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節
慘烈的笑着看他接下去想要幹什麽。
“我是個小心眼的人,這次救了你我會記住一輩子,你也必須記住一輩子。”
說話間,只覺他摟着我腰部的手順勢一帶,我整個人穩穩落入那張他躺過的大床之中,帷帳飄渺,眼睛剛好看到帳頂上,素白的紗布繪有細致的侍女圖,端的是惟妙惟肖讓人瞧着銷魂不已。随着倒下去的動作扯得一邊的麥金色流蘇幾經落在我臉上,絲絲縷縷如同某個人的發。
他瞬間壓下的身子被跳躍的燭火拉得極長,斜斜投在臨街的窗柩木欄裏,偶爾被其他的簾子遮住半邊臉部輪廓。
而那溫熱到近乎燒起來的呼吸一遍一遍的打在我的脖子間,那時候我才真正感覺到害怕,卻還是強裝鎮定的說“所以想讓我陪你睡一夜嗎?”
我總能知道用什麽話去刺激惹惱他讓他憤怒,也不枉我們相處了那麽多年,算是一點對他的了解嗎?可是我終究看不懂他,至少不知道當年誓要和天下最美女子共度良宵的他怎麽就看上了我。後來只覺他高大的身體狠狠顫抖了一下,眼睛裏明顯有跳躍憤怒的火花。
緊接着他那張可以讓梁都城大多女眷芳心暗許的臉越發靠了過來,鼻尖恰恰點在我的鼻尖上,我堅硬着身子不敢造次。想着我師傅徐青之一表人才,才華橫溢,學富五車,着重看待列女傳和道德經,他雖從未告知于我,可我明白他一介不打算婚娶的君子,不求功名利祿自然求他唯一的關門弟子能潔身自好,傳承他的儒雅風度,所以若是讓他知道他的弟子正與她的家弟暧昧不明的躺在榻上,不知會不會氣煞了他。
誠然被祝非喜看到我與他那樣與天理不容的姿勢也是在意料之外,可我再披心瀝血的多家個大哥大嫂看到此情此景,也萬萬沒有想到當時和她一起看見的,還有笑得極其刺眼的顏相玉。
後來掌家得知祝終生對我的感情不禁走漏風聲弄得滿城皆知,她便罵我傷風敗俗,破壞門風與我娘一把使了媚術,只是我娘還厚道了些,我卻把主意打在自己的弟弟身上。
我想我開始厭惡祝終生便是在那個時候起的吧,而用他的話來說,大家都知道了姐弟與家姐的不堪一面也沒什麽不好,尤其是讓顏相玉知道了,讓顏相玉看到那樣的畫面,他覺得痛快。
他說左右斷然再不會有哪個男子願意娶我,我注定一輩子嫁不出去,注定要與他孤獨終老。我清楚的知道,事實上祝終生那時候也是極其絕望的,愛上了不該愛的人,怎麽可能會好過呢?那天不日回到宣和時,掌家他們已經好生在園子裏喝茶聊天了,只是大家的臉色不大好,因為我回去那會兒,皇帝派官兵取下先帝賞給我爹的牌匾,宣和與別人家的家族已沒什麽特別不同的地方,并且成為了街坊裏的笑柄,所有宣和名下的産業均被官府查封,宣和千百年來的興盛自此蕩然無存,為此沈葉山莊大擺演習祝賀宣和V大潦倒,當然其宴席不過擺了半日,去參加的人沒有一個,是祝終生的勢力在警告他們山莊最好安分些才好,或者沈葉宇那個時候才如夢初醒即便宣和倒了他的宿敵祝終生一樣高高在上吧,因此接下去的日子便再沒見着他的挑釁。似乎那只是一夕之間的事情如同是一陣夜來風吹着桌案上的書信,一不小心就将反面吹了過來,所有的一切便就那般在衆多人束手無策時都徹徹底底改變,不留一絲情面。我不知道自己是該歡喜還是該難過。而皇帝會下令查封宣和,顏相玉說是因為在宣和園裏發現了幾具女屍,那些女屍便是每次三月十七祭祀完後莫名其妙死掉的人,有人告發到官府,大理寺的人經調查之後證明那些女屍全部皆是宣和裏面的人所害,吾皇沒有流放所有祝家人前往南慌之地已是仁慈。
再不久冬天又如期而至,顏相玉依舊死皮賴臉的留在我身邊,可對于那夜我和祝終生的事情他一直不提,我便一直覺得壓抑。
老掌家終于死掉那天隆冬宣和的園子裏淅淅瀝瀝下了一場雪雨,水和白的融洽倒使世事炎涼,我和顏相玉去見了她。尤其記得那間她認為的遠離塵世的屋子裏,遍地燭火明明滅滅,瞧着滿目繁華也滿目瘡痍。她鬓角的白已經悄然花落,極至古稀盡頭的那張臉溝壑橫生,只是那雙眼睛即使已經混沌不已,卻依舊能夠反射出睿智和莊嚴來,從那木然的瞳孔我恍惚看見自己年輕的面孔,一頭長發披散開去。我不知道是不是每個将死之人都如她那般,看似掙紮着其實平靜,看似回憶着往事卻未見她有半分因為往事的喜怒哀樂而情緒波動,就如同七情六欲都如數先她一步死去。
