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從正面看去,穆天音簡直沒事人一樣,不想背後一看,她整個人都快成一個血人了。
白安安心中微微震動,手指登時搭上穆天音的肩膀,低聲道:“仙女姐姐,不如我們先去外面搬救兵吧?”
穆天音稍稍扭頭,手掌安撫般地拍了拍白安安搭在她的肩膀上的小手,溫聲道:“沒事,別擔心我。”
她頓了頓,繼續道:“你先出去,你在這裏呆着,我不放心。”
白安安登時蹙起眉毛,對穆天音搖頭道:“安兒會躲好的,仙女姐姐不用擔心。”
對面,幽都魔尊手上抓着天機鏡,若有所思打量白安安和穆天音。
他挑了一下眉毛,不知道此刻是什麽狀況,饒有興致瞧着兩人互動。
見着兩人總算說完話了,他才勾起唇角道:“穆城主,久仰大名。”
“千年之前魔界一戰,遺憾沒有瞻仰城主的風采。”
幽都魔尊與其他大多數好戰的魔尊不同,行事作風頗有修真界正道人士的影子,喜歡先禮後兵。他先是恭維了一番穆天音,然後才咧嘴一笑道:“剛巧今日本尊要來拿鏡子,聽說穆城主的無心劍無堅不摧,不知與本尊燃燒世界一切的赤焰炎火,誰更勝一籌?”
穆天音擡起手臂,緩緩在跟前凝結出無心劍的模樣。無心劍發出劍嘯一般的鳴響,周圍的空氣都跟着一圈圈震蕩開去。
幽都魔尊目光灼灼盯着穆天音的無心劍,随手将天機鏡往胸口衣襟一塞,然後攤開手掌,手心凝聚出一團紅色的火焰,驟然朝着穆天音這邊揮了過來。
白安安躲在一旁,滿臉凝重的盯着兩人。
幽都魔尊并不好對付,他那一把炎火一旦沾上輕易滅不了,要麽修為比對方高,強行壓下去,要麽就等火焰燒盡渾身靈力與血肉。就算是白安安,也不敢輕易招惹。
原本全盛時期的穆天音,白安安自然不擔心。
可是幽都魔尊竟然說動了其他兩位魔尊過來助陣,這實在令她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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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她只能躲在一邊,時刻關注着那邊狀況,手指下意識就要往腰後摸去。
才剛摸上去就摸了一個空,她想起來自己把穆天音送給她的短劍放在房間的桌上了。意識到自己竟然習慣了拿穆天音的短劍作為武器,白安安登時愣了一下。
白安安神思恍惚了一陣,猛然察覺前方動靜,立時回過神來。
穆天音抓住機會,立時一劍朝着幽都魔尊胸口刺去。
幽都魔尊面色大面,慌忙朝身後掠過,微微偏身,勉強避過了穆天音的無心劍。
黑色衣襟被挑開,藏在衣襟中的天機鏡瞅準機會,哐當一聲砸在地上。
幽都魔尊霎時便要矮身去撿,才剛剛探下身子,身前劍風便掃了過來。
他立時往後翻身,堪堪躲過穆天音緊跟而來的無心劍。
穆天音寸步不讓,幽都魔尊只能暫時放下撿回天機鏡的心思,專注對付穆天音。
兩人正打得不可開交,門口忽然湧進一股不祥的紅雲。
紅雲之上的人,是與幽都魔尊如出一轍的打扮。
對方乘着紅雲,趁着兩人不備,迅速撿起地上的天機鏡,扭身急掠而去。
穆天音見此,注意力立即集中在這個不速之客身上。
她見對面帶着黑色兜帽,兜帽處不見臉,只見一團黑色霧氣,再加他腳底踩着的紅雲,登時聯想起上次秘境裏出現的身影。
她面色冰冷如雪,握住劍柄追了過去。
在她身後,才生生受了穆天音一劍的幽都魔尊,嘴角頓時挑起陰郁的弧度。
搶走天機鏡的是魔界的人,他自可以馬上搶回來。可重傷,或者說殺死穆天音的機會卻不多。
這麽多年來,魔界和這些正道修士就是不死不休的關系,他殺了正道魁首,正好可以重傷正道士氣。
他攤開手中,掌心霎時凝聚出一團猩紅炎火,然後猛然朝着穆天音的背後就拍了過去。
“仙女姐姐小心!”
