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1)
那鄰人解釋道:“他們剛才吵嘴,而且吵得很激烈!”
此時,左右鄰舍聽到他們的驚呼聲,也都跑進來湊熱鬧,你看一言我一言,都說着剛才吵架的事情,衆人也都認為尤麗是兇手。
然而,其中一人較冷靜,他疑道:“他們吵過嘴之後,你們有沒有聽到一聲查某郎的尖叫?”
衆人異口同聲的說:“有呀!”
“我認為有有矛盾!”
船老大驚奇地問:“什麽矛盾?”
“聽到查某郎的尖叫聲,豈有查甫(男人)嗝屁的道理?”
這點确是矛盾。
如果女的是兇手,豈有殺了男的之後發出尖叫聲之理?
這下衆人都楞住了,認為其中必有蹊跷。
總府臺仵作驗屍的結果,認明闊嘴獅是死于毒藥,江湖黑道慣用的——寒雞散。
而且據鄰人提供的線索,認為尤麗的嫌疑重大,雖不能确定她是兇手,最低限度,從她身上可以追穿線索是毫無疑問。
但是,她早已逃之夭夭了。
雖經官府全力搜尋,一直到黃昏,仍未見尤麗的蹤跡。
花中花,此時正是最忙的時候,嫖客進進出出生意十分興隆。
然而,由于頭家娘有了殺人嫌疑的失蹤,所有的妓女及夥計都聽得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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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也就是最亂的時候。
尤麗的丈夫(吳能),是個四十開外的瘦小生意人,看他露焦急之色,就知道他對尤麗的失蹤,有着莫大的關心。
他愁眉苦臉地站在門口,來回踱着步,好像專門等待尤麗的消息。
可是,每次回來的人報告,都讓他失望,不由使他急得焦頭爛頭。
突然又有人回來了。
吳能懷疑有興奮的心情問道:“有消息嗎? 找到了沒有?”
那夥計氣喘喘地低聲說:“掌櫃的,有消息了,頭家娘托人傳話給你……”
“老頭家娘怎麽說?”
“頭家娘說,你應該在家裏等她的消息,這裏人多紊亂怕有官差。”
吳能恍然大悟,在家裏等才是明智之舉,不容易露出行蹤。
于是,吳能便裝着若無其事的離開花中花。
誰知,他剛走出花中花沒多久,就見一名男子擋在他前面,道:“你就是吳能?”
吳能着慌了。
“你,你是誰?”
那人頭戴草苙,把苙緣壓得低低,說:“我,嘿嘿,你別問我是誰? 趕快到十八坪見你老婆吧!”
說完,那人即閃身不見。
吳能頓時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忙轉身奔回花中花,跳上馬車直奔十八坪而去。
當吳能來到十八坪已經太遲了。
他的老婆:尤麗,胸膛插了一柄匕首,血流滿地,仆卧在地上,只有嘴唇在微微顫動,顯然已是奄奄一息了。
吳能看此情形,早已吓得魂不附體,從馬上滾了下來。
他爬着上前意欲拔起匕首,但一想,又怕流血過多忙把手放開,扶起她的身子。
“阿麗,阿麗,振作點!” 他急切地問:“誰殺了妳?”
尤麗吃力地睜開眸子,顫動着毫無血色的嘴唇,斷斷續續地道:“吳………能,我……我不……行……”
“誰殺了妳? 快說!”
“他………唔……”
說到這裏,已經無法說下去,把頭一偏,就嗝屁了,不由使吳能束手無策。
就在這時候,一個路人經過,見吳能抱着一個血流滿身的女人,頓時驚惶失色。
路人大聲呼叫:“不得了,殺人哪………”
他一面呼叫,一面跑。
這一下可把吳能急慘了,他下意識地感到将會被人誤指為兇手!
