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唐铮
夜色寂靜，屋檐下的燈光不算是明亮。四周還有樹葉晃動的聲音，沙沙作響。
秦渡督了一眼丢在旁邊的書，挑眉道：“《夜太太，你別跑了》？你什麽時候看這種書了？”
秦航扣住了那本書，把手機壓了上去，輕笑道：“沒什麽，就是好奇一下，現在的小姑娘為什麽喜歡看這種無腦小說。”
“是現在的小姑娘，還是你在意的小姑娘？”
“別轉移話題。”秦航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堂弟，好半晌，才輕嗤一聲：“真是個沒出息的弟弟啊，那麽多年了，還栽在同一個女人身上。”
秦渡懶得搭理他，起身便要走進去。
“對了，你家小青梅也來了。”
“……”
五月底的天氣有些悶熱，卻也還沒到開空調的時候。
窗戶大大的開着，徐歲暖微微撐着腦袋，已經有些迷糊眼了。
最近兩天的工作不忙，伴着這樣的悶熱天氣，
“歲暖姐歲暖姐，寧姐出事了！”
趙穎的嗓音把她從半睡半醒的夢境裏拉回來，她怔了怔神，還有些不清醒：“怎麽了？”
“哎呀，就是這一次寧姐請假太長了，公司對寧姐十分不滿意。我剛才路過會議廳，說是要給寧姐降職！”
“憑什麽請個假就降職啊！”對面的□□第一個不滿，嗓門也大了起來：“誰沒有個有事的時候，那我們寧姐……”
“嚷嚷什麽呢，這是上班時間。”一道聲音打斷了□□。
徐歲暖順勢看過去，葉寧站在門口，輕輕地敲了敲門：“上班時間別讨論其他的事。”
□□的氣焰立馬下去了，悻悻地點了點頭：“寧姐，我就是……”
“昨天在群裏跟你們說的方案盡快想出來，還有，最近的推送閱讀量都不是很高，标題方面，你們盡量靠一點熱門話題。”
□□點頭：“知道了寧姐。”
“行了，都好好工作。”葉寧道，走到了門口，停下了腳步：“都放心吧，我沒事。”
辦公室的門被帶上。
趙穎把聲音給壓低，用着只有她和徐歲暖才能聽到的音量道：“我剛才還聽到……”
“小穎。”徐歲暖打斷了趙穎。
“啊？”
“以後領導的事，私下少說。”徐歲暖道。
趙穎“噢”了一聲：“我知道了。”
“真知道了？”徐歲暖好笑，聲音溫柔了些許：“不管寧姐跟我們的關系再怎麽好，她也不會喜歡我們這麽私底下議論她。不管是這次也好，還是她男朋友的事也好。”
趙穎點頭，又忍不住道：“可是真的很過分啊……”
徐歲暖拍了拍她的手：“好好上班。”
把目光轉回到電腦上，上面彈出了鄭五月的消息。
鄭五月：【你咋不回我呢，你覺得他是不是很過分？】
徐歲暖重新審題，把題目看了一遍提取題幹，然後回道：【确實，這件事他沒有考慮你的感受。不過你們最近壓力都大，好好地談一下，別吵架。】
那頭叭叭叭地又說了一堆，徐歲暖把今天的工作做得差不多了，拉着鄭五月唠嗑了不少，嫌棄她回得太慢，索性直接在她們的三人小群裏，和陳樂橙一起聊工作。
六點，徐歲暖準時下班。
剛剛走到小區門口，鄭五月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你下班了吧，我們等會繼續……”
“我下班了，乖，周一再聊。”
鄭五月：“……”
“那你上班時間老找我唠嗑幹嘛！”
徐歲暖不假思索地道：“上班的時候，狗我都想和它聊兩句。”
“……”
行吧，鄭五月表示深有體會。
下課即下線，有事上課找她。
挂了電話，徐歲暖在一個花圃面前蹲下，把包裏的白色袋子打開。她拿出了一些貓糧，撒在了地上。
旁邊還有一個一次性塑料碗，徐歲暖擰開小瓶的礦泉水，往碗裏倒滿了水。
剛剛弄好這一切，花圃裏便竄出來一只白色的小貓。身上髒兮兮的，毛發已經灰了大半。
徐歲暖剛想要伸手去摸，小貓卻受了驚吓，猛地竄走。
這是她前幾天發現的流浪貓，第一次見的時候，小家夥翻着小區裏的垃圾桶，抛着袋子裏的剩飯剩菜。
她心生不忍，便時不時來投喂。不過這小家夥怕生，放了貓糧也是遠遠地看着，等她走遠才敢去吃。
起身上了樓。
徐歲暖進了廚房，目光在電飯鍋上猶豫了片刻，還是拿出手機發消息給秦渡：【你吃了嗎？】
秦渡：【開門。】
這麽快？
徐歲暖眼神狐疑，小跑兩步開了門。
秦渡站在門口，因為爬了樓的緣故，額頭上還浮着一層薄薄的汗。臨州已經開始入了夏，他只着一件簡單的黑色T恤，手臂的線條格外的好看。
“你下班這麽早嗎？”徐歲暖微微側身，把位置讓了出來。
上次打麻将，秦渡便把家裏的鑰匙落在了麻将桌的抽屜裏。逢着後頭他們加班，徐歲暖又懶得送過去，便拖到了現在。