千鈞一發之際,白安安瞅準機會,沖入戰局,擋在穆天音的身後。
穆天音回過神來,就見白安安驟然倒下的身影。
她猛然撲過去,将白安安摟在懷中,滿臉不可置信凝視白安安的胸口。
在那裏,一團猩紅火焰正熊熊燃燒,透支白安安的生命。
穆天音緊緊摟住她,冰冷的面孔出現一絲慌亂:“安兒,別怕,我馬上救你!”
她說着,擡起手來,輕輕摁在白安安的胸口,就要将她心口那團炎火壓下去。
白安安連忙握住她的手,對她搖搖頭,仰着一張蒼白的小臉道:“仙女姐姐,你先別管我。”
另一邊,幽都魔尊瞅了瞅自己的手掌,再瞧一眼白安安的模樣,驟然咧嘴笑了起來:“本尊知道了,原來你打得這個主意!”
幽都魔尊知道她的底細,她不可能讓穆天音放他離開,想到這裏,她登時劇烈喘了口氣,用力拉住穆天音的袖子,艱難道:“仙女姐姐,你趕快走,不然連你也會遭到他的毒手!”
穆天音收斂表情,輕輕撫摸她的臉頰,輕聲呢喃道:“你先等等,等我解決了他,就來救你。”
說着,穆天音提着劍起身,劍刃直指幽都魔尊。
一切雖然都在白安安的預料之中,但是皮肉被生生燃燒殆盡的感覺實在太過難受。
胸口那團火幾乎燃盡她的肺腑,連同她整個身體都變得滾燙起來。
她躺在地上,神志模糊,只覺得耳邊似乎響了一陣兵戈相交的聲音,不一會兒,聲音就漸漸低了下去。
緊接着,滾燙的身軀被一股泛着水澤的靈力包裹着,讓她稍稍感覺一點快慰。她順着那股靈氣,緊緊埋入那人懷中,身體上好受了一些,腦子卻一直昏昏沉沉的。
穆天音抱住白安安離開寶庫,沒有在乎幾位長老欲言又止的神色,徑直抱着她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将白安安安置在榻上,握住白安安的手,冰涼的靈力源源不斷地從她身上湧了過去。
她看着對方燒的通紅的臉頰,滿心滿眼,只有這個少女。
她何嘗不知道,她應該馬上去追擊搶走天機鏡的黑影。
可是她怕,她怕自己一松手,就再也看不見安兒了。
白安安睫毛顫抖,半晌才緩緩睜開眼睛,看到坐在床邊的穆天音,下意識便帶着哭腔道:“仙女姐姐,安兒難受。”
她說着,眼睫又緩緩阖了上去。
穆天音的眸子緊緊盯着她的臉,聲音微不可察地顫抖:“安兒乖,別睡。”
白安安掙紮地睜開眼睛,紅着眼眶搖搖頭:“不要白費力氣了,安兒知道沒用的。”
穆天音一邊源源不斷輸送靈力,一邊伸手去摸她的臉頰,顫聲道:“你別擔心,我一定會救你的。”
然而安兒只是剛剛築基的修為,如何能夠抵擋幽都魔尊的炎火。
她輸送的那些靈力,不過盲羊補牢,替她勉強鎮痛而已。
白安安強制撐着身體想要坐起來,穆天音見了,連忙将她攬在懷中,阻止她繼續亂動。
白安安靠在她的懷中,仰頭看向桌上放置着的那一束桃花,輕聲道:“仙女姐姐,我想看看桃花。”
穆天音的的視線順着望過去,揮袖一伸手,就将那束桃花握在手中。
她将桃花遞在白安安的跟前,啞聲道:“等明年三月,我就帶你去北方看桃花,可好?”
