第14章 章節
她的目光掃過殿內衆人,幾個角落的位置上的人也不見了。
“蕭良才。”柔妃招手将蕭良才叫到身邊,附耳說道:“我瞧今兒陛下有些不對啊。”
蕭良才不解:“請娘娘明示”
柔妃嫌蕭良才愚笨,只得說得更明白:“陛下去更衣可去了好一會子了,你瞧那席上,有幾個位置空着,莫不是陛下又看中了哪家小姐?”
蕭良才順着柔妃的目光看過去,心思便活動起來,沉默了片刻道:“奴才替娘娘瞧瞧去。”
第 16 章
對于抄襲別人詩歌這種事,柔妃娘娘是毫無芥蒂的。她初來這世界的時候,未嘗沒有想過學點什麽作畫啦,寫字啦,作詩啦,這些個吟風弄月的雅事。可是這世上再沒有比想更容易,比做更難的事情了。作畫寫字要每日間的臨摹練習,作詩要不但要背前人佳句,還有韻律平仄要記誦。每一樣看起來閑雲野鶴也好,高潔美妙的事情也好,都需要在人後,做許多機械系的,重複的勞動,這需要極大的毅力。柔妃娘娘沒什麽毅力,家裏環境也簡單,見她在才學上實在平庸,也沒有死命的逼。柔妃倒也看書,不過都是些個雜書,看了轉眼就忘,也不似別人能吟哦引用什麽的。
當然,柔妃娘娘也不至于膚淺到背了一首別人的詩,獲得了幾分贊譽,就自鳴得意的地步。所以當有人過來贊揚她,不管是真心還是奉承,她都不怎麽往心裏去。
旁人見柔妃有些心不在焉,自然覺得落了面子,不過柔妃卻不在乎,奸妃麽,自然傲慢無禮,驕橫跋扈的了。更何況這些個貴賓們對她,也不過是面子功夫罷了。反正場面有雲貴妃撐着,她又喜歡被人花團錦簇的圍着,柔妃也就樂得清閑了。
對于皇帝的不歸,衆人也不甚在意。基本上宮中飲宴,皇帝們都甚少終席。柔妃心裏有事,老早就想走掉,可是雲貴妃不準,只得勉強陪着。衆賓客看着歌舞,又品了美酒佳肴。吃飽喝足後,雲貴妃将衆人邀入禦花園游覽,人群便分散開來。趁着游園,柔妃又想遁,不料陳充華與肖天思兩個卻纏住了她。
“娘娘今日獨占鳌頭,好不風光。”肖天思手裏拈着一支芍藥,擺足了名門貴女的派頭,用一種高雅含蓄又克制的方式對柔妃說話,她嘴角含着三四分的笑,既顯得親切,又高不可攀。
柔妃見肖天思這幅高高在上的模樣就煩,你若真那麽尊貴無暇,又怎會去和皇帝偷情?可見大家都是大俗人,飲食男女,擺出那副高不可攀的模樣哄誰呢?
“無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柔妃說着,似笑非笑的瞧着肖天思。
陳充華快步走到柔妃近旁,惡狠狠的說道:“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柔妃瞥了陳雲華一眼,纖纖玉指作勢在發鬓抹了抹:“有此傾城好顏色,天教晚發賽諸花。”
肖天思見陳雲華落了下風,上前在柔妃另一側站了,冷笑道:“月下花殘風吹散,風中柳敗條條枯。”
柔妃這下惱了,停下來對二人道:“我花開罷百花殺!陳充華,肖女郎,這後宮之內,還由不得你們争春!退下!”
柔妃柔媚的面龐忽然淩厲起來,論身份,她比陳雲華和肖天思高,此時認真擺譜,她身邊的太監和宮女便都圍了上來。
陳祿第一個上前對着陳雲華與肖天思做了個請的手勢,可“請”字卻欠奉。
陳雲華在宮裏是吃過虧的,自然知道忍一時之氣,但肖天思還是個嬌寵的大姑娘,她不服氣,頓時眼圈兒就紅了。
旁人不知道這邊出了什麽事,柔妃自然也不願意解釋——奸妃的話,誰信呢?反正最終,陳雲華與肖天思的版本才是衆人樂意聽的。
“我應該去撺掇太後為皇帝選秀,到時候肖天思被查出來破了身子,有她的好看!”其實柔妃不善于吵架,等她已經回了淩绮殿,都還在為方才沒能想出什麽厲害的話去教訓陳、肖二人而感到懊惱。
“娘娘歇會子吧,晚上還有宴呢。”陳祿不知蕭良才去了哪裏,知道是自己露臉的機會來了,格外的殷勤。
陳祿的話提醒了娘娘,她如夢初醒,問道:“蕭公公呢,怎麽不見?”
陳祿道:“筵上還見着呢,後來就不知道哪裏去了。娘娘可是有什麽吩咐?”
