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穆天音長睫垂下,茶色眸光微微閃爍。
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手指一點點描摹白安安精致的五官。
鼻尖挺巧,秀眉纖細,微挑的杏眼原本明亮而有神,可是此刻這雙眼睛,眸光黯淡渙散。她手指忍不住落在她的睫毛上,細細感受睫毛扇動帶來的酥麻感覺。
白安安忍不住眨眨眼睛,勾唇淺笑起來。她嬌聲軟語道:“怎麽啦?你不會真擔心我看不見了?”
她哼了一聲,眉眼飛揚,一點也沒有因為眼睛看不見而露出任何暴躁情緒。
她緩緩道:“可惜現在我看不見你,不知道你是否真的變醜了。等我換一具身體……”
她身體軟軟靠着穆天音,忽然感覺到胳膊上傳來的輕柔觸感。
穆天音手指落下來,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推開,溫柔卻又堅定。
白安安立刻怔在原地,有些傻眼。
穆天音這是把她推開了?
她嘴角的笑容都有點僵硬,這次是第幾次了?
“難道你在欲擒故縱?”
她雖然不介意跟她玩一玩這種情人間的小情趣,但是穆天音幾次三番推開她,還是讓她有些焦躁。
穆天音聞言,緩緩嘆了一聲:“我如今修為盡失,成了一個凡人,就為對你欲擒故縱?”
“你來說一說,我如何欲擒故縱?”
“我想要的東西,你暫時還不能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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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安安張了張嘴,下意識想要問你想要什麽,驀然反應過來,她憑什麽要被穆天音牽着鼻子走?
她冷着臉回到魔宮,臉上冷冰冰的表情一回寝殿立時頹喪下去。
天機鏡最近特愛看白安安的熱鬧,看狀頓時發出刺耳的嘲笑:“還不是你騙她太多次,所以她不相信你,活該!”
“你想知道她要什麽?這個問題簡單,她過去要你心甘情願,如今要你全心全意呗!”
“本尊還不夠全心全意?本尊只對她一人動心過!”白安安下意識便出聲道,她自然是喜歡穆天音的,畢竟她的那張臉實在賞心悅目,把她後宮中的女寵全部都比了下去。
而且她還願意替她擋雷劫。扪心自問,除了父母會無條件對她好,這個世界當中,也只有穆天音肯為她做到這種程度了。
天機鏡從鏡子探出魁偉修長的身影,雙臂抱胸,幸災樂禍看着她:“這叫什麽全心全意?你魔宮一大堆的美人,如今和她身份懸殊,她如何相信你?”
“除非你散盡修為,變得和她一樣。這樣才……”
天機鏡話還沒有說完,就白安安毫不客氣冷聲打斷:“不可能。”
“她為我散盡修為,那是她的事。”
“感動歸感動,本尊還得活下去。”
在她心裏,一直将感情劃分地清清楚楚,她願意給穆天音找崆峒印,其中不乏為了還她因果的意思。本來她報仇之後,和穆天音之間就該幹幹淨淨,可她又跑過來替她擋什麽雷劫,硬生生讓她嘗了一分因果。
她睚眦必報,但也恩怨分明。剛好她也喜歡她,便順其自然接受她。
天機鏡詫異看着她,仔細打量白安安漫不經心的表情,半晌唉聲嘆氣搖晃腦袋:“慘,真慘。要你全心全意,除非世界毀滅。”
白安安暗暗撇了一下嘴角。
她毫不猶豫轉身回到大殿,将天機鏡抛在身後。
她一身紅衣,斜斜靠在寶座之上,纖細的指尖撐着自己的下巴,露出沉吟的表情。
要不然就算了吧,即使止損。她想辦法替穆天音恢複修為,如果實在辦不到,就護她百年無憂。
甚至等她垂垂老矣,她還可以替她養老送終。
她意興闌珊,一連好幾天都精神懶散,做什麽事情都提不起勁來。
左護法将呈上穆天音的消息,白安安斜靠在寶座之上,一臉漫不經心地聽左護法彙報情況,等聽到穆天音和弟子關系和睦,還有具體的人名時,她猛然在寶座上坐直了。
左護法停了念消息的聲音,擡眸看向冷着臉的白安安。
白安安頓了頓,繃着的表情放緩,懶懶斜靠回去,漫不經心道:“左護法,你跟了本尊多久了?”
