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下午泡了溫泉,晚上又燙了黃酒吃了大閘蟹。
淩梓樾的感冒沒有一點好的跡象。被韋東促狹的稱作性感的鼻音。
跟幾個人在一塊兒,方南一直束手束腳的放不開,幾乎不怎麽講話。
韋東一開始還逗他的,後來大家喝的興起,幾個發小撿了些陳年舊事你一句我一句的,彼此意會的哈哈大笑,就更是讓方南插不上嘴了。
所幸方南也無所謂,面前的碟子裏被淩梓樾夾了好多的菜,他就一點點的吃。
實在無聊了,就把桌上大閘蟹的殼子腳爪一個個的重新拼起來,像是個完整的螃蟹。
淩梓樾坐他邊上,一直撐着頭聽的多講的少,喝的多吃的少。這人眼睛越喝越亮,如果不是講話時候濃重的鼻音,幾乎看不出來生病的樣子。
散了飯局各自回房。孫簡原本纏着要去溫致遠房間打牌,韋東不買賬,惦記着泡溫泉時候認識的倆姑娘,拍拍屁股就走了。淩梓樾自然不會跟風,落到最後,孫簡不服氣的扔了句,不玩拉他媽倒,本公子跟致遠哥玩抽王八行吧?
回了房間,方南看男人臉上有淺淺的紅暈,伸手自然的又摸了摸他的額頭,還是低燒:“讓服務員煮點醒酒湯?”
淩梓樾眯着眼笑,一把攥住少年的手腕,力氣挺大:“醒什麽酒,拿你醒酒不是正合适嗎?”
兩人鬧着,房門被扣響。
開門一瞧,是溫致遠遣了服務員送了兩片消炎藥過來。這人倒是細致又靠譜。
倒水吃了藥,方南自告奮勇幫着淩梓樾按摩太陽穴。
從上而下看着男人閉着眼睛渾身放松的樣子,方南竟然莫名其妙的想,就這麽漂亮的皮囊和臭講究的習慣,怕是七老八十了,也是個風度翩翩的老頭子吧。
惡趣味發作,借着點酒意就想給人添堵:“哎淩梓樾,你說你這麽臭美,真要是老到七八十歲滿臉褶子,可怎麽辦?”
“不活那麽久不就結了。”淩梓樾沒睜眼,懶洋洋的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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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真要又老又醜,還去跳樓啊?”
男人一時沒接話,不知道想起了什麽好笑的事兒,伸手搭在少年幫自己揉按太陽穴的手上,輕輕捏了捏:“不跳樓,哪裏舍得下你。”
方南的手停了停,有點後悔又有點見不得光的高興。
“方南,”淩梓樾叫了一聲,也沒什麽目的的:“南南……”
第二天醒過來,不知道是溫泉效果還是藥片效果,亦或者是黃酒效果,總之是好了,淩梓樾有點恹恹的神情也沒了,神采奕奕。
韋東那個嘴巴毒的,上下打量着方南,搓着下巴樂。
“沒看出來啊,小孩藥性挺強。以後就叫你小藥人兒吧。”
“是溫總讓服務員送的藥。”方南沒聽出韋東話裏的坑,老實的解釋:“不是我的功勞。”
孫簡不耐煩的戴上墨鏡:“沒有你做藥引子,淩子也好不了這麽快。”
溫泉會所後面是個規模很大的馬場。即使是周末,人也不是很多,三三倆倆的,空曠而安靜。
幾個人看來是常客,都在這裏有自己的騎裝。
倒是方南,被淩梓樾牽着,去找馬場的經理,買了套新的。黑色的衣服白色的褲子锃亮的長筒靴,尺寸剛剛好的服裝一上身,立刻襯的少年腰細腿長朝氣蓬勃,精神又帥氣。
“真不錯。”淩梓樾退後一步欣賞:“不想帶你出去讓別人看了。真招人。”
方南微微紅着臉,故意放粗聲音:“想讓我誇你更帥就直說。”
“我帥嗎?”淩梓樾走過去,伸手拍了拍他腦袋。
沒有遲疑,方南點頭:“帥。”頓了頓又補:“也就僅次于我。”
兩人相視而笑,韋東那個大嗓門站在門口喊:“換件衣服那麽磨叽?裁縫現做啊?”
