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節
是來年早春起了吧。誠然事實上,我想能被顏相玉看上的女子定是不凡之人,或許傾國傾城神似仙子也說不好,只是為什麽是祝非喜呢?千萬疑惑想得我頭疼也不知道他的眼睛長到哪裏去。
而我懂得一個女子的心,祝非喜那種人一旦愛上一個人便只會暗裏謀劃除掉一對一的絆腳石。她與祝七月是不一樣,祝七月敢不顧一切敢明着來,敢去告訴她所愛的那個人,可是祝非喜她矜持大過癡狂。她不會貿然去跟顏相玉說,她會做的只是在每一個夜黑風高的夜晚來警告我而已。那時候我時下算了算,自打在懷玉那裏遇見之後整整十天,她就用盡八天的時辰給我下馬威。
委實讓我這個做家姐的有些頭疼,見其花般的容顏又不能讓道素把她揍一頓。
“魚停館的霓雲裳說你是活的,要不現個身讓奴家好生瞧瞧?”
燈火裏,對面桌案上的銅鏡照出我一半的面容,忽明忽暗恰巧把額頭上那朵谶花隐在黑暗裏。而我手中的傘,看着終究與俗物無異,只是用眼角瞥見時,四方幻城的天雲霧瞬間翻滾,似有巨龍迅疾掠過茫茫江原,帶起一陣狂風,震得那些只到膝蓋處的野草紛飛無盡。
魚停館的老板,那長得極其養眼俊逸的青年男子,明明有往花滿樓門口一站就能勾走諸多女子芳魂的本事,名字卻跟個娘們似的。
而彼時我想着他那身玄色高領,胸口繡着一條錦鯉花樣的精美袍子,那袍子卻真真是我見過的,最特別且惹眼的,只是不似這東聊的服飾。而正要把那傘放回物架時,夜間外面的合歡樹上斑鸠突然咕咕的叫了起來,其叫聲哀怨綿長空如琴簫共鳴,結果瑟瑟發抖叫了一半就不叫了,接替而來的是一簇濃如雲朵的煙在我面前緩慢彌漫開去,我登時吓傻不過還是臨危不亂的站着不動。結果只見後來那煙霧散去,影影綽綽間似有萬千白蓮盛開,碧葉連天海山一色,須臾再定睛去看時蓮花不見了,煙霧不見一絲一縷,如同掉入清水的墨,直到變淡了為止,而我那把傘上青面獠牙的惡鬼也不知所蹤。
誠然有舍必有得,有來比有去,相對着那青面獠牙的惡鬼消失不見,明晃晃的燭光裏卻端端正正多了一個二十出頭的漂亮男子。青色普通的衣服,黑色的縫了幾百針腳的腰帶,剪短的頭發,清秀俊雅的容顏,我想所謂唇紅齒白,眉眼似畫也不過他那般而已了。只是忽而覺得那時候上半年院子裏開銷用去的銀子似乎多了點,銀票不夠用了天天被別人家的小斯追債,我千方百計想着如何還錢,但怎奈徐青之在時不好好跟他學騙財之道,于是最後還是無計可施。悲嘆大概還要和道素出去街頭賣藝,當然長姐可以突然膽大包天從戰場上來給我送銀票,但夜半三更為什麽會有一個陌生男子出現在我面前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原因。後來膚淺如我,見識淺薄不礙事,不信魚停館的霓雲裳就有事了。而那時候我大抵快要到達重九之年,未曾出閣世面又很少見,自作和藹可親的問了問男子“公子打哪兒來呀。”
結果那人葡萄大的眼睛眨了又眨,道出一個後來幾天都讓我恍惚神游的地方。他說“不是你讓我出來給你好生瞧瞧的麽,我來自天獄四方幻城,阿裳告訴我往後你就是我的主人了,可叫我青面。”
那人頂着一張二十出頭的臉,卻帶着十三四歲孩童的天真無邪。誠然那孩子可愛得緊,我也才得知世事難料,光怪陸離的事情指不定下一刻就出現在你面前。有些你至始至終都不會相信的東西到了時機成熟加上天時地利人和之際總歸會被你相信甚至是欣然接受。只是我想,為什麽魚停館老板說他是青面獠牙的惡鬼,他就要叫青面呢?
“。。。。。。。”
我頓時無言以對。倒是顏相玉突然回來了,不知何時倚在門口邊上,目光幽深的看我。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祝姑娘也不怕被人說了閑話。”
我心下一跳,忽然咯咯笑開,這個人無論什麽時候出現都是極其悄無聲息的,輕功好到如同幽魂,至少連我也沒法察覺他移動的氣息來。
“顏公子怎的還未走?”