由于路人的叫喚,幾個由田裏正欲返家的農人,立即沖過來瞧熱鬧。
不一會兒,一些行人,客旅也都來了,把他倆圍在中間水洩不通。
吳能呆住了,眼看一大堆人把他團團圍住,就算要逃也逃不掉了。
他向四周環視一番,忙向衆人解釋道:“你們別誤會,我不是兇手呀! 我是她的尫(丈夫),她是我的牽手(老婆)!”
人多話就多。
其中有人私議說:“如果牽手被人謀殺,第一個受嫌疑的便是睡一塊的尫,何況他是唯一在場的人,這嫌疑很難說清了!”
沒多久,吳能已被官府的人扣押起來審問,一切的罪證對他都不利。
張府,這時紅漆大門前,駛來一輛普通的馬車,斯時跳下一男一女,雙雙走進大門。
一位風姿綽約的婦人,在大廳以不耐煩的目光,盯着走進來的船老大和張小珍。
張小珍見了,忙奔上前去,親蜜地說:“娘,我回來了!”
原來那婦人就是張小珍的母親——杜若梅。
杜若梅望了船老大一眼,譏諷道:“小高,東西找到了吧?”
船老大恭順回答:“夫人,闊嘴獅已被人謀殺,所以……”
“兇手一定是共謀者,是嗎?”
“是的! 我曾到處找她,可是都沒有找到!”
“有把握能找到她嗎?”
“我一定盡力去找!”
“哼! 看樣子,你一點把握也沒有! 當心大爺責罰你!”
她說着,便徑自走出大廳,而且坐那輛馬車離開張府。
船老大那陰臉孔,抽搐了一下,目送杜若梅離去,而張小珍卻沒有察覺出他臉上的表情,徑自朝內室裏走去。
船老大跟着張小珍走到她卧房門口,張小珍突然駐足回頭問:“你還有事嗎?”
船老大委屈道:“小姐,妳也親眼看見闊嘴獅被人毒死在他家裏,我已經盡到責任了! 難道夫人還不相信我嗎?”
張小珍安慰說:“高大叔,我娘的性情一向不好,你何必太認真? 只要你能将東西找回來,爹也不會為難你的!”
船老大突然一把抓她的玉手道:“小姐,只有妳能了解我!”
張小珍一慌,忙甩開他的手,正色地說:“高大叔,你老不正經,讨厭!”
船老大露出猙獰的面孔,色瞇瞇地道:“嘿嘿,什麽正經不正經? 想不到杜若梅是個騷貨,卻會生妳這個正經女兒,哈哈………”
張小珍滿臉通紅,氣急敗壞地罵說:“你不能侮辱我娘,真是無恥!”
“嘿嘿,妳不相信嗎? 妳曉得剛才她要到那裏去嗎? 告訴妳吧! 她最近養了一條金魚(小白臉),正打得火熱呢!
妳看她方才氣呼呼地離去,那不過是假正經罷了!
張小珍何嘗不知道母親的行為?
她父母親的故事,就如潘金蓮和武大郎的翻版。
船老大得意又道:“反正妳是細姨生的,妳老爹在新疆有個正房,這幢宅子是金屋藏嬌用的,當然是藏妳娘啰! 說難聽 點,妳老爹那副長相,杜若梅不養金魚那才怪呢!”
張小珍氣得粉臉蒼白,她幾時受人侮辱過?
而且侮辱她的人,居然是她爹身邊最信任的手下。
她嬌喝道:“你,給我滾,趕快滾,嗚……”
她氣得痛聲大哭了起來。
船老大收斂奸笑,走過去扶住她那顫動的肩腠,安慰說:“小姐,請妳原諒我的魯莽,其實,小姐………我一直在暗暗喜歡妳……而妳老是對我那麽冷淡,……小姐,妳要相信我……”
“別說了! 你簡直是混蛋,無賴,快滾!”
她咒罵着,一面推門要進房去。
怎料,船老大一把将她抱住! 意欲施暴……
張小珍一面扭紮,一面叫着說:“放開,你不放開我要叫了!”
