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
戈壁春天也有幾分綠色,加上去年冬天的雪下得特別足,好多寸草不生的地面也冒出了青草。隋寧和董奚正靠在卧倒的馬匹上打着嗑睡。
最近他們比較閑,因為陪在将軍身邊的多了一位美貌太監,都說英雄難過美人關,他們曾經認為将軍是個特例,現在看來,只是沒有遇上對的美人。
不遠處的草甸子上,錢策正在教團子騎馬,他選了匹紅色母馬給她,第二天了,可她還是害怕,全身緊繃着,“放松缰繩,別怕。否則你害怕,它也會害怕,更不會動了。”錢策在馬下安撫她,“勇敢點,沒事,我看着呢。”
“我,我怎麽沒覺得它害怕啊,我看它就想把我撅下去,”馬背上的浣瑜顫巍巍的說,尤其那眼神,翻了她好幾眼,錢策還說它溫順,哪兒溫順吶。
浣瑜直覺是對的。這本是匹年輕戰馬,向來都是為将士服務的,給一個女人作坐騎簡直是對戰馬的侮辱,回到馬廄會被鄙視的。當然錢策沒敢提,否則浣瑜更害怕了。
看來靠浣瑜自己是沒指望了。無法,錢策俯到馬耳處不知嘀咕些什麽,又撫了撫它的耳朵,拿出塊鹽讓它嗅着。馬兒平靜下來,不時翻白的大眼終于眯了起來,還含情脈脈抖了幾下睫毛。
雖步子慢些,但明顯開始适應身上的主人,“它好乖啊,真的走了,”團子在馬上禁不住欣喜的咧嘴笑道,想起剛剛錢策的舉動忙問,“你和它講了些什麽?”
“我說,紫鬃覺得它很漂亮,看中它了,只要它乖乖的,就讓他們多多見面。”
“集中精神,缰繩不要太緊,太緊,它就停下了。”錢策跟在馬左側,無視團子小嘴半張,一臉驚訝,耐心指導她。
元宵燈會過後,團子對他親近了許多。他頓悟,父皇會那樣毫不顧忌的寵愛何貴妃,不顧衆妃嫉妒,不顧發妻傷心,縱容何家一家獨大,即使後來意識到了問題所在,盡力挽回,都無法否認,文帝是真心喜歡那個女人才會如此。
何家女兒都是有魔力的吧,就像眼前這位,歡快笑聲在他耳中如天籁動聽,今天她沒有穿太監的緋色錦袍,按錢策吩咐的換上了和他同色的錦袍,腳踏同色皂靴,只不過繡紋是蟒,男裝打扮的團子英氣之外帶着眩目豔光。
“喂,沒發現将軍和團子在一起特別般配嗎?俊男美女。”董奚羨慕不已。
“小聲點,這事兒知道的人可不多,要是露了餡,将軍第一個拿咱們開刀。”隋寧将嘴中的草杆吐在地上,左右看了看。
“畢竟是年紀小啊,她不知道曾家有今天,也少不了将軍的功勞嗎?”
