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蓮花搶走了白月光

第35章

穆天音滿臉無奈,嘴唇動了動,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白安安雖然哭得滿臉眼淚，但卻不是那種涕泗橫流的哭法。

開玩笑,哭得那麽醜，就算穆天音一開始心疼，看她哭成那副模樣,也只會生起對熊孩子的厭煩。

所以白安安最初幾聲哭過,吸引穆天音的注意力之後,便扁起嘴來,嘴角彎起委屈的弧度，睜着一雙水靈靈的淚眼,要哭不哭的樣子。

察覺前方有輕盈的腳步聲,白安安連忙垂下腦袋，拼命壓抑哭聲,她緊繃身體，渾身顫抖。

一塵不染的白衣出現在她的眼底,那是穆天音繡着祥雲的潔白裙擺。

白安安眼眸閃爍，眼眶中含着眼淚,嘴角悄悄勾起。

尖翹的下巴被素手緩緩擡起,穆天音一臉無波無瀾睨着她，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她的下巴,輕聲道：“知道錯了，嗯？”

白安安順勢仰着臉，一泡眼淚不受控制地從眼眶溢出,沿着臉頰滑落，沾濕穆天音的手指。

她楚楚可憐，抽噎了一聲才道：“安兒真的知錯了，就算當場被師尊打死，安兒也無怨無悔。”

說着，她閉上眼睛，小小的胸膛硬挺着，身姿嬌弱，面上卻一副視死如歸模樣。

穆天音的眼神不由落在少女顫抖的睫毛上。她的睫毛又密又長，根根分明，仿佛蝴蝶黑色的翅膀，正呆在她的眼睑上微微展翅，脆弱美好。

穆天音的手指不由順着她的下巴上移，想要撫摸對方濃密的睫毛。

不料少女驟然睜開雙眼，淚眼迷茫望向她，詫異道：“師尊？”

穆天音眉心登時一跳，收回手來，咳嗽一聲道：“真的知錯了？”

白安安睜着淚眼連忙點頭：“安兒真的知錯了。”

穆天音側過身子，不再瞧她，雙手負在身後，眼神落在門口。見翟安易正瞪大眼睛，一臉焦急地望向這邊，不由眉頭一皺道：“你怎麽還在這？今日還沒有準備啓程？”

翟安易小臉一僵，不安地抓了抓後腦勺，期期艾艾道：“師尊，那您還罰小師妹嗎？”他眼神滴溜溜地轉，一會兒落在白安安的臉上，一會兒落在穆天音的臉上。

穆天音冷聲道：“你說呢？”

她冷哼一聲，一甩長袖，頗為威嚴的模樣：“本座不罰她，她便敢陰奉陽違。”話畢，她微微側身道，“安兒，本座便問你，下次還敢不敢？”

白安安誠惶誠恐道：“安兒再也不敢了！”說完一句，她緊接着加了一句，“再也不敢違背師尊的命令。”

哼，還敢！

白安安面上表情惶恐，心中卻在腹诽。

她做足一副認錯的模樣，還有翟安易在一旁勸說，穆天音便有臺階下，她剛準備開口說話，忽然聽到一陣爽朗的笑聲從門外傳來。

白安安微微一怔，側頭一瞧，便見一個身着黛藍色長裙的女子正疾步跨進門來。黛藍色本是沉靜的顏色，可是女子的腰肢極為纖細，長裙勾勒的她身姿越發婀娜多姿。

白安安的眼神不由順着對方的腰際看向對方極為濃麗的五官。

翟安易瞧見這位女子，登時驚喜道：“二師姐！”

白安安挑了一下眉毛，眼神似有若無朝穆天音瞥過去，見她面孔瞬間僵了一下，不由飛快眨巴一下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模樣：“你……你是二師姐？那……”

周溶笑意吟吟打量着她，一臉爽朗道：“你就是小師妹吧？師弟都在信中跟我說了。”她說着，瞥見白安安通紅的眼眶，不由憐香惜玉道，“多麽漂亮的一張小臉，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

她說着伸出手來，準備上手去擦她的眼淚，耳邊不期然響起了自家師尊那道冷淡的嗓音：“既然回來了，就回去休息。”

周溶毫不在意地伸手揩去白安安臉上的眼淚，這才挑了一下眉毛看向穆天音：“師尊，既然您都不準備罰小師妹了，那徒弟便帶小師妹一起回去休息了？”

白安安愣愣地被她扶起來，膝蓋才站直了一半，就聽穆天音毫不客氣道：“慢着。本座什麽時候時候說過不罰了？”

三人的視線登時便投向穆天音。

穆天音垂着眸，臉上神情波瀾不驚，窗外日光落在她皎潔的白衣上，為她鍍上一層金邊，冷清地更加不像凡人。模樣似神仙，性子則更加相似，一點不容情。

翟安易愕然道：“可是小師妹都知錯了啊？”

白安安的眼淚立刻又漫了上來，卻固執地不肯低頭，任憑眼淚從眼眶滑落。她繃緊身體，悶聲道：“安兒任罰。”

