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章
顧不得了,玉畫沿着游廊朝便主殿沖去,遠遠看去,一隊披甲佩劍的羽林郎正氣勢洶洶的守在殿外,她沖入殿內也沒攔她,大概以為跟着剛剛那班宮女來的,跑的慢了,才跟上來。
主殿內沒人,玉畫順利的往配殿而去,這時衆多宮人卻亂紛紛的退出東配殿,湧出的人太多,把玉畫加在其中,她左推右擠的逆流向前走,心裏嘀咕着,出什麽事了?晉王好好的吼什麽呀,這麽多宮人哪來的,武德殿平時就六七個人值守。
用力太大,走到東配殿步子沒剎住,湧出的人流又中斷了,玉畫幾乎是飛撲着進入配殿外間的。
好嘛,這次進宮淨摔跟頭了,撫了撫裙子,玉畫爬起來,一擡眼立馬又跪了下來。
似乎沒人注意她,得,她還是悄沒聲的退出去吧,太後娘娘應該會當她被湧出去的人給擠回來的。
剛要動,“玉畫過來,把娘娘手上的繩子解開!”雖沒有剛剛那聲震耳,也把她唬的一哆嗦,
她這才有機會将屋內的全貌看個清楚。
天王老子啊!該!剛剛把她撞一趔趄的幾個高大宮女正趴在牆角裏哼哼,有的捂肚子,有的揉屁股,看來是傷着了,要不早爬起來了。
太後向來笑面,此時嘴角也下扯着,目光痛惜,喜鵲緊張的扶着她坐在不遠處的太師椅上,晉王妃眼睛瞪着,掩着口,大驚失色,像被仙人指一點僵住了似的一動不動。
皇後柳眉立着,胸脯氣得起伏,又帶着幾分懼怕,硬撐着站在廳中間,她沒看錯,華麗的長袖微微發着抖,玉畫心想真的開眼了,這些平時跟泥塑菩薩的人物也有這樣精彩的表情?
“看夠了沒有?!還不過來!”那邊錢策吼道,他手持燭簽,抵住一個四品郎将打扮的武官喉部,對方的劍正釘在隔扇上的邊框中晃個不停。
“晉王,你要反了嗎?連太後旨意也敢違抗?!”皇後清咳了聲給自己壯了壯膽。
“晉王,末将沒有冒犯的意思,否則早就讓弟兄們殺進來了,您聽皇後的話,放下武器!”這位郎将倒還盡職,燭簽都抵到脖子上了還敢大聲和錢策周旋。
玉畫小跑着來到錢策身後,曾側妃雙手縛在身後,被推倒在長榻上,除了櫻桃小口還帶着血色,面色蒼白如紙,冷汗涔涔,這誰系的繩子啊,捆得這麽緊,娘娘的小手都發紫了,由于緊張玉畫怎麽也解不開這死扣,錢策急了,眼睛盯住郎将,用燭簽抵住他後退到了隔扇,拔下長劍抛過去,玉畫探出手去拾劍,差點被直接扯倒了,娘,這些人哪來這麽大勁兒,劍比鐵鍁還重,好容易擡着劍挑開了一段絲縧,将浣瑜的手解放出來,扶着她坐下,浣瑜靠着她,虛弱的仿佛只剩一口氣。
“策,”浣瑜一聲無力的呼喚,吸引了錢策,他扔掉燭簽,回到她身邊,玉畫識趣的讓開。
晉王接過虛弱的美人緊緊摟着,仿佛周圍人不存在一樣,大袖輕輕為她拭着額頭的細汗,柔聲道,“瑜兒,沒事了,策在這兒呢。”又抓起她的手腕打量上面的勒痕,心疼放在唇邊吻着。壓抑許久的淚水終于無聲滑下,浣瑜淚眼朦胧的凝住錢策,哽咽着,錢策将她抱得更緊了,肩頭漸漸洇濕了,玄色的親王衮服像多了一大片深色血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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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畫掏出帕子感動的拭淚,帶出梅幹撒落了一地。
皇後遞了個眼神,那名郎将立即将燭簽與長劍拾起退了出去。
皇後轉向太後,沒有再講話,靜靜等待着。
太後沒有看向她,思忖片刻朝正傾心安撫美人的兒子說,“晉王,非哀家為難她,此人留不得了,襲擊皇帝,如不是為了你的情面,早賜绫子了!”
剛剛錢策在宮中的內線傳了消息過去,他丢下使臣奔了回來,一入內殿,壓抑的怒火瞬間爆發,因有罪的宮眷不得配戴首飾,着禮衣,幾個宮女正撕扯着浣瑜的釵環和外袍,那樣粗暴的動作,撕的明明是他的心。幾腳踹翻了她們,抱起她,心中更痛了,這些狗奴才,手明明都綁着的,怎麽能把衣服剝下。
男人手指粗大,一時解不開這勒的極緊的縧子,而入宮自然不能帶佩劍,便焦急四顧尋找利器。
太後傳了郎将進來,以防萬一。避諱着有女眷也清楚錢策自然不會傷害她們,便讓他手下的羽林郎在殿外靜候。
皇後此時再也沒有平時一副賢良嫂嫂的面孔,恨不能叫人将他一并捆了。
未等太後示下,皇後便下了命令,那郎将明顯早聽命于皇帝一派,立刻提劍沖過來,竟不顧空間有限傷到人的危險。
未等郎将反應過來,錢策用腳墊起地毯上被棄于一邊的燭簽,轉眼銳利的銅針已對準他的喉嚨,舉在半空的持劍右手已被抓住,冷笑一聲,郎将便痛苦的松了手,奪過劍錢策潇灑的一抛,一道白光略過皇後發髻釘入她腦後的雕花隔扇,順便帶着幾片鬃間絹花瓣靜靜飄下。
皇後一激靈,勉強沒昏過去,緊咬的牙關得得打着架.....
