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7)
,現在居然沒事人一樣地……到底是個男子漢啊。
“轟隆……”雷聲穿透樹木傳來,一聲接着一聲。
楊錦弦毫無預警地吓一跳。
這是要下雨了?山裏天氣無常啊。
方凜卻沒有停下來的意思,腳步一直往前。
楊錦弦連忙拉住他,“快下雨了,我們還要去哪裏?”
“就是因為快下雨了,我們才要趕快找個地方避雨,打雷的時候留在山裏,比什麽都危險。”方凜語氣決絕,見楊錦弦不動,他回身來拉着她走,“雷劈下來,越高地方的越先受損,我們在林木茂盛之處,危機四伏。”
楊錦弦被他的言論搶白地說不出話來,只能跟着走。
雷聲陣陣,轉眼大雨傾盆。最後,他們是一路跑着走的,不過,這回不是下山,而是上山了。
好不容易,他們才在被沖走之前,找到了山上獵戶留下的破房子。
“老天保佑,還有這麽個地方。”楊錦弦不由得長長抒出一口氣。可是一看屋子裏……
可能因為太久沒人來了,這裏什麽都沒有,只有一個空蕩蕩的屋子,桌椅殘敗,不但破舊而且好像還經過一場什麽激烈的大戰似的。
不過,這個時候有這片瓦遮頭就已經不錯了。
她不可能要求這個時候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等着她吧。楊錦弦嘆口氣,不被雷劈死、不被大雨沖走、不被野獸吃掉,就已經謝天謝地謝謝祖宗*保佑了。
“今天晚上就在這裏将就一下,等雨停了再走。”方凜還擔心她不能适應,象征性地安慰了一下,便徑自入內打掃起來。
“方公子,方公子……”楊錦弦定了定神,想起他手上的傷,跑到他前面去,“方公子你受傷了,還是休息一下吧,這些事情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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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凜聞言,神色有點怪異地看着她。
楊錦弦卻兀自收拾去了。
其實,這裏也沒什麽好收拾的,把地上的雜草收一收,鋪成墊子可以坐下來休息,這裏面連個像樣的椅子都沒有。然後,整理出一個地方可以生火,便好了。
“方公子,你看這樣行麽?”她收拾完畢,轉身看向一直站在旁邊看着她收拾的方凜。
方凜微微一笑,說:“很好了。”
等一下,他笑了!
楊錦弦驚為天人,方凜在他們家住了那麽久,雖然除了第一天看見他的時候他冷着臉發威之外,其他時間就和和氣氣的,可是從來沒有看見他笑過呀!
現在他居然……
楊錦弦沉浸在難以置信裏,方凜卻好像沒事人一樣,找到了最角落裏囤積的一捆幹柴,把幹草放在上面,就一個柴堆。
“方公子你做什麽?”楊錦弦看着,不明所以。
這堆柴火可以幹嘛?
“點火,取暖。”方凜言簡意赅。
她也知道點火,要取暖,可他們兩個全身從上到下全都濕透了,火折子早就沒辦法用了,這麽個破地方也不可能有火種啊?怎麽點火?
方凜拾起地上兩塊鐵,好像是兵器的形狀,是剛剛楊錦弦收拾的時候從草堆裏翻出來的,她也沒在意,就随時丢在一旁了。
“過來幫忙。”方凜一手拿起了一塊鐵。
楊錦弦本來一頭霧水,可是看見他另外一只手包成那樣,她忽然就明白了,“你是想……自己取火種?”
方凜點點頭,和楊錦弦一人一塊鐵,用力地相撞摩擦,居然有火花迸出,可是轉眼就不見了。
“再用力一點!”方凜道。
楊錦弦點點頭,把吃奶的勁兒都使出來了。
“铛”的一聲,兩塊鐵器相撞,迸發出一簇火花,火花從鐵器上面跳開,落進了草堆裏,一下子火光就升起來了!
“成功了,成功了!”楊錦弦高興地手舞足蹈。
她從來沒試過這樣生火的,書上說,古人鑽木取火,原來真的是可以的,居然她也可以做到!
