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和別處城池不同,越涼城的夜晚也是燈火通明。
各式各樣的花燈挂滿了街頭巷尾,小孩子提着燈籠在街上追逐打鬧,燈籠外面薄透的紗紙上寫着各家的名字。
也不知道是哪一位先想到的這法子,堪稱古代版的“廣告”了。
謝千鈞牽着阿壤的手,慢悠悠地在越涼城的街頭巷尾閑逛。
晚風中,一只纖巧的蝴蝶從謝千鈞的面前飛過,一個恍神間,謝千鈞手心一滑,轉瞬間,阿壤的身影被淹沒在了人群裏。
謝千鈞心中一緊,連忙追了上去。
***
“阿壤!”謝千鈞重新将他的手握住,輕斥道,“別亂走!”
“是我的錯。”阿壤乖乖認錯,“哥哥別生我的氣。”
點了點阿壤的鼻子,謝千鈞板起臉,“說吧,是不是發現什麽了?”
“哥哥猜到啦?”阿壤皺了皺鼻子,“我方才似乎聽見有人在說天玄門。只不過那人只說了一次就沒再說了,我一時間也沒法确定具體的位置,只能确定是這一條街上的人。”
看着阿壤手指指着的那一條街,謝千鈞不由得陷入了沉默。
“還有啊!”阿壤突然間不好意思了起來,“我有聽見,醉花閣的時林姑娘做的醉顏酥特別好吃!秋雨樓的梓南姑娘會用荷葉蒸制糖糕,聽起來就很甜!潇潇庭裏的安遙姑娘喜歡做茶點……”
“先停一下。”謝千鈞忍不住打斷了阿壤的話,“這些事,你是如何知道的?”
“我聽到的呀!”阿壤似乎是想起了什麽,立刻苦着臉求饒,“哥哥,我錯了,我再也不聽那些花花草草講八卦了!”
謝千鈞此時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阿壤居然也學會甩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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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裏是那些花花草草亂講八卦,分明是阿壤這個小饞鬼一時嘴饞,偷偷用花花草草收集情報去了。
不過……
看在阿壤也算是提供了天玄門情報的份上,謝千鈞還是決定原諒他。
然而,下一瞬,謝千鈞的臉就徹底黑了。
***
“哥哥,不如,我們去吃夜宵?”阿壤小心翼翼地建議道,“那個,還有夜滿軒的小遲姑娘……”
“額……”阿壤只覺得涼飕飕的,“哥哥?”
看着阿壤滿心滿眼都是好吃的好吃的模樣,謝千鈞又不自覺地在心裏唾棄自己。
阿壤顯然不懂什麽這些男歡女愛之事,他現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吃!
“哥哥?”阿壤對于謝千鈞的情緒感知一向十分敏銳,所以此時的他清晰地察覺到了謝千鈞心裏的動搖,于是再接再厲,“我就是去嘗嘗,順便和她們讨教一下做法,以後我親手做給哥哥吃!”
為了好吃的,讨好哥哥是必須的!
謝千鈞瞥了他一眼,“你說的比唱的都好聽。”
阿壤彎起眼睛笑,“那去吧?”
謝千鈞伸出手,和阿壤十指相扣,“去!”
***
煙柳巷中雖然盡是秦樓楚館,然而,踏入煙柳巷的時候,若是事先不曾知曉,卻很難會有人相信這是眠花宿柳之處。
皆因此處的宅子看着不像是樓子,倒像是某些家境還算是殷實的人家。
巷子裏車馬往來,辚辚聲音間或響起。而看那馬車的形制,大約是非富即貴。
謝千鈞牽着阿壤的手,踏入了鶴鳴軒的大門。
阿壤先前說過,這家的千絲酪十分好吃。
一進門,就有一位
模樣溫婉的女子走了過來,“客人第一次來?可有……”
那女子的話還沒有說完,阿壤就已經開始“點人”了,“我想找暄暄姑娘!”