“嘿嘿,所有的仆人都去睡了,在這圍牆高築的院子沒人能進來救妳的!”
張小珍更慌了!
她發出尖叫,一面拼命地掙紮。
但是,她越是拼命掙紮,越是挑起船老大的獸欲。
船老大一把撕開她的衣服,登時酥胸坦露,看得他更是色淫大發。
他露出一副纔相,把臉湊過去就要強吻,眼看他那黝黑的呈紫紅色的嘴唇就要貼上了。
張小珍的雙手拼命地推着他的臉,但是,女人的力量畢竟不敵。
斯時四片辱緊緊黏在一起。
張小珍豈肯就範。
她狠着心腸張開嘴巴,向着船老大的舌頭猛力咬下去。
“哎——小姐,放開呀!”
她這一招真是女的的 “絕招” 。
船老大被咬得痛不欲生,頓時舌破血流,雙手不由一松竟被她推開。
張小珍不顧一切地往房裏跑去。
船老大一手摀住受創的嘴,一面冷笑說:“嘿嘿,妳這娘們竟如此狠! 老子今晚絕不放過妳。”
張小珍來到自已的房裏正要開門時,船老大一手将門擋住,冷哼一聲:“哼! 臭娘們,妳躲呀,躲進房間裏操起來更方便些! 妳真是個聰明可愛的姑娘! 哈哈………”
“高大叔,求求你………請放了我吧!”
船老大掩上房門,一步步逼過去。
他滿露淫色的目光盯着張小珍,嘴角流着鮮血,更顯得份外可怕。
他張開被鮮血染紅的嘴巴,狂笑道:“小姐,我喜歡妳,妳就答應讓我操妳一次吧! 來吧!”
張小珍一步步地退回,懇求道:“高大叔,求求你!”
“不要叫我高大叔,叫我高哥哥,哥哥,親哥哥知不知道?” 船老大瘋狂地道。
“高………大叔……”
張小珍已經淚流滿面了。
眼見船老大就要撲到,後面已經被床擋住去路了,但她仍順着床緣往左移,突然閃身就要沖到門口。
船老大眼捷手快,展開臂膀就把她拉住了。
“啊——救命呀!”
“嘿嘿,妳呼救命也沒用! 老實告訴妳好了,那些仆人早被老子打發走了,嘻嘻! 他們都會聽我的!”
他一面說,一面毛手毛腳地開始輕薄起來。
“啊! 你幹什麽? ……魔鬼”
張小珍呼叫也是白費,船老大力大如牛,把她壓在床上,衣服已被他撕得粉碎。
雪白豊挺的乳房也畢露了。
張小珍越是掙紮呼叫,船老大的獸欲越是沸騰。
他眼見畢露的乳房,一時心花怒放,雙手粗暴地又抓又揉。
“嘻嘻,好有彈性的奶子……嘻嘻!”
“不要……”
緊接着,他又湊上嘴去吸吮奶子,一手要除去她的褲子。
“砰!”
就在這時候,房門一聲巨響被人踢開,一個年青人出現在門口。
船老大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吓了一跳,回頭望去,突然放開張小珍。
他起身厲聲道:“媽的,你是誰? 無故侵入這裏幹啥?”
張小珍如獲救星,她本能地爬起身子,雙手掩住畢露的乳房,兩眼求憐地站一邊。
年青人冷笑一聲,說:“哇操! 我們已經見過面了! 你不認識老子嗎? 侵入人家家裏,若是打抱不平而來的,還不算犯忌吧? 是不是壞了你的好事,心裏不爽呀?”
原來,這年青人就是黑牛。
他這時本不該露臉的,但眼見一個純潔少女,就要被人淩辱,站在正義在線的他,是不容袖手旁觀的。
經黑牛這麽一說,船老大若有所悟道:“噢,原來就是闊嘴獅的鄰居!”
