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合歡花七朵
谷主本來說是一個月再回豔谷,卻提前了小半個月回來,并且回來的時候滿面春風,心情好得不得了。
一回來,谷主也不關心最近谷中發生了什麽,他回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夜鴉召回,說:“宣州的邀月樓知道嗎?”
邀月樓,有名的青樓。
夜鴉點頭:“是。”
“花魁雲绮我很中意,你去幫我把她贖回來,不論花多少錢。”
谷主從懷裏掏出一根發釵,釵子末端是用金鑲玉做成的流雲模樣,看上起就十分貴重。
看到谷主撫摸着發釵的樣子,夜鴉皺緊了眉頭,說:
“谷主,恕屬下直言,這并不是一個好的決定……邀月樓是聽風閣下的,豔谷——”
“夜鴉。”谷主忽然收起發釵,打斷了夜鴉的話,問到,“你以為你是誰?”
正準備勸說谷主的夜鴉忽然一頓,低下頭,恭敬答道:“抱歉,屬下越矩了。”
“滾吧。”
“……是。”
等夜鴉走後,谷主忽然問起身邊的侍衛:“你覺得,夜鴉說的對嗎?”
被點名的侍衛誠惶誠恐地跪在了地上,五體投地,片刻之後,才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一樣,顫顫巍巍地說出來:
“屬下覺得,夜鴉統領說得有理。”
“你也這麽覺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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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氣不鹹不淡,似乎并無責怪之意。
侍衛聽到谷主這麽說,以為谷主也認可夜鴉所說的話,微微放松下來,然而一口氣剛舒下來,就忽然感到額頭上一疼,溫熱的液體順着眼角流下來,眼前模模糊糊紅成了一片,還來不及看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意識頓時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谷主看着倒在地上的屍體,用內力包裹住五指沾上的紅白的混合物,輕輕一甩,手指幹淨如舊,他朝另外一個吓僵了的侍衛吩咐道:
“拖下去。”
一幹侍從飛快上前将屍體拖走,順帶清理完眼前的髒跡後迅速退下。
谷主在空無一人的玲珑閣裏靜靜沉思。
夜鴉現在的聲望有點讓他忌憚。
他想起了自己在雲绮那裏的那幾天。
雲绮是個極其妩媚的女子,一颦一笑都有着讓男人移不開眼的魔力,身材凹凸有致,作為邀月樓裏的花魁,雲绮自然也有她生存的手段。
而讓谷主迷上她的一點,就是這個女子除了相貌傾國傾城以外,相當坦誠和直率,卻又不會讓她身邊的男人女人不快。
她會盡心盡力幫助自己的姐妹,對于兩個很有潛力取代她的兩個女孩也一視同仁,教了她們很多,不偏不倚。
谷主曾問她,你不怕她們取代你嗎?
那個聰明的女人媚眼一挑:“有什麽好擔心的。”
她軟軟伏在谷主胸膛上,酥胸半掩:“鹬蚌相争,漁翁得利啊。”
鹬蚌相争。
鹬有了,現在得物色一個蚌。
就在谷主還在思索人選的時候,剛剛吓僵了侍從又顫顫巍巍地上前禀告:“谷、谷主,屬下有要事禀告,是、是跟夜鴉統領有關的。”
谷主懶懶掀開眼皮,殺氣忽地四起:“說。”
被殺氣一驚,侍從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一緊張,說話如同吐連珠炮:“谷主您不在的日子裏,我親眼看見夜鴉統領跟雀閣的一公子有接觸,而且态度親昵!”
谷主眯起了眼,緩緩将殺氣收了回去:“那個公子,是不是叫燕池?”
“是!”
燕池嗎?