那引路的女子微微一怔,見謝千鈞不吭聲,沒有再喚一位的意思,不由得在心裏為暄暄捏了一把汗,不過面上仍舊維持着膩人的微笑,“兩位請随我來。”
穿過垂花門,又經過了幾條游廊後,那引路的女子停了下來,“還請客人在此稍等,我去喚暄暄過來。”
謝千鈞點頭。
離去的時候,那女子無意間掃過了謝千鈞和阿壤交纏的手指,目光一凝,卻并未再多說什麽。
只不過去尋暄暄的時候,特意提醒了對方一聲。
***
“這裏靈氣好充沛啊。”阿壤深深地呼吸了一下。
“應當是設下了某種聚靈陣法。”謝千鈞道,“只不過景秋不在,我也摸不準究竟是哪一種。”
對于修行之人而言,來這等地方可不僅僅是為了尋歡作樂的,更多的其實是為了修行。
許多被賣入此地的女子是天生的爐鼎之體。
***
看着阿壤好奇地左看看右看看的模樣,謝千鈞也沒有阻止。
事實上,就是他自己都有些好奇。
畢竟,前世今生,他也是第一次來逛秦樓楚館。
嗯,來逛的目的還是陪着阿壤吃東西。
沒錯,兩個身體機能沒有絲毫問題的人,攜手來花樓吃東西。
咦?
這麽說好像也對,只不過此吃非彼吃。
***
于是,當暄暄姑娘忐忑不安地拉開門扉後,映入眼簾的便是兩個模樣俊逸的男人。
其中一人身着青衣,閑散地靠在了椅背上,一手随意地搭在了一側的矮桌上,那矮桌上有一把琴,平平無奇的模樣。聽見開門聲,那個男人随意掃了她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而另一位年齡看着略小,十八、九歲的模樣,一襲雲紋錦衣,模樣生得可愛,一雙圓圓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自己。
又想起來之前那人的叮囑,暄暄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抹羞意。
若這二人真的再次宿下,暄暄一時間也不知道到底是福是禍了。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那位一直盯着自己的錦衣少年突然開口,“姑娘,你還有千絲酪嗎?”
暄暄愣住了,“啊?千絲酪?”
“對呀,”那錦衣少年笑彎了眼睛,“我聽人說過,暄暄姑娘做的千絲酪最好吃了!”
“啊,這……”
“怎麽了?不方便嗎?”
看着那少年一瞬間黯淡下去的眸光,暄暄立刻道,“方便!就是……花費的時間可能比較久,剛做出來的千絲酪才最好吃。”
“沒關系!我可以等!”
暄暄:……
總覺得……好像有哪裏不對的樣子。
***
阿壤心滿意足地打了一個飽嗝,眼睛都眯了起來,“謝謝暄暄姑娘!”
暄暄見阿壤的嘴角粘了一小塊殘渣,便從自己懷裏取出一方絲帕,遞出去的時候,卻在半路停住了。
因為那一位青衣的男人已經萬分溫柔地用手指擦去了那少年嘴角的殘渣。
想起最開始那人對自己的叮囑,暄暄的心裏突然間産生了一絲疑惑。
這二人看起來一副恩愛的模樣,又元陽未失,暄暄實在是不明白,這樣的兩人,為何會來這鶴鳴軒?
莫不是……不懂男人之間如何共赴巫山?
所以特意過來尋求答案的?
可是,那不應該去陌南館才對嗎?
***
就在暄暄思緒亂飛的時候,那青衣男人開口,“可吃夠了?”
“嗯嗯,夠了夠了!”
什麽夠了?
暄暄茫然,吃夠了?這兩人方才分明什麽也沒有做啊……不對!!
看着桌面上吃的一幹二淨的千絲酪,暄暄面上的神色越來越古怪,不會吧?
他們口中的吃,是指吃東西的吃,而不是吃幹抹淨的吃?