張小珍早已認出他,是在闊嘴獅那裏見過的。
當闊嘴獅被人毒殺後,黑牛也滲雜在圍看熱鬧的人群中,他還向大家提出一個矛盾的問題。
“聽到女人的尖叫聲,豈有男人嗝屁的道理?”
黑牛見船老大吃驚的樣子,笑道:“你認為我是闊嘴獅的鄰居嗎?”
船老大狼狽至極,他認為苗頭不對了,突然伸手一探,取出腰上鋼鞭。
“——”的一聲。
船老大的鋼鞭還未發揮威力,突然脫手落地。
他的手腕已經中了黑牛的飛刀。
“哇操,你想殺老子?”
船老大一手拔掉手上的飛刀,厲聲道:“你到底是誰?”
“哇操,我是一直跟在你後面的朋友。”
“你要幹啥?”
“安啦,老子還不想幹你媽。” 黑牛道:“我只想要告你這殺人的兇手!”
“嗄,你憑什麽說我是殺人兇手? 你可不要含血噴人!”
黑牛不慌不忙,從懷裏取出一個衣扣說:“這顆扣子是你的吧?”
原來,黑牛手上的是一顆錦袍的衣扣。
船老大一愕,不由低頭一看,果然胸側上的衣扣只有二顆,顯然脫落了一顆。
他臉色立時變了。
黑牛見了,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你知道扣子掉在那裏嗎?”
“那,那裏?”船老大鐵青着臉吶吶地問。
黑牛正色道:“哇操,憑這顆扣子就可以證明你是殺尤麗的兇手! 告訴你,這顆扣子就抓在尤麗的手裏,我知道你想殺人嫁禍,可是有了這顆扣子,你想賴也賴不掉的。”
“你………”
船老大欲言又止,黑牛又說:“我還要告訴你個消息,包你聽了晚上定睡不着覺。 你不但殺死了尤麗,也是殺死闊嘴獅兇手! 你犯了雙重殺人的罪!”
驀地!
張小珍驚愕地道:“什麽? 闊嘴獅是他殺的?”
船老大鐵青着臉,辯說:“你胡說,簡直是胡說八道!”
怎知,黑牛繪聲繪影地描敘所看到的一切:
正當黑牛第二次進入花中花時,适遇船老大正興尤麗竊竊私議,不知道說什麽秘密?
黑牛于是利用昨晚的鸨兒雲姐,過去偷聽他們的秘密。
雲姐昨晚在黑牛身上撈去不少銀子,因此她對黑牛已是服服貼貼,無微不至。
雲姐一聽黑牛的吩咐,心想又有不少銀子進帳了,忙着上前搭讪,在尤麗與船老大的鄰座逗留了片刻。
當然,這片刻的工夫,她也聽到他們的談話:“……嘻嘻,沒想到妳還真會演戲!”船老大笑道。
尤麗也笑了,笑着說:“你還不是個演戲的老手? 昨晚你在武大郎面前的表現,實在令老娘佩服! 不過,若是咱們演得不夠逼真的話,也很難令武大郎那矮子相信哩!”
“不過,尤麗姐,關于那貨應該和闊嘴細密計議,務必隐藏個時期,千萬不亂動!”
“那當然,我下午還要到他那裏去一趟!”
“去幹麽?”
“他是我的老顧客嘛!” 尤麗昧笑道。
“那麽妳先去好啦! 我也要去,若是我去晚了,妳就先和他談好了,叫他千萬別動。”
“放心! 東西雖然由他保管,我卻派有人監視,他動不了手的。”
“好吧! 記住千萬別把秘密洩漏出去,知道嗎?”
“知道。”尤麗沉思了下,又道:“當初咱們三人言明,只要張新發那矮子一離開,就立刻把東西處理掉,現在提出這個問題,他會答應嗎? 聽說闊嘴獅最近很不得意,手頭很緊他等着這筆銀子用呢!”
