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出了安祁峰,那少女一改之前的怯弱神情,緊緊跟在穆天音身後,叽叽喳喳。
穆天音隐隐瞧她一眼,見她雪白的小臉上,全部對未來的期待憧憬之情,不由微微愣了愣。
不過是換個地方,值得這般高興麽?
耳邊聽到少女稚嫩而清脆的嗓音,聲音軟軟流淌在她的耳邊。
“師姐,你準備叫你的師尊收我為徒嗎?你師尊是誰呀?她厲不厲害?我覺得能教出向師姐你這麽厲害的徒弟,想必一定是幾位長老之一吧?”
穆天音斂眸,看她一眼,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她不屑對這少女說謊,但也無法吐露實情,只能選擇沉默。
對于穆天音的冷淡,白安安毫不氣餒,依然一副天真無邪,樂觀開朗的模樣。
她這個身體畢竟年少,整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雖然惹人憐惜,但到底和她容貌不相匹配。
驟然換了一個全新的環境,她待穆天音的态度也随心起來,展現了一番這個年紀的少女獨有的嬌憨鮮妍。
她完全不懼穆天音冰冷的拒絕,微笑着上前,小手拽住她的袖子,軟軟道:“師姐,你就跟我說說嘛!你師尊是誰?我這樣的,真能拜入師尊門下,成為你的師妹呀?”
穆天音皺眉,看着自己被對方擰成菜幹的袖子,擡手掙脫,簡短道:“不是。”
不是什麽不是?
這穆天音還真是個悶葫蘆,看着漂亮,沒想到性子跟快木頭似的,實在太過無趣。
若是對着她的本體,她還可以為了欣賞美人而忍了。
可是此刻的穆天音,面貌普通,性子又悶,白安安那三分鐘的勁頭過去,當下便不給面子地撅了噘嘴:“你不說就不說嘛,反正到時候試煉一開,我自己參加內門弟子試煉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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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俏皮道,笑意盈盈望着她:“我若通過測試,師姐你就告訴我你師尊是誰,然後讓我成為你的師妹可好?”
穆天音詫異地打量着白安安的表情,心頭劃過一絲怔然。
這少女似乎有幾幅面孔,有時楚楚可憐,有時嬌憨俏皮,恐怕現在這副略有脾氣的模樣,才是她的真性情吧。
穆天音想到這裏,嘴角緩緩擡了一下。
這感覺十分新鮮,畢竟她從出生開始就千嬌萬寵地長大。
十幾歲時,就直接被選入山門成了掌門的真傳弟子。
誰人見了她不是一副恭敬惶恐的模樣,這個少女,倒是膽大——
不過她轉而念及自己此刻的模樣,不由露出微哂的模樣。
穆天音擡眸看過去,見少女仰着小臉,雙手背在身後,正一臉期待望着她,不由微扯嘴角,答應道:“若你真能通過試煉,我告訴你也無妨。”
白安安抿唇一笑,稍稍斂眉:“那安安就記下了,你可不許騙我!”
穆天音帶白安安在一所人跡罕至的外門弟子小院安置好,叮囑她幾分,毫不猶豫轉身離開。
白安安搬了一把椅子,坐在椅子上,雙手托腮凝視着穆天音漸漸走遠的背影,輕輕嘆了一口氣。
穆天音顯然無意将她展示人前,所以帶她來的這個小院,距離城主府距離稍遠。
對方此刻守山弟子的身份不能暴露,又不能告知她實情,那麽讓她遠離人群,再私下裏偷偷探查,就是最穩妥的辦法。
可是白安安轉頭一瞧,看着空蕩蕩,渺無人煙的院落,再次深深嘆了一口氣。
自白安安在那院落安置之後,很是老實了一個月,沒有占着玄陰血而去占穆天音的便宜。
而穆天音呢,雖然對那個夢依然耿耿于懷,可是此後一個月相安無事,也漸漸放下心來。
白安安做事全憑三分鐘熱度,不過對于這種關乎她顏面的正事,耐性卻夠足。
穆天音離開的這個月,她也沒有閑着,跟守門的老頭要來了一些種子,又親自上山采了一些靈植,種在院中。
于是等穆天音回到小院時,發現煥然一新的院落,露出稍微意外的表情。
白安安彎腰給植物澆水,擡起頭來,看到穆天音一身白衣,長身玉立站在門口,不由喜上眉梢迎過去。
她放下鐵制水壺奔了過去,綁在頭上的綠色發帶随着長發起伏飄動。
她跑到穆天音跟前,小臉紅撲撲的,雙眼閃閃發亮,卻按耐住激動,站在原地絞着手指,小心翼翼看着她:“師姐,你來啦?”
穆天音瞧她一眼,目光在對方巴掌大的小臉上頓了一下,眸光一動,然後立刻轉開。
她視線偏向一旁的靈植,淡淡道:“你種的?”
聲音冷淡,不辨喜怒。
白安安眨了一下眼睛,吶吶道:“不能種嗎?”
