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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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淮頓了頓,就道:“我們家是清白人家,小女救了方公子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方公子哪一天傷好了便自行離去吧。你是什麽人都不重要,我也不想知道你的來歷,重要的是,我是想讓方公子你知道,不管方公子是何許人也,敝人都希望你的身份不會傷害到我們家,傷害到我的女兒。”
☆、【三十二】直白好
【三十二】直白好
他的确夠直白的了。只希望這個人能夠明白。
“也許我這番話比較直接也比較不近人情,但是,還希望方公子能夠聽進去。”楊淮說道,沒有一丁點的歉疚之意。
這個方凜的來歷背景至今只字不提,還不知道是在什麽人家,一個人的氣質,無法掩蓋。他渾身上下透着一股貴氣和霸氣,就連他這個當了一輩子官的,看見他都覺得想要雙膝一軟,這很能說明問題。
“楊老爺不用擔心,這些話大小姐在我醒來的第一時間就說過了,我也明白自己的存在是個什麽,等我傷一好,我就會馬上離開的。這救命之恩,恩同再造,方凜只能來日再報。”方凜躺在床上,一雙黑眸看着楊淮。
就這麽聽着波瀾不驚的一句話,楊淮都覺得他是充滿緊迫性,他甚至無法直視這個年輕人的眼睛。
最後,他只能說道,“你不是普通人,也該不會甘于平凡。此時一時的曲折不代表什麽,受這麽重的傷還能挺住活下來,就證明老天爺還不想收你,你還沒到時間,人都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你劫後餘生,還望好自為之。”
“多謝楊老爺吉言。”方凜淡淡颔首,已經明白楊淮的用意了。
很顯然,這個楊老爺是個有識人之明的人。并不是如楊錦弦所想的膽小怕事之輩。
楊錦弦還記得,當初她把人救回來的時候,爹說過她,“我不想說你什麽,你救人你心善那是好事,可是你自己也應該明白,你這一次救了個什麽樣的人,等他能動了,就讓他搬到客房去,能走再讓他走。但願,不是個太棘手的才物好……”最後那半句,楊淮是說給自己聽的。
再怎麽說,他也是個朝廷命官,多少雙眼睛盯着他,多有不便。
可是,女兒救人,他根本沒辦法說她什麽,何況,愛妻走的早,就只留下了這麽一個女兒,從小到大他已經習慣了對她千依百順。
楊淮更曾經警告提醒過楊錦弦說道:“金鱗豈是池中物,弦子,那個人,你離他遠一點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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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爹,我會記得的。絕不會讓他給你這個太守大人臉上摸黑的。”楊錦弦這麽回着,不過,她心裏怎麽想的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管方凜是什麽出生什麽身份,她只是救人,等他傷養好了就離開,其他的,她不理會太多。也不能管太多,主要是,招惹不起。
所以,也無關緊要。
“所以,我爹一開始就覺得你不是來歷不明而是身份詭異,所以才會一直提醒我……我那個時候怎麽都沒注意到?”楊錦弦拍了一下自己的腦瓜子,“我真是夠笨的了。”
方凜說:“你不記得那次我在教授捕快們武功被你看見後你帶我去見楊大人的情景了麽?他當時看我的眼光。”
他這麽說,楊錦弦一下子就想起來了。
那時候,她還對方凜心存各種戒備和疑慮,可是爹當時聽完她的話,卻是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深藏不露和居心叵測,總有些區別。”
原來,爹一開始就看出來了。他只是不挑破不點明不說開而已,只有她這個傻子還自以為聰明,真是傻的徹底傻到家了。
“那現在,你可否答應乖乖成親了?”方凜适時地來了一句點睛之筆。
楊錦弦随即捶了他一下,“你這個是不是趁人之危?”
分明是她趁人之危吧。
廂房,楊錦弦、楊西月房間。
“姐姐,你真的要和方公子成親麽?”聽到這個消息,楊西月的第一反應就蹦起來,絲毫不僞裝不做作不表演的激動溢于言表。
楊錦弦就沒她那麽興奮了,“西月,你也覺得這樣好麽?”
