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白安安坐在房梁上,将這師徒三人的互動從頭看到尾。
直到宋绮玉和翟安易離開,寝殿內只剩穆天音一人,白安安才房梁上一躍而下。
照理來說,穆天音現在是出竅後期,還差那麽一點,就到了分神期。
白安安滿打滿算,也不過是元嬰期的程度而已。
所以即使她現在是魂魄狀态,理應更加謹慎一點。而非如此托大,仗着以魂魄狀态肆無忌憚。
畢竟穆天音無論如何,都比她高上一個境界。如果她察覺出一絲不對,別說複仇了,白安安的小命能否保住還是另說。
她之所以敢如此膽大,全賴她的本命法器,噬魂鈴。
噬魂鈴,顧名思義,吞噬魂魄。
除了是個能吞噬別人魂魄的大殺器之外,還可以遮掩自身魂魄氣息。
當然,若是穆天音此刻有分神期的修為,這神器對她就不起作用了。
白安安擡着下巴,雙手抱胸,繞着穆天音走了一圈。
一邊端詳,一邊啧啧有聲。
秋水為神玉為骨,絕世佳人,遺世獨立。
不得不說,不管看多少次,她都不得不感嘆一番穆天音的皮相委實優秀。
若她是個鶴發雞皮,老态龍鐘的老太太,她絕對不會委屈自己勾引她。
不過若是如此,宋绮玉那厮大概也不會看上穆天音,且把人家當做心心念念的白月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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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安安想象了一下,宋绮玉癡癡凝望着蓬頭歷齒的老太太的場景,登時渾身打了一個哆嗦,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宋绮玉的品味要是這麽獨特,她絕對不報複她,并祝福她和她師尊快快樂樂,幸福開心一輩子。
白安安腦海中想着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驀地停在穆天音面前,直直對上她的視線。
“說白了,宋绮玉就是愛你皮相,饞你身子而已!”白安安雙手叉腰,冷哼一聲,“可你是她師尊,她越是得不到,便越是想要。越是想要,越加得不到。可不就藏在心裏,成了執念?”
白安安露出一副洞悉真相的模樣,手指撫摸自己的臉頰,喃喃自語着,也不知道是說給穆天音聽,還是為了挽回自己的面子:“所以嘛,我并不是輸給你知不知道?你雖是天下第一美人,但是我白安安長得也不差嘛!”
她一邊欣賞穆天音的美貌,一邊又存着暗暗較勁的意思,心思實在複雜。
穆天音眉梢一動,擡眸看了過來。
這一看,兩人視線對個着。
白安安登時頓在原地,心裏咯噔一下,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現世靈氣匮乏,上古大能紛紛隕落。但是穆天音無論怎麽說,都是正道魁首,有出竅期的修為。她若察覺白安安的存在,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穆天音定定朝着白安安的方向看了許久,看得白安安的額頭快沁出冷汗。
半晌,她皺起眉毛,收回視線,轉身回到榻上。
直到穆天音不再朝她這個方向看上一眼,白安安才重重喘了一口氣,拍着胸口咽了咽口水。
既然決定好要勾引穆天音,白安安便暗自籌謀起來。
可是白安安忽然發現,魂魄狀态讓穆天音看不見她,但同樣也是不小的阻礙。
畢竟連人都看不見,談何勾引?
所以現在,她必須得有一具肉身。
但是問題又來了。
肉身哪裏尋?
她的魂魄有三個選擇,一是回到自己魔界的肉身上,二是回到自己的傀儡人身身。三嘛……白安安伸手纏繞着自己的發絲,微微眯起眼睛。
第三種方法則有些陰損,尋一具□□凡胎,奪舍。
不到萬不得已,她不會用第三種方法。
倒不是她心軟,而是修行界講究因果。
若她一個不慎,孽障纏身,那可就不美了。
那麽此刻,只剩下兩種方法。
魔界她暫時不回,幽都魔尊還對她虎視眈眈。那麽唯有回到傀儡人身上一途了。
想到這裏,白安安想起自己被宋绮玉拿走的傀儡人和安神玉,狠狠咬了咬牙,轉身出了寝殿。
宋绮玉已被壓入思過崖,既然是懲罰,自然不會讓她帶着法器。
宋绮玉身上的乾坤袋以及其他寶貝,全部被戒律堂收走,收攏到明心城的寶庫之中,只等她結束懲罰再拿回去。
白安安去思過崖以及戒律堂轉了一圈,實在找不到寶庫的入口,只能悻悻回了穆天音的寝殿。
她不急,肉身肯定會有的。
白安安摸着自己的下巴,不如趁此機會,好好觀察一下穆天音,探探她的底。
若能探出她的弱點,發現她虛僞的面具,那就再好不過了!