***
“客人這便走了?”最初接待的那溫婉女子詫異道,她下意識地看了看天色,還黑着呢,正是尋歡作樂的好時候。
“嗯。”謝千鈞點了點頭,“接下來還要去別處。”
說完,謝千鈞又拿出來幾枚上品靈石并一枚丹藥,“我方才忘記了,還請将此物交給暄暄姑娘,我和阿壤很滿意。”
溫婉女子愣愣地看着那兩人的背影,接着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色大變,急急地沖到了暄暄那處——
“暄暄,你沒事……吧……”看着明顯神采奕奕的暄暄,溫婉女子愣住了,“這……方才那兩位……”
“傅姐姐,你能相信嗎?”暄暄茫然地擡起頭,“那兩位只是在我這兒吃了一頓千絲酪,別的什麽也沒做。”
“這怎麽可能……”被喚做傅姐姐的溫婉女子下意識道,可是暄暄的模樣卻做不得假,她的狀态實在是太好了,絲毫不像是被采補抑或是被折騰後的模樣。
“可是……為什麽?”傅姐姐蹙眉。
他們鶴鳴軒的資費可不低,對于新來的客人,勢必要預先付齊資金才可。
耗費那般多的靈石……
“哦,對了,這是他們留給你的東西。”傅姐姐将謝千鈞最後随手扔給她的東西拿了出來,他們鶴鳴軒可是和那些小地方不一樣,不會随意克扣靈石之類的,畢竟只有靈石越多,這些姑娘們才能修煉得越快,就能更快接待客人了。
暄暄的視線在那幾枚上品靈石上掠過,最終落在了那一個白色瓷瓶上。
稍稍取下瓶塞嗅聞了一下後,暄暄又迅速把蓋子給塞上了。
“是調養身體用的。”暄暄說道,然而還有一句話她沒有說出口,那是無暇丹。
只是調養身體用的丹藥傅姐姐自然不會在意,但如果被她知道那是無暇丹,暄暄定然是保不住的。
***
離開了鶴鳴軒後,謝千鈞和阿壤也不嫌累,幹脆順着長街,一家一家地走了進去。
醉花閣有時林姑娘做的醉顏酥;秋雨樓的梓南姑娘會做荷葉蒸糖糕;夜滿軒的小遲姑娘親手做了梨花羹;又去潇潇庭裏尋了安遙姑娘,一邊品茶一邊吃着茶點……
将整個煙柳巷都逛了一遍之後,謝千鈞與阿壤兩人也成了無數風塵中人嘴裏的談資。
***
“尋到了?”暫時停歇的客棧裏,謝千鈞指間上落了一只白色的蝴蝶,蝴蝶的蝶翅膀薄如蟬翼,在陽光下折射出七色的光芒。
“找到了,就在我們最開始去的那一家鶴鳴軒。”阿壤肯定地道。
雖然吃東西才是最主要的目的,但是這兩人在吃的同時也沒有忘記正事兒。
先前煙柳巷中有人提到了天玄門。
而這一次,謝千鈞和阿壤正是為了天玄門而來。
那一只近乎透明的蝴蝶在謝千鈞的指尖顫抖了幾下,接着就仿佛
冰雪一般融化了。
“阿蓼說了什麽?”阿壤看着謝千鈞神色有些複雜,不由得問道。
“我現在有些搞不明白天玄門的情況了。”謝千鈞苦笑兩聲。
方才的那一只白色蝴蝶就是阿蓼用來傳訊的的工具,因為天下間僅剩下她一只藍玉蝶,某些獨屬于藍玉蝶的傳訊技巧便無人能解,除非她願意讓對方知道。
在傳訊中,阿蓼将孟氏一族的事情盡數告知,同時也說明了孟氏在天玄門的挑撥下,試圖偷竊太虛仙宗的地級功法一事。
而根據謝千鈞了解到的,那個被壓死的天玄門陳長老,應該就是聯系孟氏族長之人,然而那陳長老的目的不過是想要和孟氏合作,鏟除他的殺子仇人。
這又怎麽和太虛仙宗的地級功法牽扯上關系了?
還想要偷竊?
用腳趾頭想想都知道這事兒壓根就是天方夜譚好麽?