“好啊,為什麽不好?你喜歡方公子,方公子他也喜歡你,你們這是兩情相悅,不都說千金難買兩情相悅麽?你們要是成親,那就是珠聯璧合的天作之合喲。”楊西月跟她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她腦子裏一直在腦補着方凜和楊錦弦站在一起的畫面,繡花的喜袍,紅蓋頭,紅綢子……想想多麽的喜氣洋洋啊,而且這是郎有情妹有意的事情耶!天作之合什麽的,她還覺得不夠形容呢。
楊錦弦聞言,錯愕地瞪大了眼睛,“楊西月,你這些詞都是在哪裏跟誰學來的?小小年紀你不學好啊。”
“姐姐,這是什麽話呀,什麽叫我小小年紀不學好,這些可都是好話吉祥話耶。人家結婚成親的時候不是都要說的麽?我有什麽錯?而且,我學的不止這些耶。”楊西月咧嘴嘻嘻笑。
楊錦弦微微斜眼瞧她,“西月?”
楊西月一臉無辜的開始掰手指,“我還學了比如花好月圓,比翼雙飛、白頭偕老、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還有什麽花開富貴、五世其昌、和樂魚水、魚水相諧、于飛之樂、*鴛鴦、同德同心、詩詠關睢、蘭菊庭芳、天生一對、乾坤和樂、燕侶雙俦閨房和樂、甜蜜佳緣、永結同心、有情成眷屬、十全十……”
“楊西月!”楊錦弦沒給她繼續往下背的機會,果斷喝住。
某姑娘無辜的看着自己的姐姐,“姐姐,怎麽了?你也會是不是?”
楊錦弦皮笑肉不笑,“楊西月,你學的東西倒是不少嘛。說說好,這都是從哪裏學來的,好的沒學到,倒是學會貧嘴了你!”笑臉一下子翻了,楊錦弦的十個爪子就變成癢癢撓朝她的肚子襲擊過去。
“不要……姐姐我怕癢……哈哈,不行,不行……”楊西月躲閃不急,笑的快岔氣,只能左躲右閃。
楊錦弦才不可能這麽輕易就放過她呢,肯定是死死追着不放的。
楊西月拼命地逃,“姐姐,我不敢……啊,不敢了……救命啊……不要,別過來,哈哈……我不敢不敢了……”實在沒辦法就往門口跑,“來人啊,救命啊,殺人了……”
滿願手裏端着一壺茶和兩盤點心,楊西月就沖了過來,她吓得尖叫:“二小姐別過來啊——”
楊錦弦跟楊西月吓得立刻頓住,尖叫聲半天才停下來,她們姐妹倆定神一看,才看見是滿願死死護住她的東西,緊張地練眼睛都閉上了,比見鬼了還誇張。
楊錦弦和楊西月對視一眼,沒忍住全都笑了出來。
滿願半天沒感覺楊西月撞過來,又聽見笑聲,這才睜開眼睛,楊錦弦和楊西月笑的不能自己,前仰後合。
“滿願,你那麽緊張幹什麽?我又沒對你怎麽樣……哈哈,你看你那個小樣兒……”楊西月笑的快岔氣了。
楊錦弦拼命忍住,還是笑抽了,“滿願,其實她還沒撞到你呢。別緊張。”
被這姐妹倆笑的,滿願都生氣了,“大小姐、二小姐,那麽真不仗義,剛剛滿願要是不叫的話,二小姐就撞過來了,這打翻了東西最多扣滿願的工錢,可是啊這茶水是熱的,萬一燙到誰,那可就不好了耶。而且這些糕點都是廚房的師傅辛苦做的,你們一點都不體諒下人的辛苦。”
聽滿願這麽說,楊錦弦和楊西月很快都停住笑聲,鎮定地對視了一眼,最後……
☆、【三十三】禮物
【三十三】禮物
楊錦弦和楊西月不約而同地,用認真到不能再認真、嚴肅到不能再嚴肅、絕無僅有的一本正經,異口同聲說道:“好,是我們倆的錯。”
“這還差不多。”滿願這才滿意地點點頭,準備往前走。
誰知道,這剛剛驚吓過度,這腳剛剛要邁出去,腿就軟了,差點就摔了。
楊西月眼明手快地扶住她,“我說滿願,你是玩兒真的還是假的。”
滿願看看她,又看看楊錦弦,突然“哇”的一下子就哭了出來,“剛剛吓死我了——”
噗……
楊家姐妹倆很沒品的又笑抽了。
玩笑歸玩笑,玩鬧也玩鬧了。
可是,楊錦弦和方凜的婚事,卻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
當天,楊淮就吩咐驿館裏的人開始着手準備婚事,時間匆忙,一切從簡,驿館上上下下全都忙得不可開交。
方凜這兩天也不在房間裏休息了,好像有什麽事情似的。
可是,至于他在忙什麽,楊錦弦根本就不知道,她也沒辦法知道。因為自從前兩天楊淮命人開始準備婚禮,她就被隔離了,每天只能在自己的房間和門口那一塊小地方來回徘徊,遠了不準去,更不可以見方凜——據說這是婚俗,婚前是不能見面的,對吧?
