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章
那隊騎兵為首的舉手止住行進,等着她們來到近前。
“吾晉王側妃曾氏!有要事求見皇帝!”浣瑜勒住馬,抑制不住逃出生天的喜悅,用全身的力氣沖隊伍為首的郎将喊道。
那郎将一愣,不由仔細打量來人,眼前女子騎在高頭大馬之上,雖一身狼狽,但手挽長僵,眉目凜冽,英氣十足,身後還躲着小丫頭,大燕女子外出哪有這樣的行徑,看這容色縱然吹了不少風塵,卻難掩絕豔,又有勇氣向士兵求助,想來定是本人不假。
思忖着,郎将于馬上略一拱手,“事出突然,這樣,娘娘請随末将來。遼城守備大人定會代娘娘向皇帝禀告。”
“這,”浣瑜猶疑着點了下頭,“勞煩将軍了。”
“簪花還好嗎?”浣瑜回頭問已被馬颠的七葷八素的簪花。
“姑娘,我沒事,咱們要快些見到皇帝。”
“簪花放心吧,摟緊我,沒事的。”拍了拍她的手,浣瑜突然有些不安起來,剛剛急着說出身份,太沖動了,不過面上還是強作鎮定與身側郎将攀談着。
“将軍,這裏距汴梁多遠?是在遼城嗎?”
“這裏的确屬遼城範圍,離京城不到三百裏路程。”
“請問将軍,哪條路通往京城?”
“再往前過了路口,向右就是可并行兩輛馬車的官道了,正通往汴梁。”郎将邊答邊打量着她,目光帶着一絲輕佻。
兩人一邊閑話着一邊駕馬慢慢向前走,後面士兵也放慢馬速跟随着。
遠處青山已染上一層青綠,春意盎然,噙着笑,浣瑜贊嘆着山間春景的美麗,時而閉目呼吸着清新空氣,一隊人馬半張着嘴看着美人巧笑盼兮,突然浣瑜放慢速度,有些害羞的垂下眼,“将軍能否等我們主仆一會兒,行了這麽遠的路,身上多有不便。”
那郎将頓時明白了,忙道,“荒郊野外的,娘娘再忍一會兒,到了前面驿站......”
“我們是尋求保護而來,将軍還怕我們逃了不成,要不,将軍陪我們過去,我看那邊有片樹林。我們兩個小女子也怕有些什麽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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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将頓時心髒漏跳了半拍,在軍營多日沒開葷,傳聞中曾氏美且淫,除了晉王還勾引皇帝,害的皇帝為她丢了命,晉王才上了位,今日看來果然不錯。
他倒沒敢指望能占什麽便宜,可這美人話中有話的,他怎麽就覺得全身舒坦呢,想想自己也算英俊,剛剛娘娘駕馬奔向他時,他在美人眼中一定是英雄般的存在。
頓時胸中又升騰起幾分男兒氣焰,“娘娘莫怕,末将陪您過去。”
又回頭對一隊士兵下令道,“你們都在這兒候着。”
說罷,與浣瑜并列駕馬向前奔去,小樹林恰好在官道旁,一片楊樹,已抽枝吐綠。
後面的士兵等了半晌,也沒見人回來,十幾個人在馬上哄笑起來,“不會被娘娘累得馬都騎不上了吧,哈哈哈哈。”
又是一陣猥瑣的笑聲,“誰說不是呢,別忘了,娘娘身後還有個小丫頭。”
“聽說那曾氏浪得很,今天是見着了,落難還不忘勾引男人,啧啧,我呸。”這還算正經的一個士兵說道。
這邊樹林中,郎将已被堵上了嘴,四肢被絲縧捆個結實,盔甲被剝下,腰間的長劍、令牌也被摘了下來,正口中唔唔唔瞪着兩個女人。
好在距離夠遠,又在轉角處,樹林中的發生的一切還沒人發現。将盔甲換上,浣瑜重新上馬,簪花也顫巍巍的環上她的腰,又一揚鞭,明珠撒開四蹄踏上官道迎風狂奔。
果然不出所料,遼城雖還有大燕軍隊巡邏,也被滲透了突厥的力量,她明明要去汴梁,只需為她引路即可,但這個郎将卻只同意先帶她回營再議。
方才她誘他下馬,收到暗示的簪花快速抽出他的佩劍抵在他後頸上,他才吐了實情,駐守遼寧的守備已叛變突厥,他正準備将她送上領賞呢。
據他講遼城城門距此已不遠,趁她逃走的消息還未傳到,她要盡快出城。
終于在半個時辰內趕到城關五百米之外,前面已是熙熙攘攘的出入關口處,商販行人如織,“簪花,那邊有個裁縫鋪子,去買一套衣裙換上,越豔俗越好!再把頭發放下。”
一柱香後,遼城關口處便出現了一對男女,男人騎在馬上一身铠甲,眉目俊美,懷中摟着個穿着豔粉紗裙的女孩子。大春天的,還沒這麽熱吧,衣服領子開得也太低了,兩人還騎在馬上旁若無人的濃情蜜意。
“哎喲,懷裏抱着的那個不是桂花樓的頭牌清兒嗎?”