方凜幹什麽都好像很冷靜,楊錦弦正在手舞足蹈新鮮又興奮不已的時候,他已經開始吧門口濕掉的柴火搬進來,就放在旁邊烤幹。
楊錦弦站在旁邊一直看着,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
方凜卻習慣了一樣,先脫了外衣下來烤。
“大小姐,過來烤烤火吧,身上都濕着會着涼。”
“哦,好。”楊錦弦應着,走過去,剛剛出過力氣沒覺得多冷,現在停下來,濕透的衣服貼在身上,渾身冷的發抖,想湊近火堆一點,又太熱,離的遠一點,又太冷,就這麽來來回回地折騰。
方凜靜靜看着她許久,說道:“你把衣服脫下來,我替你烤幹。”
啊?楊錦弦聞言錯愕地看着他,“你說什麽?”
這可是孤男寡女荒郊野外共處一室!把衣服脫下來算是個什麽情況?!
“我的衣服先給你穿。”方凜說道,把自己半幹的衣裳拿下來遞給她,“去換上吧。”說着,背過身去。
楊錦弦猶豫了好久,還是接下了,穿着一身濕衣服不是辦法。
只是這種地方,她要怎麽換衣服?
她不放心地回過頭去看方凜,他果然背過身去,就算這樣,楊錦弦也還是不大放心。
“算了,也沒辦法了。”楊錦弦低聲地呢喃,安慰自己,把衣服脫了下來,正準備穿上方凜的外衣。
突然,一陣刺痛從手傳來,楊錦弦一低頭,就看見一只黑色蜘蛛就盤踞在她細白的手臂上,刺痛感鑽入心扉。
控制不住地尖聲狂叫:“啊——”
“發生什麽事了?”方凜忙回頭,看見她只系了肚兜帶子的光滑的背,又轉了回來。
☆、【二十六】救命要緊
【二十六】救命要緊
“我……我……”她吓得渾身虛軟,再也擠不出多餘的字句。
“說話呀。”他能聽出來她的顫動和慌亂。
“我……蜘、蜘蛛!”楊錦弦終于吼了出來!
聞言,方凜驚覺事态嚴重,顧不得冒不冒犯的問題,一回頭,看見的不是她嬌娜無瑕的身軀,而是凝雪肌膚上那只觸目驚心的黑蜘蛛!
沒多浪費片刻,方凜擡掌一擊,将那只可怕的黑色蜘蛛震開,楊錦弦手上,冒着血的傷口,血色竟然呈現暗黑,他毫不遲疑地拉過她的手,俯身吸出毒血。
楊錦弦意識虛虛浮浮,毒性的入侵,使得她有一剎那的恍惚,等她稍稍清醒過來,這畫面讓她糾結得想還是昏過去比較好。
“你……不……”她咬牙逸出聲響,雖是那麽地輕弱。
方凜擡首看了她一眼,“大小姐見諒,一切情非得已。”然後,他低頭繼續替她吸出毒血。
楊錦弦想抗拒,卻使不出一丁點力氣,直到他停下來,她別開眼,幾乎沒勇氣迎上他的眼睛……就算之前開玩笑以身相許,卻也不能是這樣的呀。
方凜也沒多說什麽,撿起掉在地上的外衣裹住她一絲不挂的嬌軀,莊重而不含任何雜念地抱着她在懷裏,“大小姐,剛剛是萬不得已,多有得罪。”
荒野之地,這個地方連個床都沒有,方凜沒辦法把她放下,只能抱在懷裏。
“不是……”楊錦弦想說話,可是感覺體力跟不上,神智也恍恍惚惚的。
“大小姐,你自己能撐住麽?你體內毒性未清,必須早做處理。我要到外面去采些藥草回來。”他用商量的口吻說道。
雖然他趕在第一時間吮出了大部分的毒血,但仍有些許毒性随着血液侵入體內,若不及時清除,後果不堪設想。
“不行,外面……”楊錦弦努力聚回意識,拉住他不肯松手,“雨……”
方凜便道:“你在這裏等我,不要亂動,我去找了草藥就回來,放心,我不會棄你而去的。”
“外頭雨……大……”楊錦弦想說的跟他說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方凜終于明白了,卻道:“救命要緊。”
他把她放下來,拿幹草給她鋪好讓她靠着牆坐着,“你在這裏等我,不要亂動,我去去就回。”
說完,他也不顧雨勢,便沖進雨裏了,走時,仍沒忘記體貼的把門給她帶上關好。
山裏昏暗無比,大雨滂沱,加上山路在雨中泥濘不已,方凜在此時出門,光是走路已經是非常辛苦了,他還要保持冷靜和清醒,在昏暗之中,尋找他想要的草藥。