谷主回想起那個少年的模樣,眯了眯眼:
如果估計不錯的話,那孩子已經差不多要到處理的年齡了。
啧,果然還是柔軟的少年身軀滋味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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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谷主念叨着燕池的時候,燕池正在古月門外徘徊。
他陰晴不定地看着面前緊閉的門,還在猶豫到底要不要找古月。
這個燕池,是真正的燕池,之前墨陽允諾每天燕池可以可以用自己的身體兩個時辰,所以今天燕池在能掌控自己身體的第一件事就是來找古月了。
并且是在墨陽不知道的情況下——
燕池伸手妩媚地将臉頰邊的碎發攏至耳後,深吸一口氣後,敲了敲古月的房門。
此時,距離上次他被古月按進土裏的那天,也就過去了一兩天。
那天之後,燕池算是明白了一件事:
丫的他必須能夠自己保護自己。
小師尊不知為什麽不願教他東西,連護身的方法都沒有,要是光靠小師尊的話,他身體遲早有一天會被玩死。
正當燕池敲門的手放下的時候,門忽然打開了,只見古月兩手扶着門,初見是燕池時,他迷茫地眨了眨眼,可等到他看見燕池撩頭發時的蘭花指,驀然換成一副不耐煩的樣子:
“你來幹什麽?”
“來找你啊,”
燕池換了一個姿勢一手叉腰,這個姿勢更能表現出他妖嬈的腰線弧度:
“互助互愛嘛,你讓‘我’幫你找到了弟弟,我就專門來讓你來幫我一個忙。”
“哦?”古月媚眼如絲,懶洋洋倚在門上,“那個人同意嗎?”
“你猜?”燕池湊近,調戲地伸出一根手指,點在了古月的胸膛上,暧昧地畫着圈,“都是千年的狐貍,玩什麽玩?”
“幹什麽?”古月抓住了燕池作亂的手。
“我想請你教我魅術。”燕池直白地說了出來。
之後是許久的沉默。
當燕池以為古月不答應,無聊地準備離開時,古月忽然輕笑了一聲:“好啊。”
……
等墨陽醒來時,他發現自己正跪在谷主面前。
谷主什麽時候回來的?
從周身布置來看,他還在雀閣,就是不知道為什麽身邊圍了一圈人,有古月,還有站在他身邊的夜鴉。
墨陽:“我——”
“嘩啦”
話還沒說完,一盆涼水就照着他腦袋潑了下去。
墨陽:“……”
他挺直腰背,淡定抹了一把自己的臉,看向了一旁潑他一盆水的黃公子,眼露兇光。
黃公子被墨陽的眼神驚了一下,面上一抽,但還是瞪着一雙眼努力與之回視。
估計黃公子是不會解釋為何要潑他一盆水了,墨陽還是弄不清楚為什麽就一會兒功夫身體跑到了這裏,于是向旁邊的紅衣厲鬼看去——
見墨陽看過來,紅衣厲鬼以袖捂臉,心虛地飄在一邊,在墨陽的注視下,紅衣厲鬼想了想,還是趴在了黃公子的背上,試圖用自己身上的鬼氣報複剛剛的一盆水之仇。
趴好後,紅衣厲鬼才敢擡頭,從黃公子那裏對着墨陽露出了一個讨好的笑容。
很好。
墨陽眯了眯眼。
看見紅衣厲鬼不敢面對他樣子,墨陽就已經知道這一切是燕池弄出來的。
“清醒了嗎?”
谷主見墨陽的樣子,覺得有趣,出聲問道。
墨陽将頭重新轉回來,這才發現谷主手心裏有一個白色小團子,正在谷主掌心抖個不停,可憐的肥啾在谷主的威壓下連叫都不敢叫。
炸起來的羽毛硬生生将它的小身體膨脹了至少一倍——
更圓了。
見墨陽的注意力放在了他掌心的小團子上,谷主漫不經心說道:
“我先開始聽說夜鴉跟你關系好的時候,我是不信的,不過,我倒是沒想到,夜鴉竟然把他一直照料的寵物都讓你養了,看樣子,你們兩人關系匪淺啊。”
夜鴉沒有說話辯駁,面沉如水,墨陽微微側過頭,看見他背在身邊的一只手緊緊攥着,上面暴起青筋,看樣子一直都在壓抑着自己。
墨陽眯起了眼睛。
有意思……
墨陽說:“谷主信夜鴉統領嗎?”
