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從睜眼那刻起,季朗就毫無準備地進入了一段婚姻關系中。
一夜之間,他成為了某個人的丈夫,盡管他的年紀才剛超過法定婚齡,對婚姻二字的認知僅僅停留在最淺薄的層面。
他就像在參加一場沒有标準答案的重要考試,而他的伴侶則是自主決定得分點的閱卷者,評判标準全憑主觀。
他試圖求助場外,可他那畸形的原生家庭只給他提供了負面教材,周圍也缺乏可供借鑒的優秀範例,所以季朗努力想要當好秦卿的丈夫,卻無法篤定他所作的一切是否正确恰當。
而某天他無意間聽見的閑談又加深了這份不确定。
事情的起因是幾名男員工在茶水間裏抽煙聊天。
其中一個抱怨說連日來的加班讓他的太太心生不滿,兩個人在昨天半夜吵了個雞飛狗跳。
在場的已婚男士似乎都能感同身受,一個個的一邊附和着,一邊大倒苦水,說他們白天在外面跑斷腿,晚上回家還得哄破嘴,而立之年就已經被兩頭壓榨得身心俱疲。
季朗那會原本只是偶然經過,但聽過一言半語,他的腳就像被釘在原處邁不開步。
如果這些已婚人士的生活狀态都是一致的,那他和秦卿之間的相處模式真的正常嗎?季朗雖然慶幸自己有個識大體的妻子,但同時也在心底産生了失落和困惑。
秦卿太過包容他了,哪怕被單獨丢在一邊,也只會露出寂寞的神情,卻不曾對他有過一句怨言。
他們明明已經肌膚相親,甚至孕育了兩人的骨血,但秦卿最近在他面前卻總是謹小慎微,如履薄冰,連看似任性的嬌蠻都帶着刻意把握分寸的痕跡。
他問秦卿是否怪過他,但秦卿卻善解人意地替他開脫責任,寬慰說這并不是他的問題。
他誠然擁有旁人豔羨的好太太,貌美而不招搖,明慧而不流于俗,無論是操持家務還是待人接物,皆是張弛有度,無可挑錯。
可季朗總覺得差了點什麽,他和秦卿之間像隔着一層薄薄的霧障,始終不能一眼到底。
秦卿站在離他咫尺之遙的地方,看似觸手可及,卻缥缈如同鏡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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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某天他和周崇恺談及此事,這種迷茫空落的感覺才找到了突破口。
他說完還沒來得及發表感慨,周崇恺就回敬了一句“你可拉倒吧。”
“當年你和秦卿在辦公室裏吵架,你那幾個助理在外頭縮得跟鹌鹑一樣。”
周崇皺着眉啜了口茶,對頭疼的舊事仍然記憶猶新。
“你看到你桌上那個塑料筆筒了沒?”沙發上翹二郎腿的人伸手點了點遠處,“以前可是個瓷的。”
季朗神色複雜地看了眼桌面,難以想象地問道,“秦卿砸的?”“…你老婆也沒這麽暴躁。”
周崇恺斜了他一眼,心裏又開始肉疼起來。
“是季總你自己砸的,哐啷一下就去了老子萬把塊。”
“拖您的福,後來所有的辦公用品都換成塑料的了。”
周崇恺恨恨道。
季朗被怼得啞口無言,怔了片刻才追問道,“我們為什麽吵架?”“老弟,公司裏有人敢聽你們牆角嗎?”周崇恺頗為無語地反問他。
“唉,反正我弟妹是摔門走的,也幸虧門栓結實。”
季朗聽人講起自己與秦卿的往事,卻荒唐地生出一種窺探秦卿與其他男人間緋聞轶事的怪異感。
他忽然意識到,不是秦卿對他過分寬容,而是秦卿在對失憶後的他委屈求全。
他之所以能夠這麽快地适應兩人間的互動模式,并非是秦卿未曾改變,實則是秦卿迅速切換成了八年前的自己,就為了最大程度地減輕他的心理障礙。
秦卿可以坦誠地面對八年後的季朗,卻無法做到全身心地依賴于現在的自己。
菲薄的流年才是最頑強的敵手,那些錯過的悲歡離合讓滿腔情話都成了一紙空文。