楊錦弦這種情況,他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毒,可是,總是要先找到清熱解毒的藥物的。
他記得一路跑過來時,在不遠的地方就有看見
在雨裏走沒一小會兒,方凜好不容易烘幹的衣服就再度淋濕了……不過也沒什麽大礙了,他把衣服幾乎都給了楊錦弦,自己就剩下一件底衣。
山路泥濘,大雨難行,方凜走沒幾步便摔了一跤,摔在草裏,他也顧不得自己是否髒了,爬起來就繼續往前行,還要沿路标示,怕自己回頭不認識路——找到了草藥,卻在山裏迷路,那才是最要命的。
下這麽大的雨,正常情況下,什麽藥啊草的,早就分不清了,光是淋雨都快淋傻了。方凜連個遮雨的工具都沒有,雨水不斷落到臉上,他的眼睛幾乎就要睜不開了,他也沒放棄。
在山裏摸爬滾打了不知道多久,方凜終于找到了他所想要所需要的,一路扶着樹跌跌撞撞按照自己在樹上留下的标示回去的。
……
外面雨聲淅瀝不停,無力一盞油燈暧昧昏黃。
火堆燃燒,火苗跳躍着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
楊錦弦昏昏沉沉地睡着,她好冷,好冷……
方凜淋着雨尋到解毒的草藥去而複返,楊錦弦恍恍惚惚的,只是,還勉強能撐得住,進門的方凜,渾身濕透,臉色慘白的可以,他卻沒顧上自己。
“大小姐,你還好麽?”
“我……還好,你怎麽樣?”
“我沒事。”方凜搖搖頭,“這是清熱解毒的草藥,你等一下吃下去,會好一點。”找來的草藥拿在手上,在屋子裏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什麽可以搗藥的東西。
楊錦弦跟着看了一圈,立刻明白了他的顧慮,“藥,給……給我吧。”
方凜依言把藥給了她,楊錦弦皺着眉頭,堅強地把忍着那苦澀,把草藥嚼碎吞下。
簡直苦到了腸子裏去了……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那麽難吃的東西!
沒多久,她就覺得困了,靠在柱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渾身輕飄飄的,好像掉入了一個溫暖的世界了。然後,世界慢慢慢慢地冷卻下來……
過去許久,好像有點冷,楊錦弦才從睡夢中醒來,覺得身上已經舒服多了。
睜開眼,卻看見自己是倚在方凜懷裏。
方凜就雙目緊閉,嘴唇上散發出不同尋常的慘白,直哆嗦,看上去十分不好。
“方公子……”楊錦弦碰了他一下,他渾身冰冷的就像沒有了溫度一樣,只剩下微弱的呼吸。她一碰,他就朝着她了倒下來,“方公子!”
他受傷失了那麽多血,又替她吸了毒血,還跑去淋雨,這身體怎麽受得了啊?
楊錦弦鋪開了幹草,扶着他躺下。
現在是要怎麽辦?他肯定是因為失血又淋雨什麽的,生病了,這裏又沒有大夫,怎麽辦啊?總不能看着他
“水……”幹澀的喉頭逸出似有若無的輕吟。
水?!
楊錦弦急急忙忙地觀看四周。破敗的小屋只有一堆茅草、兩張殘破的椅子、一張桌子、一張木板床,真要說還有什麽,那就只剩厚厚的灰塵了,連個杯子都沒有,哪來的水?
正苦惱之餘,她瞥見沿着屋檐落下的水滴,靈光一閃,“好!你等一下,我去弄水。”她興沖沖地跑去接了滿掌的雨水,可待回到床邊,才發現一路下來,手中的水根本全流失了。來回跑了幾趟也是一樣。
盯着他幹澀的唇,一個念頭敲入腦海,楊錦弦微微紅了臉。
他好歹救了自己,總不能看着他渴死不管吧。抛開所有的疑慮,楊錦弦拼了,接了雨水含入口中,走回方凜身邊深吸了口氣,不讓自己多想,閉上眼,就身印上他的唇……
燥熱幹啞的喉間,一碰上甘甜*的滋潤,方凜立即貪渴地張嘴吸吮,舌尖自有意識的尋向甘泉的發源地。熱烈地與之交纏……
她大為震驚地退開。這是幹什麽?要不是他看上去已經快昏迷了她不懷疑他是趁機占便宜,可是這副樣子還想着占便宜就……她就救錯人了。
“好甜……”方凜滿足地低吟了聲,蹙緊的眉頭微緩。
“方公子,你好點沒有?”
