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這種感覺,仿佛自己已經屬于這裏
三天之後,李負代能着地走路了,阮令宣也出了院。
阮令宣出了院後的第一件事兒就是往學校趕,不是多着急學習,而是急着找溫烈丘和李負代合計他心心念念的球賽。他住院這幾天,這兩人就某天中午去看過他一眼,江月學習争分奪秒的,他自然也不能讓人整天陪着他,所以住院這幾天他幾乎都是自己消磨,憋得實在夠嗆。
他趕到學校的時候正巧打了放學鈴,擡腳轉了球場,溫烈丘和李負代果然在那兒。
這兩人看見他的反應截然不同,阮令宣看慣了溫烈丘的冷漠樣兒也不在意,直接奔到了笑眯眯的李負代身邊坐下,氣都不喘勻就開始交流分享,“你猜這麽着?”慣例開腔句式一抛,阮令宣咧着嘴臉都快貼李負代臉上了,“我這次真沒白白挨砸,我得感謝那些禿了頭的樹,我得感謝學校,我還得感謝那棵高大雄偉的紅松,真的!沒有他們就沒有我!”大概覺得氣氛不夠強烈,阮令宣又來了一遍,“你猜怎麽着?……月月同意了!”
“是嗎?!”李負代又驚訝又真摯,特別配合。其實,他打看見阮令宣含情脈脈被江月喂水的時候就猜到了,英雄救美的橋段于現實發生,還發生在一對兒正處于冷戰的小情侶身上,什麽樣的冷戰都得化為熾熱,雖然不知道江月無條件順應阮令宣的周期能有多久,但撐完球賽肯定是沒問題。
“是啊!”阮令宣一點兒都沒發現李負代敷衍他,興奮完了他突然又嘆了一口氣,“……不過同意是同意了,咱們人都湊不齊,打哪門子比賽啊。”說完,目光就落在了李負代腿上。
李負代知道,他這是在替自己的腿默哀。
果不其然,阮令宣開了口,“你說你這腿要是争點兒氣,你後衛我前鋒,再加上烈丘外線投球,誰打得過我們啊?”他越說越蔫兒,搓着膝蓋直嘟囔,“上哪兒再找個後衛去啊……”
“低年級的呢?”李負代問。
阮令宣搖搖頭,“我之前打聽了,高二打得好的那幾個幾乎都在校隊,咱們學校這次也參賽,學校參賽那是正規正式,咱們這充其量是個人業餘,也不可能借人給咱們。”他望向球場,“而且吧,找個不熟的人,能力怎麽樣先不說,咱們就剩半個月時間,磨合期這麽短,配合打不好才真的要命。”
“那多留意球場吧,看有沒有适合也願意幫忙的。”李負代也覺得這事兒确實不好處理。
憋了憋嘴,阮令宣沒再說話,他其實是沒好意思,從他進了這學校以後,球場就一直是他們這幫烏合之衆的,攏共就那麽十幾個人他閉着眼都知道是誰。高三時期,願意和他攙和的就那麽兩個,他們平時惡名在外的,除了看臺上看球的地兒人滿為患,其他人根本不敢涉足球場,所以盯着這個球場釣個隊友,也是個死局。
死局未解,扭頭江月下來了,難得溫溫柔柔,看起來像個姑娘。
“不是讓你別來嗎,明天上半天課就放假了,就不能在家好好休息一下?”江月話說完,倒在李負代身邊兒坐下了,抖開手裏疊了四折的物理卷子,指了指扣了兩分的那道題。
阮令宣隔着李負代看江月,又膩又甜,“我這不來陪你吃個食堂嗎,好幾天沒和你一起吃飯,我可都餓瘦了!”
