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很順利的就從醫院之中跑了出來。
當然，不是說醫院的保安不行，而是他們根本就沒有看到我。那幾個醫院的保安此時正在喝着酒，各個面紅耳赤的樣子，倒是有點過景陽岡的感覺。
我在他們推杯換盞、相互稱兄道弟的時候，逃了出來。實際上也稱不上逃，只能說是，我真的受不了醫院之中那過于壓抑的氛圍罷了。
穿着簡單的衣服，走在寒風依舊刺骨的大街上，我的心真的好失落，就像下墜到絕底深淵，一直的墜呀墜，終究是沒有止境。街上根本就沒有人，一個也沒有，大概這樣的時間都是在家中休息和老婆情人親熱，抑或是待在公司開着熱風空調喝着咖啡準備奮鬥一宿而贏得公司老板和客戶的青睐。
蹲在樹下，雙手插兜。而嘴巴喘着重重的空氣，将其猛力的吸入到肺中，涼飕飕地感覺，多少是有點觸痛感的。
手機早就處于停機的狀态，我想是可能是沒有電的緣故。
現在，自己應該向何處，我還有我自己的方向嗎，還有人記得我嗎？
可笑，實在是可笑，居然沒有人，一個也沒有。曾經好的場景都如正在散去的陰雲，在我的面前漸漸地清晰而展露它的原始面容。那般猙獰的面孔，一個個如從大地抑或是蒼宇之中竄出來的，可以撕裂事物和空間的帶着厚重盔甲頂着面具的不明物體。
它們在靠近我，它們張開了滿是獠牙和粘連着惡臭粘稠液體的大嘴，沖我咬合而來。我沒有躲閃，看到的卻是那突兀的眼球，裏面不知道藏了多少冰冷和暴戾。
“呼·······”我努力的吸了吸一口氣，用力的搖了搖腦袋，自己才算是清醒些。
我緩緩地站了起來，身出左手，用力的打在自己的臉頰上。“啪”發出了很響的聲音，一連幾下，連我自己都驚呆了。
我的眼淚終于是忍不住的流了下來，順着臉頰，潸然淚下。而那些淚水終不會輕而易舉的深入地下，它們在我面前的腳邊處彙聚，然後慢慢地變作光滑的冰晶。它們會一直流在這裏，像一面鏡子一樣，清楚地照出我的面容，還有我那有因失落而感傷的憔悴的心。
“趙勒，明明是你做錯了。你還期望人家不讨厭你嗎？你有什麽資格讓人家不讨厭你。”我自言自語地說着。也許是一種傾洩，也許，是一種發洩。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刻我知道了，我不應該傷害那麽多的人。
或許，改過的人，在內心之中都會有朝陽的一面，而去很容易原諒那些即便是對自己有過傷害的人以及是是非非。
我在這個冰冷的晚上，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家。我都不知道我的步伐是否稱得上舉步維艱，但是，我就是走回來了而且走了一個晚上。
當我躺在自家的大床上的時候，我想我什麽都不要了，這一刻，我緊緊想要的是一份寧靜，一份可以将自己釋放掉的寧靜。床上沒有凜冽的寒風，沒有挫骨的空氣，也沒有令人傷心的是是非非。所有的一切，都在我躺下的時候，變得單薄起來。它們輕飄飄的，我也輕飄飄的，這樣真好。
又是長長地一覺，我都不知道，我睡到了什麽時候。
等到我醒來的時候，夜色又以闌珊了，好像只有黑夜合适我一般。那朦胧的有些過頭的天空被勾勒的面目全非，我想，即便是面目全非，我也該起來了，我也該面對了。
我穿好衣服，将手機也沖上了電，吃了一頓自己這麽多年自己親手為自己做的蛋炒飯。雖然感覺有點特別，但還是就着從樓下買的鹹菜吃了個幹幹淨淨。
這樣沒什麽不好。飯飽了之後，我這個一項不吸煙的人，居然也翻出來了一盒煙，坐到沙發上吸了起來。灰蒙蒙地煙氣在空氣之中彌漫開去，像極了經久不散的沙塵暴。但是，煙卻可以減緩你的身體疲勞，而沙塵暴就沒有這項功能了。
電話鈴聲響了起來。我也走到電源跟前，将電話拿了起來，按開開鎖鍵之後，将其放到了耳邊。
“喂，你還好嗎？”這聲音是我未曾聽到過的，有點陌生的感覺。
“我”我剛想回答，但馬上又滿是歉意的問道：“請問您找誰？”
“哦”電話那邊的人，先是頓了頓之後就又笑逐顏開的回答道：“我當然是找趙勒了。要不然我會找誰？也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居然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我是前幾天和你見過面的王可心呀，怎麽樣，又沒有點小開心呀！”