可是白安安這一探,便探了三個月。
三月下來,白安安日日觀察穆天音,發現穆天音,實在是個無趣至極,又勤勉之極的人。
穆天音每天的生活,大概包括三個部分。
處理門派事務,教導弟子,修煉,完了。
用白安安的話來說,這家夥簡直是個沒有感情的工作狂人。
她知道穆天音修的是無情道,但是這無情的也太徹底了吧?這家夥完全沒有自己的一點私人時間。
不像她,在魔界那種腥風血雨爾虞我詐的地方,還培養了做手工的小愛好。
她既為自己的計劃而憂心,又躍躍欲試。
試問,還有什麽挑戰比讓穆天音動情而更讓人興奮?
穆天音在榻上打坐修煉,白安安便大大咧咧坐在另一側托腮打量着她。
突然,白安安側頭一望,視線落在窗外,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剛才,她竟然發現了熟悉的法術波動。
有人在煉制傀儡,使用的還是她的法門。
白安安唇瓣一挑,喜上眉梢。
什麽叫瞌睡送枕頭?這就是!
白安安最後看了穆天音一眼,朝她俏皮地飛了一個媚眼,“美人,等我。”
話畢,毫不猶豫起身,捏了指訣,化作一道白光,飛出屋外。
片刻,穆天音睜開眼睛,目光清冷,側頭掃了一眼,卻是什麽都沒發現。
與此同時,白安安出現在了安祁峰,雜役弟子所在的地方。
她立在一棵高入雲天的青松上,饒有興致朝下望去。
便見後山隐秘處,一個十三四歲穿着褐色短打的少女緊閉雙眼,念念有詞。
在她面前,零散放着一堆天材地寶。
什麽斷魂木,千年銅精,赤火珠……各式寶貝,毫無章法擺放着。
白安安定睛一瞧,豁的一聲。
擺在少女面前的,不是她的修煉筆記嗎?
聽她嘴裏念念有詞,念的分明是她寫在修煉筆記上的法訣,念的還是錯的。
那筆記沒甚要緊,她遺失之後也不過念了幾句便毫不在意了,只是筆記怎麽到這少女手裏的,她倒是生出一絲好奇。
少女睜開眼睛,看見面前的法陣沒有一絲反應,不禁輕輕咦了一聲,自言自語道:“怎麽回事,明明是按照筆記上煉的呀。到底哪裏出問題?”
白安安瞧着少女苦惱的模樣,不禁伸手捂住嘴巴,竊笑一聲。
寶貝倒是夠了,可她這修為嘛。
白安安搖搖頭,十分惋惜。
她一揮袍袖,林中驀然刮起一陣狂風,将那地上的寶貝刮的瞬間沒影。
風停了,寶貝也沒影了。
少女傻乎乎站在原地,目瞪口呆望着幹淨的地面,驀然捂住腦袋發出一陣凄厲的慘嚎:“錢!本小姐的錢啊!”
天啊!她辛辛苦苦攢下的靈石,拖了各種關系買來的寶貝啊!
白安安看她可憐,又念及這少女幫了她一個大忙,心念一動,運起靈力附在自己聲音上,傳音她正确的口訣。
少女耳中聽到那陣仿佛穿透亘古的蒼老女聲,登時渾身一凜。
她臉上驀然升起一股狂喜,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大聲道:“謝前輩指教!”
自然那些寶貝,她就送給前輩作見面禮了。
反正她其他東西不多,有的是錢。
雖然肉痛,但是能借此搭上修仙界的大能,邁入修仙門檻,也不枉失去這些寶貝了。
白安安看她有趣,又傳音教導一番,揮袖離去。
她尋了一個僻靜地,開始煉制傀儡。
按照她的想法,傀儡的容貌絕對不能難看。
畢竟人都是膚淺的動物,不管是否修仙之人,自然都是喜歡美麗的事物。
她原本在魔界時,并不以自己本來面貌示人,所以即使将傀儡完全制作成自己的樣子,也無甚大礙。
但是白安安那張臉明豔如火,邪氣縱橫,一看就不是好人,為了讓人放下戒心,還得稍稍做點調整。
白安安給自己捏的臉,幾乎和她本體有九分相似,只是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被她揉成了圓度的弧度。
眉眼的豔麗感消失了,只剩下完全的清純和嬌憨。
配合傀儡嬌小的身材,正是青春逼人的模樣。
大功告成,只欠東風!
白安安輕笑一身,旋身化為一道白光,落入傀儡身上。
不消片刻,嬌小的傀儡人便緩緩站了起來。
白安安動動手,動動腳,熟悉着自己的新身體。
她伸手捂住自己的下巴,思考該如何接近穆天音。
以她對穆天音的觀察,這人幾乎不離開她的城主府。
而城主府建在五峰最高的光昭峰上,和安祁峰,可是差了幾個峰的距離啊。
可她知道穆天音有個習慣,會在每月月初之時走出城主府,化為守山弟子巡視五峰。
這可能算是她為數不多的愛好?
白安安摸着下巴,轉着眼珠子,計上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