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節
些吃吧,等下好睡一覺。”
他磕着細長的眼睛,薄唇微
陌生燕(三)
勾,端的是風流倜傥。附近相靠的還有些精美的畫舫,大抵是大戶人家的姑娘成群結隊前來游玩,有大膽一些的站在窗口處見到他出言打了招呼。是些香衣羅裙的美人,只是胭粉的味道太重了,叫人覺得不喜。
“萬松,回竹屋。”
“這不剛出來嘛?……好吧。”
于是魚還沒來得及吃,天色還早就退走了。沿途回去進了客棧一趟,便見有書生在吟詩作對,興趣頗佳也插嘴了一兩句。水月鎮多出秀才可終究無人一舉成元,最後他以一句玄月入水無以撈堵住諸多人的嘴。是以那般無人能及的傲氣顯得有些讓人不願服輸,後來有人跳出來下達戰書“公子果真是才華橫溢,只是這水月鎮中棋藝了得才可讓我們心悅誠服,要不來上三局如何?”
萬松一下笑了出來,秀氣的面孔因這一笑也多了幾分精致“我家公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如何是爾等可比的?這一眼就可知的勝負哪裏需要他委身與爾等對弈?真是笑話。”
“你……”
長得虎背熊腰的大漢似乎有意挑釁“這是不敢應戰嗎?”
萬松聽到怒喝一聲“放肆!”
而繁雜的争論聲裏卻見宴秀朝一揮衣袍,端端坐在桌子前。今日的他青衣錦緞,是東聊寬袖的直筒袍子,暗色浮雲的花紋交着仰頭長嚎的仙鶴繡,頭發束在玉冠裏整個人看着是挺拔如竹朗似羅松,只是在氣勢上就已大勝了一半。
他随意擺弄了一下腰間的龍痕玉佩笑說“那便讓你們知道什麽叫做天外有天吧,萬松備棋。”
“是。”
爾後三局局局皆勝,一幹書生拂袖而去。
眼見正好是日落時分,出了客棧之後宴秀朝就讓萬松自行去取些燒酒,自己一個人搖着扇子一步一步往竹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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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山卻沒有直接進入竹屋裏,而是被山那一邊的炊煙吸引,駐足觀望了許久。
尤記得客棧老板說這北邊的山頭沒多少人會來走動,更別說山頭那邊的山谷,這飛了幾丈高的炊煙又是怎麽回事兒?萬松的燒酒還沒帶回來,一人入屋也是無趣的緊,便想着過去看看。正好沿着山下去有條小路,雖兩邊草樹茂密但是稍微躲避一些還是可以走的。
手裏幾年前他父皇贈與的折扇啪的一聲合上,帶起的一陣風恍惚間似乎驚動了一邊的蘆葦蕩,他所不知的是,在他擡腳往前走的剎那,竹屋上面的天竟然慢慢出現血一般的顏色來。
下山的路本就艱難,何況他是貴為龍體的太子,平日裏出個宮殿就是步辇代替,這一路走來竟然累得夠嗆。細密的汗水在額頭上凝聚,須臾之後圓滾滾順着分明的輪廓滴落在腳下松軟的土地裏。許是幾日前下了雨,越發密集的蘆葦蕩濕噠噠的把身上的衣服也弄得淩亂不已。只是令他不解的卻是,這往深谷的地方,怎麽樹木偏少反而長于江河的蘆葦蕩漫無邊際?放眼望去一陣涼風襲過帶起一層微波。而那原本越來越近就該越發看得清晰的炊煙卻再也不見了蹤影。欲要轉身回去,只見來路也消失了,身前身後全是蘆葦。
眉頭緊蹙,卻無半點慌亂之意。從小到大他便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固執。眼見炊煙不知所蹤,陷身于茫茫蘆葦間,可前方由高處下來的水聲卻是聽得見的,也許那裏別有洞天也說不定,而四方空氣清零,舒爽宜人,勾起他想繼續前進的心。
打定主意一探究竟時,忽然左方的蘆葦一陣慌動,含在那些蘆葦蕩間白色的葦絮既像羽毛又像燕國的蒲公英,由那股動蕩振飛,仿佛下了一場小雪一樣飄得漫山遍野比比皆是。
随之而來的是女子愠惱的聲音“前面的,幹嘛呢?”
他猛然回頭朝着聲源看去。
只覺八月差不多到了中旬的季節,要見一派春意盎然以實屬難得,雖這水月鎮仿佛四季如春,但節令的存在始終都是有規律的,就如南飛的大雁般,有些果子樹的枝葉已經泛黃了一半。但讓他詫異的卻是立于那葦蕩裏幾乎被淹沒整個身體的女子。
黑發黑衣,眉眼傳神,雖與那日洞口的女子并無同等長相,可她們的裝扮卻是如出一轍。燕國征戰也多與部落族人交手,東聊的百姓群體或許有獨立的群居者。那麽那日的那個女子不是夢間見到的?