這話一出，我的尴尬就有點難當了，我立馬到道歉道：“原來是可欣呀。實在是對不起。這幾天有些忙。所以那天之後就将你的電話號碼給忘記存上了，希望你能夠諒解······”
我說了一大堆，我都不知道我再解釋什麽。不就是一個，之前的女朋友，而後将我抛棄的主嗎？至于緊張成這樣嗎？
至于嗎？
但是，我偏偏就緊張成這樣，偏偏就尴尬成這樣。
“瞧把你緊張的，不用解釋那麽多，解釋了，我也聽不懂，怎麽樣今天晚上有時間嗎？如果有，我想見你一面。”王可欣溫柔的詢問道，話語之中所隐露出來的是我的我的關切和原諒。
“時間嘛，就顯得”我結結巴巴的說道：“你知道的，我現在已經有女朋友了。這幾天她也正在鬧情緒，我想和她和好，所以這幾天，我就會變得很忙的。你懂我的意思嗎？”
電話那邊的聲音一下子就表的有些短促了，還伴有時斷時歇的喘息聲。我知道，王可欣哭了，而且哭得很傷心。但是，我卻真的不能夠再因為我的感情用事而再去傷害我身邊的女人了。
女人是不是都喜歡在電話裏哭呀！我傷透了腦筋。
我不可能将別人給我的愛，當做一堆不堪入目的垃圾，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将任何一個喜歡我的女人傷害。即便是傷害，有時候也是情非得已，也是為了她們好。過度的糾纏，只可能是讓感情和欲望更加的糜爛，以至于，腐臭不堪。
“好吧！”王可欣哽咽的說道：“其實，自從離開你之後我才發現只有你對我才是最好的。你是我的初戀，我不想失去你。現在我在找你，也是希望你能夠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們重新開始。這一次，即便是所有人都反對，我想我也會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天涯海角我都願意和你去。只要你願意在原諒我一次。真的。”
王可心說完這些話，已經變得泣不成聲了，聲音之中的那種撕裂之感，如同一把剪刀在我的心口猛力的戳了一下。
“啊、啊·······“我出了口氣，回答道：“這些天我的心情是不好的。因為，我的現任女友将我給抛棄了。但是，我知道她是依然愛着我的，而我也不想再做出讓她傷心的事情來。其實，在剛開始的時候，面對你，我是不知道說些什麽的。但是現在，我想說的是，我們都應該珍惜身邊最為珍貴的人，不應該輕言放棄······過去是那樣，現在也是那樣，只有這樣，我的愛情才不會有保質期，才能夠得以長久地進行下去。”
“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就是喜歡你。我就是想找回你，和你在一起。我不想再失去你了。難道這樣也有錯嗎？”王可欣的音調有些楚楚可憐，她又道：“你知道嗎？我和現在的老公在一起是多麽的不快樂嗎？是，他很有錢，他能夠給我想要的一切。但是，有些東西就是花上千萬也是沒有用的，是買不到的。就像我們之間曾有過的感情。我也想将其冷卻或者是放到心中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将其久久地供奉。但是，我真的不能，自從上一次和你在的士之中見過面之後，我就知道我已經不能在放下了·······你說這是不是緣分嗎？要是沒有緣分，我們也不會再見面。要是沒有緣分，我們也不會在通電話，說這些彼此都不願意想人透漏的故事。我們之間真的是還有緣分的，你要相信。”
“你說的緣分是什麽緣分，難道就是見一面就可以産生的緣分嗎？如果是那樣，你真的錯了。因為，那樣的緣分永遠不會持久。那只是多年以後老友見面時的好感而已，根本不是什麽真摯的情感······我相信，即便不是我，你也會義無返顧地愛上那個人的。還是那句話，我們都要珍惜我們身邊還愛着我們的人。還有就是，真的謝謝你今天的電話，你是這些天裏，我第一個接到的電話。謝謝你，可欣。”
“這到底是為什麽，這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你就不肯接受我。我難道一直在做錯嗎？這究竟是為什麽”可欣有些咆哮的對着電話裏喊着，而我也只能無可奈何地聽着。
之後，在我挂斷電話的那一刻，我對電話裏有些傷心，也不再言語的可心說道：“希望你能夠理解，因為我們真的都有彼此真正愛真的人。希望你不要因為我的出現，而對生活之中的愛情充滿不屑一顧，我想你的老公還是愛着你的，你要用心去感受，因為兩個人在一起真的不容易。”