白安安淚盈于睫,慢慢點點頭。
炎火燒的她面色通紅,映襯着她精致的眉眼,驀然有種煙花綻放到最後的絢爛美感。
她嘴角猛然嗆出一口鮮血,鮮血落在眼前粉色花瓣上,立刻将花瓣侵蝕出殘缺的口子。
白安安看桃花在手中凋零殆盡,最後才低聲道:“安兒的永生花,大概不能陪着仙女姐姐了。”
穆天音怔怔瞧着她,眼眸微微泛紅。
白安安揚起臉來,有些吃驚看着她。
纖細的手指落在穆天音白皙的側臉,輕輕摩挲。
白安安喃喃道:“你哭了?”
穆天音手指落在自己臉上,指腹立即有濕漉漉的觸感,她盯着自己的指腹,雙眼茫然無措。
她哭了嗎?
修道至今,她一直鮮少有感情波動。上一屆掌門說她天生道體,寡親緣情緣,合該修煉無情道。
她沒覺得什麽不對,便在衆人的期待下成長着。
直到她遇見白安安,才知道自己也會哭也會笑。
淚水漸漸模糊了視線,緩緩從她的眼眶中落了下來。
淚珠砸到白安安的眼角,立刻被她身上的溫度蒸發成一團白色水汽。
白安安緊緊握住穆天音的手,驟然投入她的懷中痛哭起來:“安兒好後悔,為什麽沒有早點遇見仙女姐姐!”
“如果能夠早一點遇見你,安兒就不會做下那麽多錯事。”
“安兒騙了你好多事,你怪不怪我?”
穆天音的目光落在白安安通紅的臉上,眼睫微微顫抖,連同撫上她臉頰的手指也一通顫抖起來:“我不怪你……”她頓了頓,繼續道,“倒不如說,我從來沒有怪過你。”
她手指落在白安安的眼角,擦去她眼角的淚痕,溫聲道:“我只恨我自己,為什麽沒有早點遇見你。這樣,你就不用那麽辛苦來騙我。”
她摩挲她滾燙的臉頰,一滴眼淚砸到對方的眉毛上,聲音微微顫抖:“你是怎樣的性情,我并不在乎。”
“就算我心狠手辣,殺人如麻,也不在乎嗎?”白安安對上她的眼睛,黑眸沉沉的。
穆天音唇角揚起一抹苦笑,對上她的視線,“就算這樣,也是你。”
“不管你是誰,不管你如何騙我,我都認栽。”
穆天音喃喃說道,微微上挑的桃花眼裏,仿佛藏着萬千星辰。
一雙茶色眸子,含着粼粼水光,脈脈落在她的臉上,“我只想要你留在我身邊,不要離開。”
白安安怔怔瞧着她,半晌才移開視線,氣若游絲道:“太晚了,仙女姐姐。”
原本被穆天音壓制的炎火,忽然卷土重來,帶着比剛才更加洶湧的氣勢燃燒着白安安的血肉。
猩紅火焰從她胸口一直蔓延到四肢,連同摟抱着她的穆天音身上都沾染上一些火焰。
白安安登時用力掙紮起來,帶着哭腔道:“仙女姐姐,你快放開安兒,不然火焰也會燒到你身上的!”
她一邊咬牙苦苦哀求,一邊不受控制的痛苦□□起來。
穆天音登時更加用力将白安安抱在懷中,禁锢着她不讓她亂動,她下巴擱在白安安的毛茸茸的腦袋上,臉上肉眼可見的慌亂:“我不放!我一定會救你的!”
火焰蔓延上白安安的臉頰和手指,她艱難地仰頭瞧她,掙紮吐出最後幾句話來:“就這樣吧,到此為止。”
“從此以後,我們兩不相欠。”
她擡起手來,想要撫摸穆天音的臉頰,卻失敗了。
“忘了我。”
話音一落,火焰席卷而上,将白安安整個人都吞沒。
穆天音懷裏驟然一空,愣愣低下頭去,只能看見一團灰燼。
她竟眼睜睜地,看着她的安兒在她面前,活活被燒死。
穆天音瞬間心神欲裂,猛然捂住胸口,只覺心髒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握着,痛的她無法呼吸。
她伸手去碰那團灰燼,手指顫抖,不敢相信這就是她的安兒。想到以後再也瞧不見少女的笑容,一股絕望仿佛像潮水一般,猛然将她淹沒。
魔界的天空常年都是黑漆漆的,不見日月,只有天邊泛着的那抹血紅,才是這裏常見的景色。
白安安自冰棺裏起身,動作不見遲緩。
漆黑的長發落了下來,落在她紅色的長裙上,黑與紅的對比,越發觸目驚心。
白安安将胳膊撐在支起的膝蓋上,側頭打量着跪在那裏的漆黑身影,漫不經心看着自己的指甲:“左護法,這次事情辦得不錯。”
帶着兜帽的影子脫掉帽子,露出一張蒼白而豔麗的臉,她兩眼狂熱盯着白安安,高聲道:“屬下都是按照尊主的囑咐辦事,一切都是是尊主料事如神!”