反正對不對的,楊錦弦都被禁足了。還由楊西月和滿願看着。所以,此時她們三個是最閑的了。
“西月,我說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在前面擋着我?”楊錦弦對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晃來晃去的楊西月很想一巴掌拍死啊。
楊西月卻無賴的說:“不能,爹吩咐我了,讓我這三天好好看着你,明天就是婚期了,你明天就要成親,今天一定要乖乖的。”
“我又沒怎麽樣好不好?什麽叫我一定要乖乖的?”楊錦弦沒好氣地朝她翻白眼。
“反正我就是要在這裏。”楊西月才不以為然呢,淡定地繼續和滿願一人一邊擋在門口,雙手往胸前一橫,氣勢妥妥的。
“爹是讓你照顧我,沒讓你看着我綁着我吧?”
“反正都是一樣的。這驿館太小,你要是走遠了,出去肯定會碰到方公子……不對,是姐夫。雖然我準姐夫他還很忙,要忙着養傷還要忙着準備各種各樣的事情,可是,擡頭不見低頭見,我們這是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好不好?”
這個楊西月的廢話是越發的多了。知道的,她是妹妹,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楊西月的個老媽子呢,真啰嗦!
楊錦弦斜眼睨她,“楊西月,你到底讓不讓開?”
“不讓!”
“楊西月你确定你真的不讓開麽?”
“對啊,弦子姐姐。西月妹妹我就是不讓開,不讓開、不讓開你能拿我怎麽樣?”楊西月得意洋洋,她就是篤定了楊錦弦不會也不舍得對她怎麽樣,才這麽理直氣壯的嘛,要不然……
嘿嘿嘿,最疼愛最寵愛她的姐姐,會對她怎麽樣?
“看來,你是不怕我的奪命連環指了?”楊錦弦作勢要襲擊。
楊西月想也不想閃出去,把半邊門板給關起來,躲在門外說,“那,你要是欺負我的話,我和滿願就把你關在屋子裏,讓你出來透氣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麽悶着悶到明天你拜堂成親,不過,要是讓你悶這麽久的話,你肯定會瘋掉會抓狂會蛇精病的對不對?”
“你敢!”楊錦弦拿狠狠的眼神瞪她。
滿願見狀連忙也閃出來把另一邊的門也給合上了,只留下一條門縫。
楊錦弦在房間裏,他們在外面,她……她看着門縫,難以置信,“楊西月看你幹的好事!你把滿願也給帶壞了。”
“我哪兒有,明明是你把滿願給吓壞了,關我什麽事?”楊西月很淡定的回擊,然後果斷的就把門板給合上了!
“楊西月你有本事給我滾進來!”楊錦弦氣急敗壞!
“不進不進就不進,你出來你出來你出來呀……”楊西月這回是抓到她弱點,歡樂又興奮的很。
“楊西月你給我等着。”
“好嘛,我等着你。”
楊錦弦在屋子裏氣急敗壞,楊西月在門口得意洋洋,這可真是好姐妹。
方凜看着這一幕,忍俊不禁,邁進了院子,“二小姐,你們在玩什麽呢這麽熱鬧?”
突然傳來方凜的聲音,楊西月轉回頭看去,都忘記要堵門了,“大姐夫……哦,不是,方公子,你怎麽來了?你和弦子姐姐明天就要……”對啊,他們明天就要成親,怎麽可以見面的!
楊西月回過神來,裏面的楊錦弦正在推門,她急忙堵住門,“弦子,你不準出來!”
“二小姐,別緊張,我有句話說了便走,不見可好?”方凜笑笑說道。
事實證明,這笑容是能夠安定人心的。
楊西月慢半拍之後,“嘿嘿嘿”地傻笑,“好啊,這個好。”她明明就是因為他那句“有句話說了便走,不見可好?”給感動的,哪裏是因為美色誘惑。
拿她楊西月當什麽人了,她可是好姑娘,不會對姐夫怎麽樣的喲。
“姐夫……不是,方公子你趕緊說呀。”
方凜走到門口,示意了一下占據門口的楊西月和滿願,楊西月立即明白,“那我們站遠一點就是了,我不偷聽,你們也不可以偷看!”