方凜又沒有任何回應了。
沒多久,他身上就開始發燙,肌膚火燙得像是要燒起來一樣,臉上紅的像火燒。
“方公子,方公子你沒事吧?”
“熱……”
“方公子你怎麽了?”
“好熱!好熱……”
“方公子,方公子……”
他毫無意識地想剝開自己的衣服,“好熱,好熱……”
楊錦弦把他的衣服解開,幫忙散熱,又從自己的衣服上撕下布條,跑去外面接了雨水,回來敷在他額頭上,也在他手上擦拭了,可是,他的體溫就是降不下來。
就連呼出來的氣,都是滾燙滾燙的,好像要燙傷人一樣。
“這怎麽辦啊?怎麽辦……”楊錦弦急得毫無辦法。
☆、【二十七】以身相許
【二十七】以身相許
他還迷迷糊糊地說着胡話,“遲早有一天,本王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激動起來,手足亂揮。
可是沒多久之後,他身上又開始發冷,無比森冷,比死人還要冰冷,連呼吸都微弱地可怕。
“方公子,你聽得見我說話麽?方公子……方公子!”楊錦弦用力搖他,使勁兒地搖。
他還是完全沒動靜,好像就聽不見一樣。
“方公子,方公子你醒醒,你不能有事啊……千萬不能有事,醒醒啊……”
“冷……”他終于出聲了,雖然細若蚊音吟,楊錦弦還是聽見了,“你冷麽?”
“冷,好冷……你們給我滾!本王好的很……”
冷?這裏連被子都沒有啊。怎麽辦?
楊錦弦把他的衣服還有自己的外衣通通給他蓋上,他還是冷的發抖。
她加了好幾塊柴,火勢燒的旺旺的,可是方凜身上的冰冷一點起色都沒有。
“怎麽辦?”楊錦弦急得團團轉。
方凜翻來覆去地喊着那一句,“冷……”
怎麽辦?
難不成只剩下那第一千零一招了?
楊錦弦突然寧願自己沒有看過那麽多亂七八糟的畫冊彈詞,眼下,也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再這麽下去,他真的會……
糾結,猶豫,最後,她還是解開了自己的衣服……
這種坑爹的戲碼無聊的劇情,最後還是落在她身上了。
……
階前雨滴滴答答地下,寒夜已盡,薄弱的光亮灑落在無邊的雨幕之間。
楊錦弦漸漸醒來,看見一絲不挂的自己,還有身邊同樣寸縷未着的方凜,第一條件反射是拉離環在她腰上的手,小心翼翼地起身,撿起屬于自己的衣服穿上。
淡定,鎮靜,什麽都沒有。不要緊張,不要激動。
她深深呼吸,才沒讓自己立刻馬上跑出去。而後,她拾起他的衣物覆在他身上,這才留意到落在淩亂之中的那抹淡青之物。
那是半個巴掌大的圓形瓊玉,厚度只有寸許,镂空的雕刻,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鴛鴦,其下結系着上好的玉石,刻了個清楚的“凜”字,再下來是靈巧的吉祥結,垂下淡青色的流蘇。
這是……他的東西?這樣精致之物,是家傳之寶吧?
看看還熟睡的方凜,楊錦弦把東西放了回去,出了門去。
屋外雨勢漸漸停歇。
天色明亮。
慢慢醒來的方凜翻了個身,坐起來才發覺自己的一絲不挂,關于昨夜的一切,一下子湧進腦海之中。
然後,他坐起來,用最快穿妥衣裳沖出房門。
他開門出來,便見楊錦弦站在門外,默默地望着一簾雨景。
一時間,他反倒無語,望着她。察覺到他無言的凝注目光,楊錦弦淺淺回眸。
四目相接的那一刻,楊錦弦忽然沖他微微一笑,“你醒了。”
方凜點點頭,什麽都沒說。
“你沒事了吧?”