“這也沒辦法呀!”船老大從身上取出一顆紅色丸子,說:“妳給他這個吃,他定會答應的。”
“好吧!”
“就這麽決定了,我送走張大爺之後會去的,到時咱們再商量好啦!”
為了怕被發覺,雲姐不敢逗留太久,旋即藉詞離去,将這消息告訴了黑牛。
當然,黑牛又得破費,掏出一錠銀子給她,便悄悄離開花中花。
黑牛離開花中花之後又到唐家老店把花枝,和胡一筒拉了出來,讓他倆跟蹤尤麗。
他自已則徘徊柳園渡口,專門監視船老大的行動。
因為從船老大和尤麗的談話之中,并沒有獲知闊嘴獅的住所,所以必須跟蹤他們才能尋到闊嘴獅。
當船老大與張小珍,送走張新發離開渡口的時候,黑牛早已須藏一匹馬,于是,他更跟蹤船老大到達那個小村。
當黑牛跟蹤船老大底達小村時,命案已經發生了。
他擠在看熱鬧的人群中,看到闊嘴獅的死狀,又聽到鄰人們的議論,及船老大在花中花與尤麗的談話內容綜起來。
他早已料到兇手就是船老大。
當黑牛再回到唐家老店時,花枝已經等在那裏。
據花枝的報告,尤麗并不敢回去,她與胡一筒跟蹤的結果,發現尤麗逗留在十八坪附近,由胡一筒監視着。
正當黑牛趕到十八坪時,遠遠見即見一個瘦高黑影匆匆離去。
那個黑影他熟悉,是船老大的。
黑牛立刻有了不測的預感,他連忙掠身上前一看,尤麗的胸膛已經插了一柄匕首,人也倒在地上,已是奄奄一息了。
他見尤麗已經無可挽救,便将現場仔細檢查了一番,發現她的手緊緊握着。
死人有時也會說話。
他想說這句話,便俯身把她的手掌扳開一看,竟發現了一粒扣子。
船老大聽完黑牛的描述之後,便道:“不錯,尤麗是我殺的! 可是,闊嘴怎麽說是我殺的呢?”
黑牛肯定地說:“哇操,既然尤麗是你殺的,闊嘴獅的死,自然也是你的傑作! 因為兩件命案都有連帶關系,難道你還賴嗎?”
船老大自認聰明過人,他反問道:“你跟蹤我到達小村時,闊嘴獅已被人毒死! 而我并不在場,你憑什麽說我是殺死闊嘴獅的兇手?”
“很簡單! 當你和尤麗在花中花時,曾交給她一粒紅色藥丸,當時我并不知道是什麽藥丸,後來看到闊嘴獅屍體時才恍然大悟!”
“……”
“哇操,當時我還以為是什麽大補丸,原來是寒雞丸。 再說,闊嘴獅的鄰居曾聽到查某的尖叫,這就證明她并非兇手。”
“怎麽解釋?”
“我當時已經告訴你啦! 豈有兇手自已發出尖叫之理,也就是說,她根本不知道你給她的藥是毒藥,當她發現闊嘴獅嗝屁時,才吃驚地發出尖叫聲的!”
船老大一時緘默無言,似乎在想狡辯的理由。
黑牛玩弄着手裏的扣子,一邊向站在一旁的張小珍說:“張姑娘,妳就把我們兩個男人當做是豬,去把衣裳換起來吧!”
張小珍羞怯地道:“謝謝您!”
“不要客氣,妳也受驚了,好好休息吧!”
張小珍感動得眼眶一紅,兩顆熱淚像珍珠般滾了下來。
她活了十六年了,從來沒有人這麽了解她,關心她的感受。
驀地!
船老大乘着黑牛分神之際,一手将他手裏的扣子搶了過來,丢到嘴裏吞了下去。
他這舉動顯然想消滅罪證。
黑牛沒有防到這一着,他悠然地道:“船老大,你這是什麽意思? 那不過是一粒扣子,值得如此緊張嗎?”