之後，我就挂斷了電話。
我站起身來，在衣櫃裏面挑了條幹淨的衣服，穿在了身上，又很是規整地紮了條領帶。樣子看上去，應該像一名紳士吧，但國內向來不講究紳士的，倒是國外好一些。
我走出了房間來到了外面。
今天的陽光算得上是難得的溫和，投射到身上的光束也都是暖洋洋的，舒服極了。路邊的那些早就因為季節原因掉盡葉片的白桦樹筆直的矗立在那裏，全身是那種翹起的白皮，有點像衣衫褴褛的乞丐。不過，相比于乞丐，它倒是壯碩不少。
沒時間理會天、地，還有天地之間匆匆如履的行人，我的心亂如麻，我想見艾。
沿着街道一直走。
也不知道怎麽辦，就想走一走，算是放松心情的一種。在走到一半的時候，就覺得自己有點體力有些不支了，還是應該快些到達，艾的住處。
實際上，這些天沒有見到艾，我的心是有點發慌得，我不确定是否艾還在她的住處抑或者艾是否能夠原諒了我。但是，從那天敏的表現來看，即便是艾原諒了我，敏也是不能夠原諒我的。所以說，今天我的目的性就顯得有些艱巨了。
我會揮揮手，想打輛的士。但是，這時，兜裏的電話卻不和适宜的響了起來。那“嗚嗚······嗚嗚”的聲音讓我為之一振。
向上滑動開鎖鍵，卻是又是一個陌生的號碼。
我接通電話，問道：“你找誰？”
“我找你，你是不是趙勒？”電話那邊聲音異常的沉着，有點滄桑之感。和上一次的聲音又是有所區別的是他的聲音很清楚，也能夠聽出來是個男人的聲音。
“我是趙勒。找我有什麽事情嗎？”我問道，心中不免生出疑惑來。要知道一個陌生人，打電話來，指名道姓的要找自己，有誰都不會想到那是好事的。況且，他的的聲音聽上去也不是什麽好人一類的。
“找你當然有事。”男人緩了緩語氣，轉而澀澀地說道：“你知道魏星辰在哪嗎？”
“哦。你們找他嗎？”我問道。
“是。”
“找他有什麽事情嗎？”我又問道。
“有。”那人先是回答了一個字，随後又迫不及地詢問道：“那你知不知道，他現在在哪？”
“為什麽要告訴你？”我有些嗔怒的問道：“你究竟是誰？你要是不告訴我是誰，我也不會告訴你魏星辰在哪裏？”
“那你的意思是知道魏星辰在哪裏了？”男人冷冷地問道。
“知道又怎麽樣，不知道又怎麽樣，你還能從電話裏将我處死不成。”我在街邊怒喝道：“告訴你不論你是誰，都不要接近我的朋友。要是他們有什麽損傷，我趙勒第一個就不會放個你們的，記住。”我冷冷地說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有這幫強悍的氣勢。
“趙勒，是不是趙勒？好我記住你了。你給我等着。有你好看的。敢跟我呼天喊地的，你就等着吧！”男人很是暴躁的罵了一句。
而我在聽到男人的牢騷之後，也挂斷了電話。“神經病，真是神經病。”我自言自語的罵了句，又站到街道邊，準備攔下随便一輛可以做人的出租車。但是，沒有司機停下來，可能是我的憤怒表情所致。
我又掏出電話，在電話薄之中，找到了星辰的電話號碼，之後，輕輕按動撥通鍵。電話號碼沒有任何錯誤，這是我确定無疑的，因為我有時候就經常會打這個電話的。
但是，今天我打電話确是無論如何都是打不通了，不知道為什麽，那邊的回應總是“對不起，你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媽的，死家夥，不知道有跑到哪去了？簡直是人間蒸發了，連個電話都沒有。”
我埋怨一句後，忽然覺得有什麽東西，開始不對起來。我想我是不是應該找一找星辰了，或者向他近些的朋友問問他的消息也好。
一輛計程車在我面前停了下來。
“老板，你上哪？”在我愣神的時候操着一口河南口音的司機師傅向我問道。
“嗯，那個，我去華敏公寓。”我回答了句。
實際上，星辰是住在華敏公寓的，但是，那個地方離艾所居住的景嘉公寓是有一點遠的。平常星辰都是坐朋友的車前去的公司的，所以遠點都是沒什麽問題。當然，這是聽他說的。但是，現在要找他所住的地方就顯得有些難了。至于他的那個有車的朋友，我到底是沒見過，只是那法拉第的車款是擁有相當不菲的價格的，倒是讓我好生欽羨，委實覺得星辰還真是有兩把梳子能交上那樣的朋友。
我沒有去過星辰的住處，只是聽他說過，他說住的地方是華敏公寓的302號房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