他還是點點頭。
楊錦弦若無其事地笑說,“昨天晚上你又發燒又發冷,還說胡話,吓死我了,這裏又沒有大夫,方公子,你真是福大命大。”
方凜頓了頓,“昨天晚上。”
楊錦弦眼裏閃給一絲尴尬,“沒什麽,反正你都好了,等一下收拾收拾,就可以下山了吧?”
“楊錦弦。”方凜忽然地連名帶姓。
她做訝異狀,“怎麽了?”
“我不是木頭人,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麽我很清楚。”方凜面無表情地說道,“你不必裝作若無其事,更不用故意遮掩。”
呃……她好不容易想當作什麽都沒發生,他非要這麽直接麽?她的臉皮其實也很薄的。
楊錦弦難為情地轉過身去。
方凜果然是個不解風情的大木頭!
“大小姐,昨天晚上的事情,我會負責。”方凜直奔主題,一點都不拖泥帶水。
楊錦弦怔了下,擡起頭,“負責?”
“男子漢大丈夫,敢作敢當。”
楊錦弦扯出一抹笑,有些尴尬,“不用了,你救我一命,我也救你一命,咱們扯平了。”這還真是應了她自己說的那句——救命之恩,以身相許。
“這件事情是可以說扯平就扯平的麽?你有沒有一點輕重?還是覺得方某人是那種敢做不敢當,随意玩弄女子的無恥小人?”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麽意思?”
“我……”說不出口。
方凜竟然還能用平靜的語調說道,“經過昨天晚上的事,大小姐的名節早已盡毀我手,雖然我如今一無所有,可若你嫁我為妻,我定會傾盡我所有好好的待你。”
明明應該是一個很風花雪月的話題,為什麽到了他這裏,就變成一板一眼一本正經外帶嚴肅。
“……”楊錦弦愣了,根本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自己做的事便要一肩承擔……”方凜說着,輕輕按住她的雙肩,“不管你是怎麽想的,我不想強人所難,可這件事,我一定會承擔到底。”
楊錦弦:“……”她一時無語。他還可以更義正詞嚴一點麽?
楊錦弦垂下眼睑,有些難堪地別開臉,昨晚……她是心甘情願的,可是,他口中口口聲聲的報恩報恩,讓她覺得自己……就算他要娶她,那只不過是要報恩是要負責。
可她要嫁的人,那是要兩情相悅的。因為報恩……
她眼眶內泛起水光。原來,自己真的喜歡上他了。
“就這麽說定了,回去我便向楊大人提親。”沒得商量的口氣。
“如果我不嫁呢?”楊錦弦有些懊惱。
方凜看着她,說道:“如果你嫁,或者楊大人不肯,我會一死以謝罪。我朝律法森嚴,更有律條規定:*擄掠良家女子者,斬首示衆。”
“你……”
她對方凜,早就已經泥足深陷不可自拔了。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她對他……竟然用情這麽深?難道是一開始?
不,不可能,那個時候他只是個身受重傷的人罷了,那就應該是後來了,後來他在府裏,在發生那些重大事情的時候,他挺身而出的勇敢和擔當,肯定是那個時候……
他什麽都沒說站在她身後,他默默的就為她站了陣,出了事也是他陪着一起,她有事,他不顧自己的傷勢挺身而出。
這樣的方凜,這樣的他,有足夠的理由讓她喜歡讓她願意了吧?
可是,昨晚偏偏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認識的時間雖然不長,相處卻是不少,雖然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也不知道他是何方人士,家世背景,她卻絕對相信方凜是個光明磊落、行事堂堂正正之人,可昨晚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該如何自處?她,又該如何處之?
“我不需要你負責任!”楊錦弦吼了出來。
一句“救命也緊”,就演變成了這樣的局面。楊錦弦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說了。她要怎麽辦?他是因為要“負責”,果然如她所想啊……呵。負責。
方凜:“……”
情緒緩和了些許,楊錦弦才又說道:“方公子,之前我救你一命,如今你救我一命,我們一命抵一命,扯平了,以後不要說什麽負責任的話。你雖然眼下潦倒,想必原本卻是身份高貴的,我楊錦弦一介小女子,怕是高攀不起。”
“何出此言?”方凜問道。
楊錦弦說:“方公子能跟朝中高官書信互通,一封親筆信就有把握表情信心十足那人必定會将自己的話聽進去,你更是熟知朝中官員,你再說自己是普通人,我還能相信麽?我還敢相信麽?”