左護法不解其意,但還是恭敬回答:“回尊主,一千年了。”
白安安立時冷哼道:“你在本尊身邊呆了這麽長的時間,還不知道本尊的想法?以後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不要彙報過來!”
“本尊不想知道她每天教了幾個弟子寫字,又收了誰的禮物。”
左護法表情愣了愣,有些遲疑看她一眼,沒有說話。她不報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也沒什麽好說了。
白安安蹙眉提高聲調:“知道了麽?”
左護法連忙跪地恭敬道:“屬下遵命!”
白安安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懶懶靠了回去。
那天之後,左護法竟一個月都沒有找她彙報情況。
白安安狀似不經意問起來,左護法便恭敬回禀道:穆天音一切正常,沒有異動。
白安安嘴唇動了動,沉默以對。
時間轉眼便到了春末,凡間的桃花都要落了。白安安覺得,不再花落前去看一眼,未免太過可惜。
她腳步不緊不慢,飛到到穆天音所在的院子。
穆天音一身清冷白衣,正坐在石凳上自斟自飲,喝得是她剛剛釀好的桃花酒。
酒壇埋在地下,她等了這麽久,等的桃花都落了。如今,終于等到那個一起共佳釀的人。她睫毛微微抖動,手指緊了緊,幸好她來得不算晚,
白安安沒有掩飾身形,大大咧咧站在人家屋頂上,好似生怕人家看不見。
穆天音垂眸盯着青玉酒杯中的酒液,酒液清透,倒映着她茶色的眸光。她眼角餘光看見那人轉身想走,不由柔聲道:“既然來了,不如下來喝一杯。”
白安安頓了頓,抿了一下唇角。
她不過是來賞花的,又不是來看穆天音的,幹嘛要走?
她利落從屋頂飛下來,款款走了過去,在穆天音跟前的石凳坐下,扯了一下嘴角道:“沒想到你還會釀酒。”
穆天音頓了頓,神色淡淡道:“我如今不過是個凡人,自然該學着點凡人手段。”
“此後幾十年,不過柴米油鹽醬醋茶。”
她擡起手來,撩起長長的衣擺,動作優雅替白安安斟了一杯酒,遞過去溫聲道:“嘗嘗,如何?”
白安安素手接過,放在鼻尖輕輕嗅了一下,聞到了淡淡的桃花香,她低頭輕呷一口,登時挑了一下眉毛:“本尊瞧着你如今的日子,可比在明心城悠閑快活多了。”
“你這裏門庭若市,一天天的都不寂寞,哪裏是‘柴米油鹽’,分明是‘琴棋書畫詩酒花’才對。”
白安安不輕不重刺了穆天音一下,穆天音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不由嘴角輕扯,笑了一聲。
白安安頓時繃緊面孔,手指緊緊攥住青玉酒杯,咬牙道:“你笑什麽?”