方凜點點頭,用他的人格保證才行。
楊西月和滿願就退的遠遠的。
方凜靠在門上,透過門縫傳去他的聲音,“晚上我再來找你,給你準備了一樣東西。”
楊錦弦聞言,就樂了,用力點頭,“好,我知道了。”在外面你家男神又看不見你點毛線的頭啊。
“那我走了。”
“自己小心。”楊錦弦囑咐道,頓了頓,又說:“注意傷口。”
“我會的。”方凜說着,轉回身朝門口走去。
楊西月詫異地看着他,“你這麽快就說完了?”
“是,說完了。二小姐去玩吧,我就先告辭了。”方凜說完,就走了。
楊西月盯着他的背影半天,還是不明白,“這個未來姐夫太神神秘秘了。鬧了半天就說了一句話呀。”
“二小姐,不是你自己說的說完就不能見面的麽?”滿願用奇怪的眼光看她,這個二小姐也奇奇怪怪的。
是麽?楊西月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然後又回去堵門了。
房間裏的楊錦弦已經淡定的坐下來了,有方凜的話,果然比什麽東西什麽事情都有用,她一下子就安靜了。
楊西月趴在門上等她鬧,到現在都睡着了。
睡着了……
姑娘,咱能先換個地方再睡麽?
答案是,可以。
楊西月待在門口待的困到打了盹,然後灑脫地開門進去睡覺了。滿願也淡定的跟着進去在地上打起地鋪。
他們都忘記了要看着楊錦弦不讓她出去了。
楊錦弦好笑地看着她們,就聽見外面傳來的響動,她出門一看,是方凜在外面等她。
“她們都睡着了。”楊錦弦笑着說,想想就覺得很好玩。
方凜也笑笑,說道:“今天鬧的厲害,而且沒什麽上前去做,估計也乏了。”
“是啊。”楊錦弦附和,随即想起來,“你要跟我說什麽事情?”
“是有一樣東西要送給你。”方凜說,從身上拿出來一個繡袋,只是很普通的一個繡袋。
楊錦弦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這是要做什麽?”
方凜打開繡袋,從裏面拿出一根紅繩……準确說,是兩根。
方凜說:“這是我母親交給我的,說是等我遇到了想成親的女子,便一人一條。你可願意收下?”
☆、【三十四】結婚事情多
【三十四】結婚事情多
“……”他話都說這麽白了,讓她怎麽接?楊錦弦支支吾吾地道:“你……不幫我纏上去麽?”
方凜欣然把紅繩給她纏上手腕,很愉快地打了結。
“我也幫你纏上。”楊錦弦很自覺地拿起剩下的一條,方凜也很配合的伸出手,于是,她就用她娴熟的打結機巧,把紅繩綁在了方凜的手上,“吶,綁上就不能拿下來了。”
“好,我會記得。”方凜面帶笑容。
楊錦弦看見他的笑容,就很輕易覺得心滿意足。方凜看着不是愛笑的人,更不是笑面虎一類,可是他卻能在自己和自己的家人面前露出笑容,那就是對她最好的信任。
她還能再要求什麽呢?
“嫁衣你可曾試過了?”方凜想起那件最重要的。
楊錦弦羞怯地點點頭,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很合身,基本不用改。”
“那就好,時間匆忙來不及準備只能用現成的。來日,再補給你。”
“沒關系。”
時間不早,方凜把繡袋留給她,就離開了。楊錦弦送到院外,依依不舍。
“回去吧,否則二小姐醒過來看不見你,該着急了。”
說到楊西月,楊錦弦就忍俊不禁了。
她回到房間裏,楊西月還在呼呼大睡,這幾天她也是累壞了,白天跟她在一起,抽空還會去前面幫忙,西月也實在不容易。
爹更不容易,一方面操辦婚事,一方面還要應付那些亂七八糟的周家人,兩頭跑的日子,但願可以早一點結束。
帶着美好的願望,收拾了一下,楊錦弦也倒下就睡了。香香甜甜地坐了個美夢。
西院客房,方凜房間。
方凜回到房間,随手關上門。剛剛點亮了房間裏的燈,就看見三個人單膝跪在桌旁。
“主子。”三個人壓低聲音異口同聲。
方凜兀自越過他們,在桌旁坐下,摸到桌上茶壺是熱的,就給自己倒了杯水,端着杯子在手裏,想了想,才開口問道:“這麽晚了,找我何事?”