☆、【二十八】求親
【二十八】求親
“有些事情不方便說破。”方凜說道,“否則,對你和你家,并沒有任何好處。”
楊錦弦被堵的無話可說。是,的确是如此沒錯,她的确是因為那個原因才那麽做的沒錯,可是,那又怎麽樣呢?
方凜平淡地道:“我的身份也好身世也好,并不是重點。眼下最緊要的是,我會娶你,就算我窮困潦倒沒有明天,我也不能讓一個清白姑娘的名聲毀在我手裏。我知道我這是自私,可是,男子漢大丈夫,頂天立地,敢作敢當。”
“我……我怎麽就跟你說不明白呢?我不可能跟你成親!”
“理由,給我一個理由。”
“我不嫁你還真的想逼婚不成?!”
他輕輕松松地說了四個字:“是有可能。”
知道的,他這是在求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在逼婚打算強搶民女呢,這漢子求個親非要這麽霸氣側漏麽?
“你這個人怎麽那麽固執啊?我根本就沒想過要成親!”楊錦弦終于把心裏話都吼出來了。
方凜聞言,還有些詫異。
她反正說都說出來了,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我爹一個人孤老頭,年紀也大了,這麽些年他為了我而不肯再娶,我發過誓要照顧他老人家一輩子。現在還有西月,她年紀還小,還需要有人照顧,我爹那個人一向沒什麽生活概念,要是我不在家了,靠他們兩個自己生活,遲早要出亂子。所以……”
這話說到這裏,也就不必往下說了。
方凜也就懂了,他根本不在乎似的,平靜地說道:“我不會勉強你離開家人,若你願意,他日也可以将他們接回來一起。”
這樣的條件他都不介意?
方凜繼續說:“還有,如果,你只是擔心我的身份問題,那麽我也只能告訴你,我成過親,可夫人已經過世,也沒有留下孩子,更沒有三妻四妾。我們成親之後,我就會把我所有的秘密告訴你,但是,同時你必須承擔每天的提心吊膽,還有整個楊家也必須承擔同樣的風險,你敢麽?”
他說的話,再明白不過了,如果她還聽不明白的話,就是她傻了。
楊錦弦低垂着杏眸,“大不了,我陪你住進深山老林,只要,不連累我爹就好。”
方凜忍俊不禁。住進深山老林?倒是美好的願望。
……
終身大事就這樣,解決了?
“你還有什麽想問的麽?”方凜還是那一本正經的樣子。
楊錦弦雙唇蠕動了一下,還是沒說出口。
“猶豫什麽?還是不敢問?”
楊錦弦想了想,說:“算了,還是不知道的好。”她還是放棄了。
方凜當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剛才該說的,他也都說了。她想問,他就會說,既然她還不想挑明,他也就等。
“那我們收拾收拾下山吧。”
“好。”對此,楊錦弦毫無異議。
把茅屋關好,臨出門的時候,方凜從身上拿下來那塊雕刻着“凜”子的淡青色瓊玉,遞給楊錦弦,“這是我出生時我父親給我做的,在家族裏是身份的象征。”
“給我?”楊錦弦遲遲沒接過手,這玉方凜會随身攜帶,就證明對他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東西,而且,還刻有他的名字。她是不敢接。
“給你的。”方凜不由分說,塞進她手裏,“你要保管好。”
這是……定情信物的意思?楊錦弦看着掌心的玉,不知道是該收還是該怎麽樣?
“你是不是也要給什麽我呢?”方凜又道。
這還真是定情信物啊?楊錦弦終于回神了,“可我……”沒有什麽好東西能跟這個比啊。
方凜的玉,一看這成色,那就是好東西,她好歹也是對古玩玉器略懂一丢丢的,這玉是絕好的玉,貢品的材料,他家能拿這個作為出生孩子的銘牌,真是……財大氣粗。
她怎麽敢比?
“我沒要你拿出一塊一模一樣的玉來作為交換,這又不是買賣。”
楊錦弦沒好氣地白眼他,“我買不起!”
方凜不禁輕笑出聲,目光落在她細膩脖頸上的那一條銀白色鏈子上,“你脖子上的是什麽?”
楊錦弦聞言,把鏈子拉出來,“你說這個麽?”