她臉上露出忐忑的神情:“我看師姐的院子裏光禿禿的,于是就自作主張給師姐種了這些靈植。”
“如果不能種,我馬上清理幹淨。”
穆天音的視線不由落在她充滿惶恐的小臉上。
好像她離開一個月,這個少女,又恢複成了之前那副怯弱模樣。
她垂眸盯着她片刻,緩緩道:“我沒說不能種。”
白安安聞言,臉上的忐忑不安瞬間不翼而飛。
那雙漂亮的杏眸凝望着她,手指緊緊拽住她的袖子:“我就知道,師姐對我最好了!”
半晌,她露出羞澀的表情,“師姐一個月不來看我,我還以為你把我忘了。”
“如果安安哪裏做錯了,你一定要告訴我,我一定改!”
然後她不待穆天音回答,轉身将她拉往廚房,邊走邊道:“師姐你可趕巧了,我廚房裏正炖了肉呢。我手藝不錯,你一定要嘗一嘗。”
修道之人,早就辟谷。
更何況是早就出竅後期的穆天音了。
她連睡眠時間都沒多少,哪裏空的出時間吃飯。
白安安将穆天音拉到廚房,扶住她的肩膀,将人按在長椅上坐好,就要轉身。
穆天音正想拒絕,手指不由落在白安安的胳膊處。
沒料到白安安忽然捂住肩膀,痛呼一聲。
穆天音頓時道:“你怎麽了?”
白安安不自然笑了笑,無所謂道:“之前上山采靈植時,不慎碰到了門派豢養的靈寵,就傷到了。”
她見穆天音皺眉看向她,漆黑的雙眸微微一閃,很快掩飾過去,故意轉移話題道:“不談這個了,師姐來嘗一嘗我做的菜吧?”
她的話題轉移的太過生硬,自然糊弄不住穆天音。
而她正要穆天音在意。
于是在穆天音勉強吃了一口菜,視線落在她的肩膀處時,她恰到好處的露出遲疑的表情:“師姐,你怎麽不繼續吃了?不合你胃口嗎?”
穆天音看着她,搖了搖頭,起身走到門口,見白安安怔怔坐在那兒,不由擡眸道:“你跟我過來,我替你療傷。”
話畢,先一步走了出去。
白安安盯着穆天音消失的颀長背影,嘴角登時揚起一抹笑來。
她慢吞吞地起身,跟着穆天音走到寝屋來,在穆天音看過來時,擡起手來,開始動手解自己的衣領。
穆天音:“不用……”
脫字都還沒有出口,白安安已經動作迅速地将衣領拉開,露出半個肩膀,小心翼翼地看向她。
白安安的肩膀處,白色繃帶已經隐隐滲出血色,她接着拆開繃帶,露出其下觸目驚心的傷口。
那傷口,像是被什麽猛獸的利爪給傷着了,猙獰幾可見骨。
穆天音的注意力,登時就轉移了。
她原本看白安安沒事人一樣,還以為不過是小傷,所以沒多在意。
可是此刻對方展露出來的傷口,全完出乎她的意料。
她快步走上前去,示意她坐在床上,然後手指貼在她的肌膚處,靈力源源不斷地從她身上傳遞過去。
不消片刻,白安安肩膀處的傷口便好了大半,只隐隐露出淡淡的疤痕。
“再休養幾日,就可痊愈。”
穆天音站在她的面前,低聲叮囑,“我忘記你只是凡人,這塊玉佩你拿着,以後出門,山內飛禽走獸就不會傷害你。”
白安安接過那塊暖融融的玉佩,感受到身體內充盈的靈力,頓時展開雙臂,猛然将穆天音撲個滿懷。
穆天音猝不及防,被她抱個正着。
手指不由搭在白安安的肩膀處,想要将她推開。
結果指尖落在對方光滑白皙的肩膀處,立刻像被燙到似的移開。
就算是和修道之前的父母,她也不曾如此親密過。
更何況這個少女,三番兩次冒犯她。
她想到少女為她做的一切,皺起的眉毛緩緩松開,手指落下去,輕輕搭在她另一側完好的肩膀上。
她語調淡然:“你不必如此。”
白安安從她懷中擡起頭來,露出一雙濕漉漉的,仿佛水洗的眼睛。
她眼眶通紅,感激望着她:“師姐,從來沒有人對安安這麽好。你要我做什麽,我都答應你!”
穆天音不期然就想到少女夢中對她自薦枕席的模樣,眉心登時一跳。
她手掌搭在她的肩膀上,不容置疑地将她推開,冷然道:“我說了,不必如此。”
那怎麽行呢,白安安低頭,扯了一下嘴角。
她可還準備以身相許呢,不過既然穆天音不同意,她就換了方法好好‘報答’她一番了。
當天晚上,白安安将傀儡安置好之後,化為魂魄狀态,飛往城主府寝殿。
不出她所料,穆天音果然還在打坐修煉。
她揚眉輕笑,同上次一樣,轉身化為靈光沒入她的眉心。
說好了要報答的,既然穆天音不同意,她就只好強買強賣了。
“師姐——”
這聲音又嬌又媚,旖旎異常。
穆天音驟然睜開眼睛,就看到抱着她的腰肢,衣衫半解的白安安。
對方仰腦袋,一張雪白的小臉,楚楚可憐地望着她。
穆天音看着這似曾相識的一幕,眉毛頓時狠狠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