地級功法算是宗門的立身之本,除非是真正的核心弟子,不然是很難見到的。
孟氏一族雖然是附屬宗門,但也不在這個範圍內好嗎?
見都見不到,還想偷?究竟是誰給他們的勇氣?
梁靜茹嗎?
一邊在心裏吐槽了一句,謝千鈞一面将事情簡單地和阿壤說了一遍。
果不其然,阿壤現在也有些暈,“難道天玄門已經從內部開始分裂了?”
謝千鈞一頓,看着阿壤的雙眸發亮,對啊,若是天玄門內部分裂,那麽一切就都能解釋地通了!
只不過,這還需要确認。
但是對于謝千鈞而言,這已經算是巨大的突破了!
“阿壤,我的小福星!”謝千鈞摟住了阿壤,在他的額頭上重重地親了一口!
“是哥哥本身就厲害!”阿壤道。
“都厲害!”謝千鈞也不和阿壤争執,“想要什麽獎勵?”
阿壤的眼睛轉了轉,“還沒想好!”
“那便先記着。”謝千鈞笑着道。
“那我們是直接去天玄門,還是去鶴鳴軒裏打探消息?”阿壤問道。
謝千鈞沉吟幾聲,“就算天玄門內部真的分裂了,萬一遇到了共同的敵人,說不定又會一致對外,我們不妨先搞清楚具體的情況再說。”
***
再一次來到鶴鳴軒,謝千鈞和阿壤喚來的自然還是暄暄,畢竟也算是熟人了麽。
這一次,暄暄算是有備而來,她換了一身素雅的裝束,提了一盒子的千絲酪,還提了一盒別處的糕點。
“哎?這不是……”阿壤拿起了一塊醉顏酥,這分明是醉花閣時林姑娘的獨門秘方!
他又把下面的幾層依次打開,果然。
梓南姑娘做的荷葉蒸糖糕;安遙姑娘做的茶點,小遲姑娘親自炖的梨花羹……
都是阿壤曾經吃過的。
暄暄抿唇笑了笑,“得知來兩位公子再來,奴家特意遣人去尋了其他幾人,若是為了別人,她們怕是早就将我那小童子打出來,不過……聽說是小謝公子,這不,都妥妥帖帖地讓人親自送了過來,還是小公子面子最大。”
然而,說是這樣說,其實暄暄心裏也有些猜測,大約,其餘幾人那裏,那位謝公子也一并留下了無暇的丹藥了吧?
不然的話,其餘幾人何至于此?
她們這些女子,別看平日裏錦衣玉食,然而看在旁人的眼裏,也只不過是個玩物罷了,最多比起那些普通的青樓女子,她們還多了一些用處,供人采補。
現在她們還年輕,然而再過不了
幾年,她們甚至會比那些普通的青樓女子更加不如。
因為她們的底子已經壞了,就像是根系徹底腐爛的大樹,現在看着還好,然而,随着時間的流逝,枯萎是唯一的結局。
而現在,謝千鈞送給她們的那一枚無暇丹,卻讓她們多了一條路。
沉淪日久,她們已經不奢望救贖,不過是希望自己死的時候能夠稍微體面一些。
***
“謝謝暄暄姑娘!”少年歡天喜地的聲音将暄暄從低沉的情緒中拉了出來。
她笑了笑,“兩位來得巧,我不久前剛剛琢磨出來一樣新物,兩位可要嘗嘗?”
“要!”阿壤回答地不假思索,“是什麽?”
“春雨糕,”暄暄淡淡地笑着,打開了食盒。
看着阿壤一點點地品嘗,一絲也不浪費的模樣,暄暄的眸子也越發溫柔了起來,只覺得胸腔裏有一股熱意上湧,卻無關情愛。
她仔細想了想,發覺自己仿佛是将那個少年看做了自己的孩子一般。
這樣的想法實在是冒犯,暄暄神色微斂。
***
謝千鈞眯着眼睛看了一會兒,發覺時機剛好,便擡手戳了戳阿壤鼓鼓的腮幫子,“今日是最後一次,明天一早,我們便啓程去往天玄門。”
天玄門?