“能如何,都是咱們将軍的人了,記得将軍府那晚的事嗎?”隋寧比董奚大一歲,沉穩一點,
“如今這辦法将軍也是無奈,否則讓人家知道把何太尉外孫女放到身邊跟眼珠子似的看着,皇上會如何想自己戰功赫赫的親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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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家書香名門,皇帝也太不給面子了。”董奚嘆到。
“誰叫曾家是何家的姻親呢,将軍也一定悔恨當時的選擇吧,最近已派人悄悄去尋曾家長媳的屍骨了。”
兩人喟嘆着将目光轉向遠處,團子比剛才熟練了許多,馬在她的駕馭下以錢策為圓心,繞着圈開始小跑了,錢策仰首,目光時刻追随馬上的女孩,平時冷靜嚴肅的面上是無法掩飾的濃濃愛意。
“估計今天又沒咱們什麽事兒了。”隋寧打掃一下草葉站了起來。那邊錢策已翻身上馬,坐在團子身後,摟緊她,一夾馬腹,那馬立刻前蹄騰空,伴着女孩的尖叫,男人的大笑飛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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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及笄這一日,團子的馬已騎的有模有樣了,還給自己的坐騎起了個名字叫明珠。長久沒有自由的女孩,迷戀上了騎馬帶來的暢快,每天都要出大營到戈壁上跑上一陣,錢策并不總有時間陪他,就派隋寧跟着她。夕陽西下,估計錢策的晚飯時間快到了,她忙招呼隋寧返回大營。守衛的士兵最近都認識了這位團子太監,所以忙讓開路,團子和隋寧順利的駕馬穿過營門回到錢策的主帳。
“穿着白衣的人是誰?”一個路過的士兵問守衛。
“哈哈,被迷住了吧,可惜是個太監,聽說太後派來伺候将軍的。”守衛邊說還邊打量了一下遠去那騎背影。多漂亮的人兒啊。他并沒有注意到那士兵眼內一閃而過的恨意。
“哼,打量我瞧不出呢,叫人打我五十軍棒,自個兒把姑娘給霸占了,還讓她裝成太監,錢策,娘老子的,衣冠禽獸說的就是你!”六子一邊罵,一邊用杈子給牲畜欄裏丢草料。
團子進了營帳,忙換了身常服,淨了面,就有廚子将晚飯送了過來。快到申時了,最近邊境平靜,錢策的坐息也非常準時,團子掀開食盒開始擺飯,突然有門簾掀動的聲音,還未待她回身,就被人從身後摟住,大掌掐着她的腰不松,溫熱的呼吸噴在她的頸上,“別鬧了,坐下吃飯。”團子當然知道是誰,可掙了半天也掙不開,只好一動不動任他抱着,“真好,瑜兒。”錢策緊擁着她,瑜兒心中終于有他了,如不是軍務在身,他恨不得時時陪在她身邊,懷裏的人似輕嘆一聲,小手也按在他的大掌上,兩人就這樣前後相擁着抱了良久。
錢策突然想起了什麽:“你母親的屍骨找到了,還在路上,等回來,就埋在萬娘旁邊,我們一起去拜祭。”
團子驚喜的回過身,“真的?”
“當然。”錢策溫柔的看着她,可惜他只能作到這些了,汴梁那一個月的腥風血雨,曾家成年男人的屍骨早不知填到哪個溝渠裏了。
“今天你及笄了,我為你梳頭好嗎?”錢策柔聲問。
“嗯。”團子感激的颔首。
坐在平時為錢策整裝的銅鏡前,團子羞澀的垂着眼,任男人解開長發,打開妝奁取出玉梳。
“吉月令辰,乃申爾服。”錢策站在團子身後,看着銅鏡中的美人,用玉梳輕輕的一下一下梳着手中的烏發,美人都有頭好的頭發,團子也不例外,光滑油亮,散發着白玫瑰獨有的幽香,他輕松的挽了個螺髻。
“敬爾威儀,淑慎爾德。”錢策從懷中拿出一根精巧的簪子,将挽好的頭發固定住。
輕擡起女孩的下颌,讓她和他一同看向銅鏡,“眉壽萬年,永受何福。”錢策朗聲念出最後一句禱詞。
“堂堂大将軍,還會挽螺髻?”打量着鏡中的自己,團子嬌嗔的問。忽然她怔住了。而錢策正與鏡中的她對視着,濃眉之下,眼波漣滟,濃情之外,還有探究之意。
錢策又将那只簪正了正,“兒時經常陪在母後身邊,看她的宮女為她梳發,慢慢就學會了。怎樣,不錯吧。”
那只簪子,怎麽會在他這裏?!笑容僵在面上,她不知該如何開口相問。
似明白她的想法,錢策輕笑一聲,“錢铮逃走那晚,将士在淡思苑門外拾到的。”
“還有錢铮,是我故意放他走的,”
“本來打算放你一起走的。”錢策俯身凝着鏡中沉默的女子,燭光下,梳着螺髻的團子,橫波妩媚,豔光照人,伴着俊美陽剛的将軍,天下難覓的一對佳人。
“可沒想到,林氏插了一腿,你留了下來。”
“你不覺得這是天意嗎?”錢策環緊團子的腰,将臉貼近她的香腮。
團子扭開臉,掙紮着要站起,男人伸手輕松的将她打橫抱起,向後帳走去。
“瑜兒,認命吧。”
“你,只能是我的。” 錢策将她放在床上,扯下帷賬上的金鈎。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