李負代面無表情地夾在兩人中間兒,側頭看了江月一眼又把卷子折了回去,“你倆先吃飯去吧,我明兒給你講。”
江月一聽不樂意了,示意阮令宣別吵他們,催着李負代給她講題。阮令宣老老實實閉了嘴。
兩人講題的間隙,球場上幾個人散了。溫烈丘走近才發現李負代被那倆人夾在中間坐着,他的書包外套水瓶本來都在李負代邊兒上放着,阮令宣來了後嫌礙事兒,一股腦推到了一邊兒去,看臺上人來人往的,現下除了水瓶,剩下的都不知道哪兒去了。
掃了掃李負代,溫烈丘擰開水瓶咕咚咕咚喝水。
“……那個,同學,我看你外套掉地上,就幫你收着了。”
随着聲音垂頭,眼前的身影小小的,整齊的發到下颚處,幹淨玲珑的一個小女孩,溫烈丘看她覺得好像有點兒眼熟。
女孩說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的,“你出了好多汗,先穿上吧,晚上起風了,別感冒……”
溫烈丘一時半會兒想不起這人,但一旁看眼兒的阮令宣卻記得清楚,就上學期,這女孩兒還幫溫烈丘收過校服襯衫,和現在幾乎差不多的說辭,被溫烈丘冷着臉兇了,還是他圓得場。
同上次一樣,溫烈丘依舊喝完水才搭理女孩兒一直持着衣服的手,接過衣服,表情不算好,卻沒下步動作。阮令宣生怕這人再讓人家姑娘下不來臺,結果還沒蹦出來緩解氣氛,就聽溫烈丘說。
“以後再撿到我的東西,直接給他。”
“……對對對,給我就行給我就行。”阮令宣連忙應着,但順着溫烈丘扔衣服的方向一看,才知道他說的是李負代,但他不覺尴尬,還直補充,“……對對對,他也行,給我倆誰都行。”
懷裏忽然落了件外套,李負代擡頭才發現溫烈丘打完球了,也看見了那個女孩。
女孩看着溫烈丘本就有些羞怯,見人沒再有理自己的意思,輕輕說了句再見,也不知道對方聽沒聽見,便匆匆跑走了。
阮令宣還沒來得及調侃溫烈丘幾句,旁邊兒那倆人就講完了題,他心思瞬移,牽着江月就吃食堂去了。
三兩分鐘的時間,球場的人就散得差不多,沒動彈的,只剩第一排看臺上的溫烈丘和李負代,中間隔了好幾米坐着。
“回家吧,”李負代喊溫烈丘。
沒人擋着,溫烈丘起身在後排找到了自己的書包,走到李負代面前。
李負代把外套遞給他。
“連東西都看不住?”溫烈丘拿過外套罩住李負代,蹲下的同時扯着校服袖子讓李負代垂了頭。
李負代盤着腿,勾着嘴看蹲在他面前的人,“又沒丢,什麽叫看不住?”
“那外套為什麽在別人手裏。”
“說了半天話,還真有點兒渴了。”李負代彎腰去拿溫烈丘腳邊的水瓶,明顯打岔。
“我看你笑得挺開心。”溫烈丘冷冷擡眉。
李負代擰開水瓶喝了一大口,又樂了,“你到底是想抨擊我哪方面呢?”
“你想考哪兒。”溫烈丘突然問。
“什麽考哪兒?”
“大學。”
李負代看着溫烈丘愣了一下,和這人呆在一起,考上大學如流生活,不知什麽時候好像已經成了既定未來,而且這樣的發展似乎也已經被他自己認定了,這種感覺,仿佛自己已經屬于這裏。
見李負代沒說話,溫烈丘舔了舔下唇,“我說的一起上大學,是指同一個學校,你呢。”那天和江月的談話後,他才考慮起考到同一學校這其中可能遇到的問題。
回了神兒,李負代輕輕擰着眉笑他,“不然呢。”
“所以,你想考哪兒。”以李負代的成績,他有很多學校可以挑,溫烈丘想知道他要為之努力的界限在哪兒。
“你沒明白。”李負代看着溫烈丘,“是你要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我可以不抨擊你。”溫烈丘知道他這是讓自己別難為自己,最後結果如何,那是後話,反正确定了李負代和他思想一致就行。說完他微微偏頭點了點臉頰。
李負代覺得溫烈丘一本正經的說這話實在可樂,他擡頭掃了球場一遍,這裏只剩他們。但他這一眼讓溫烈丘不樂意了,他撫上李負代的臉,不留猶豫的機會,探頭親了上去。
晚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