她太平靜了,平靜到說到我母親的事情時只寥寥無幾的用一句她對不起她來結束而已。我想她自然是對不起我母親的,整個宣和的人都對不起母親,可是我母親都死了,她也快死了,去追究誰對不起誰,為什麽對不起,真假對不起又有什麽用?不過都是命運作弄罷了,有些事情該過時就應該讓它潇灑過去了,萬般執着于它不放又是何苦。
我只權當自己是個局外人的陌生者,聽她特意要告訴我的那些話,而最後在她咽氣前一刻,我才聽見他凄厲而又哀戚的哭喊着宣和園終究還是毀了,那個人的兒子終究還是替那個女人報了仇了。而那關于那個人的兒子,那個人和那個女人,在我們從她的住處出去以後,順着一條幽暗小路進入那個至始至終都不曾被允許靠近的偏院裏時,終于知道到底是誰。而宣和另外的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也漸漸浮出了水面,我後來明白過來,有些債至始至終都是要還的,欠不得也不能欠。
那院子的碧綠色桃木制作的門被鎖得緊緊的,裂跡斑斑歲月駁駁,似因年代久遠而顯現出一絲靜若枉然輕狂已老,朱顏以病的錯覺來。好在有一堵高牆供我們翻,不然弄死也是打不開那門的。顏相玉一派灑然之際,衣角旋了幾旋須臾間就站到那上面去,逆光而站期間風雪落了他滿身都是,些許駐于眉宇像極一首宮廷樂,曲折迂回百轉成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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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故作柔弱爬不上去,偏生要他拉我。
“祝姑娘不是很厲害的嗎?一人對抗衆多刀槍不入的金吾衛都沒事兒。還需小生幫忙?”
他已然變回那副點字成金的書生郎,含笑看我,眉毛微挑。
“原來那時候顏公子在暗中觀察我?”
“不敢,祝姑娘有祝公子保護得好好的,用不着小生這種不勝武力的人暗中觀察。”
“那便不說那些了,你拉我上去便是。”
我就算是再傻也該知道和他也是扯不出個所以然來的,索性便不再多說。他像是看怪物一般看了我許久,頗有些頭疼的說我的腦子或許一般是用去思考吃東西和睡覺,別的什麽都看不出來。既他都給我那樣的評價了,我也不好推辭拂了他的意,于是點頭哈腰口裏斷斷續續的說着就是這樣沒錯,謝謝誇獎。
015宣和一曲離愁
興許是常年未曾命人打掃過的原因,院子裏面的空氣裏滿是細致的灰塵。透過分散成珠的陽光,甚至可以看見他們的蹤影。我捂着鼻子稍稍咳了幾下,那些灰塵倒是刺激得咽喉癢癢的,如是千萬只螞蟻在啃咬着。
吸不得灰塵這毛病還是打娘胎裏帶出來的,小時候我娘總會把屋子收拾得幹幹淨淨的,而有了道素以後她就算打掃卻也并不是天天如此,平日裏如是少許的灰塵倒不礙事,可那院子裏面的卻嗆得我肝膽具疼,忍不住曲了區身子。不多時,顏相玉忽然伸手輕輕拍打着我的背,邊拍邊塞給我一塊冰藍色的手帕子。
我孤疑的看着他。
“看什麽?小生的帕子幹淨得緊呢。”
可這不是重點啊,我豪不客氣的用那帕子捂住嘴鼻,登時一股子清涼的桃花香鑽入鼻孔裏舒緩了不适,那帕子卻是有藥料合成的,竟是極為好聞。東聊的百姓們,那些個家底有點厚實的女眷和公子們沒少花大把銀子買一兩個香袋挂在身上,卻是少見男子會帶一塊下了藥香的手帕的。
“顏公子真好雅致。”
“好說好說,重要是今次它卻是幫了你大忙。”
“承蒙顏公子招待。。。”
“只是你這疾病是如何而來的?何不治了它?”
“好不了的。”
“又不是什麽疑難雜症,難道祝姑娘覺得這人世間沒有一個像樣的大夫?”
“娘胎裏的病。”
“原來如此。”
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