“你誰啊?不知道本姑娘在辦正事兒?沒事幹嘛驚走那些小家夥兒?”
原本藏身蘆葦中的女子氣急敗壞的跑出來,近身指着已經飛遠的蜻蜓怒斥他不該發出動靜。他順勢看見她手裏抓着一個巨大的罐子,那裏面有撲打着翅膀的紅色蜻蜓。心下了然知是她在抓蜻蜓玩。但這飛行敏銳的蜻蜓,就算是一陣細風也可驚動,怎麽會是他的錯?何況即便是他的錯,他身份尊貴怎麽是她一女子可指責的?想此鳳眼危險看向她。
“這關我何事?”
“怎麽不關你事了?如果你不動哪裏會讓他們飛了?”
“無理取鬧。”
那是宴秀朝第一次見安生,那也是安生第一次見宴秀朝。
彼此初次的遇見兩兩相看兩相厭。
“算了,你再幫我抓上七只我便原諒你的無禮。”
宴秀朝低下眼眸“我不會抓。”
“我們那兒的男子都會抓,怎麽這外面的如此不中用?”
“你說誰不中用呢?…………”
被這樣直白的說不中用還是頭一次。宴秀朝只覺無言以對,見她砸吧着一雙水靈靈大眼睛,再想說些什麽,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瞬間翻滾起濃黑的烏雲來。
“那是什麽?”
安生朝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與自己衣服同色的雲像極了如數倒進水裏的墨,化開的速度極快。她心下一驚,連忙抱緊懷裏的罐子就要跑,但沒跑出幾步看他還站着不動跺了跺腳,很有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眼見烏雲就要遮蔽整座山的天空了,若是被籠罩住後果将不堪設想。想起長輩們經常教導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雖然自己或者自己那一堆的族人都不讨人喜歡,可她還是返回去,扯住他寬長的袖口大喊一聲“快跑!”
而這邊的人還未反應過來,思緒還停留在那詭異的天象裏,就已本能的跟着跑起來。步步踩在高達胸口的蘆葦上,跟着上面的烏雲。直至越跑越快,他忍不住問“剛才是怎麽回事?”
“你蠢啊!難道沒人告訴你那是妖雲嗎?”
“妖雲?什麽是妖雲?”
“就是外面的晦氣與怨念飄到這陰氣極重的山間,加上山間妖狐鬼魅增多妖氣橫生于是成了一片會吞噬肉體的雲。當然這雲一般只出現在這山裏,外面的人家是看不見的,若是被那雲盯上,無論什麽都将屍骨無存。”
“說書嗎?哪有這種事情。”
“哎呀!你不信就回去啊!”
“你……”
後來兩人也不知跑了多久多長的路。當停下來時,那天上恐怖的烏雲已經沒有了。眼前豁然一片開朗,高山流水小橋人家,一條江河自天上而來,其水清澈見底隐約看見四處遨游的魚兒。而江河兩岸連綿桃花十裏,一股淡薄的煙霧缭繞于山水之間,竟是落英缤紛鳥語花香。宴秀朝記得五柳先生寫過一篇桃花源記。他在詞中暗裏表明說自己遇見一片桃源,遇見一些熱情的人。
欲行十裏路,忽見桃花林。他不确定自己來到了一個怎樣的地方。但這地方與桃花源比卻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側眼看看身旁大口喘氣的女子,彼時腳步聲從四面八方湧來,細細碎碎的,之後是十個二十個甚至是三十個的人出現。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均是穿着黑色不同款式的衣物,連頭發也黑得很相同。期間一個體态風韻的婦人迅速扯着安生的耳朵将她扯到人群裏,而宴秀朝這個時候才發現。那大約三十個的人全部用詫異和不知所措的目光看自己。就像是活了上千年第一次看見一個人般,甚至有的還開始交頭接耳不知在議論什麽,那種置身于茫茫江海裏聽盡竊竊海浪的感覺讓他有些不舒服。大致在半柱香後有名扛着鋤頭的漢子站了出來。
這站出來的人雖長的五大三粗但皮色均白濃眉大眼不似其他農夫一樣。
再看其他的人個個都生得俊俏。
那漢子還算有禮,只是還是怯生生的,琢磨許久才開口道“我們這與世隔絕的地方并不是公子該來的。”
“公子還是請回吧。”
與世隔絕的地方?宴秀朝有些懵了。有種自己誤入禁地遠離人群的感覺。當即打起精神,從那些人的神情中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