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淋浴間裏的水聲停了,身材精壯的男人裸身踩上幹燥的地磚,拿過挂架上的浴巾草草擦了起來。
殘留的水珠被幅度不小的動作震落,沿着優美的肌肉線條蜿蜒而下,剛蓄在腹肌的凹陷處就被利索抹了幹淨。
季朗換上酒店備置的浴袍,又俯身将自己抖在地面上的水漬仔細擦除。
等他将一切收拾妥當,秦卿已經靠着床頭打了一會盹。
他把被子上的詩集冊放到一邊,伸手穿過秦卿脖子後方,先環住他的肩膀,再小心地引導着人慢慢在床上躺平。
秦卿還沒完全喪失意識,卻也困得睜不開眼睛,他知道碰他的人是季朗,便毫不抵抗地由着對方擺弄身體。
男人端詳着那張寫滿信任的睡臉,目光比夜色更暗,比火炬更熾熱,呼吸也沉重幾分。
流年倉促了歲月,他自認是個耐性超群的野心家,用灼熱的情欲和綿長的愛意,将一尊冰雕似的美人悄然無聲地暖成了懷裏嬌氣矜貴的溫香軟玉。
秦卿二字的存在,從頭發絲到腳趾頭,無一不合他的心意,就像是造物主窺探了他的心思,擅自為他創造出獨一無二的珍貴禮物。
季朗溫柔地吻上睡美人的額心,再細致地替他掖好被角。
他關上房間的燈,輕手輕腳地在秦卿身邊躺下。
睡熟的人像只未斷奶的小貓崽,聞到信息素的味道就本能地往他懷裏拱,歪着腦袋抵在了他的肩頭。
季朗無奈一笑,很快調整好了姿勢,讓秦卿剛好可以舒舒服服地枕在自己的胳膊上。
他屈起手臂,松松圈住秦卿的肩膀,像豎起一堵堅不可摧的防護牆。
“卿卿,我不會再讓任何人傷害你了。”
季朗壓低了聲音,目光深沉幽邃,如同許下一個死生不負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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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秦卿睜開惺忪睡眼,擡眸便望進一雙清明含笑的眼,吹皺了心裏的一池春水。
紗簾漏下明晃晃的陽光,把雪白的酒店大床鋪成一方溫暖的巢房。
“早上好。”
季朗輕輕掐住秦卿的鼻尖捏了捏,又湊過去吻了一下他的耳垂。
“現在起來還是再眯一會?”秦卿掩着口鼻打了個哈欠,翻手揉掉眼角自發沁出的淚水。
“再躺一小小會兒。”
他側過頭,把臉埋進季朗胸前含糊道。
季朗從善如流地抱住他,兩只手在他後背扣成一個閉合的環。
等秦卿困意消退大半的時候,季朗才陪着他一塊起床洗漱。
孕期的beta一點不比omega黏人,中晚期的情緒起伏基本像在坐過山車,只有胎兒的另一位父親才能為他們提供源源不斷的安全感,讓他們可以放心供養腹中血肉。
八年時間錘煉出的默契刻骨無息,絕非朝夕所能比拟。
季朗甚至有點嫉妒現在的自己,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讓秦卿全身心地托付給他。
兩個人一起去了頂樓餐廳吃自助早餐,秦卿坐在靠窗的空位上,季朗很快就取回幾碟他愛吃的小食。
“嘗嘗南瓜粥,裏頭有糯米圓子。”
季朗把粥碗端到秦卿面前,又倒了茶水幫他燙餐具。
秦卿拿着核桃包小口地咬,乖巧地等着季朗把勺子放進他的碗裏。
“季朗,我們今天準備幹什麽呀?”秦卿咽下一口金黃的米粥,味道果然香甜得很。