穆天音聞言，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一動，卻擰眉不言。

白安安又被關禁閉了。

自那天罰跪之後，第二次被關禁閉。

關禁閉也沒什麽，有吃有喝，不暴露身份，還安全。就是有些無聊。

穆天音躲她，躲了足足将近半個月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敢來見她。

她自然知道她什麽意思，被她知道‘真相’，所以惱羞成怒了。只不過她的惱羞成怒是罰她，所有情緒都藏在那張不茍言笑的臉下。

白安安雙手枕在腦後，盯着淡綠色的帳頂，想起那天對方‘掉碼’的僵硬表情，就覺得十分好笑。

她側轉過身體，嘴角微勾，視線瞥向窗外明媚的日光，一手托腮，另一手悠閑地轉着懸在腰上的穗子。

鼻尖聞着屋內香爐悠悠燃着的木香，手指的動作慢下來，緩緩閉上眼睛。

一絲異香忽然鑽進她的鼻孔，那是穆天音身上特有的冷香。

白安安心中一動，睜開眼睛，一臉迷茫望向站在床邊的人。

穆天音頂着女修乏善可陳的臉，靜靜凝視她，輕聲喚道：“安兒。”

白安安雙眼驀然睜大，然後立刻飛撲進穆天音的懷裏，抱着她的腰撒嬌：“師姐！你總算來看安兒了！”

穆天音動作一動，手指虛虛地攏在白安安的肩上，半晌才低聲道：“你知道，我并非你師姐。”

白安安緩緩從她懷中退出來，頂着一頭亂發，遲疑瞧着她：“師姐并非師尊的弟子，那師姐是誰？”

穆天音好笑，忍不住伸手替她整理額際的亂發，喃喃道：“你還叫我師姐？你知道我是誰？”

白安安先是點頭，然後又迅速搖頭，她小臉認真道：“不管師姐是誰，總歸不會害我對不對？就算師姐是魔界的人，安兒也不害怕！”

少女滿臉信賴，一片赤誠，毫不擔憂自己被騙。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是如何帶着一分試探，心頭藏着一抹小心翼翼問出這句話。

穆天音眸光溫柔落在她的臉上，手掌輕輕摩挲她的頭發，低聲道：“你放心，我不是魔界妖人。”頓了頓，沉吟片刻，告誡道，“如果你碰到魔界的人，絕對不能信他。知道麽？”

白安安心中一沉，側過臉去，嘴角緩緩抿起，半晌才轉過臉來，“可是師姐，魔界人那麽多，總不會每一個都是壞人呀？”

穆天音長嘆一聲，為小弟子的單純善良而擔憂，她沉聲道：“魔界妖人，惡貫滿盈，人人得而誅之。每一個從魔界出來的人，手上都不知道沾了多少鮮血。沒有一個例外。”

白安安盯着她的臉，一字一頓道：“沒有一個例外？”

穆天音颔首，淡淡道：“所以遇見他們，你千萬不可逞強，等本……我來救你。”

白安安嘴角的笑容淡下來，垂眸道：“安兒知道了。”

穆天音摸摸她的腦袋，漫不經心道：“山上是清冷了一些，你若不開心，不要拘着自己……”

白安安心裏憋着一口氣，猛然打斷穆天音的話，斜着眼勾唇道：“什麽都可以嗎？”

穆天音颔首。

白安安漆黑的雙眸登時劃過一抹冷光，她抿起嘴角，垂眸掩飾眼中神色，喃喃道：“那……讨厭師尊，也可以麽？”

穆天音的臉上的表情猛然凝固住，好半晌才緩緩松動，她遲疑道：“為什麽？”

白安安扁起嘴，眼眶說紅就紅，聲音裏帶着哭腔：“安兒懷疑師尊針對我！”

“何出此言……”穆天音的表情甚至有絲詫異，她對她還不夠縱容麽？針對？

白安安細數穆天音的罪狀，委屈道：“那次去後山禁地，翟師兄明明告訴過安兒。他以前經常去見大師姐的，為什麽安兒也去，就是不行？這是其一。還有上次，師尊明明都準備原諒安兒了，可是不知怎麽的，卻突然将安兒關禁閉。這是其二。最後……”

她越說，眼中淚珠越聚越多，漫出眼眶，模樣好不可憐道：“最後，師尊對安兒好兇……她老是冷着臉，是不是對安兒不滿？她還把安兒的紙鶴給搶走了，現在都沒有還給我。”

面對小小少女委屈的控訴，穆天音越聽越是茫然。

她總是冷着臉，很兇？

穆天音這次本想告訴白安安真相，卻被她這番真情吐露給堵了回去。她心情複雜至極，實在沒有想到自己在小弟子心中竟然是這副模樣。

她沉默半晌，嘴唇動了兩下道：“或許你猜錯了，城主并不是針對你，反倒是……”

“反倒是什麽？”白安安驟然接口道，見穆天音怔怔說不出話的模樣，不由撇撇嘴，嬌聲道，“你又不是我師尊，你怎麽知道？”

穆天音見她信誓旦旦，一時語塞，百口莫辯。

作者有話要說：穆天音：你可以放肆一點

白安安：我讨厭師尊！

穆天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