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好好一個假期,給方南一句話堵的各種不自在。
“你知道他倆什麽關系,就亂往自己身上套?你不嫌髒嗎?”淩梓樾難得講重話,不過也看的出來他是真生氣了。
話出了口,方南其實已經有了悔意。這會兒又沒臉承認錯誤,只好硬着頭皮繼續:“不就是男女關系嘛,還幹女兒呢,真當我瞎啊。”
方南低了頭,視線裏,淩梓樾垂在身側的大手握成了拳,骨節都因為用力而突的厲害。
真是的,怎麽就嘴欠來了那麽一句?
“方南,”淩梓樾聲音很低,卻是字字清晰:“你記住了,我們倆不是那種關系。你親口提的要求,不讓我那麽奇怪的對你,我做的事情出發點也不是交換,是喜歡。明白嗎?”
眼眶發熱,方南抿了抿嘴巴,不吭聲的踢了踢腳尖。
恰好此時,廣播開始通知乘客登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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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開了學,方南又恢複了學校家裏兩點一線的生活。
上學期打的三份短工,他都給辭了。
說不上是為了補償,還是為了讓這份注定見不了光又沒法長遠的感情保溫久一些,也或許是想對淩梓樾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付出。
那天在昆明機場發生的小插曲,回來後淩梓樾倒是沒再提,只是方南心裏疙瘩着,随着時間流逝越發沒法道歉,成了不大不小的一塊心病。
有多喜歡,就有多在意。
如果黃韬在Z市,并且在方南身邊朝夕相處的話,他就會驚訝的發現,現在的方南一點不像他認識的那個桀骜不馴的少年。帶點卑微,帶點乖順,帶點不自覺的讨好和仰望。
淩梓樾是他無法企及的神祇,他永遠成不了他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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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贖還是沉淪,一念之差。
淩梓樾不應酬不出差的時候,忙完了會回去吃晚飯。
少年系着買雞精送的花圍裙,在廚房裏忙忙碌碌。三兩個菜,是最家常的簡單味道。
淩梓樾倚在門框上,雙臂抱在胸前,表情有點新鮮,有點說不上來的味道。
“天氣這麽熱,想吃什麽我帶你出去吃,別做了。”
“熱,不想出門。”少年彎腰在櫥櫃裏拿了個盤子,黑色的T恤因為他的動作而向上拉起,露出一截細致光滑的瘦腰,黑白分明極為打眼,看的男人眯着眼微微動了動喉結。
“吃飯吧。”方南端着新出鍋的毛豆炖豆腐往客廳走,經過廚房門口的時候,冷不防被男人抓住小臂,差點晃出菜湯:“哎哎,別動,燙。”
“方南,”淩梓樾語氣一本正經的說着下流的話:“看你穿着圍裙炒菜我就特別想操-你。”
端菜的手一哆嗦,這下菜湯徹底灑出來了,滴在米白色瓷磚地面上,分外醒目。
方南也是無語了:“又是油煙又是臭汗,淩梓樾你口味什麽時候這麽重了?”
“陽臺衛生間什麽地方沒做過?還就是廚房……”淩梓樾哼笑:“對了,你怎麽不叫我淩先生了?我還記得最開始剛認識時候,你說淩先生您的咖啡好了,那副小樣兒,特別招人。”
“行啊,淩先生,您去洗個手,準備吃飯了行嗎?”偶爾的張牙舞爪露出一點少年的本性,逗得男人樂不可支。
“寶寶你可真逗。”伸手捏了下少年緊致的臉頰,在收獲抗議前及時收手,施施然去了衛生間。
晚上洗過澡上了床做和諧運動,緊要關口,淩梓樾三魂七魄飛了大半的時候,方南帶着鼻音發顫的嗓子突然就來了一句。
“淩先生……您慢點,我受不住了……”
這句話也不知道戳到了淩梓樾的哪根神經,一下子把男人送上了巅峰,肌肉陡然間緊繃着一瀉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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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氣很快就涼了,秋雨一下,滿地梧桐葉,金黃一片。
周末,淩梓樾說要帶方南開車去臨市吃大閘蟹。這個季節,張牙舞爪的螃蟹正是脂肥膏滿,原本滋味的清蒸後,唇齒留香。
方南一個北方人,怕冷怕熱。大夏天和大冷天同樣不願意出門。
周五晚上的時候還嘟囔着,不如去菜場買了回家蒸着吃,一樣一樣的,幹嘛非要去外地。
淩梓樾就笑他,小土包子一點生活情趣都不懂。
被嘲笑的小土包子睚眦必報,晚上在床上生生把男人夾射了。
淩梓樾抵着他的肩窩一通急喘,又好氣又好笑,倒是想着第二天要出門,沒再弄第二次,起身去沖澡了。
早晨起床,淩梓樾就感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涼了,反正方南伸手去摸,覺得男人額頭有點熱,也不燙手的樣子。
淩梓樾混不以為意,帶着鼻音否決了少年在家呆着的提議,怕吃感冒藥打瞌睡,直接吃了兩片面包就開車出門了。
車到高速路口,方南看着路邊一排溜的豪車才知道,敢情不止他們兩個,上次KTV見過那幾尊大佛,今天全到了。
韋東,孫簡,溫致遠。
淩梓樾減緩車速靠邊停了車,百無聊賴的韋東眼睛一亮,摔掉抽了一半的煙迎上來:“就等你了,淩子你一大早幹嘛了磨磨蹭蹭的?”