“來了。”淩梓樾揚聲回了句,後面又叮囑方南:“你沒騎過,今天讓經理幫你挑匹矮腳馬,性子溫順點。你也別跟着我們跑野,自己在馬場裏溜兩圈好了。”
“不。”方南搖頭,伸手抓住男人的手指:“我跟你走。”
跟着淩梓樾走的後果就是,那匹性子溫順的矮腳馬遭遇了那幾匹蘇高赤-裸裸的鄙視加排擠,走山道本就路窄難行,塊頭大的蘇高跟商量好似的,不是擠得矮腳馬無處插足,就是尾巴一甩,躍躍欲試尥蹶子。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矮腳馬生生給惹怒了,打着響鼻搖着頭,發了瘋的往邊上稀疏的林子裏面跑,壓根不管背上還馱着人。
頭一次騎馬的方南吓個半死,萬幸他沒有抱着矮腳馬的脖子喊救命,而是在棗紅色小馬鑽進樹林前,狼狽的跳了下來,踉跄的扶住淩梓樾伸過來的手,驚魂未定。
韋東和孫簡笑的前仰後合幸災樂禍。
方南漲紅着一張臉,憋屈的生悶氣。
淩梓樾他們跑野從來不讓馬場的人跟着,這會兒也是無計可施,只能伸了手,拉着方南上來跟自己共騎一匹,放緩了速度慢慢走。大黑馬很不情願的打了個響鼻。
韋東嫌棄他們動作慢,直接磕了磕馬腹,一路小跑的繞過了一道彎,被樹林擋住了身影。
孫簡也磨着溫致遠往前跑,不跟他們在後面磨洋工。到後來,為了說服人,什麽五花八門奇葩的理由都出來了。
“致遠哥,咱們可不能在這兒當電燈泡。”
“致遠哥,你看大黑那眼神,它一會兒肯定要在矮腳馬身上找回場子。這兩匹馬要是掐架,咱們留在這兒沒用不說,還耽誤他倆大展拳腳不是?”
聽的淩梓樾都聽不下去了,主動拱手恭送大神。
“致遠你們先走吧,大黑帶了兩個人走不快,我們慢慢跟着,防止它受傷。”
孫簡在馬上笑模笑樣的作了個揖:“先行一步了淩子。你倆悠着點,這要是在馬上來一炮,大黑受不住,腰就得折了。真要情不自禁,這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還是拴好馬到林子裏去吧。”
“孫簡我說你,”淩梓樾伸手點了點他:“成天腦子裏裝的什麽?”
孫簡挑着眉,背對着溫致遠,嘴型很誇張的無聲做出兩個字。JB。
溫致遠看不到可是知道他的脾性,伸手不輕不重的拍了下孫簡那匹馬的頸子:“走了,就你話多。”
看着前面那兩人坐的挺直優雅,駿馬踏着輕快的小碎步一路走遠。方南蔫頭耷腦的靠在淩梓樾懷裏,不吭氣。
“吓着了?”淩梓樾逗他說話:“來,摸摸毛吓不着。”
方南伸手揮開男人的手:“太欺負人了。貴族就了不起嗎?”他記得馬場經理說的,淩梓樾他們四個騎的馬,品種都很高貴。
有點拿不準少年的意思,淩梓樾悠悠的:“不是一個品種,排外也很正常。去年這時候我剛回國,第一次過來,大黑也很傲氣,不理我。”想了想又笑,暖氣呵在少年耳垂上:“你也很傲氣,臉上笑眯眯的,心裏不待見我。”
“哪有?”方南大呼冤枉:“咖啡店那三個學姐都快把你吃了,天天争着搶着為你服務。我擠都擠不上去。”
“你擠了嗎?”男人抱住少年的腰:“太瘦了,多吃點,我一只手臂都快能環過來了。”
原名叫King現在被方南改成大黑的駿馬蹄聲悠悠,不緊不慢的走着。大概過了十幾分鐘後,矮腳馬Lily發完脾氣了,乖乖鑽出林子,一聲不吭的埋頭跟在大黑後面。
天氣陰冷,樹林裏有風,吹得樹枝嘩啦啦的響。方南又往男人懷裏靠了靠。
“七月頭我考完試那天,我在學校門口看到你了。”
淩梓樾嗯了一聲,顯然也想了起來是哪一天。
“你穿着藍白色的T恤,墨鏡架在額頭上。太陽照在你身上,像是會發光的玻璃人一樣。”
聽到方南的形容詞,淩梓樾低低的笑:“我那天,算是故意去你們學校門口的。想着看看你,結果去了又沒勇氣。後來剛巧碰着個八竿子打不着的點頭之交,拉着人家站在大太陽地裏聊了半天,聊的他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傻不傻?”
