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你能不能有點兒自覺?”
晚上,阮令宣還真帶着江月往後面那山去了。與計劃不符的是,就他們兩個。
溫烈丘沒興趣,李負代不想去。對于他們的冷淡阮令宣郁悶了沒半分鐘就自己想開了,不去就不去,去了還打擾他和江月。
天色一暗下來,兜着男人的浪漫,阮令宣哼着小歌牽着江月的小手,無限悠哉地帶着她在蘆葦從裏穿梭,仿佛飛舞着漫天螢火蟲唯美幽靜的樹林就在不遠的前方。
但世事無常,兩人沒走出兩裏遠,在手電筒的光束下看到了飛竄的不明生物加之一通鬼叫後,你拽着我我拉着你,雙雙拔腿跑回了小白樓,一口氣都沒敢多喘。
從此,螢火蟲這事兒再也沒在兩人之間被提起。
被荒野這麽一吓,江月反應過來,他跟阮令宣在這兒玩得太瘋也太久了,他們不是說走就走的旅人,他們是桌上摞着半米課本的準高考生。簡而言之,他們該回去了。
她跟阮令宣一表述,阮令宣也“欣然”同意。事實上,欣然是假的,阮令宣巴不得呆到暑假結束再回去,但人剛哄好了些他不敢有意見,扭頭跑上樓梯就去找那兩個小子報備去了。
溫烈丘沒什麽反應,冷淡地應了一聲,那模樣好像無聲地告訴他,他早該走了。
他這仇世臉阮令宣看慣了,也不在意,轉頭接着去找李負代。
“我跟你們一起回去。”聽他報備完,李負代摸了摸下巴,來了這麽一句。
“……他呢?”阮令宣一愣,手朝牆一指,意指溫烈丘。他剛從他那兒出來,也沒聽他說要回去。
“他不走。”
“那你回去幹嗎?他知道你要回去?”
李負代臉不紅心不跳,“知道。”
阮令宣還想說點兒什麽,看了看李負代又不知道該說點兒什麽。
阮令宣這人,心思淺為人也直接,看別人憋着些什麽事兒能急死他。所以,溫烈丘和李負代之間捉摸不透的不愉快讓他很在意。溫烈丘是他發小兒,李負代又是他欣賞的朋友,這倆人,都是他不長的人生裏舉足輕重的人。因為覺得重要,他本能的希望他們都好,看見他們不和,他就總忍不住想去調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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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烈丘不善言辭又一副拽樣,他就想,他能幫的他就替他說。他這樣想也這樣做了,之前勸李負代去找不回家的溫烈丘就是。可這次,他卻遲疑了,因為江月說,關系再好,有些事情也是需要空間的,他一頭熱的在兩人之間撞來撞去,總比不上兩個人自己解決。
抿抿嘴把心裏的沖動壓了下去,留了句早點兒休息。阮令宣就回自己房間收拾東西去了。
結果第二天的時候,誰都沒能走成。
江月突然生理期,疼的死去活來,站都站不住,回家的日期不得不往後推一天。
而在今天為數不多的接觸時間裏,李負代發現溫烈丘都在瞪着他,隐約間都能聽見磨牙聲,仿佛被讨厭到了極致。
到了晚上江月的疼痛感才消下去了一些。吃過晚飯後溫烈丘悶聲不知去了哪裏,李負代和阮令宣被溫奶奶派遣去花園澆水。他們澆了多久的水,阮令宣就說了多久的話,李負代沒聽進去多少,只覺得藏在小花園裏的蟋蟀蛐蛐們有點兒鬧。
花澆完,兩人手上一人多了塊切好的冰西瓜。阮令宣三口兩口啃完西瓜跑回屋兒裏去陪江月,李負代就自己在走廊臺階上坐着。
被蟲子們吵着,他卻覺得夏夜更寂靜了,又或者是別的,更寂靜了。
李負代獨自在外面坐了很久,看被月光渡上一層銀光的花草,吹帶着熱氣的晚風。等到紗門後來自電視的微弱光影跳動完全安靜後,他才起身進了屋子。
他沖了澡從衛生間出來時阮令宣的房間已經關了門,他也沒看時間,這個熬夜精都睡了,估計已經是深夜了。光着腳踩上走廊地板,停頓的那片刻,他下意識地側頭看了看溫烈丘房間的方向。
也是黑的。
李負代收回目光,進了自己的房間。
意外的,剛邁進房間還未來得及開燈,他就被人大力拉過去抵在了門上。門被撞上的同時夾雜了他一聲幾不可聞的吸氣。即使黑暗,他也知道身前的人是誰。
“……你要走?”溫烈丘先是低垂着頭,他将人困在雙臂之間,停了片刻後他擡起頭,還是那樣的表情,像是想一口咬死李負代,“你想去哪兒?”
李負代看着溫烈丘,不動也不說話。
見人沒反應溫烈丘猛地逼近,開口惡狠狠的,“說話!”
“江月說我們有一百張卷子要做。”李負代無波無瀾的。
他說的話一個字兒都不可信,他們面對的距離很近,溫烈丘盯着李負代,眼神中有些別的情緒擠了進來,“回去了你要去哪兒?就那麽想遠離我?你是覺得這樣好玩兒還是早就在我身邊呆膩了,想一走了之?”
被溫烈丘的氣息包圍,又聽他一連串的逼問,李負代不自覺地掐住自己的手指,躲開他的目光,“……沒有。”
“沒有什麽?”身前的人剛洗完澡,周身還有微弱的水汽。溫烈丘不自覺地靠近李負代,壓在他肩膀兩邊的手漸漸下滑攬住了他的腰。在額頭落在他肩窩後,溫烈丘瞬時洩了氣,像是卸了武裝和防備的甲殼類動物,不知不覺坦露出了最柔軟的部分,“……你再不理我,我要生氣了。”
溫烈丘趴在他身上,李負代把呼吸都放慢了,指尖卻越攥越緊。
沒得到回應,溫烈丘低沉着聲音,依舊淡漠的聲音中已經藏進了委屈,“你說話不算話,你說過不會惹我生氣。”
李負代像在極力隐忍着什麽,喪着臉同樣低聲說了一句,“……你能不能有點兒自覺?”
溫烈丘擡頭,壓着李負代的腰貼緊自己,唇壓了上去。
他的吻只落在李負代的嘴角,因為李負代側頭躲開了。
溫烈丘狠狠一怔,他不覺得被傷了自尊,卻明顯生出了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