猝不及防之下,暄暄猛地擡頭看了謝千鈞一眼,卻恰好和對方那深如寒潭的眸子對上,一瞬間打了個哆嗦,立刻垂首道,“奴失禮了。”
“無事。”謝千鈞慢條斯理地用手指将阿壤臉上沾染的碎屑沾掉,順手就扔進了自己嘴裏,“你對天玄門有了解?”
“天玄門與越涼城相距不遠,奴略有耳聞。”暄暄謹慎地開口,她摸不清楚眼前這人和天玄門之間的關系究竟是好是壞。
若是和天玄門不和也就罷了,若是天玄門之人……
暄暄的心裏有些着急,軒主和天玄門一向不對付,若是被軒主知道了……
***
然而,此時的暄暄低着頭胡思亂想,卻不曾看到,謝千鈞和阿壤對視一眼,已然确定了一事。
鶴鳴軒與天玄門是對立關系,這倒是可以操作一下。
心念電轉間,謝千鈞面上露出了一抹厲色,“我與天玄門有些龃龉,既然你已經知曉,我定然不能放過你……”
“好叫公子知曉,我鶴鳴軒的軒主與天玄門亦是有些摩擦,斷然不會将公子的行蹤洩露出去的!”暄暄極快地說道,身子還有些顫抖,因為剛才她是真切地感受到了殺意!
“哦?”謝千鈞的手指在琴弦上輕輕撥弄着,叮叮咚咚的琴音裏,他的聲音緩慢而又具有壓迫感,“我又如何确定你說的都是真話?”
“這……”暄暄一時語塞,“奴願意在此立誓,若是奴方才所言有一絲虛假,奴便……”
“夠了!”謝千鈞打斷了暄暄的話,“起來吧。”
暄暄卻不敢起身。
謝千鈞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看着暄暄那微微顫抖的身體,看來他方才的是真的把人給吓到了啊……
看着阿壤那鼓鼓的仿佛小倉鼠一樣的腮幫子,謝千鈞莫名有些心裏不平衡,自己在這裏勞心勞力,阿壤倒好,還在不停地吃吃吃,于是又伸手戳了戳阿壤那鼓鼓的腮幫子——
卻沒想到,阿壤沒防備,嘴裏塞的東西又太多,謝千鈞這一戳,頓時……
“噗——”
一陣“天女散花”後,謝千鈞看着滿地的碎屑,以及暄暄衣裙上的那些,輕咳了幾聲,語氣溫和了下來,“你先去換一
身衣服,尋人給我們換一個房間,”
“是。”暄暄膝行着退出了屋子。
不多時,一個小童走了進來,“新的房間已經備好了,兩位請随我來。”
新換的屋子比方才的要好,雕花琉璃,玉石屏風,還有用南海珍珠串起的垂簾——
謝千鈞拉着阿壤坐在了空椅上。
“哥哥,你有沒有覺得這裏不太對勁?”阿壤左右看了看,顯然也注意到這裏的擺設過于貴重了,不太像是一個賣身女子的閨房。
“既來之,則安之。”謝千鈞十分不見外地拎起了小桌子上的茶壺,輕輕一側,那壺嘴中便汩汩流出了清澈的茶水。
阿壤拿起茶杯嗅了嗅,“雖然不是夜微,但也相差不遠。”
謝千鈞喝了一口,對他來說,只要不是太劣等的茶葉,他都可以接受。
“叩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
門打開後,一衆美人魚貫而入,每人的手裏都托了一個玉碟,每一個玉碟中都放了三四塊點心。
那點心的大小很講究,正是一口可以吃下去的分量,多一分會嫌噎得慌,少一分又會讓人覺得不夠。
阿壤先拈起來一塊嘗了嘗,眼睛倏地亮起,“味道不錯!”
謝千鈞未來得及開口,一道粗啞的聲音就從門口傳來,“如此,那小道友可多用一些,我這裏別的沒有,點心管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