賴在溫致遠的邁巴赫引擎蓋上的孫簡懶洋洋的:“你看淩子一臉腎虧的樣子,還用問嗎?”
方南差點被口水嗆到,扭頭望向路邊蕭瑟枯黃的曠野。
“來了。”溫致遠最和善,跟方南打招呼:“小方好久不見了。”
“溫總。”方南有點拘謹。他可以不怵孫簡,甚至韋東,可是碰着對他和氣友好的,他格外不知所措:“好久不見。謝謝暑假時候您對我的幫助。”
韋東撲哧一聲笑了:“就你會做老好人。那小孩,你謝他不如謝我,不是哥哥當初告訴淩子,哪有你去打工的事兒?哦不止!應該說,哪有你跟淩子天天性福小生活的今天?”
淩梓樾咳嗽兩聲,稍稍掩住嘴巴:“都少說兩句吧,方南臉皮薄。”
“感冒了?”溫致遠細心:“吃藥沒?”
“小毛病。”淩梓樾擺擺手,毫不避諱的伸手握住方南的手,果然小爪子冰涼:“行了,上車吧,站這兒吹什麽西北風?”
“泡溫泉去喽。”韋東挑挑眉,伸手抛了下車鑰匙,轉身往奔馳車那裏走去。
重新上了車,方南有點不自在:“你都沒說他們一起去。”
“都是幾個從小玩到大的朋友,你也見過。”淩梓樾松開手剎,緩緩啓動車子:“我的性向他們都知道,沒人會說什麽,你放心。”
奔馳寶馬邁巴赫法拉利一溜好車浩浩蕩蕩往溫泉會所開去,路上收獲側目無數。
尤其是孫簡那輛騷包大紅色法拉利跑車,招搖的要死。
方南幾乎能想得出,那個孫簡得意洋洋享受別人齊刷刷注目禮的趾高氣昂樣兒。
法拉利打着雙跳超過淩梓樾的寶馬,從降下一道縫的車窗裏傳出響亮的唿哨,如流星劃過天空,很快消散在清冷的空氣裏。
“孫簡這小子就這樣,人不壞。你別生他氣。”淩梓樾盯着前方路面,看着孫簡嘚瑟,笑着搖搖頭:“從小被致遠慣壞了。”
“沒生氣,”方南不知道怎麽解釋:“就覺得……不是一路人,少惹為妙。”
他不是仇富也不是讨厭孫簡這樣脾氣的人,就是怎麽也親近不起來的感覺。除了對方被慣壞的臭毛病,還有那種出身富貴無意識傷人的咄咄逼人。
“孫簡比你大不了幾歲,”淩梓樾今天難得有興致說別人:“今年才二十二。他剛出生時候,第一個抱他的就是十歲的致遠,也是邪性了,這麽個混世魔王,連他爸媽都管不住,唯獨聽致遠的話。”
興致缺缺的哦了一聲,方南無聊的掰手指頭玩兒。
淩梓樾抽空看了他一眼:“你今年二十了吧?快到聖誕節了,想要什麽禮物?”
聖誕節。
幾個字觸動了方南心底的那根弦。就是去年聖誕節之前,他認識了淩梓樾。
矯情點說,也算是一周年紀念日了。可是淩梓樾肯定不會往這上面想的……
“想什麽呢?我發現你一想事情就皺眉,跟個小老頭似的。”淩梓樾表情輕松,陽光照在他下巴上,泛青的胡茬兒特別性感:“老氣橫秋。”
“也不知道咱倆誰老。”方南不服氣的嘟囔了一句。
“這麽快就嫌我老了?”男人有一搭沒一搭跟他貧着,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很放松:“這要真到七老八十的,還不得被你嫌棄到海溝裏面去啊。”
方南先是愣了一下,旋即心髒狂跳起來。
少年不自然的稍稍握拳,轉向車窗外看着飛馳而過的景致。他突然沒法接話了。
拼命想着說點什麽趕緊揭過去,這話題太尴尬了。可是大腦偏偏一片空白。
這是淩梓樾第一次提起以後,哪怕是開玩笑。
“方南。”沒聽着搭話,淩梓樾慢悠悠的試圖開口:“其實——”
“前面休息區我要上廁所!快!憋不住了。”方南病急亂投醫,幹脆捂着肚子往前面指了指,打斷了男人沒來得及說完的話。
他不想聽。
淩梓樾嘆口氣,沒再說什麽,減了車速駛下高速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