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殿下,您和她講講嘛,”師于手中絞着狐貍圍脖毛絨絨的長尾,噘着小嘴嘟囔着,
“呵呵,乖師于,明天來吃酒就好了,”錢铮衆人面前雖是武将,但生來性子溫潤柔和,尤其對待女兒家,就算拒絕,也從不忍太過直接。
“已選好了伴娘,自然沒有你漂亮,呵呵,呼玲的妹子呼彌,你知道的,新嫁娘都怕被伴娘比下去的。所以嘛......”
“殿下明說瑜兒姑娘讨厭我算了,您可別忘了,怎麽答應我父親的,有這樣的正室,我今後嫁過去還不得受氣。”師于是有名的柔然之花,雖比不上浣瑜明豔,卻也是清麗可人,眼中含淚的模樣令錢铮也于心不忍,當年在霍莨将軍勸說下,應下族長,未來娶他的獨生女兒入門,只是不能為正室。他統帥五萬黑甲軍,柔然相當于在他的控制之下,族長塔那思忖着能牽制住他,保住自己家族地位,作側室又如何,何況這樣的人物,女兒早就被迷的神魂颠倒,他不願意,女兒也不答應啊。
師于護理錢铮蘇醒,他自然對她高看一眼,本就自诩錢铮未婚妻的師于更覺得自己不同,有時間就想辦法膩在他身邊。
曾懷疑錢铮心中裝着他人,但柔然地處偏遠,什麽樣的心上人能尋到這麽遠的地方,等她過了門,側室如何,她是族長獨女,其他人誰敢越過她嫁他,錢铮還不是她一人的。哪想到,人家真把心上人接了來,還美成那個樣子。她抱樹痛哭,決定認清現實,但絕不放棄。于是時不常的送些好吃的來,尋個借口和錢铮聊個天,錢铮卻找各種借口不見她,今天可算被她堵着了。
“你個沒良心的,當日你昏迷,我以口含水喂你,以身暖你,”師于抽噎幾下,眼中倒沒見有淚,“今日有了新人勝舊人了,她都十七了,我才十五,我不比她年輕嗎?過幾年我還能長的更好看點呢!你這樣待我,有一日你會後悔的!”
錢铮無奈,什麽以口含水,什麽以身暖他,霍布都跟講了,沒的事兒,一屋子人總圍着他,哪有機會作這樣親密的事,都是借他的話本子從上頭學來的。不過她的确照顧過他,他也不想說破,讓一個女孩家沒臉兒。伴娘是定了,沒她啥事,且聽她唠叨會兒吧。
又在營帳後身,人少安靜,錢铮無奈抱着胸左耳進右耳出,師于戳戳點點,苦口婆心,聲淚俱下,絲毫沒注意到不遠處一個嬌弱身影慢慢走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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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瑜一心忙着作嫁衣,繡喜帳、鴛鴦枕頭,布置新房,錢铮也把軍務都推給了霍将軍,陪着浣瑜忙碌着。終于在今天,大婚前一天,煥然一新的寝帳大功告成。
前帳及營外,人們送來的禮品已堆成小山,多是珍貴的狐裘、熊皮,東珠一類,帳門口兩只活的海東青瞪着大眼鄙視的看着周圍的人們,關在籠子裏的一對雪豹時而低吼一聲,吓得浣瑜出帳都要錢铮陪着,柔然人真的是熱血民族,送的禮物也如此彪悍。
足以容納百人的紅帳已搭好,只待明天吉時一到,薩滿就将在這兒為新人主持婚禮,柔然好久沒有這樣隆重的喜事,将士們知道統帥大婚,都過來湊熱鬧,擡酒的擡酒,煮肉的煮肉,人聲鼎沸。
“表哥,那條地道安全嗎?你帶三千士兵來接我,為何沒有追兵?”浣瑜想起此事就覺得不安。
“事發突然,廚子大林在飯菜中投了藥,哪來的戰鬥力,何況,你也看到了,入口十分險要隐蔽,沒人知情,就算發現些足跡也找不到地方。再者,這裏雖是柔然,卻是突厥屬地,燕軍不敢越界追擊,否則就會挑起戰争了!”錢铮甩了甩頭上礙事的金步搖一臉驕傲。
“表哥好厲害,”在錢铮身邊,浣瑜完全變回了任性單純的女孩,想說什麽就說,想作什麽就作。再無需像在錢策身邊一樣,要隐忍性情,處處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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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布那家夥,居然好意思提兩家聯姻!”錢铮想起霍布提的條件就憤憤不平,“無恥之極!就他老婆那模樣,女兒以後模樣還用說。哪裏配得上咱們孩子,哎,對了,”錢铮瞄了懷裏女人的腹部一眼,嘴角得意的一彎,“說不定,我兒子已經住在裏面了呢,”羞的浣瑜,背過身,握起小拳頭,死勁的捶他。
錢铮擁着浣瑜甜蜜的環顧洞房,“以後這裏就是我們的家了,”“嗯,”浣瑜眼光轉向身着紅豔嫁衣,頭帶多寶錾金珠冠的錢铮,呵呵,真是,高大又美豔。
好在剛剛應了霍布,否則還真不好收場呢。
早上師于在營帳後身和錢铮說了好一會兒話,剛巧被出來尋他的浣瑜撞見,師于羞澀的打了聲招呼就走了。雖然錢铮一再解釋,是師于主動來見他,詢問他婚禮要不要她作伴娘。“不要!而且,我不嫁了!你娶十五歲的小妖精去吧!”浣瑜氣鼓鼓的回到寝帳,再也不理他。說心中唯有她一人,師于說了那麽一大篇壞話,他竟一聲不吭一句也沒反駁。
錢铮又是作輯又是下跪,終于見姑娘玉手一指,“把嫁衣,頭面給我換上,再求我!”
