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章
“瑜兒現在力氣雖小,拼全力将簪子插入咽喉還是能作到的。铮,放我走!”見他不松開,簪子刺入半寸,頓時有血珠冒出來。
長眉微蹙,錢铮還沒動,“瑜兒要去哪兒?去找錢策嗎?”
“不要你管!”浣瑜抓緊了簪子,不能放開,又不舍刺深。
“那就刺下去,铮死了,瑜兒愛去哪兒就去哪兒!”
“你們,只會逼我!”浣瑜痛聲斥道,“我誰也不要,我只要離開!你放我走!否則,你留我一時,我會讓你後悔一世!”
已有血淌了下來,滴到浣瑜臉上,無視抵在頸上的簪子,男人用袖管為她抹去血跡,“瑜兒,你要去哪兒,非常時期,大燕馬上要與突厥開戰,你一個弱女子要去哪兒?”
“我,只要見到不到你和策的地方,哪裏都可以!”最後幾個字化成一聲尖喊,浣瑜的手突然加力,刺向了自己。
手腕閃電般被鉗住,痛得她頓時手一松,簪子落到床邊。
“當我不知道你和簪花謀劃着什麽嗎?”錢铮怒喘着,白皙面上帶着絕望,似在壓抑着什麽。
“你說對了,我不再是以前的三皇子,不再是你的夢,可是,至死你也得死在我身邊,”眼睛閃現出狂熱,發絲散亂,內袍血色斑斑的錢铮立起身來,唇角勾起殘忍的弧度,狠戾的盯着她,“我多想殺了你!殺了你,我就再無任何牽念了!清格勒知道我這個時候還在哄一個變了心的女人回心轉意,不知道會笑成什麽樣!”
清格勒?浣瑜一怔,心中似有疑團被抽絲撥繭一點點化解開來,“你,聯合突厥儲君,有何打算?”定了定神,浣瑜顫聲問道。
“瑜兒這麽聰明,應該想到了吧。”
“你果然并非單純為我而來!”
錢铮避開她審視的目光,感慨道,“铮活得窩囊,最愛的人都保不住,不外因為太過弱小,如果錢策沒有滅亡黑甲軍,瑜兒,你能說,我們沒機會一生一世嗎?”
“我等不及了,想到你日夜陪伴在錢策身邊,铮心如刀絞。”
浣瑜慘笑,“我這個樣子,你心裏可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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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不語,她接着說,“之所以這樣自信的帶着我住在這裏,不擔心被找到。”閉上眼,“想來那條因山崩中斷的地道已被疏通,并且此地應該就是我們外祖父何太尉的過去封地遼城所在。出口應距此不遠吧?”
眼中帶着贊許,錢铮點頭,“是,這半年來,柔然一直在慢慢開掘被山石埋住的地道,還死了不少人。不過,終于達到目的。恰好晉王妃來信,說你有難,邀我入京,呵,女人,再怎麽精明繞來繞去也就想着抓男人的心。晉王妃亦不例外。”
“她想利用你帶走我,讓策對我失望,而你不過将計就計。”
錢铮看向她,“錯,應該講正中下懷,你是一直是我的執念,铮從未要放棄你。知道嗎,瑜兒,就是殺了我,你也根本逃不出這裏。”
“因為這裏的村民都是當年何家安排的士兵僞裝,否則小村莊突然多了戶人家,居然這樣安靜,來個打招呼的都沒有。對嗎?”浣瑜冷冷接口道。
“想不到你我有今日,如仇敵般對峙,也罷。簪花!”錢铮整了整衣裝揚聲喚道,“将姑娘今天的藥拿來。”
外間簪花應了聲是,過了一會兒,簪花垂頭将漆盤送到內室退出,錢铮取過散着熱氣的藥碗,用銀匙輕輕攪了幾下,吹了吹,像過去一樣,攬過浣瑜讓她靠着,“聽話,乖瑜兒,我喂你。”
木然張口,将清苦的藥湯一口口吞下,男人及時從漆盒中取過梅餞送到她嘴邊看她柔順的含着。
“不要怪铮,再過不久,铮會給瑜兒這世上女人最愛的鳳冠。到那時咱們再也不會分開了。”
“到那時,”浣瑜閉了閉目,“我們都将是任人刀殂的魚肉。你一定瘋了。”
“人一輩子總要瘋一次,铮不光是為了自己,也為了瑜兒。瑜兒好好歇着吧,等铮的好消息。”說罷,男人推開門頭也不回的大步離開。
浣瑜無力的躺回,只有無奈對着頭頂的帷帳,看陽光流轉,布面上金線的繡紋閃現不同的亮點,錢铮足足一天沒有回來。
“姑娘,你就吃一點吧,你這樣折磨自己,不如打幾下簪花出出氣。”浣瑜一天沒進食,不論簪花怎麽勸。
“簪花知道不該和公子多嘴,可是,簪花早就看出周圍的村民非普通百姓,姑娘走不了的。”
“我真的只能認命了嗎?”浣瑜問自己。
“姑娘別說喪氣話,公子待你多體貼......”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簪心酸澀的腹诽着。
“好?簪花在世上還有親人吧?”