銀白色鏈子,串着一對純金的指環,指環是一大一小,分明是一對。
“這是我爹娘成婚時候,我爹爹和我娘親的定情信物,後來娘親過世了,我爹就打了根鏈子把兩個指環穿起來,做成鏈子給我戴着。”
“我能看看麽?”
楊錦弦取下來給他看,指環裏面還可有字,大的刻着君淮;小的刻着卿潔。
“那是我爹娘名諱。”楊錦弦解釋說。
這的确是一對了。
方凜淡定地拿走了刻着“君淮”的那只,說道:“我就拿這個,另外一只留給你。”
“可這是我……”
“這才有意義不是麽?我母……我母親說過,這要誠心誠意的禮物,才能表達心意。”方凜說的頭頭是道。
楊錦弦拿奇怪的眼光打量着他,之前還一臉嚴肅要逼婚的樣子,這時候來說什麽浪漫心意?他是雙重人格還是精神分裂症?
“看什麽?不認識我麽?再不走,就正午了。”
哦,正午。
對啊!下山才是大事。楊錦弦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時候周少賢還會在寶塔寺裏面麽?”
方凜搖頭,說:“這個我也不知道,得去看了才知道。”
“那西月他們……”
“我想,他們應該會沒事的。”方凜安慰道。
算了,多想無益,一切自己下山去看不就都知道了麽。
下山的路并不好走,因為那天大雨中慌不擇路,如今下山尋路,困難重重。
方凜活像個指南針,一直朝着東方進發,楊錦弦不需要多操心,跟着走便是了,從上午走到下午,路上順便歇息找東西吃,一直到太陽快落山,才走出了大山深處。
“楊姑娘,方公子!”遠遠的,兩個寶塔寺的僧人便看見了楊錦弦二人,興奮地喊着,沖他們振臂揮手。
楊錦弦、方凜聞聲看去,瞧見是他們,便快步迎上去。
“兩位師傅,你們怎麽在這裏?!”楊錦弦滿心的疑惑。更多的是詫異。
方凜明明有說過,寶塔寺的僧人都被囚禁起來了的。
其中一個師傅說,“楊姑娘,昨天大雨,我們整個寺的人都在這山裏找你們,可是找不到,後來天黑了沒辦法才回去,今天一早,我們又都出來找人了。”
“那你們都沒事了?”方凜問道。
另外一個師傅回道:“沒事了,昨天下午山下太守府來了人,把守在寺裏面的那些強人都抓走了,才将我們放出來。”
“那我妹妹他們呢?都沒事吧?”
“沒事,楊二姑娘、滿願姑娘還有那位小兄弟都好好的,他們在寺裏等你們,大家都在等你們。”
“那我們先回去。”方凜果斷的不拖泥帶水。
四個人便快速回到寶塔寺,這已經是在附近了。
“姐姐,你總算回來了!”楊西月聽說楊錦弦回來了,激動地跑到了門口,“姐姐,你怎麽樣?這一天一夜不見,你有沒有怎麽樣,你有沒有出事,你還……”
“我沒事,我沒事,我好好的,你看。”楊錦弦拉住太激動的她,在她面前轉了一圈,“看吧,我這不是好好的麽?”
“可是你……”楊西月“哇”的一下就哭了,“你們丢了那麽久,我們怎麽找也找不到,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嗚嗚,你怎麽可以丢了那麽久……”
☆、【二十九】信任你
【二十九】信任你
“對啊大小姐,我還以為你不見了呢,我以為你再也不會回來了……”滿願這個小丫頭也哭的稀裏嘩啦亂七八糟的。
楊錦弦哭笑不得,“你們兩個傻丫頭,我也不想丢那麽久,你看看,我現在好好的,別哭了。你這麽哭的話,不知情的人還以為我出了什麽事呢。來,給姐姐笑一個。”
楊西月聽她這麽說,連忙把眼淚一擦,露出一抹笑容來。滿願也
楊錦弦摸着她的腦袋說:“這才乖嘛,乖,我真的好好的,一點事情都沒有。”
楊西月點點頭,好半天才想起來旁邊還有個方凜,“那,方公子沒事吧?昨天方公子讓我們都躲起來,後來我看到寺裏地上有好多血,有沒有怎麽樣啊?”
“沒事沒事,你看他這麽壯,肯定什麽事都沒有的!”楊錦弦笑的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