可憐衆人面前向來威武尊貴的錢将軍,對着妝奁打扮成新娘,又舉着量衣的竹尺,撲到瑜兒腳下,“都是那登徒子調戲在先,妾身心中永遠只有官人吶!”說完,摟着瑜兒大腿不放。浣瑜毫不客氣拎過尺子追着錢铮打個幾十下,雖舍不得用力,也累得氣喘籲籲。錢铮接過尺子,心想好在侍衛都支出去了,瞟了眼前帳的海冬青和雪豹夫妻,那四個家夥正瞪圓眼睛滿臉不屑的盯着他呢。
“瑜兒累壞了吧,喝點水,”錢铮遞過茶盞,見浣瑜不動斜睨着他,忙掀起杯蓋,浣瑜借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喝着,真是累着了。掃了眼痛心疾首的錢铮,看來萬娘過去教育的對,男人不打上房揭瓦。
“哎呀,瑜兒姑娘,我那妹子不會梳漢家發式......”不顧侍衛阻攔剛踏入後帳的呼玲張大了口。
這是什麽情況?!身着新娘繡服,滿頭釵環絹花的錢铮正跪在瑜兒姑娘腳下,卑微的舉着茶盞,漢家人習俗果真玄妙,霍布那家夥還嫌她不夠溫柔。天爺,眼前是什麽?人家可是皇子出身,和大燕皇帝一個爹吶,都這樣對老婆,果然是禮儀之邦!
“等砸!”呼鈴一陣旋風似的消失了,又一陣旋風的旋了回來,手中多了個男人,霍布!
營帳門口的兩位侍衛已被旋暈了,心想估計明天大家吃喜酒,他們只能躺床上養屁股了,至少五十軍棍等着他們呢。
“你,不許你以後在衆人面前将我拎來拎......”去字還未出口,霍布住了嘴,天爺,眼前景象真是太香~豔了!
浣瑜和錢铮也目瞪口呆的看着這對突然而至的夫妻倆,來不及了,一切太快,這要怎麽個解釋法,錢铮再怎麽也是個将軍,帶着五萬大軍呢,本不過開個玩笑,可傳出去就不一樣了,以後錢铮怎麽見人吶!
“嘿嘿,殿下,”霍布一臉奸笑,搓着手,心中算盤打的啪啪響。
“殿下品味果真脫俗,末将佩服!”
錢铮一直覺得霍布娶呼鈴可惜了,現在他怎麽覺得他活該呢!
“脫俗是什麽?”呼玲在旁邊問道。
“如今殿下與瑜兒姑娘的情形便是脫俗!”霍布應道。“不過,太過脫俗!”
“霍布,未經通傳就沖入主将營帳,是要吃軍棍的。”錢铮還是有應變能力的,瑜兒滿意的瞟了他一眼。
“我是被呼玲拎進來的,要處治也輪不到我,”霍布語氣一頓,“何況,呼玲在這兒,想處治随将軍!”
呼玲立刻往霍布身前一立,巨大的陰影籠罩住了半個寝帳。
錢铮咬牙,以他的經驗,這家夥定是要提條件了,“說!”
“嘿,你我兄弟,哪裏會為難你,你也知道,我有兩閨女了,雖還小,可總有嫁人一天吧,末将不才,一直想與皇族沾點光,呵呵,将軍......”
“準了!”浣瑜沒有錢铮的猶豫立即回應。
“呼玲?”錢铮叫住正和霍布喜氣洋洋退出營帳的呼玲。
“聽說你有對兄弟,力大無窮,我想将他們收來,專門為我守營,你幫我搭個線吧!”大馬金刀坐于太師椅上的錢铮一邊摘着絹花一邊說道,為了未來能和瑜兒過個安穩日子,侍衛必須得換了!
“得嘞,明天我就叫他們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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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铮,我們太幸福了。”浣瑜偎着錢铮,一切太過美好,太過順利,她有時都不敢相信一切真的發生了。
“我們永遠不會分開了。”
“铮,我弄丢了你的扳指。”
“尋回你的人就夠了,扳指算什麽。”錢铮擁緊她。
“铮,不要再尋仇了,就這樣活下去吧。戰亂只會帶來無窮痛苦,咱們不能太自私。”
“......聽你的,我們死後,再一起去向先人謝罪吧!”有了她,他還在乎什麽。
“嗯。”浣瑜一顆心似乎安穩了。
她只願永遠永遠不再和那個人有交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