季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敗。
周六的早上,秦卿醒來時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他呆滞地盯了一會天花板,在撐床坐起的那刻腹痛如絞。
一聲驚叫後,秦卿脫力地落回床鋪,抱着肚子痛苦地呻吟起來。
腹腔裏的胎兒作亂似地四處亂撞,秦卿疼得連額頭都沁出冷汗。
他忍着不适伸手夠到床頭櫃上的手機,顫巍巍地撥出了季朗的電話。
“您好,您撥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請…”一個,兩個,三個。
冷冰冰的機械音擊打着耳膜,腹部的痛楚綿延向崩潰的邊緣。
秦卿的心像被人丢進亂石嶙峋的谷底,跌跌撞撞地落了滿身傷痕。
季朗趕到醫院時,秦卿正靠在床頭軟枕上輸液。
他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柔軟地蓋住眼睑,蒼白的面容透着病弱的美感。
男人悄無聲息地在床邊坐下,他輕托起那只輸液的手,黝黝墨瞳裏蘊藏着無限的歉疚。
他的手機靜音放在西服口袋裏,等有機會拿出來時,屏幕在一瞬間跳出了十幾個未接來電,以及新打來的一通顯示來電人為孫姨的電話。
“卿卿,對不起…”季朗忍不住撫上秦卿的面頰,用指腹小心翼翼地觸碰着,像在悉心護理古舊展館裏的一件易碎藏品。
秦卿緩緩擡起眼簾,目光裏的迷蒙散去後,眸底浮漫起的哀傷好似薔薇泣血,網得折枝之人動彈不得。
“卿卿,我…”季朗心尖發疼,正想要開口解釋,秦卿就一如既往地大度地原諒了他。
“沒關系,季朗。”
“我不怪你。”
他的腹痛只是因為這段時間心情低落所致,并未造成大礙。
秦卿半阖着眸子側過臉,錯開了季朗的指尖。
“為什麽不怪我?”季朗的手僵滞在半空,語氣卻忽然激動起來。
他的聲調有點不穩,不知是因秦卿的一再退讓心生憤懑,還是為這樣獻祭式的付出感到憋屈。
“為什麽?”憤慨的質問像在解釋一個難以言表的痛處,秦卿合上眼,似是從心底抗拒談及這個問題。
壓抑的沉默印證了傷人的猜想,季朗陡然生出一種踢打棉花的無力感。
他不想再和秦卿相敬如賓,他貪心地想要一個肆意張揚的鮮活生動的秦卿,就像另一個自己擁有過的那樣。
“我就這麽比不上他嗎?”季朗顫聲問他,臉上的失落不甘都凝結在了眼底。
他看到秦卿困在深海裏,可他卻只能徒勞地沙灘上的泡沫渣滓中奮力掙紮。
“季朗,我想回家。”
秦卿攥着被子斂眸低語,眼尾卻出賣似地暈開一抹薄紅。
他想要回的,不是一套有産權登記的高級公寓,而是一段刻苦銘心的記憶,一段難以複返的溫柔時光。
“帶我回家好不好?”秦卿回握住季朗的手,祈求的目光卻穿透了他的身體,幾乎要望進靈魂裏。
那天半夜,遲遲未歸的男人裹着酒氣推開了房門。
秦卿被響聲驚醒,下意識就縮到床頭蜷起身體。
“卿卿…”季朗搖搖晃晃地爬上了他的床,昂貴的西裝外套被随意丢在地板上。
“季朗,你醉了。”
聞到酒味中的一絲茉莉清香,秦卿的眉心都難看地皺在一起。
“你去哪裏了?”“卿卿…”季朗醉得不甚清醒,摸到秦卿邊上就把人按進懷裏,黏糊糊地用臉去拱他的頸窩。
秦卿被蹭得有些癢,只得安撫地揉了揉季朗的發尾。
“今晚去應酬了?”秦卿不喜歡季朗身上的味道,但毫無反抗地任他抱了個舒坦。
季朗發出幾個沒有意義的音節,又不厭其煩地喚起他的名字,咬字纏綿,吐息炙熱,一聲聲落在秦卿的心坎上化成了回南天綿暖的雨。
“季朗,先去洗個澡。”
秦卿試着推了一下,但季朗不僅紋絲不動,還趁機攥了他的腕子摁在床上。
“…不準走。”
男人不悅地輕咬了一口秦卿的鎖骨,咬完又改用舌尖迷戀地舔舐起齒痕來。