白安安輕描淡寫點點頭,冷淡道:“天機鏡呢?”
左護法道:“天機鏡被血魔放在尊主的寝殿裏,尊主現在就要去看?”
白安安頓了頓,搖搖頭:“他在哪?”
左護法道:“血魔正呆在正殿,尊主現在就要去看?”
白安安從床上起身,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徑直略過她朝着門口走去。
才剛走到門口,一扇敞開的窗戶登時映照出天邊的景色。
白安安登時側過臉去,看向天邊隐隐閃爍的電光,面無表情看了許久。
直到身後的左護法跟上來,白安安才繼續往前走去。
她被此處天道排斥,每一次雷劫都九死一生。
更何況,她修的本就是不容于天道的魔道,則更是兇多吉少。
幸好天無絕人之路,讓她無意間識得可以蒙蔽天機的傀儡之術。
她撫摸着自己的臉,惡狠狠瞥了一眼窗外的閃爍的雷電。
天道要讓她死,她非不幹。
蝼蟻尚且偷生,更何況是她?
她會活得長長久久,比那些對不起她的人,活得更久。
想到這裏,她嘴角下意識向上一勾,是個豔麗的笑容。
她一身紅裙,熱烈如火,款款走到正殿。
正殿處,一個身材修長挺拔,發色赤紅的俊秀男子端坐于玄石所鑄造的寶座之上。
男人看到她,霎時起身,腳步匆匆下來。等站到她的跟前,紅發男子面無表情的臉上才露出欣喜的模樣:“主人!”
白安安點點頭,掠過他走上寶座,一撩裙擺,轉身坐下。
她斜斜倚靠在玄石寶座上,滿臉懶散地朝着紅發男子招招手:“過來,本尊給你瞧瞧。”
紅發男子委屈的面孔立刻變得興高采烈,他仿佛得到糖果的孩子,歡喜上前坐在白安安的腳邊,擡起蒼白的面孔,乖乖地仿佛一只大型犬伸出自己的手指。
白安安握住對方慘白的手臂,檢查了一會兒,慢條斯理放下手:“還行,身體沒有壞。”
紅發男子是她制作的傀儡,只聽命于她,所以才對她言聽計從。
白安安拍拍他的腦袋,讓他自己去玩,這才轉身回來自己寝殿。
天機鏡一點也沒有神器的待遇,被血魔随意扔在白安安的梳妝臺上。
白安安才邁步走入宮殿,就聽到鏡子氣急敗壞,罵罵咧咧的聲音。
“你們把本王搶來搶去,有木有考慮過本王的心情!”
白安安邁步進去,微笑接了一句:“你看起來……過分活潑。”
天機鏡氣息一窒,看到白安安進來,登時破口大罵:“我就知道是你!好你個狼子野心的妖女!”
白安安百無聊賴坐在桌邊,風情萬種地擺弄着自己一縷長發,一點沒有動怒,而是好奇道:“本尊瞧你殺了許多修士,難道還瞧不起我們魔道?”
天機鏡頓時僵住,半晌才嘴硬道:“反正你們的命對本王來說都是蝼蟻!本王才不管蝼蟻什麽想法呢!”
白安安被鏡子逗笑了,仰頭哈哈大笑,驀地止住笑意,沉下臉來:“蝼蟻?”
她滿臉陰鸷,慢條斯理走上前去,摩挲着鏡身,緩緩道:“不知道天機鏡是否耐的住地火燒?”
