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跟你們合作, 能夠獲得什麽好處?”華澤到底是一個重視利益的人, 沒有誰願意白白的幹活。他思考着楚謹言威脅的話, 考慮到最後可能發生的後果, 最終選擇了妥協,但即便如此, 他也要為自己這方争取到更多的好處。
“你們不就是為了各界之間的平衡不被打破麽?完成了這件事後,你還想要什麽好處?”季喻川聽明白了他們的談話, 不屑地嗤笑了一聲, “光是借助你們妖監會自己的力量, 是不可能達成目的的,我想你應該很明白。”
“所以我是別無選擇麽?”華澤嘆了一口氣, 眉峰聳動。
“很遺憾, 事實看起來就是這樣。”楚謹言攤了攤手,應道。
華澤不動聲色地瞥了在場幾人一眼,又問道:“需要我們做什麽?”
“你們也做不了太多的事情。”盛清如這話說的一點都不客氣, 就算她受了傷,不是主動前往這妖監會, 就憑借那群道士又能把她怎麽樣?妖監會的力量起不到決定的作用, 可是将它攬到了自己的這一方, 可以避免一部分麻煩。“我需要你們監視一個人。”
“誰?”華澤問道。
“任儀。”盛清如淡淡地應道。根本網上的消息,此時的她已經出院了,看起來跟常人沒有什麽區別,在山谷中發生的一切像是幻覺。很難确定,她是裝成這個模樣, 還是在山谷裏是短暫的回魂。“她是個不起眼的小明星,剛走出校門,名氣不是很大,你們監視她應該不會有太多的困難。”
華澤沉聲不語。
“作為條件,我可以幫你拔出太昊劍。”盛清如又道。
話音才落下,華澤的臉色就變了。太昊劍是他們妖監會的鎮宗之寶,第一代妖監會就是手持太昊劍,讓各路妖魔聞風喪膽,它一度成為力量的象征,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太昊劍就被神秘的力量封印了,插在了秘密之地,誰也拔不上來。他如今手持的長劍,就是仿照太昊劍而成的,可是沒有那股驚天地力量。“你怎麽知道太昊劍?”他的這句話,幾乎每個字都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死死地瞪着盛清如,恨不得用眼神将她刺穿。
“你不要忘記了,太昊劍是伏羲之劍。”盛清如淡聲應道。她的眉頭微微蹙起,一道青色的身影出現在了那久遠的回憶中,同樣是站在遙遠的地方張望那亭子裏的人,可惜娲皇早就沒有了心,她對誰都是無情。從回憶中将自己抽離出來,盛清如看出華澤臉上迫不及待的神情,她又應道,“但不會是現在。”東方上帝太昊伏羲,顯然和木靈珠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她猜測太昊劍無法拔出,可能就是因為缺少青帝之靈,也就是木靈珠。當然,這些話沒有告訴華澤,她只是靜靜地等一個答案。
華澤最終還是點頭,同意做這一筆交易。“我沒想到妖監會有一天會跟妖物進行合作。”他苦笑了一聲,臉上流露出些許的不情願來。
“你所供奉的神祇,在某種意義上,他們也是妖。”楚謹言冷笑一聲,見事情解決了,便催促着趕緊離開。天知道,她接到了季喻川的電話後,就扔下了薄念之過來,等回去的時候免不了又要想一些理由進行解釋。薄念之還能相信多少次她的鬼話呢?楚謹言有些悵然地想着。
鎮魂珠的用法,書上的記載不怎麽具體,季喻川也不明白他們妖是如何修複身上的傷,将東西拿出來扔給盛清如,便一言不發地轉身回屋。她的心情不是很好,在妖監會的時候,還能給盛清如面子,但是回到家裏臉立馬就拉了下來。“其實不高興的該是我,你才是最不聽勸的人。”盛清如緊握着鎮魂珠,她哪裏不明白季喻川的心思?跟上了那腳步推開了虛掩的房門,她看着坐在床上生悶氣的季喻川,又說道,“我的心境跟你是一樣的。”
“不太一樣。”季喻川冷笑一聲,搖頭道,“我敢去鬼市,那是我知道妖氣對我起不了任何的作用,可是妖監會的臭道士們,他們的符箓都是用來斬妖除魔的。到底該不該去,我自己心中有數,我明白什麽是該做,什麽是不該做的,我是個很惜命的人,如果真的遇到了大危險,我會丢下你自己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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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希望你走得越遠越好。”盛清如嘆了一口氣,她捂着胸口,臉色又白了幾分。季喻川原本就帶着賭氣的成分,被盛清如這麽一頂,心中頓時梗着一道悶氣,她微仰着頭,雙眼幾乎眯成了一條細線,看着緩步朝自己走過來的,猛地拉了她一把,看着她跌坐在床上後,又往她身上一壓,雙手虛掐着盛清如的脖頸,罵道:“你怎麽不去死呢!”
盛清如看着季喻川,眉眼中染上了一抹滿足的笑意:“真心話?”
季喻川收回手,冷哼一聲道:“比黃金還真。”她坐在了盛清如的小腹上,越想越覺得氣人,“有什麽辦法可以堵住你的那張嘴?”