“無處可去,自然來這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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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倒是自信我不會趕你?”
“祝姑娘救小生時小生就知道祝姑娘不是那麽小家子氣的人。”
“承蒙公子擡舉,奴家心胸挺小的。。。。”
那廂聽罷,鳳眼一眯掃了我的胸前一眼,随之笑得好不風流,漫不經心挽了挽袖口道“确實是挺小的。”
我瞬間氣節,一張喜怒哀愁溢于言表的臉打在銅鏡上,看着竟是通紅,如同抹上了上好的胭脂。而他似乎意在捉弄我,調侃幾句才施施然離去。青面無辜的站在一邊許久才弱弱的喊了我一聲。自此出來一趟的他,在不日見了人世間的繁華後打死也不回四方幻城去,口口聲聲奶聲奶氣的說着上刀山下火海定都為我肝腦塗地死不足惜。
結果偏生和道素處得來,吃喝拉撒都比我們正常人多出一兩倍。青面的出現對于一向不茍言笑的道素來說沒什麽值得驚訝的,而我都不知道他雖為惡鬼卻是個真真心無旁骛自來熟得緊的人,不出幾日與顏相玉混得風生水起,還學會喝酒品茶,期間最愛去我後山的桃林裏睡大覺。因為他的到來,所剩無幾的碎銀子完全失去,顏相玉死皮賴臉不走,我只好把主意打在他身上,讓他脫光了去出賣色相。好在他的皮囊足以傾倒衆多女子的芳心,到我手上的銀票是個可觀的數目。
“祝姑娘賺了這麽多,都不說聲謝謝之類的話麽?”
那日許是被姑娘們蹂躏得苦了,顏相玉皺着一張臉說,彼時天氣還好,已是梨花三月初三,長姐接到我的信,說是八月月夕節的時候會帶份驚喜給我,不過以她那樣說法就是于,說雨有可能是雲的的人。
“顏公子在奴家這邊白吃白喝,做點事情是應該的。”
“那青面也是白吃白喝為什麽不是讓他去出賣色相呢?”
“青面還只是個孩子。”
“活了幾千幾萬年怎麽算是小孩子?怎麽說都是你對小生意見頗大。”
“公子是在吃醋嗎?”
我笑着放下手中的銀票,擡起眼睛看他。但是君子無心,無論何時,我從他那雙眼睛裏看見的至始至終都是模糊一片的妖嬈霧氣,連我明确的倒影都分不出虛與實。
“祝姑娘也許調戲小生麽。。。”
時間果真是個好東西,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與顏相玉處得久了,我才知道那廂越活越像一個謎,做任何事都不按常理出牌,我幾乎摸不清他的心思。而他那所謂的悲慘經歷是真是假有待考量。
四月開始第一天,許久不曾到來看我的祝終生風姿卓越的出現了。那時候後山的桃林更替一個季節,那花卻是開得比往年好,我便瞧着天氣極好風和日麗獨自一人孤芳自賞。沒想到走不到林中五裏,黃鹂悅耳,他便依舊着豔色惹眼的錦服出現。登時我竟不知要與他說些什麽,偏偏記起在那懷玉他說的話。。
祝馀會是我的,即便我們有着血緣羁絆,其他任何的男人都別想着得到她。
百般糾結,郁悶至極于是連同賞花的心也一并沒有了,我想着有些事情還沒做,道素沒時間打掃屋子,我回去幫她或者會是一件好事。且後驚慌失措從他面前逃開,只是不果,他手疾眼快的抓住我,那把他一直帶在身邊的合歡扇不知何時不慎掉到地上,被一人撿起。我順着暗黃色的塵土,先是看見一雙玄青色的布靴,其次是整齊的裾角,而後是顏相玉那張滿面春風的臉。
一口提起的起瞬間放了下來,只聞顏相玉低低沉沉笑開,眉眼說不出的多情豔比桃花“阿馀,不是邀了我一同去品茶嗎?”
文文弱弱的一句話卻是道盡暧昧風花。
話落祝終生抓住我的那只手頓時緊了緊,握得我手臂生疼,他掌心的溫熱順着皮膚逆襲,而我忽然不敢看他的眼睛。
最後只聽他風情萬種的告訴我那天他所說的話是真的,他還叫我不要與顏相玉走得太近了。後來他越發對我好,不時命人送我金銀珠寶,錦衣玉服還送些親手編織些小玩意,比如我們第一次出去逛月夕節時他買給我的倒扣的蓮花燈。其行為舉止太過明目張膽,大有想讓極多人知道他對我有情的意思。一連半月之後,在接受了園裏下人和嬷嬷們的孤疑目光與閑言閑語,我終究去找了他。
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