“你有想去的地方嗎?”季朗把手裏的雞蛋往桌上一磕一滾,完整地剝出光滑白嫩的內容物。
秦卿搖了搖頭,看着男人用餐刀把白煮蛋切成瓣,再連盤子一道放到自己面前。
“那陪我去趟附近的百貨吧,我買兩套替換的衣服。”
季朗抽過紙巾擦了擦手,這才攪開湯碗裏有些坨掉的細面條。
工作日的商場人流量不大,季朗扶着秦卿坐直升電梯到了男裝部。
這一層彙聚的基本是高端男裝品牌,随便一件襯衣動辄四五位數,因此特意來閑逛的客人寥寥無幾。
季朗和秦卿并排走着,一只手搭在他後腰上,以便能及時應對突發狀況。
他們先逛了靠電梯最近的一家,剛進門就被兩位穿着考究的導購員熱情圍住,亦步亦趨地跟在他們身邊介紹。
季朗給自己買衣服倒是幹脆,随便挑了幾套就讓店員包好放在一邊。
秦卿本以為今天的購物之旅到此結束,但季朗似乎沒有馬上打道回府的打算,而是又帶着他在店裏悠閑地轉了一圈。
“那件白色的毛衣,那件豎條紋襯衫,還有那件菱格的毛衣背心。”
季朗指了三處地方,接着便向店員報出秦卿的衣服尺碼。
“麻煩都給我拿一件包起來。”
秦卿微微一驚,立刻扯了扯他的袖子,小聲勸道,“你不用給我買衣服,我有衣服換。”
季朗聞言拍了拍他的手背,輕笑道,“你忘了嗎?今年的春裝還沒給你買。”
“難得出來逛商場,不如就一起買了。”
秦卿愣了一下,恍然想起每年換季的時候,自己的衣服大多是季朗挑完更新的。
兩人婚後共享了衣櫃,所以季朗經常理所當然地給他添置衣物,用的借口除了“順手”“順便”這一類,有時還能冒出“兩件打折”這種荒唐話。
可現實裏哪會有那麽多的巧合,不過是有人在潤物無聲地對他好罷了。
秦卿心頭一暖,轉念又猶豫地推拒道,“但我現在穿不下呀。”
他低頭看了眼變形的腹部,語氣裏也帶着幾分沮喪。
“沒關系,生完了有的是機會穿。”
“但合眼緣的衣服過陣子就下架了,不如先給你買幾件備着。”
季朗摟住他的肩,安撫地摸了摸那過分膨脹的小腹。
實際上季朗并不喜歡購物,但這不妨礙他熱衷于給秦卿買東西。
換句話來說,将秦卿從內到外打上自己的印記是他的樂趣之一,信息素做不到的事情,他選擇了一個最簡單粗暴的辦法來彌補缺憾。
秦卿的身體狀況不适合逛太久,季朗到第二家店給他選了兩條褲子才意猶未盡地離開商場。
中午時間,季朗找了家口味清淡的粵菜館,專門點了一桌滋補的膳食。
秦卿看着堆滿餐椅的高檔包裝袋犯難,轉過頭時手邊就多出一碗分裝完的烏雞湯。
“卿卿,先喝碗湯再吃東西。”
季朗雖然在飲食上沒有偏好,但藥膳總歸比不上那些濃油赤醬的菜肴可口。
他不想秦卿心存負擔,便也給自己盛了一碗,喝完又先秦卿一步把每道補品都嘗了一遍。
一頓飯吃到最後,那些偏苦偏澀的菜基本都進了季朗的肚子。
散步回酒店的路上,兩人偶然經過一家嬰幼兒用品店。
玻璃櫥窗裏擺着幾件剛上市的嬰兒服,從款式到圖案都設計得精致又獨特。
“卿卿,陪我進去逛一逛吧。”
“我想給寶寶買點東西。”
察覺到秦卿餘光瞟向之處,季朗便大大方方地停在商店門口。
秦卿的确想去店裏轉轉,但一想到上回不愉快的購物經歷,也只能遺憾地打消讓季朗作陪的想法。
因此眼下季朗的主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秦卿自覺是季朗看穿了自己的心思,但偏偏對方的語氣和神态都自然無比,完全沒有一點為了遷就他的意思在。