“卿卿,你好香,好軟。”
季朗開始吮起那段雪白的頸子,含糊不清的話囫囵在喉嚨裏。
秦卿臊得滿臉通紅,推拒的手也在蔓延全身的碎吻中漸漸失去力氣。
“季…季朗,我幫你弄出來,你不要動。”
等兩人脫得一絲不挂的時候,秦卿有些不安地用手抵住季朗不斷下壓的小腹。
他怕醉酒的人做起來沒個輕重,一邊軟聲誘哄着,一邊吃力地翻身騎到男人胯上。
怒漲的陰莖單手握不住,秦卿抓了半個頭就往濕淋淋的穴眼裏塞。
他剛剛被吻得出水,甬道裏又濕又滑,沒費什麽力氣就吞下了龜頭。
“唔…”秦卿悶哼一聲,忍着輕微的脹痛慢慢坐了下去,直到白嫩的臀肉緊緊貼上兩個飽滿鼓脹的精囊。
季朗的喘息變得粗重,兩只大手緊緊把住秦卿的腰,烏亮的眼瞳裏仿佛蟄伏着伺機而動的兇獸。
“不許動…”秦卿撐着季朗的胸口,開始上上下下地吞吐起屁股裏的肉棒,又白又圓的孕肚也随着颠伏的頻率不住晃動。
季朗緊盯着那段天鵝引頸般後仰的脖子,不僅身下硬得發疼,連喉頭都覺得癢了起來。
秦卿的體力實在太差,這樣的程度根本緩解不了他身體的饑渴。
季朗克制住往上頂撞的欲望,發洩似地死命揉搓起白面團般的綿軟臀肉,色情地擠壓着緊緊按到自己的性器上。
“卿卿…讓我動…我想操你。”
秦卿沒玩幾下就癱進季朗懷裏,累得只想把那孽根給含射出來。
季朗看得見卻吃不着,連眼神都帶着欲求不滿的焦躁。
“不行…你會傷到寶寶…”秦卿虛虛地喘了兩口氣,正想再起身伺候那根東西,季朗就急不可耐地托起他轉了個方向,改成用腹背相貼的姿勢從背後插進穴眼裏。
“卿卿…我會注意的…”季朗難以自持地往前挺動,兩手都繞到了秦卿身前,輕柔地覆在他膨脹的小腹上。
“我會變得更好更強…”“你只要看着我一個人就好…你是我的…”季朗叼住他的耳垂舔吮,舔得懷中人渾身打顫,所有想說的話都化作了婉轉的呻吟。
性器把泥濘的穴捅得噗呲作響,秦卿蜷着腳趾無處可逃。
抽插帶出的黏液順着臀縫洇濕了床單,褶皺周圍的殘液被操成細小的白色泡沫,層層疊疊堆砌起的快感幾乎要把人逼瘋。
季朗弄了兩次才意猶未盡地鳴金收兵,射完就着插入的姿勢把秦卿抱在了幹燥的地方。
秦卿艱難地拉開他的胳膊,軟着手腳爬下了床。
紅腫的穴口失去堵塞,屁股裏的精液暢行無阻地淌下腿根。
他不喜歡這樣黏膩的感覺,季朗操完人又醉得倒頭就睡,他只好去浴室給自己做些簡單的清理。
秦卿扶着腰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又費勁地蹲下身撿起丢在地上的幾件衣服。
他把襯衫挂在最近的衣架上,仔細抻平了幾處褶皺,拎起袖子的時候卻發現一邊的袖扣不翼而飛。
他連忙翻過另一只袖子,第一眼就認出了頂端那枚黑曜石袖扣。
莫名的恐慌撅住律動的心髒,秦卿扶着牆慢慢跪坐在地上,在一片漆黑中魂不守舍地摸索起來。
期間季朗感應般地轉醒一次,他摟了一下被子,馬上就警覺地睜開眼,迅速發現了匍匐在地上的人。
“找什麽呢,明天我給你找。”
季朗一腳踩上地板,直接彎腰把秦卿打橫抱到床上。
秦卿的手腳和關節都冰得凍手,季朗把他塞進被子裏,手腳并用地給他捂暖和。
“找不到了。”
冰涼的身體逐漸回溫,秦卿忽然沒頭沒腦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什麽東西…”季朗欲睡未睡,兩邊眼皮黏在一起,講話已經含糊起來。
“袖扣,黑曜石那副。”
男人困得有些意識不清,他咕哝兩聲,湊到秦卿腦袋邊喃着,“別管了…我再給你買…”秦卿動了動唇,隔着黑深深地看了季朗一眼,最終什麽也沒說。
你買不到的。
他閉上眼睛,轉過身把背對着季朗。
猝不及防的車嘿嘿(我也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