船老大冷笑說:“這是唯的的證據,現在你別裝胡塗了,沒有了證據,你奈何不了我的,哈哈………。”
不錯,闊嘴獅和尤麗都是我殺的,那又怎麽樣? 你現在無憑無據,拿什麽指我是兇十?”
黑牛并不在意,他輕松地說:“哇操,指你為兇手,還有一個理由!”
“什麽理由?”
“貪婪,你的貪婪促使你殺人!”
“我貪什麽來的?”
“哇操,你想獨吞價值五萬兩黃金的私鹽!”
這一下把船老大難倒了,然而他仍不服,忙反問道:“你的意思我不懂! 什麽私鹽?”
“哇操,你別賣大蒜了,你真是貴人多忘事,我還有夥伴的!”
“你的夥伴怎麽樣?”
“你殺死尤麗之前,曾和她談到私鹽的事情,闊嘴獅既然已嗝屁,張大爺那批私鹽就是你們兩人對分。
你當時還假裝好人,安慰她說:“既然闊嘴獅不是妳殺的,将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她正耽心自已殺了人,當時她見你到闊嘴獅那裏去時,突然躲避你也是怕被你指她是兇手,經你這麽一勸,她自然高興和平分了。”
黑牛頓了一頓,接着道:“可是,她做夢也沒想到這都是你的計謀,如果她知道你安排了陷阱時她就會有防備,相信不會被你剌死了!”
“唉! 怪只怪她太相信你了。”
“什麽陷阱! 嘿嘿,你知道得倒不少?”
“哈! 你故意教她和闊嘴獅發生口角,鄰居知道他們吵這一架,大家認為兇手就是她!
還有,你還通知吳能,讓他匆匆忙忙跑到十八坪來,那時,你已經把她刺死了,這也是你安排的陷阱,想替自已脫罪!
聞言,船老大狂笑道:“哈哈——事實果然不錯! 但是無證無據,貪婪也發生不了作用,到時我還可以狡辯! 你少神氣啦!”
黑牛不慌不忙,從懷裏取出了另外一個可以狡辯的鐵證。
原來,黑牛從懷裏取出來的又是一個扣子,笑道:“這個扣子才是貨真價實的。 我早防着你會用那一招,因此我先請人縫了一個假的。”
聞言,船老大一時張口結舌,剛才的神氣早消失,幾乎變成一只鬧敗的公雞了。
黑牛笑了,笑道:“哇操,我若再讓你從我手上搶走的話,那我就不必混了,可以回家吃老米飯啦! 你說對不對?”
船老大果然無法狡賴,他吶吶地道:“你到底是誰?”
“我并非你們想象中的官差,可是,在你們來說,我卻比官差還難惹的人。”
“你既然不是官差,原來就是江湖人!”
“說我是江湖人嘛,只說對了一半。”
“那另一半呢?”
“包打聽!”
“包打聽?”
“不錯!”
船老大想了一下,問:“你有什麽要求? 咱們有話好說!”
黑牛一口拒絕說:“哇操,我不受任何賄賂! 你別燈淺無油——枉費心機啦!”
“那,那你要幹什麽?” 船老大面有難色。
“我要你交出私鹽來!” 黑牛突然大叫:“小心!”
一語未了,窗外突然飛來一蓬暗器,全向船老大的身上打。
船老大還未來得及反應,已先發出一聲懾人弦的慘叫倒地。
黑牛忙上前一看,驚叫:“喪門釘!”
緊接着還速往窗外一掃,一條白影掠過半開的窗子,消失在黑暗中。
正當黑牛欺近窗邊意欲看個究竟時,背後卻傳來一聲低沉沉的聲音。
“不許動!”
黑牛怔了怔,突聞張小珍驚叫:“嗄,爹………”
原來是張新發,他站在門口朝着船老大緩緩走入,冷冷地說:“哼! 小高,我早就懷疑你了,果然不出我所料,真是該死的家夥!”