“走吧。”
季朗一手攬着他,一手提着大包小包跨進了門。
他記得這個牌子是一位設計新秀獨自創立的,想必是得到了某位資本大鱷的扶持,短短幾年就在各大一線城市的商圈裏開設了實體店,從宣傳到售後都是極為專業的團隊在操辦。
不過比起那些華而不實的大牌,這家店的商品質量顯然要更勝一籌。
“卿卿,喜歡這個嗎?”季朗拿起一雙淺藍色的嬰兒步前鞋,捧到秦卿眼皮底下詢問道。
柔軟的步前鞋實在太過迷你,還不及季朗手掌的一半大。
秦卿心癢地撥了撥鞋頭,又仰起臉苦惱地說道,“我們還不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呢。”
“沒事,男孩的買一份,女孩的買一份。”
“以後用不上的話,就送給有需要的朋友好了。”
季朗晃了晃手心裏的小鞋子,笑意盈盈地凝視着他。
“喜歡嗎?“秦卿很容易就被季朗說服,誠實地點了一下腦袋。
于是季朗又拿起一雙粉色的同款鞋,一同交給了候在一邊的店員。
兩人跟着挑了口水墊、奶嘴奶瓶這類的嬰兒用品,櫥窗裏的幾件主打嬰兒服也各買一件,結賬時男人瞥了眼賬單上的長串數字,連眼皮都沒眨就爽快地刷完了卡。
由于他們購買的産品過多,商家體貼地提供了送貨上門的服務。
季朗在單據背面寫下公寓的地址,接着和秦卿一起重新踏上回酒店的路途。
“季朗,你喜歡男孩還是女孩呀?”秦卿被季朗牽着手,心裏暖洋洋得像秋日曬在屋檐下的稻谷,燦爛地交織着豐收和成熟的喜悅。
季朗沉思片刻,側過頭溫聲道,“都可以,你生的我都喜歡。”
“文靜的可以陪着你,鬧騰的我就多管教一點。”
季朗牽起唇角,銳利的輪廓被落日餘晖暈開邊界,一切都溫柔得剛剛好。
“不過我希望寶寶可以像你。”
“一定很可愛,又讨人喜歡,讓我怎麽疼愛都覺得不夠。”
秦卿忽然變得有些無措,季朗的話分明在誇他的孩子,卻又好像在迂回地向他示愛。
“我沒有那麽好的…”秦卿垂着眼,聲音被晚風卷進夕陽裏,搖下一地蕭瑟的木葉。
“在我心裏是最好的。”
季朗的耳朵沒有漏掉他自語似的低喃,男人松開交握的手,将五指穿過他的指縫緊緊扣住。
“卿卿,你幫我實現了年少時的夢想。”
落日像枚燃燒的金幣,在攜手的兩人身後投下斜長的逐漸交融的陰影。
“我從小就渴望有一個家,但又從心底抵觸排斥婚姻。”
“就是這樣一個不婚主義者,在你身上找回了對婚姻的向往和期待。”
“假結婚只是一個借口,我一直都盼望着你能成為我的太太。”
季朗揚起眼尾,半阖的眸子兜住細碎的霞光,像星群在暮色中寂靜地繁衍。
“卿卿,謝謝你願意接受我這個不成器的丈夫。”
“你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令我心生歡喜的太太。”
殘陽的光暈晃花了秦卿的眼,有種飽脹的情緒在心口淤積,脹得像達到了蝴蝶破繭而出的臨界點。
所有的語言在濃烈的情感面前都無比蒼白,他張了張嘴,卻找不到任何可以表達這種陌生心情的詞語。
漂亮的青年絞緊了手指,他停下腳步,又踮起腳尖,讓地上兩道影子在下一瞬間徹底地重合在一起。
又寫了一篇流水賬…也算是頭尾回應?(捂臉)ps.請教一下大家,abo的全稱是違禁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