“這同樣是我想問的。”盛清如笑着應道,她打算坐起身,雙手撐在了身後,又被季喻川猛地一推,下一瞬間身上的人便趴伏了下來。“你真是讨人厭。”季喻川如此說道,手落在了盛清如的腰際,埋首在她的肩頸。
“是麽?”盛清如的尾音微微上揚,她擱置在季喻川腰間的手,趁她不注意的時候滑到了衣服裏面,在季喻川一臉驚惶的擡起頭時,趁機攬着她翻了一個身。如此親密的狀況在她們兩個人之中發生的次數并不少,可是此時此刻确實別樣的旖旎。季喻川的呼吸在盛清如微涼的指尖觸碰到肌膚的時候,就凝滞住了。她聽見盛清如說:“陰契到底只是個契約,我想将它變成真的,我的女朋友啊,你同意嗎?”
說實話,盛清如有點兒緊張,尤其是提到陰契這兩個字的時候,她不知道季喻川會做什麽反應,會不會再一次提出要她解除陰契,這該死的關系可能讓她們更為貼近,當然還有另一種可能,就是将她推向了遙遠的彼端。季喻川沒有點頭也沒有拒絕,她眉眼上揚,唇角勾起了一抹放肆的笑容,仿佛是一種無聲的邀請,更像是一種篤定了盛清如不敢的蔑視。這樣的挑釁擺在了眼前,要是不做些什麽,那不是太對不起自己了?一個又一個的吻落在了眉眼上,又探向了那更深處。
床頭的女娲血玉亮了又暗,淡淡的紅色氣息萦繞在上頭,嘹亮的鳳鳴像是一種幻覺,血玉中那道鳳影更鮮活了些,可是誰都沒有發覺上面的變化。客廳裏面的清清抖了抖身子,從沙發底下爬出來的時候,向着緊閉的房門掃了一眼,她的身上多了一種巨大的影子,似乎要現出了原形,可是想了想季喻川的話,又抖了抖,變成可愛的、不掉毛、不用喂養的小白團子,窩在了沙發底下繼續裝死。
比起盛清如這邊的情意交融,楚謹言那頭可不算太好過,薄念之的冷臉就沒有融化的時候,她絞盡腦汁想出來的借口,人家壓根就不打算聽。每次她想開口的時候,便送上了成疊的文件,跟她彙報公司裏面的事情。可是誰想知道公司裏發生什麽啊?楚謹言看着那白紙黑字的合同,臉色越來越沉,恨不得伸手将它們全部掃到地上。可是,她擡頭看了看薄念之的臉,只能夠壓下這種心思。黑貓如如倒是自在的窩在了薄念之的懷裏,楚謹言恨不得跟它進行調換。
“有人在打壓公司的藝人,好幾個談好了劇本,可最後又被人給截胡了。還有人重金挖我們的藝人。”太多的謎團,讓薄念之不知道如何開口,她也看到了網上的消息,原本無神論的人,可是在這幾天卻陷入了神神怪怪的糾結中。不知道怎麽問,不如不問,她深呼吸了一口氣,掃了楚謹言一眼後,“天聖如今已經算獨立了,但是總公司那邊,也就是你的兄長想要收回天聖,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算盤。”
“老頭子還沒死呢。”楚謹言啧啧幾聲,終于将神思移到了薄念之說的話上。她當然不在乎這些東西,可是在人世間總得有點兒掩護,給自己一個體面的身份。同父異母的關系,那兄妹兩的感情一直不好,楚慎行恨不得将楚謹言給踢出家門,可偏偏老爺子護着,要是真有那麽個機會,他一定會用力打壓。
“除了楚慎行那邊,還有其他的勢力。”薄念之掀了掀眼皮子,又道,“還是說些你更關心的事情吧,季喻川那兒除了拍鬼片的,幾乎沒有導演敢要她。一方面是網上的傳言,另一方面是有人在暗中操縱,你知道她得罪了什麽人麽?”
“要對付誰,根本不用找理由,得罪不得罪算什麽?”楚謹言抹去了“妖”那個字,她瞥了薄念之一眼,神情頗為複雜。原本還能夠維持着平靜,可是現在那暗流已經上湧了,或許它們會不惜打破人間表面上的平衡。為了達到目的,引起人世間的恐慌算什麽?
“你這麽說,看來是知道誰了?”薄念之問道。
楚謹言搖了搖頭,她哪裏知道是誰在背後操縱。長久不出現的游敖?有這種可能,他有錢又有勢力。将文件夾推到了一邊去,問道:“鬼片裏面有劇本精彩的麽?”只要能夠讓季喻川暴露在大衆的視野下,管它鬼片不鬼片呢。
薄念之抖了抖眉毛,淡淡地應道:“我覺得她不會同意演。”現在已經被傳得玄乎,要是再演鬼片,她季喻川的形象就會定下來,以後很難再轉變人的固定思維。薄念之不太同意讓季喻川出演鬼片,可偏偏除了那些片子連個廣告都沒有。明明公司盡力捧紅她,可是這樣子根被冷藏差不了多少。
手機鈴聲響起來的時候,季喻川還在夢中,她從被窩中伸出了一只手,左右的摸索着,直到聽見了“啪”地一聲響才回魂。在她的摸索着,血玉落在了地上,生怕這價值連城的寶貝兒砸出個好歹來,她打了個哆嗦,趕忙睜開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将血玉收好,才接通了電話。
“川川同學,靈異片你願不願意接啊?”