柔妃皺眉:“你叫人去把蕭良才找回來,就說我傳他有事兒呢。”
陳祿無奈,只得去了。到了晚上,蕭良才也沒見回來。陳祿說他到處都找遍了,也沒瞧見人。柔妃抱怨了幾句,也就算了。
晚上的宴會仍在未央宮。宮殿裏燃起巨燭,照得如同白晝。柔妃去時,皇帝已經在了,身邊只跟着趙俅,傅玄等幾個侍衛卻不見。皇帝見柔妃來,笑吟吟的讓她坐了。
柔妃與雲貴妃一左一右在皇帝兩邊落座,因她是今日的壽星,皇帝敬了她一杯。柔妃回敬了皇帝,再一次向捧場的嘉賓致謝。
一個穿着朝服的年老命婦,領着殿內衆人一起向柔妃叩首,恭賀她千秋華誕。柔妃終究不習慣別人給她下跪,尤其是年老者,禮畢忙就讓衆人起來了。
教坊先演了一曲祝壽的曲子,跟着便有舞女獻舞。皇帝看得不住的鼓掌叫好,連連的吩咐放賞。
趁着酒酣舞熱,柔妃将陳祿叫過來問那些個白天沒見過的命婦是誰,結果陳祿也不太認得。後來還是趙俅聽見了過來解惑,說領頭的是丞相肖普的夫人,緊挨着的就是她的兒媳平樂郡主。
柔妃心裏犯了疑惑。白天都不來的命婦們,怎麽晚間就來了?而白天那種不情不願,孤高不屑的模樣也少了。“這是怎麽回事呢……”柔妃心裏有一種很不好的感覺,覺得不對,又不知發生了什麽。
“蕭良才……”柔妃頭也不回,喚道。
陳祿上前道:“娘娘,蕭公公不在。”
柔妃皺眉,低聲罵道:“你們這些奴才,怎麽辦事的,那麽大個活人都找不到?”
陳祿忙跪下:“娘娘恕罪。”
邊上皇帝聽見動靜就問是怎麽回事。柔妃便說道:“并沒有什麽事,就是臣妾身邊的太監蕭良才,白天宴上就不見了,這時候也不見回來。”
皇帝瞧着柔妃笑:“愛妃莫不是派了他差事?”
柔妃搖頭:“蕭良才是我宮裏的太監管事,又是太後娘娘替我選的,便是有差事也叫別人跑腿,哪裏會叫他呢?罷了,便讓他躲懶去吧。”又對陳祿道:“你回去瞧瞧宮裏準備得怎麽樣了?這些事兒往常都是蕭良才做的,你若有不清楚的,就去問問雨燕。”
陳祿去了,柔妃便悄聲對皇帝道:“陛下,更深露重,不如……”
皇帝握住柔妃的手,笑道:“愛妃深知朕心。”
在雲貴妃殺人的目光中,柔妃依偎着皇帝走了。回到淩绮殿,柔妃便準備好了與皇帝抵死纏綿,不料進了寝殿,皇帝卻喚來了那兩個嬷嬷。
“你們好好的陪着娘娘,莫要無幹的人靠近。”皇帝握住柔妃上來解衣的手,沉聲吩咐,與往常那輕佻柔情的模樣完全兩樣。
“陛下……這是要去哪裏?”柔妃見皇帝要走,忙問道。
皇帝示意,兩個嬷嬷便把柔妃攔住:“愛妃在寝殿好生歇息,就不要出去了。”說着,皇帝便從寝殿後邊兒走了。
“來人,替本宮更衣!”柔妃叫了一聲,往常替她換衣,梳頭的宮女卻沒有應聲出現。
“老奴曾伺候過慈賢太後,就由老奴伺候娘娘更衣吧。”一個嬷嬷站到柔妃背後,不待柔妃說話,便替她取下頭上的鳳冠珠翠。
慈賢太後……不就是皇帝的生母麽?柔妃低頭掩飾臉上的驚懼之色,心裏益發的不安起來。
“阿桂,你去瞧瞧娘娘沐浴的香湯備好了麽?”梳頭的嬷嬷說道。
阿桂嬷嬷去了,不一會回來道:“備好了,正合适。”見頭發弄好了,她便上前替柔妃更衣:“阿枝,你将娘娘的深衣備好,我伺候娘娘入浴。”
柔妃瞧了瞧阿桂的手,雖保養得好,看着也白淨柔軟,但畢竟是上了年紀的女人的手,掌心有些粗砺,碰到她的肌膚時,略略有些不适。柔妃想說自己沐浴,話到嘴邊卻沒有說。
浴室就在寝殿的東南角,柔妃坐在浴盆裏,任由阿桂給她搓澡。
“讓雨荷把我平日用的芙蓉露送來。”柔妃吩咐道。
阿桂應了聲,不一會就有人送來了芙蓉露,不過來的不是雨荷,而是跟着兩個嬷嬷一起入淩绮殿的宮女。
柔妃不再說話。阿桂極專業,力度合适,洗得也細致。擦頭發,擦身,換深衣,柔妃很配合。
“娘娘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