三人為首的一個,擡起頭來,看着方凜說道:“主子,這驿館裏的人都在說,你明天要與楊太守的千金成婚,可是真事?”
“自然是真的。”
“可主子,您是……”
方凜淡淡的打斷他,“南霁雲,什麽時候我挑什麽樣的女子也需要你過問了?”
南霁雲随即垂首低頭,“霁雲不敢。可是主子您身份特殊,在這裏與楊家的小姐成婚的話,日後恐會生出許多事端。而且,楊家和周家人正鬧的不可開交。”
“你不說我還忘了,今天晚上就不用走了,你們三個,務必保證明天的婚禮一切如常。”方凜一句話,清清淡淡,卻不怒自威。
南霁雲和左雷、左風三人聞言皆是意外,卻沒有人再敢出聲。
方凜呷了口茶,說道:“本王成親,什麽時候輪得到姓周的狗奴才來搗亂,明日若周家的鷹犬有一股踏進驿館半步鬧了喜堂,你們三個提頭來見!”
命令一下,南霁雲、左雷、左風三人毫不猶豫地回道:“是!”軍令如山,令出必行,一貫如此。
第二天,一早。
楊錦弦早早就被推醒了,因為今天成婚是大事,早早便要起來梳妝打扮了。她還沒睡醒,就被叫醒,睡眼惺忪,楊西月愣是比她清醒,找來一塊涼水手巾就覆在她臉上,頓時透心涼心飛揚,楊錦弦想不醒都不行了。
楊西月就一把将她給拉了起來,一番洗漱之後,楊錦弦被推到梳妝臺前。
銅鏡裏的女子,還沒完全清醒,
“大小姐,閨女出嫁都要親娘或者家中女子長輩為之梳頭,代表着吉祥如意,不知道,今天是哪位替你梳頭?”負責新娘子出嫁一切事宜的喜娘突然問道。
楊錦弦頓了頓,回道:“我娘親已經不在了。家裏……也沒什麽長輩。”有,也是周家的人,跟她沒什麽關系。
喜娘就為難了,“可這……閨女出嫁都是要的,這不能省啊。是不吉利的。”
有這麽嚴重?楊錦弦和楊西月面面相觑,打小沒有娘親,哪裏有這種觀念?
喜娘無奈地看了看旁邊專門給新娘子打扮的大娘,“沒有長輩刷頭,我們也沒辦法開始啊。”
梳頭的大娘也是無奈。
李嬸端着熱水進來,看大家都沉悶着不說話,她也不敢出聲,悄悄的放下水盆就想走。
“等等。”楊錦弦忽然叫住她。看見她,楊錦弦心裏就有個主意了。
李嬸吓一跳,轉回頭,“大、大小姐……”
“李嬸你過來。”
她猶豫着,挪了過去,“大小姐,您有何事吩咐?”
“李嬸,你現在忙不?”
“不、不忙……”
不忙就好,楊錦弦轉向喜娘,“你看李嬸來替我梳頭行麽?”
喜娘聞言,很是詫異,這不是他們家的下人麽?“大小姐,這恐怕……”
李嬸愣了愣,才明白過來,“大小姐,你讓我給我梳頭,這怎麽行啊?我是個不祥之人啊,我……”
“什麽吉祥什麽不詳的,我才不信,你的不幸都是別人害的,又不是李嬸你自己造成的,不用太多了。”楊錦弦寬慰道。
李嬸左右為難,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喜娘很是為難地,試圖阻止,“楊大小姐,這是一輩子的事情,你怎麽可以随便找一個人就來……”
楊錦弦說:“可我們家就只有李嬸一個女的長輩了,其他的都是男的,能叫我爹給我梳頭不?”
喜娘想也不想地搖頭,“這種事情怎麽可以讓男人來?”
所以,楊錦弦笑着說:“那我也沒有其他人可找了。”
“姐姐啊,這種事情怎麽可以随便?”楊西月有點小生氣,生氣她這麽草率随便找個人就替上。
楊錦弦卻不以為然,“沒辦法,咱們家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看看吧,現在除了李嬸,還有更好的選擇麽?有的話,我就聽你的。”
楊西月:“……”被堵的啞口無言了。有的話,她肯定早就說了,怎麽會等到現在呢?