好在秦渡留了備用鑰匙，不然怕是要睡大街。
“嗯，今天在醫院。沒什麽事我就提前走了。”秦渡道，剛剛彎腰換鞋，便被徐歲暖打斷。
“不用換鞋了。”徐歲暖道，從茶幾上拿起一串鑰匙，然後給秦渡：“以後注意點，家裏的鑰匙別丢了。”
“謝了。”秦渡接過鑰匙，把視線落在徐歲暖身上，眼神微微眯着。
他忽而想到秦航說的話。
是了，的确不平衡。
“那……”徐歲暖見他還沒走的意思，輕咳一聲：“你也趕緊回去吃飯吧。”
“家裏沒吃的。”
徐歲暖順嘴道：“哦，那還挺慘的。”
“……”
氣氛僵持了一瞬，徐歲暖破冰：“你不餓嗎？”
“還行。”秦渡看了一眼時間：“我允許你蹭我一頓飯。”
“……”
這話說得實在是太過欠揍，仿佛是徐歲暖占了他多大便宜似的。
在印象中的秦渡，從來都不是這麽小氣的人。至少在大學那段時間裏，這位少爺的開銷一向都很舍得。
“不用了，不勞學弟破費，我等會自己做。”徐歲暖直接拒絕。
秦渡：“小區停水到晚上九點，徐學姐打算怎麽做菜？”
“停水？”
“嗯。”秦渡懶懶地垂眉：“剛在樓底聽到幾個老爺子說的。”
徐歲暖剛來這邊不久，雖然也聽說有業主群，但是她認得的人不多，想着沒什麽事，拖來拖去，就一直沒進。
她是聽說小區有什麽事會在進門口的公告欄發布，不過那都是一些小廣告貼着，剛開始還會看上一看。到後面，也懶得理了。
鑰匙在秦渡的食指輕輕地轉了一圈，發出幾聲清脆的響聲。
徐歲暖下意識地看過去。
“說吧，吃什麽？”
地點選在了小區對面的一條巷子裏，是一家小飯館。
這裏都是生活區，小飯館是一對小夫妻開的，價格不高，飯菜也不錯。徐歲暖偶爾不願煮飯的時候，就來這裏。
他們來的時間有些晚了，裏面坐滿了人，老板為了多攬客，在門口擺了兩張折疊桌。徐歲暖選了一個靠右邊的位置，來往人不多，勝在晚風吹拂，沒有店裏這麽悶熱。
“就這四個菜吧，對了，來兩份香菇排骨湯，謝謝。”
點好了菜，徐歲暖把菜單遞給服務員。
秦渡督了一眼徐歲暖，忽而笑道：“徐歲暖，這好像是我們再遇之後第一次單獨吃飯。”
的确是的。
徐歲暖不知道怎麽接話，靜默半晌才道：“畢竟我怕你對我念念不忘。”
秦渡嗤笑一聲：“我怎麽記得當初是你主動的？”
也就那麽一次，還是做戲。
不過這個開始，倒還真是她主動的。
“年少輕狂，不太懂事。”
秦渡：“回望你的上一任，還不如輕狂。”
“……”
秦渡這人就是記仇，當初因為唐铮放棄他，不出意外，這人能念叨一輩子。
那兩把家門鑰匙被秦渡串在了車鑰匙上，夏天穿着單薄，他也沒地方裝着，便就着手機放在了桌上。
徐歲暖看了一眼，忍不住道：“等會你記着拿鑰匙。”
“知道。”
見他這副不上心的樣子，徐歲暖又多說了兩句：“實在不行你回頭買個挎包，手機鑰匙裝一起。”
秦渡“嗯”了一聲，明顯沒放在心上。
徐歲暖往旁邊看了一眼，把自己的包壓在了他的手機上蓋住：“你以前沒這麽粗心的。”
秦渡微頓，那雙黑眸似乎暗了一點，染着幾分莫名的情緒：“學姐還記得我以前什麽樣啊。”
徐歲暖點頭：“嗯，畢竟整個大學，你是我認識的人裏面，最特別的一個。”
“怎麽個特別法？”
“特別煩人。”
“……”
“徐歲暖，你倒是真沒變。”秦渡往椅子上輕輕地一靠：“說話一如既往地不讨我喜歡。”
“哦。”徐歲暖敷衍地應了一聲。
一頓飯吃得不怎麽和平，言語間都是夾槍帶棒的。
好在秦渡也沒有飯後散步閑聊的意思，結了賬，便把徐歲暖送回了小區。
老區陳舊，兩旁的路燈忽明忽暗的，拉着兩人的身影，在地面上映射出長長的一道。
那只流浪貓的身影從他們面前竄過，很快又隐沒在花圃裏。
“送我到這就行了。”徐歲暖在樓道底停下了腳步，回頭看着面前身形高挑的男人：“樓層挺高的，你就別跑這一趟了。”
“正好，可以散步。”秦渡道。
他往上看了一眼，輕擰眉頭：“沒燈？”
“二三樓沒有，上面是有的。”徐歲暖往上走了一個臺階，回頭正好能和秦渡平視：“你……”
手機在口袋裏振動，透過薄薄的外套，發出明黃色的燈光
徐歲暖低頭，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在看到來電人的時候，怔了神。
面前忽而有屬于男性的氣息壓了過來，面前原本的光亮被遮擋了大半。溫熱的呼吸從鼻間晃過了一秒，便聽到秦渡那意味深長的嗓音。
“啧，前男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