院子裏靜悄悄的,微風拂來,偶爾夾雜了其他院落弟子的歡聲笑語。
穆天音擡眸盯着她,雙眸水波盈盈凝視她:“你多少,也在乎我一些了。”
即使,只有一點點。
白安安深吸一口氣,嘴角微微上挑,抱胸側過臉去:“本尊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她表情不自然地低頭,将青玉酒杯中的酒液一飲而盡。
穆天音只是盯着她,雙眸閃過一絲悲哀。她頓了頓,垂下眸子,手指輕輕摩挲青玉酒杯。
白安安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桃花釀,直到将整整一壺桃花酒都喝光了,也不見穆天音出聲留她。
她白皙的臉頰浮現薄薄的紅暈,步子頓了頓,耳邊沒有聽到穆天音的響動,不由繃着臉,化為一抹靈光轉瞬消失在院子裏。
穆天音擡眸,看向石桌對面空空蕩蕩的石凳,提起酒壺微微晃蕩一下,不由嘴角微扯。
她為她付出一切,什麽都沒有了。可那人轉身離開的身影,還是如此毫不猶豫。
桃花枝上最後一片粉色花瓣在枝頭搖搖欲墜,微風吹過,終于打着旋兒緩緩落下。
穆天音一身白衣坐在院子裏,将青玉酒杯中的最後一點酒液一飲而盡,滿身寂寥。
白安安打算給自己換具身體,然後馬上去找神器。
既然現在穆天音對她裝可憐已經免疫,那她現在裝瞎子也沒有意義了。
收集材料,制作傀儡,一向是她做順手的。
她像過去每一次一樣,懶洋洋躺在冰床之上,然後魂魄化為一抹靈光投入傀儡的身體,嬌小的身體從另外的榻上緩緩爬了起來,遲疑地伸手撫摸自己的眼睛。
她睫毛輕顫,不可置信地撫摸自己的眼睛。
為什麽眼前還是一片漆黑?
她急急從床上爬起來,身體和傀儡還沒有好好融合,猛然一個趔趄從床上摔下去。
門外近伺聽到動靜,連忙從門外跑進來扶住她。
白安安一把将她推開,小臉慘白環顧四周。
怎麽會看不見?
不會的。
天機鏡看見白安安跌跌撞撞,一臉惶急的模樣,不由露出詫異的模樣:“你怎麽了?”
白安安手指搭在自己眉間,表情冰冷:“本尊換了身體,為何還是瞧不見?”
天機鏡頓了頓,啧啧搖頭:“我還以為你心态好,所以不當回事呢。原來是不知道啊。你這是天譴,自然不是換具身體就能辦到的事情。”
白安安驀然走過去,準确無誤攥緊鏡子,啞聲道:“要如何……要如何本尊才能看得見?”
天機鏡扯了一下嘴角,俊秀的面孔露出一抹嘲諷:“沒人能夠渡過天譴,你認命吧。”
白安安自然不信天機鏡的話,猛然将鏡子壓在跟前,眼尾泛出豔麗的色澤:“本尊不信!”
“什麽天譴!天道要我死,我也活過來了!我會怕區區的天譴?!”
“一定有辦法的……”她睜大眼睛,眼尾的色澤更加豔麗,急切道,“對,神器!”
“我聽說女娲石可以倒轉乾坤,重生天地。只要回到過去,本尊的眼睛就還能恢複過來!”
天機鏡長嘆一聲,無奈道:“你都說了天道要你死,就算回到過去,這一天遲早也渡不過去。”
他頓了頓,輕聲道,仿佛預言:“現在只是眼睛看不見,遲早有一天,天道會一點點剝奪你其他感覺。慢慢的,你的耳朵會聽不見,你的喉嚨會說不出話——它殺不死你,卻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她頓了頓,繼續道:“你到底幹了什麽?讓天道如此針對你?”
幹了什麽?
白安安徹底呆在原地,表情無辜又茫然,她什麽也沒幹。
她活到至今,殺的都是該殺之人。
修仙世界本來就是弱肉強食,她沒有錯。
她思來想去,也唯有她穿越者的身份讓天道忌憚。
她的小臉朝向天機鏡的方向,嘴唇動了動,卻沒有說出口。
一想到以後幾千年,甚至幾萬年,她都将和黑暗永遠呆在一起,白安安的心便徹底沉了下去。
一定有辦法的,一定有辦法可以恢複她的眼睛。
幾千年她都過來了,還怕區區的天譴嗎?