“西月,我可沒有存心欺負你。”楊錦弦淡定的說,又轉向喜娘還有梳妝的大娘,“你們兩位看呢?已經沒有其他人可以來了。或者這個梳頭的儀式直接跳過?”
“那可不行!”喜娘、梳頭大娘和李嬸三個人異口同聲,堅決不同意。
喜娘語重心長地說:“楊小姐,這梳頭是大事,怎麽能說不要就不要,這可是一輩子的大事,再說了,就算我同意,楊大人也不肯啊。”
楊錦弦快被這幾位老人家的固執打敗了。
楊西月只好跳出來打圓場,“這樣吧,我去問問爹的意思,他若是同意由李嬸替姐姐梳頭,我們也就沒什麽好擔心的了。”
“去吧。”楊錦弦表示贊同。
楊西月便走了。
楊錦弦坐在梳妝臺前,跟房間裏的幾個人大眼瞪小眼,你看我、我看你,誰也不說話。
滿願很是尴尬呀。站在楊錦弦後面,一直對着房頂做鬼臉。
楊西月很快去而複返,她跨進門,大家都看着她,她還是很淡定的走到楊錦弦身邊,頓了頓,才說道:“爹說,你自己做主就好,他沒有意見。”
那就,這樣了吧。
此時的驿館大門外,除了楊淮布置的衙役捕快之外,還有三個生面孔。
這三個人都是一身類似于制服的玄色衣裝,手中一柄利刃,守住了門口,威懾力比十幾個捕快衙役都強。
他們往那裏一站,莫名之中就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勢。
☆、【三十五】洞房花燭
【三十五】洞房花燭
周家派來搗亂的人,都被堵在門口,南霁雲帶着左雷、左風半步不讓,對于要上前的人,他很幹脆利落地說了一句,“膽敢破壞婚禮者,殺無赦!”
好強大的氣勢,好強大的殺氣撲面而來!
後院,李嬸正給楊錦弦梳頭。
這梳頭,只是一個儀式,自古有之的禮節,正式梳妝之前要由家中的長輩梳頭。邊梳頭邊祝福。
一共梳三梳。
“一梳,梳到底;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子孫滿堂。”
……
快到正午,一切已經準備妥當。
楊西月親手給楊錦弦蓋上紅蓋頭,淚眼朦胧,“姐姐,以後你就是別人的娘子了,一定要好好的。”
“西月,別擔心,無論我去哪裏,都會帶上你和爹的。”楊錦弦是怕她擔心太多。
楊西月卻一下子就笑了,“姐姐,我和爹又不是拖油瓶,你去哪兒都帶上我們,不怕姐夫不高興麽?”
“他敢!”
噗……楊西月完全沒忍住就笑噴了。
“兩位小姐,吉時已到,走吧。”
楊錦弦被喜娘領走,楊西月則一路相送,姐姐就這麽一個,心裏萬分感慨。
因為一切從簡,楊淮和楊西月送了楊錦弦上花轎,花轎就在宅子裏走了一走,然後到了大廳,連這個驿館都沒出去。
外面,已經出不去了。花轎在大廳門口停下來。
一身喜袍的方凜,如沐春風地去掀轎簾,喜娘把紅綢一端給了方凜,另一端給了楊錦弦,新郎牽新娘,喜氣洋洋地進大廳了。
鼓樂響起,鞭炮齊鳴,拜堂成親。
“新人拜天地了——”楊西月喊得格外用力。
衆人滿心歡喜地看着新人。
“一拜天地……”
楊錦弦和方凜各就各位,面朝外面,跪拜下去。虔誠,真誠。
“二拜高堂……”
……
“夫妻對拜……”
……
“送入洞房——”喊到這裏,她都差不多要跳起來了。
新娘子送入洞房,瞬間吵吵鬧鬧。楊西月興奮又感慨地挽着楊淮的手,道:“爹啊,姐姐出嫁了,現在你的心是不是可以放進肚子裏了?”
“不是還有一個你麽?”在楊淮在心裏,這個二女兒,也像是他親生的,并沒有看楊錦弦重看她輕的意思。
“我呀?”楊西月嘻嘻笑,“我不着急,我還小啊,再說了,姐姐說她以後走哪裏都要帶着我們,我怎麽可以太早出嫁呢?”