“魔界有的是地火,你若是不識好歹,本尊就将你扔進地火窟裏好好受一頓!”
天機鏡鏡身顫抖,不怒反笑:“你扔呀!看本王會不會怕!本王可是神器!會怕區區地火?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白安安挑了一笑眉毛,露出若有所思的模樣,半晌拍了拍手,招了一個侍女進來。
天機鏡不動神色觀察着,忍不住道:“你想幹嘛?”
白安安似笑非笑:“本尊尋思着,既然你不怕火燒,那八成也不怕水洗。”
話音一落,天機鏡就得意道:“知道怕了吧?晚了!你馬上磕頭認罪,本王倒還能勉強考慮考慮是否原諒你!”
白安安若無其事接口道:“所以本尊想了一個絕妙的點子。”
她側頭對侍女道:“這鏡子要受點教訓,你把它扔進糞坑裏。什麽時候認錯了,再把它撈出了。”
天機鏡聞言,鏡身登時震了三震,怒不可遏:“你敢!”
白安安不為所動,坐下給自己沏了一杯,“還不快去?”
侍女得令,連忙上前握住鏡子,哪想才剛剛握上去,整個人就僵住不動。
白安安愣了一下,才回想起天機鏡還可以迷惑人心的能力,不由撇了撇嘴。
白安安取下腰上懸挂着的噬魂鈴,輕輕搖晃了一下,那侍女立即回過神來,滿臉驚慌站在那裏,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白安安道:“算了,你出去。”
白安安見侍女擔驚受怕下去了,這才款款走到桌子旁邊,蹙着眉盯着桌子上裝死的天機鏡:“她不行,那本尊親自來。”
白安安手指點在鏡子上,耳邊猛然聽到一道清冷的嗓音:“安兒……”
白安安心中一動,情不自禁擡眸看去。
容顏絕世,氣質仿佛天山積雪一般高不可攀的白衣女修,滿臉溫柔瞧着她:“你沒死,我很高興。”
白安安偏開視線,指尖飛出一道靈力,将那段幻像打散,猛然沉下雙眼陰沉沉盯着天機鏡:“你想死嗎?”
天機鏡覺得自己簡直走了背運,遇到的修士一個兩個都克它,它見這招對白安安不管用,連忙驚慌叫嚷起來:“你別過來!你不能把本王扔進糞坑!”
白安安嗤笑一聲,高高揚起下巴,斜斜睨了它一眼:“本尊為什麽不能?”
她頓了頓,十分嫌棄道:“明明不過一面破鏡子,還學人類矯情起來了,你算哪門子的‘王’?”
鏡子忿忿不平:“老子樂意!你管得着嗎!”
白安安輕笑一聲,語調蠱惑:“你不想當一面鏡子,而想當活生生的人,對不對?”
天機鏡的聲音登時卡殼,傻乎乎望着白安安。
白安安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的指甲繼續道:“本尊可以為你制作一具身體,不過相應的是,你要為本尊所用。”
她側過頭去,漆黑的長發仿佛綢緞,滑落她的肩頭,“意下如何?”
天機鏡沉默了片刻,緩緩道:“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在框我?”
明心城,經過三個月之前的魔族大戰,損失頗為慘重。
城主穆天音自從抱着小弟子回到房間,已經足足三個月沒有踏出房門一步。
因為害怕打擾城主救人,幾位長老,連同穆天音的兩位弟子都在她門外徘徊了幾十天沒有進去。
這天清晨,周溶和翟安易又再次來到穆天音的房門前,滿臉焦灼盯着緊閉的房門。
門忽然吱呀一聲開了,滿身清冷的白衣女修推門而出。
翟安易馬上焦急跑過去,“師尊!小師妹怎麽樣了?”
周溶緊跟着道:“現在我們方便進去瞧一瞧嗎?”
穆天音眉間微微隆起一個疙瘩,清冷的茶色雙眸露出一絲迷惑,遲疑道:“你們說的,是誰?”
翟安易和周溶張了張嘴,呆滞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看見對方眼中的不可置信。
師尊把小師妹給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