“姑娘怎麽突然提這個?”
“簪花還想見到他們嗎?”
“自然,簪花好想娘親和弟弟。”
“簪花可知道你暗慕的公子可以将你的家人變成奴隸,包括你我,所有大燕百姓!”
心事一下子被點破,簪花臉紅了,“姑娘,你說哪去了,什麽奴隸,百姓,與公子有何關系,他為人正直善良,還救過簪花呢。”
浣瑜無奈,過去對自己無比忠誠的簪花,情窦初開,對方又是她的救命恩人,她在她心中的份量與錢铮已是天上地下。不過,她必須作最後的嘗試。
“簪花,不會對公子動了心吧?”
“姑娘,別問我了,公子是姑娘的,哪是簪花高攀得上的,快吃點飯吧。”簪花端過食盒擺到床前小幾上,這次浣瑜沒再拒絕。
看姑娘終于動了筷,簪花也放松下來,邊收拾碗筷邊勸道,“簪花明白,姑娘心上人定是公子了,如今團聚,姑娘該高興不是嘛。是不是因為晉王,和公子鬧別扭了?”
“簪花從哪得知我的心上人是公子?”
“......姑娘的孩子難道不是?”
“怪我,只顧着讓你幫我隐瞞,忘了或是羞恥告訴你真相,咱們白白作了那麽多動作,孩子是晉王的。當然這已不重要了。”長呼口氣,浣瑜坦然看向簪花。
“啊?”簪花張着小嘴,半晌才緩過神來眨了眨眼睛,“那姑娘就因為這個不再喜歡公子了?”
浣瑜目光複雜,感喟道,“我與公子的确青梅竹馬,也的确曾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那時我從未想到會愛上除他以外任何一人,畢竟他那樣美好,就如皓月當空,只要有他,所有的星光都會黯淡無光。當時的我,就和簪花現在一樣。”
“可世事無常,我遇到了策。”浣瑜低下頭,唇角微翹,善睐明眸盛滿只有思及愛人才會湧出的溫柔。
姑娘從未對她講過過去,接下來,簪花的淚水洇濕整條帕子。
“所以,簪花定要助我離開,這關系你我、家國,事關重大。”
“如果這樣,簪花和姑娘一起走吧!”簪花心中哀嘆,想不到中間這麽多陰謀,公子這樣不簡單,發現她放了姑娘還不得殺了她。
浣瑜終于欣慰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兩天,浣瑜感覺到力量的恢複,她努力的多吃,錢铮幾天來似乎很忙,只有晚上才趕回來,看她氣色不錯,也未鬧騰,心情也好了,又聽美人饞熏兔肉,今天一大早背起長弓上了山。
算算時間,過了三柱香,錢铮應該已入了山,回顧一眼住了六天的草房,豎在牆上的木梯,不禁想起在柔然與錢铮渡過的時光,也只有短暫的六天,蕩氣回腸,纏綿悱恻的六天,他說的好,如不是錢策帶軍殲滅了黑甲軍,誰說她與他不會一生一世?
他再有錯,對大燕心存不軌,也無法掩飾她對他辜負在先,這一去,怕是再見無期了。
淚水在勁風中飄飛不絕,铮,願此生再也不見,你我彼此珍重吧。
快馬一鞭,明珠載着久別的女主人和簪花,踏着山路在晨霧中疾馳。
已獵到一只野兔的錢铮面帶喜氣從樹叢抓起野兔耳朵,正欲捆到腰間,突見山下濃煙滾滾......
感謝錢策教授她的騎術,在崎岖山路間,可以自由駕馭着明珠,簪花頭一次騎馬,吓得閉着眼睛摟緊浣瑜的腰,心中念着阿彌陀佛,這是她有生以為作的最壞的事吧,早上悄悄起來到村莊幾戶人家後院,隔着籬笆撒了些燈油,看樣子火着的挺大的。趁着衆人救火的當兒她們逃了出來,但願沒人發現。
按着來時的方向,明珠一口氣未歇拼命跑着,漸漸前路依稀有人影閃現,浣瑜大喜,已騎行了快兩個時辰,應該出了危險的地段,對方也越來越近了,是一隊人馬,着大燕服制全副盔甲的士兵。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