“母後,浣瑜有孕,心煩氣燥.....”漸漸冷靜下來的錢策自然明白太後下懿旨已是開了恩,幸虧是懿旨,換成聖旨下來按法度來更沒有回旋餘地了。她的母親對他向來愛護,再對皇帝不滿,他卻不能過于違抗自己的母親。
“晉王,”太後猶豫一下,擡眼看了眼皇後,輕嘆口氣,“皇家的尊嚴事關國體,不能辱沒,懿旨已下,你身為三公之一,更應明白其中道理。”
皇後終于揚了揚頭舒了口氣,順手取下鬓間半殘的絹花丢到一邊。
“哀家知道她有孕在身,罷,暫不去掖庭了,就先囚禁在武德殿吧!”心疼成這樣,要是把他心尖子送冰涼陰暗的住着下等宮女的掖庭,沒準真給逼瘋魔了,太後言畢注意到皇後唇邊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晉王向太後行大禮謝恩,孽緣,太後搖頭,喜鵲扶起她,折騰這一氣,天色也暗了,殿門中徐徐有宮女列隊走出,太後與皇後兩隊人馬在武德殿朱門前分道揚镳。
晉王妃終于安下心來,喚了人進來幫着收拾殘局,再去煎些安神湯給側妃娘娘,錢策此時眼中哪有他人,任王妃前後張羅着,倚在床榻處,讓玉畫絞了熱帕子,細心的為她揉着手腕。
以前的努力都白費了,太後懿旨已下,浣瑜封號全無,不明不白的囚在這裏,雖看顧他面子,沒直接沒入掖庭,以後的日子亦越發難熬了。
她腹中的孩子還有六月出生,加上今天皇後的态度,齊家與池家之間的較量終于擺到明面上。他要抓緊了。可她在內廷,讓他怎麽放心得下。
太後站在他這邊,不代表她會用心照應浣瑜,他有晉王妃生的世子,還有林氏生的長子,浣瑜這個孩子除了他,太後心中并不重視。
尤其浣瑜留在宮中,無形中給皇帝多了層保障,不難看出皇後的得意,皇帝的一時糊塗,卻将晉王最在意的人扣作了人質。他再想有動作,都要考慮宮中這個孕婦的安危,如被牽制的木偶。
凝着失神的晉王,浣瑜與他心靈相通,“怪瑜兒,一時沖動。”
“皇帝他?”錢策回過神來。
“他是不是要輕薄你?”
猶豫一下,浣瑜點頭。
“你們之前?”錢策疑惑的問,今天的事雖意外,過去兩人定也是有淵源的,否則皇帝不至于見了她一面,抛下重要儀式前來見她。
“皇帝在曾家倒下前,便觊觎于我,明明已娶了現在的皇後,剛剛當上父親,還日日寫情信托侍女轉交,瑜兒不勝其煩。只是這樣的密辛如今被人淡忘了,或是知道的人也不多了更不敢講出來。”
“那瑜兒有沒有回應他?”錢策板起臉來問道,這樣喜歡一個女孩,卻還忍心下旨株連她全家?現在又回頭接近人家。果然應了池相的評價,處事乖僻,毫無章法。
“他的信,都投到熏籠中化了,策還懷疑瑜兒嗎?”浣瑜白了他一眼,錢策讪讪的沒應,只要有關她的事,他就計較的不行,當時錢铮還在宮中,瑜兒滿心是仙童一樣的三皇子,他這皇兄也太沒有自知自明了。
“吃了安胎藥瑜兒正昏昏欲睡,他鬼崇的進到殿來,我斥責他,他沒有一點羞愧。竟越發動手動腳起來。一氣之下瑜兒才用燭臺自衛,可再如何,瑜兒也是女子,殿外當值宮人裝着不聞不問,如不是偏巧太後前來看望我,瑜兒現在......”浣瑜不忍再說,錢銘欲輕薄她本是事實,只是她不想讓錢策知道太多。
想來太後之所以法外施恩,除了他的情面,更因為皇帝有錯在先,否則浣瑜呆在武德殿,皇帝怎麽跑上門來讓她襲擊?
錢策鐵拳緊握,眸色深如暮霭,不發一言。如果說他還對這個懦弱長兄存在一絲親情,也被這樣醜陋的行為抹煞了。
突然想起了什麽,“玉畫當時跑哪去了?!”錢策怒問。
恰好玉畫正重新絞了帕子進來,聽聞忙伏跪下來,全身抖着糠,今天是她頭一次見識到晉王兇狠一面,那郎将壯得跟牛似的,竟被他給輕松制住連還擊之力都無。
“托玉畫出去為我辦點事兒,你別怪她,”浣瑜努力撐起身,嗔怪的瞟了他一眼,“要怪也怪你,不說是瑜兒的辟邪神獸嗎?怎麽回來那樣遲?”
搶過帕子命玉畫出去,錢策才回過頭來瞪她一眼,抓過玉手,把熱氣騰騰的帕子圍到手腕青紫處捂着,斜觑着浣瑜,薄唇抿了抿,欲說還休的模樣,半晌才下了極大的決心似的咬牙問道,“他碰你哪兒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吐血求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