而且就算看不見,她也沒有關系。
只要能活着,就一定還有辦法。
她回到自己的身體,呆呆地坐在書桌前,第一次開始意識到眼前的漆黑的世界将要伴随她永遠,并且不久之後,她的耳朵會失聰,喉嚨說不出話,心裏便瞬間升騰起一股絕望的感覺。
這還是第一次,她心中升起這股無力感。
眉間戾氣一閃而過,她猛然揮袖,将桌上的花瓶茶盞掃到地上。
門外的左護法聽到動靜,連忙焦急喊道:“尊主?”
白安安頓了頓,恢複成冷漠的模樣,只是眼尾依然緋紅。她緩了緩,才高聲道:“沒事。”
怎麽會沒事呢?
從那天之後,魔宮裏每一個人都發現了白安安的異常。
如果以前的尊主是喜怒不定,那麽現在的尊主則表現的更加厲害。
左護法好幾次看見白安安在書房大發脾氣,不由表情頓了頓,低聲道門口的近侍道:“你們守着尊主,我去去就回。”
白安安聽到開門聲,想也不想便将桌上剛換上的茶盞給擲出去,冷聲道:“滾!誰叫你進來的?!”
那人頓了頓,看她一眼,溫聲道:“沒想到多日不見,你如今脾氣見長”
她低頭掃了一眼碎成片的茶盞,緩緩走過去,垂眸凝視她。
白安安驟然聽見穆天音的聲音,嘴唇頓時動了動。
她臉上冰冷的表情緩緩斂了下去,扯了一下嘴角:“你如今還來幹嗎,看本尊笑話?”
穆天音濃密的長睫垂下,茶色眸子仿佛深不見低的潭水。
她輕聲喃喃道:“我輸了。”
白安安擡起頭來,臉上露出微微詫異的表情,她如今看不到,便也不能看她表情察言觀色,只能聽着她的聲音分析她的真實想法。
“你什麽意思?”她不動聲色道。
穆天音驀然上前一步,将白安安摟在懷中,她手指輕輕落在白安安漆黑順滑的長發上,不答反道:“一起去找神器吧,不管是我的壽命,還是你的眼睛,我們一起來想辦法。”
她說着,手指落在白安安的肩膀上,垂眸盯着她的臉。
她手指順着她的肩膀,緩緩落在她白皙的臉頰處,輕輕摩挲了一下:“別怕,我在你身邊。”
聽到她身體抱恙,她竟沒有絲毫猶豫就跟着過來了。
她輸了,輸的徹徹底底。
白安安鼻尖聞到對方傳來的熟悉冷香,眼睫微微顫抖,猛然将她緊緊抱住。
她腦袋埋入穆天音的懷中,手指攥緊她的白衣,骨節泛白。
她殺氣騰騰道:“你說話算話,不然本尊就殺了你。”
“好。”
門口驀然響起左護法的聲音,白安安驟然擡起臉看向門口。
她想了想,從穆天音的懷中退出來,整理一下衣擺,然後拉着穆天音在她身邊坐下。她倚在她的懷中,這才對站在門口的左護法揚聲道:“進來。”
左護法依言進去,恭敬行了一禮:“尊主,去北海的人回來了。”
白安安登時坐直了身體,微微朝前傾身過去,沉聲道:“怎麽樣?可找到萬靈山?”
左護法将消息遞上去,頭顱埋地更低:“屬下無能,沒有找到。”她頓了頓,遲疑道,“各處都問了,都說根本沒有聽說過萬靈山。”
白安安手上拽着信紙,轉身讓穆天音念給她聽。
穆天音慢條斯理念完,輕聲道:“總會找到的,你別着急。”
白安安沉着臉,蹙眉揮手讓左護法出去,低聲對穆天音道:“你不知道,萬靈山上藏着神器。或許是崆峒印,也或許是其他東西。”
穆天音搖搖頭,伸手摸摸她的腦袋,安撫她的情緒:“如果找不到,便是天命,不用強求。”
白安安如今最恨天命,咬牙拽緊穆天音的手指,“本尊不信天命。”
她說完,驟然松開手去,轉身冷着一張臉要回寝殿。
她才剛剛走到門口,想到穆天音如今還在她的書房之中,臉上的表情不由緩了緩:“我讓人替你準備房間,你先休息一下。”
她說完,便不看穆天音,頭也不回出去了。
一路走到自己寝殿,她徑直來到梳妝鏡前,一把将天機鏡拽到手中,咬牙道:“你說的萬靈山,到底在哪?”