他一腳把船老大踢開,又向黑牛道:“喂,小子,你在我府裏殺了人,作何打算?”
張小珍忙解釋說:“爹,不是他殺的,他是來救我的,你不要誤會!”
“救了妳? 妳怎麽呢?”
張小珍不由紅着臉,羞怯地說了黑牛救她的經過。
黑牛急道:“磨盤,你現在最好不要阻礙我的工作! 小高已被人暗算,你的性命也随時會有危險,不如和我合作吧!”
張新發不知內委,但是看在他救小珍的份上,态度變了,溫和道:“你是誰? 為什麽我的性命有危險?”
“我是個包打聽,這次是替官府做事,如果你和我合作,将功補罪,保證減輕罪刑!”
張新發沈吟着,沒有吭聲。
黑牛又道:“剛才小高被人暗算,你知道被誰暗算嗎?”
“誰?”
“據我調查結果,小高想獨吞你那批貨,而和他合作的闊嘴獅及尤麗,都被他殺了,你說還有誰會暗算小高呢?”
張新發略一思索,仍然以存疑的目光望了他一眼,說:“也許你在耍花樣,要不然……”
他話未完,張小珍已搶着道:“爹,他是個好人,您就和她合作吧! 爹,夜路走多了,終會碰到鬼的! 您就趁早洗手吧!”
聞言,張新發有點遲疑不決,似乎被說動了。
黑牛見了,便接着解釋說:“磨盤,不妨告訴你吧! 我曾暗探洪興社的密窖,現在已經接近破壞的階段了,若我猜得不錯,剛才暗算小高的兇手,必然是他們派出的黨羽,你該明白了吧?”
“他們的用意,無非是怕私鹽一旦流入此地市集,必會追根究底,所以……”
“什麽? 會是他們?”
張新發迷惑了。
他後悔不該回來。
他原是乘坐大船離開的,可是,他對于這次私鹽被人調包的事,耿耿于懷,認為船老大在中間搞鬼,所以,他才悄悄回來揭開謎底。
他坐大船離開,那是做做樣子罷了。
其實,他早安排了另一艘皮筏,在下游等候他了。
為了五萬兩黃金,惟恐被船老大獨吞,不惜冒着危險悄悄地回來。
但是,現在聽到黑牛的猜測果真如此,那麽他這次回來必會因此賠上一條命。
因他知道洪興社确實心黑手辣,如果一旦秘密洩漏,只有殺人減口。
他一個人不要緊可以博一博,但若也賠上女兒的命,那就不值得了。
雖然,他在新疆也有妻妾,卻沒給他生個一兒半女的,小珍是他的掌上明珠,唯一的女兒。
她的命不只值五萬兩黃金。
他想了半晌,似乎有了決定,誠懇地說:“好! 我願意和你合作,而且以生命做賭注,務必把那些狐群狗黨宰了,才能消我心頭之恨! 反正我已一無所有了!”
黑牛笑了,微笑道:“磨盤,你人雖然矮,腦筋還是聰明的!”
“你貴姓?”
“我叫黑牛! 你現在暫時不能露臉。 哇操,對了,你回來有沒有人知道?”
“除了船上的手下之外,可能沒有人知道我回來!”
“那好極了! 請你立刻和我離開這裏,免得受人暗算,令媛也一起走,因為這裏已經不安全了。”
張小珍恐懼地說:“黑大哥,外面可有人躲着?
黑牛肯定地回答:“不會! 剛才那人已經得手,無須再多逗留,因為他畢竟是來殺人的,不會笨到等人來抓他!”