楊淮搖頭失笑,“頑皮的丫頭。”
……
入夜。
新房裏燃着龍鳳雙燭。
楊錦弦的視線被鮮紅鮮紅的蓋頭擋着,看什麽都是鮮紅鮮紅的。
方凜還在外面,宴客,說說話喝兩杯是難免的,即便如今是特殊時期,這喜酒也是不能不喝的。
楊錦弦掀開蓋頭看了看,這房間裏,果然沒什麽不同,就算不是蓋頭,也都是鮮紅鮮紅的,尤其是那對蠟燭。
外面突然傳來了說話聲和腳步聲。
楊錦弦慌忙把蓋頭給蓋上了。
“吱呀……”門被推開。
她已經端莊坐好,低着頭,可以看見那一雙靴子,正随着主人的腳步從門外朝這邊走來,直到在她面前停下來。
“夫人,久等了吧?”是方凜充滿了戲谑的聲音。
楊錦弦要不是還有個蓋頭頂着,肯定會給他一記白眼的,可是,她還是忍住了,沒說話。方凜拿起桌上的喜秤,挑起大紅繡花的蓋頭。
燭光昏昏,酒氣微醺,空氣之中彌漫的,是溫柔和濃烈愛的氣息。
兩個人互相對視,就這樣,仿佛這一刻,地老天荒。
許久,方凜沖着楊錦弦微微一笑,“夫人,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可還要跟為夫這麽看下去?”
“讨厭。”楊錦弦忍不住嬌嗔。
方凜笑笑,端來合歡酒,一人一杯,“都說這是新婚的儀式之一,你可知道這是做什麽用的?”
楊錦弦拿眼角瞥他,他卻頑皮道:“喝了再告訴你。”
楊錦弦皺皺小眉頭,白眼了他一把,然後愉快地交了杯。酒飲盡,方凜把杯子放回原處,才說道:“這是*酒,喝完自然是要完成最後一個步驟了。”
薄唇壓了下來,覆上她微微上揚的紅唇,溫柔地吸吮,同時迫不及待地探入甜美的唇腔,尋着小巧丁香,如火糾纏。
楊錦弦想尖叫,可是叫不出聲來,初始的驚徨,因着陣陣沖擊的戰悸而消逸,她無法分辨那是什麽滋味,酥酥麻麻的,還有一絲絲的迷醉……
這是十八年來從沒有過的感受。
紅燭拂滅,幔帳落下,春宵一刻值千金。
……(為避免出現脖子以下不能描寫部位,此處略過若幹個字。其餘的,請自行腦補。)
他不顧一切地沖破了障礙。
她感覺自己就像被撕成了碎片,所未有的痛楚。
咬着牙忍過了痛楚,漸漸的,取而代之的是陣陣絕妙難言的狂喜。曾帶給她無盡痛楚的運動,如今卻在每次之中令她産生莫大的歡喻,她不禁嬌呼出聲。
……
絢爛過後,終究要歸于平凡。
楊錦弦倚偎在他懷中,看着他沉沉睡去的臉龐,她纖白的手再一次流連于這張得天獨厚的俊顏,一一刻劃着他每一道剛毅卓絕的線條,同時也在心中深深镌镂。
這是她喜愛的人啊,也是喜愛她的人啊。
兩情相悅,心心相印,多好。
楊錦弦忽然想起了楊西月那一大堆的吉祥話,白頭偕老,永結同心,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真好。
身邊的人呢喃一聲,手臂橫在了她身上,楊錦弦吓一跳。
本應該睡着的人卻低低地類似道:“還不休息,是為夫不夠賣力麽?”
楊錦弦臉上一陣羞紅,氣惱地握着小拳頭捶了他好幾下,“不要臉……”
“哪裏是不要臉了?”
“你就是不要臉!”
……
如此和樂,甚好。
吵吵鬧鬧,終歸是轉為寧靜,新婚的夫妻,相擁而眠,一夜到天明。
第二天一早。
楊錦弦還在熟睡,方凜早一步醒了。起床穿衣,窗外傳來輕輕的“啪”的一聲,他毫不猶豫放棄了正門,從窗口一躍而出,好身手。
南霁雲在窗下等候,看見他出來,便恭恭敬敬地作揖,“主子。”之所以沒跪下,那是因為方凜沒給他機會,在他要屈膝的時候,腳尖一踢,阻止了他。
“發生何事?”方凜很顯然不是會沒事找人閑聊的人,幹脆利落地只問重點。
南霁雲已經習慣了這種方式,這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