天機鏡正在睡覺,忽然被白安安拽醒,不由有些懵逼地答道:“萬靈山不是在北海附近嗎?怎麽可能沒有?北海邊,最高的那座山峰!”
白安安一把将信紙摔倒桌上,側過身去:“你自己看。”
天機鏡歪歪扭扭探出一顆腦袋,越看越是迷糊,喃喃自語道:“不會吧,難道我真老糊塗了,記錯了?”
白安安聽見他的喃喃自語,緩緩眯起眼睛:“你還記得你當日說過什麽?”
天機鏡結結巴巴回應道:“這、也許不是我記錯了,而是滄海桑田,萬靈山沉入北海,所以才消失不見。”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本尊去北海打撈神器?”
白安安咬牙切齒,一字一頓道。接二連三的打擊,讓她的情緒十分暴躁,讓她迫切想要毀壞什麽。
她突然高聲呼喚門口的近侍,将天機鏡摔倒她的腳邊,居高臨下道:“扔糞坑裏去,一天之後再撈出來。”
天機鏡瞪大眼睛瞪着她,不可置信,拔高聲調:“妖女你敢!”
白安安呵地冷笑一聲:“你說本尊敢不敢?”
她聽見近侍還呆呆站在原地沒有回應,不由蹙了一下眉毛:“還不去?”
近侍慌忙應了一聲,撿起鏡子轉身想走。哪知道手指才剛剛碰到鏡子身上,便瞬間定在原地。
天機鏡得意洋洋從鏡子裏探出身體:“我可是神器!你們休想碰我!”
白安安這才回想起天機鏡可以迷惑人心的能力,都怪天機鏡平常太過沒用,讓她老是忽略他神器的身份。
她冷笑一聲:“既然如此,本尊親自來。你大可以試一試,可不可以迷惑本尊。”
她說着上前一步,從侍女手中接過鏡子,侍女恢複神智,滿臉惶恐看向她。
白安安揮退侍女,拿着鏡子就出了寝殿。
糞坑這種東西,她的魔宮之中自然是沒有的。不過她想要,只要吩咐手低下的人一聲,自然就有人替她辦好。
手下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愣了一下,滿臉古怪。
不過魔尊的決定也不是她們能夠置喙的,于是一邊心中暗自嘀咕,一邊恭敬辦事。
白安安站在臨時弄出的糞坑旁邊,捏着鼻子側過頭去。
她不顧天機鏡歇斯底裏的叫嚷聲,手指擡起,驟然松開手去,天機鏡便慘叫掉了進去。
天機鏡掉進一團不可描述之中,慘叫聲很快便消失不見。
白安安伸手在鼻尖扇了扇,對站在一旁滿臉的古怪的一群侍女道:“一天之後再撈出來,一個時辰都不許漏掉,知道嗎?”
侍女們對視一眼,連忙惶恐應了一聲是。
白安安拍拍雙手,欺負天機鏡一頓,瞬間神清氣爽。
果然,她的快樂,就是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
她嘴角勾起,揚起一抹惡劣的弧度。
她頓了頓,忽然想起自己剛才竟然在糞坑旁邊站了那麽長的時間,馬上感覺全身都不對勁了。
她如今嗅覺靈敏,鼻尖似乎還有那股似有若無的味道,臉上表情瞬間難看起來。
不行,她得洗個澡。
穆天音站在不遠處,看到白安安臉上鮮活的表情,眸光登時沉了沉。
明明剛才出去,她還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模樣,可是這才幾息時間,她便恢複了過來。
身旁侍女緊緊跟着她,輕聲道:“這位姑娘,我帶你回房間吧。”
穆天音睫毛微微顫抖,唇角輕輕一勾:“她剛才去見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