深夜。
更深夜靜。
二更時分。
十八坪的小鎮,一條偏僻的巷口,這時來了一輛四匹馬力的馬車。
這輛馬車駛進一個黑暗處停妥,從裏面走出了一條詭秘的黑影。
只見那條黑影閃閃縮縮,來到一間獨棟板屋門前停下,先向四周仔細望一陣子,然後上前敲門。
“叩叩叩……”
敲門聲似有規律,一敲三彈,連續三次。
于是,門開了。
黑牛趕忙閃身入內,再由門縫探出頭來張望,見沒有人跟蹤,才把頭縮了回去。
片刻,從屋裏傳出了輕微的說話聲:
“喂,起來起來,東西要搬走了!”
“要搬那兒去?”
“麻老大在車裏等,聽到要搬到山上,反正他們說搬就搬,我們只有聽令的份兒。”
“這兩個衰鬼呢?”
“管他,我們只負責搬東西,并沒有搬死人,反正他們不提,我們何必雞婆? 再說,尤麗那胖婆娘已經被船老大宰掉了,而船老大又被少主人宰掉,那兩個衰鬼自然沒人問津!”
“媽的,這兩個衰鬼是尤麗的人萬一被闊嘴獅的手下知道,事情可就麻煩了!”
“哈,驚啥(怕什麽)? 蛇無頭不行,闊嘴獅既然已經嗝屁,他們也該拆夥了。”
有頃,他們的說話聲便停止,接着,那扇木板門又告開啓,從裏面探出一個頭來張望了一陣子之後,才道:“好,搬吧!”
于是,從屋裏走出兩三條黑影,每人的肩上都扛着一個箱子。
他們朝着巷口的馬車走去。
在馬車這邊,也有個人在那裏接應,從每人的肩上接下一箱箱東西,推到車廂上。
不一會兒工夫,他們已搬了十幾箱,車上的人一點數量,向坐在車夫旁的漢子道:“麻老大,好了,他們人呢?”
麻老大回頭道:“你們稍等一會,統統坐上來惹人注目,你呢? 充當車夫好了,我們一走,你們就後面跟着來,今晚還得輪流守夜!”
搬運的三個人便應命回木屋去,同時,馬車也離開了巷口。
馬車在途中快速奔馳。
突然,麻老大發覺後面有馬匹,在距離不遠處,如影随形。
“卵巴! 看看後面那人,是不是跟着我們來的?”
卵巴聽了,轉頭望去,雖然那匹馬距離不遠,但始終保持着相同的距離,在深夜的道上,顯得格外分明。
“麻老大! 不敢确定,我趕快點,如果是跟蹤的,他必然也會跑快!”
麻老大卻搖頭說:“賣屎(不行)! 這樣反而被猜疑,我們開進樹林內去就是!”
于是,卵巴便将馬車駛進較寬的林內,道:“快下車!”
二人同時閃入林中較暗處伺候動靜,一面監視那匹馬是谷也跟進來。
誰知,足足等了一刻鐘左右,仍不見有馬兒進林,不由使麻老大暗罵自已太疑心,忙催着:“卵巴,快上車吧!”
馬車又在大道上奔馳。
一路上都沒有再見可疑的人,不多久,山頂已經在望,馬車沿着山壁小道前進。
卵巴道:“麻老大,後面沒有可疑的人了吧?”
麻老大掉頭望去,說:“沒有,剛才也許是我們多心了!”
“不管如何,幹我們這行的都得小心,萬一惹出麻煩豈不衰尾(倒黴)?”
“深夜如果有馬匹跟蹤,那是最明顯不過的,剛才那匹馬是過路的,要不然早就跟上來了!”
他倆邊駛邊談,不久終于抵達山頂了。
馬車停放在一條狹窄的小路口,麻老大道:“卵巴,你下去叫人出來搬。”
“是!”
這裏是山頂最僻靜的地方,尤其在這深夜更顯得冷清清,除了樹葉被風吹拂,發出 “嗦嗦” 聲響之外,萬物都被死寂的黑夜掩沒了。
離馬車的小路口約十丈之遠,有一塊高及一丈有餘的岩石。
他們暫時藏物處,就在那裏岩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