“哪是,我看不像,我看是新來的雛兒,讓這小子占了先了。”幾個守門衛兵低頭議論着。
眼見着你侬我侬的兩人騎馬經過面前,那男人倒是懂規矩,一邊和懷裏美人說着情話,一邊抓起腰間銅牌朝他們亮了亮,幾個衛兵忙單膝跪下行了一禮,來頭不小呢,這令牌五品郎将才有,怪不得這麽嚣張,摟着妓子招搖過市。
十丈高的石頭城關越發遠了,簪花才松開浣瑜脖子一頓哆嗦,“姑娘,快凍死我了,還得抱着你這一身鐵片子。”
浣瑜也松馳下來,摘下沉重的鐵頭盔丢到一邊,“我快被這身衣服壓死了,真不曉得這些男人天天穿着不累嗎?”
“聽裁縫講,過了遼城,一直往南,半天足夠到京城了。姑娘咱們要不要歇歇,簪花骨頭快散了。”
“咱們必須盡快趕回去見到晉王,一刻都耽誤不起。”晉王這個詞一出口,浣瑜立即意識到,他已登了基。
可她要怎樣才能見到他,而他是否願意見她。
一路風塵仆仆,終于在傍晚時分,兩人趕到了汴梁外城,一切井然,路上和人打聽,果然都講皇帝明日要禦駕親征明裕關。
曾府門前清靜多了,負責看大門的小厮二子終于輕松下來,這陣子門口清走幾車臭雞蛋,最近皇帝要親征了,又傳曾氏被突厥人擄走,禍國妖妃得到報應,大家才消停下來。
“麻煩您向曾學士通傳一聲,說三小姐曾魚兒求見!”聽到悅耳的女聲,二子不可置信的瞪着眼前的兩個人,他雖沒見過曾三小姐,可沒見着不要緊,這女人說的話足夠把他吓個半死,風頭剛過,哪個人這麽不要命,敢頂那妖妃的名頭上門認親來了?
還牽着匹馬,一臉疲憊,看着的确像私逃返家的小姐。
左右瞟一眼,還好沒什麽閑人經過,忙招呼她們進了府門,“不管姑娘說的真的假的,小的只管報上去。您在這兒等着千萬別聲張。”說着進了二門去通報去了。
二子還是善良的,萬一真是三小姐,小姑娘家家的涼在外面等着,被事多眼尖的人盯上,曾家出妖妃的事風頭雖剛過,被衆人拉去沉塘還是可能的。
飯廳中,曾夫人正為曾老爺夾菜,家裏出了個作禍亂宮闱的妖女,曾呆子再呆,對名聲是極在意的,已向閣中遞了辭呈要告老,可邊境軍情緊急,他們女婿又剛登基,還沒功夫答理他這個三品大學士。天天茶飯不思的模樣,讓曾夫人心疼壞了。
聽完了管家傳來的話,曾夫人差點暈過去,正要說打出去,別髒了曾府的地方,見一邊曾老爺擰眉無語,突然心裏一動,定定神,“悄悄的帶進來,我有話問她。”人明明跑了一陣子,怎麽又回來了。先問問清楚再趕走不遲,再者,坊間傳聞雖多,也沒見皇帝治他們妖妃的娘家如何,她真是老糊塗了,當初這皇帝女婿見了這位生病就跟死了親娘似的,這心肝回來了,保不其事态怎麽變化呢。
重新回到當初在曾府的三小姐閨房中,豐兒、文兒也在見,眼神卻帶着好奇和鄙視悄悄瞟着她,尤其是簪花餓了一天,吃得狼吞虎咽的,更讓兩個小丫頭笑了好幾回。
沐浴了一番,又換了新衫,曾老爺和夫人才姍姍來遲,又揮退了丫環。曾夫人想的周全,這女兒已入了家譜,想推開幹系是不可能了,再怎麽也是皇帝的女人,事情未清楚之前,還是少些落井下石,該講的禮節還是要講的。
“不孝女魚兒給二老磕頭了。”浣瑜伏地叩首。
“罷了罷了,回來就好。”曾夫人扶起她,“你嫁出去這半年多,也就回趟門,怪我這當娘的沒盡心,讓你在外面受苦了。”說罷就抹起淚來。
“母親見外了,怪女兒讓二老擔心,只是女兒這一來是有要事相求。”
“這是女兒寫好的信,請父親大人想辦法交給皇帝。”浣瑜一邊說一邊取過剛剛寫好生宣遞給曾學士。
只掃了幾眼,曾輔人就變了臉色,“此事當真?”
“女兒歷經艱險,就是為了回來傳信。父親大人莫要耽擱了!”
曾夫人也湊過欲看一眼,曾輔仁已将宣紙快速折好放于袖中,“老婆子!還呆站着幹什麽,快叫人備轎!”
唬得曾夫人差點坐地上,兩人成婚幾十年,從來都是她對曾輔仁大喊大叫,今天倒奇了,“死老頭子,什麽事跟本夫人這樣大聲?”一時也忘了來的目的了,曾夫人打算好好和老頭子吵一架。
“休啰嗦,快去叫人備轎,再胡攪我就休了你!”
“好好,我去叫人備轎,明天我就去女兒家,再也不回來,你和自個兒過去吧,我真後悔啊,年輕時未怎麽不答應表哥提親,非要嫁你這個呆子!嗚嗚嗚~”
眼見了曾夫人哭喊着出了門,曾輔仁無奈搖搖頭,回首對浣瑜講,“此事重大,娘娘為何不親自送給皇帝?”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