“你信嗎?”谷主來了興致,反問道。
“不信。”墨陽頂着夜鴉複雜的眼神,冷笑一聲,“事實上,我不信他,他也不信我,我們關系并不好,并且,這小鳥也不是夜鴉送的,相反,是我花了很大代價才換回來的。”
“那你用什麽換的?”谷主越發興致高昂起來,問到。
墨陽擲地有聲:“仙人球!”
夜鴉:“……”
谷主:“……”
古月:“……”
被墨陽這麽一插科打诨,谷主頓時一噎,手裏的小團子丢也不是,握在手裏也更不是,他将跪在他面前的燕池又重新細細打量了一番:
紅衣少年已經漸漸在從少年的階段走出來,柔軟精致的五官變得銳利,透露出英氣,甚至連身高都比普通的男寵要稍微高了那麽一點。
谷主用手指頂着自己的額頭“呵呵”笑出了聲:
“燕池啊,燕池,你還真有趣,只是可惜的是,我受不了有人在我手下做小動作。”
“啾!”
離谷主最近的肥啾感受到一絲殺氣,忍不住叫了一聲,豆豆眼一翻,就倒在谷主手上裝死了。
古月看到這一幕忍不住以袖掩唇,片刻後,他一派吊兒郎當的樣子走出來,将谷主手裏的白團子随手一抓,坐在谷主身邊,撐着下巴問道:
“喲,谷主,你回來第一件事就是為了這個小子?”
狐貍眼微微睜開,褐色的眼瞳深處風華流轉。
谷主見是古月,神色微微柔軟下來,他挑起古月的下巴,直視着古月的眼睛,感嘆道:“難得見你吃醋。”
這古月什麽都好,連相貌都是一頂一的好,更不用談床上的技巧,所以谷主破例将青年的古月收入雀樓,只是這古月就一點不好,那就是總是沒心沒肺慣了,什麽都不放心上。
浪蕩的确玩得開,可要是連掌控不了,那就不好了。
古月“啪”的一聲打開谷主的手,抱怨道:
“谷主走了一個月回來就為了這點小事,之前還說什麽回來時要給我帶禮物,禮物呢?”
谷主:“……”
嚓,忘了。
古月一見到谷主心虛的模樣,眼眸下垂,随手将白團子砸向墨陽,語氣低沉:
“虧我在雀樓裏一直苦苦等待谷主,甚至為谷主縫了一條腰帶,結果谷主原來一點都沒把我放在心上,反而去追求這些莫須有的事……”
谷主此時腦袋早就昏昏沉沉,眼神迷離:“古月,我……”
古月:“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谷主:“……”
接下來,衆人看得目瞪口呆,一向脾氣暴躁的谷主竟然好言好語地勸說哭鬧不休的古月,侍從等了一會兒,忍不住問谷主怎麽處置夜鴉和燕池時,谷主反而不耐煩了:
“讓他們趕快滾,沒看到我忙嗎?”
夜鴉聞言,“唰”的一聲在原地就消失了身影。
而墨陽緩緩站起,頂着頭上的白團子拍了拍膝蓋,然後朝古月所在的地方看去:
古月一邊還在“嘤嘤嘤”,另一邊,卻在谷主看不到的地方朝墨陽彎彎狐貍眼,褐色的瞳孔裏光華不斷,只一眼,就恨不得讓人在裏面溺斃在那甜膩的蜂蜜色裏。
他用了魅術。
墨陽知道。
“啾!”
頭上一疼,墨陽回過神,看見肥啾正扯着他頭上的一縷頭發往燕池的房間那邊飛,雪白色小團子瘋狂撲棱着翅膀,看樣子它是恨不得能叼着墨陽飛回去。
墨陽眯了眯眼,沒說什麽,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麽。
見墨陽站在原地不動,似乎沒興師問罪的打算,一直心虛的紅衣厲鬼小心翼翼飄了過來,讷讷道:
“師尊,我錯了。”
聽到聲音,墨陽才動了起來,他伸手将肥啾攬入懷裏,一邊伸手溫柔撫摸肥啾,一邊毫不留情地給了紅衣厲鬼一記眼刀:
【滾回去趴着。】
紅衣厲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