有些東西在胸口翻湧着,幾乎烙的心髒發疼,方南冒失的問出了口:“你愛我對不對?”
身後的男人笑笑沒說話,親了親他的耳尖:“耳朵都凍紅了,我幫你捂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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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之前,淩梓樾回了趟倫敦。
一來一回用了将近十天,回到跟方南兩人的小屋時候,元旦都過了。
方南嘴巴硬,不好意思說想念,可是眼見着風塵仆仆的淩梓樾,心裏又說不出的高興。那份晃悠悠的惦念終于落了地。
十天,度日如年。
吃飯睡覺走路,怎麽樣都不得勁。
曾經一個人從來不覺得孤獨,在淩梓樾這裏,他已經沉淪的太深。
哪怕淩梓樾什麽承諾都給不了他。
男人好像瘦了一點。下巴上冒出短短的胡茬兒,摸上去紮手。
“飛機落地就過來了,胡子都來不及刮。”淩梓樾彎腰,親了下方南的嘴角,裝模作樣的啧啧兩聲:“嗯,中午吃的麻辣燙對不對?”
方南捂嘴,瞪着他,說出的話含混不清:“不可能。我刷牙了!”
淩梓樾哈哈大笑,伸手捏他鼻子:“寶寶你真不經逗,一下就詐出來了。話說你接到我電話刷牙是什麽意思?”
“誰接到你電話刷牙了?!”少年跟只炸毛的貓一樣,虎虎生氣,靈動無比:“中午吃的麻辣燙,老板放蒜泥的。不對,你怎麽知道我吃麻辣燙的?”
變魔術般的揚了揚手裏一張小紙條,是小飯店打印的那種食物清單。
“方南,有沒有想我?”
“才怪。”少年傲嬌的轉身去廚房:“我去看看肉圓子是不是熟了。”可是心裏明明在瘋狂大喊大叫,想,非常想,想的都要死掉了。
超大型黏黏蟲跟着進了廚房,從後面抱住少年,也不嫌彎着腰累得慌,愣是把下巴擱在方南單薄的肩膀上:“真沒想我?”
“你胡子紮人。”方南縮脖子,死活不肯正面回答。
淩梓樾得了趣,愈發肆無忌憚的用胡茬兒蹭少年幼嫩光滑的脖頸:“不想我就一直蹭,蹭到你想為止。”
忍不住要叫了,方南告誡自己不能那麽娘。可是脖子上又癢又微微的疼特別真實,不僅紮在皮膚上,刺的他的心髒都隐隐作痛。
“想,我想你想的心都疼了。”
方南轉身回抱住他,看着淩梓樾驚愕的神情,抽了抽嘴角:“還不笑嗎?真忍得住。”
兩個人原本小打小鬧的就打算親親抱抱,結果親着親着都上了火,迫不及待的扯着對方的衣服,磕磕絆絆的就滾到了床上。
大我說戰三百回合之後,晚飯自然而然變成了宵夜。
作者有話要說:
突然覺得自己會被罵……兩段感情,一半BE一半HE算不算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