手指上觸摸到血玉的地方微微有些發燙,季喻川低頭看着指尖,神思有些游離,她根本就沒有聽清楚手機那頭在說些什麽話,直到手機被盛清如拿過去的時候,才掃了她一眼,頃刻後,神思又開始游離。
“不接,什麽都不接。”盛清如打了個呵欠,掩着唇道。
低啞的嗓音傳到了楚謹言的耳中,她被盛清如吓了一跳,怔愣片刻後,大聲道:“你們在做什麽?”
“關你什麽事兒?”盛清如應道,原本打算就此挂了電話,可想了片刻後,又道,“你那邊也注意着任儀的動态,我聽說她被簽到了天冠?”
“你的消息真是靈通。”楚謹言懶洋洋地應了一聲道,“我懷疑天冠裏面有大妖。妖皇早就蘇醒了,可久久不曾露面,有時間就再回一趟羽山看看那道封印吧,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要不是楚謹言提起,盛清如已經将那道封印抛到了腦後,畢竟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安然無恙。可是她提起來,理應回去一趟,順道也将季喻川帶去長生樹看看。
“你在跟誰說話?”在盛清如挂了電話好一會兒後,季喻川才反應過來,她将放在一邊的女娲血玉放在掌心反複把玩,可是那種一開始出現的灼熱感消失不見了,仿佛剛才只是她的錯覺。
“楚謹言啊。”盛清如輕聲應道,“她說有人在打壓你,除了鬼片就沒有其他的劇組肯要你了。”
季喻川聽了這話頓時打了個激靈,鬼片?她可不想再接這種片子。當初一部靈異的《冥婚》不知道惹出多少事端來,誰知道演了鬼片,身邊是不是有多了一群鬼?搖頭搖得像是撥浪鼓,她翻了個身趴在了盛清如的身上,試探性地問道,“你沒有答應吧?”
“沒有。”盛清如垂眸,手指搭在了季喻川的背上,沒有任何衣物遮蔽的皮膚光滑細膩,讓人愛不釋手,她漫不經心地應道,“我還幫你請了個長假。”
“我覺得薄念之她要氣瘋了。”季喻川笑了一聲,她對演藝圈裏面的地位沒有什麽追求,當時跟薄念之說的只是一派胡言。只不過——
“你跟楚謹言難不成想要隐瞞一輩子?如果她想跟薄念之在一起的話,坦誠是必須的。”季喻川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沒等盛清如回答就笑了一聲,搖搖頭道,“她平時就不怎麽着調,顯然,薄念之不願意真的跟她在一起,我現在想這些,真的是想太多了。”
“念之是個堅定的‘無神論者’。”盛清如蹙了蹙眉,神情有些複雜,她應道,“在一切塵埃落定之前,我們不打算把真相告訴念之。”
“你們這行為很不負責任。”季喻川戳了戳盛清如的臉,“雖然我覺得薄念之不會跟楚謹言在一起,但是不排除那種可能。她現在時不時地撩撥,可是又因為不确定的未來,将人給推遠了,是什麽意思?如果真的擔心,那就索性徹底遠離。”
“你說得對。”盛清如點點頭,“這是一種很矛盾的心理,我可以理解。”
“哼。”季喻川顯然不滿意盛清如的回答,她掀了掀眼皮子,應道,“你的理解就是把我也一并拉入了漩渦中?”
盛清如抓住了季喻川的手,輕聲道:“不是我選擇了你,是你跟我都是被選擇的。”
季喻川抽了抽手,發現盛清如握得近,也便放棄了掙紮,她眨了眨眼,佯怒道:“好啊,那你的意思是如果上蒼選擇了別人,你就會跟那個人一起嗎?”
“這種假設不存在。”盛清如輕笑道,“但如果真要說實話,想來你也不願意聽。如果不是你,你就看不見我的存在,我們之間也不會結識。”明白是一回事情,但是算賬又是另一回事情,只要女人想找麻煩,一切都是借口。季喻川跟盛清如鬧了一會兒也覺得累了,她懶洋洋地打了個呵欠:“現在只有金靈珠和木靈珠是下落不明的了,你感應不到它們的存在嗎?”
“如果沒有任何法術的屏障,那麽我可以感應到。”盛清如應道。
季喻川嘁了一聲,只當她的這句話白說,如果靈珠的主人元魂已經蘇醒,他們不會設法隐藏靈珠的存在嗎?畢竟這些可是娲皇的遺物,是上古傳承的好東西。“我要睡一覺,你別鬧我。”季喻川嘟囔了一聲,趴在了盛清如的身上,困乏的眼皮子向下拉,很快地便陷入了夢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