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同居
明亮的客廳大燈比宿舍裏明滅不清的小臺燈不知道好多少倍,江天梳理着白天的時候的知識點,順了下明天需要重點複習的內容,學有餘力又做了兩個作文審題,不知不覺到了十一點四十,丁洋已經趴在桌子上睡了好一會了。
江天看着他傻呵呵的睡臉,明明都那麽困了,卻還是死撐着陪着他一起學。
他拍了拍丁洋的肩膀,“醒醒啦,去床上睡。”
丁洋嗓子裏哼哼了兩聲,半夢半醒着從後面抱住江天,“先洗漱。”
看着衛生間裏全是一次性洗漱用品,江天拉着丁洋,“明天得買點日用品,家裏住人了就別弄得跟個酒店似的了。”
丁洋滿嘴牙膏沫子,輕輕啄了下江天的臉,“好。”
簡單沖了個涼,江天睡衣都懶得換,只套了件丁洋的短袖T恤,鑽進了被窩。
丁洋湊過來的時候,碰見了真切的皮膚觸感,整個人瞬間觸電了一樣,“班長,你故意的吧!”
江天翻了個身,正對着丁洋,兩條長腿不小心蹭到了丁洋寬松的睡褲。
丁洋拍了下他的屁股,“老實點兒,”說完三兩下蹬掉了自己的睡褲,手托着江天的腰壓在自己小腹上,不由分說手順着脊柱一節一節的往下按,另一只手一寸寸往上推着礙事的T恤,輕輕含住江天的耳廓,“交房租啦……”
江天身體禁不住的酥麻,嗓子裏擠出來一聲缥缈的“嗯”。
……
五點,兩人的手機鬧鐘一齊響起,江天渾身光溜溜的伸手去撈昨天搭在電腦轉椅上的襯衣,剛披上還沒來得及扣扣子,就被丁洋拉回了被窩。
“別鬧,起床了。”
丁洋腦袋蹭着他,“不着急,再躺十分鐘,來得及。”
“真拿你沒辦法,十分鐘之後你怎麽保證能起來?”
丁洋把人往懷裏緊了緊,“十分鐘之後你就知道了,我肯定能起來。”
江天裹在被窩裏淺淺眯了一小會,五點十分的鬧鐘一響,整個腦子哄得一聲。
手機裏是江天自己的聲音:
——起床了,丁洋!
——丁洋起來上課了!
——再不起來遲到啦。
“你,你什麽時候錄得?”
丁洋得逞的笑道:“每天錄一句,然後剪在一起做個鬧鐘,早上準能起床。”
江天紅着臉掀開被窩,“快起來穿衣服上學啦。”
丁洋笑着盤腿坐在床上突然拉住江天的襯衣下擺,憋着嘴撒嬌,“哥,以後出門不準穿襯衣。”
江天正扣着襯衣扣子,摸不清他這句話的來由,順手拎着毛衣往身上套,“為什麽啊?”
丁洋突然撲上來上下其手,“太好看了,只能我一個人看。”
“幼稚!”
兩人迅速套好了衣服,擠到洗手間刷牙,漱完了口,丁洋出其不意的湊上來索吻,舔了一圈對方嘴裏黑人牙膏的清新味道才放開,“英國學者說早起接吻能長壽。”
江天選擇性忽略他的歪理,“快下樓吃早飯了。”
五點半的時候,早餐店根本沒人,兩人屬于開門客,點了兩大碗熱乎乎的馄饨加了兩個茶葉蛋。
丁洋是這裏常客,老板熱情的招呼道:“丁洋這是早起上學?”
丁洋吸溜着面前的馄饨湯,“是啊,現在不住學校了,晚上回家住還舒服。”他挑了碗裏兩個圓圓的馄饨放進江天碗裏,“哥,快吃吧,這個好吃。”
“這你同學啊?”
丁洋笑道:“我班長,大學霸。”
老板一邊收拾着店裏的板凳座椅,一邊熱情道:“同學你放心,我們這兒料足,吃了都說好。”
江天笑着挖了一勺馄饨塞進嘴裏,“謝謝大哥啦!”
“客氣!”
付錢的時候,丁洋搶着去付,“這回我付,下回你付。”
江天笑着看他小心翼翼維護自己自尊心的樣子,心口一暖。
丁洋:“對了,老板,我倆差不多早上都這個時間過來吃早飯,麻煩您每天準備着。”
老板也是個豁達的人,“小事兒,開門做生意,以後每天大哥給你們留着,你們好好學習就成。”
“那先謝謝大哥啦!”
早起五點半路上幾乎沒人,丁洋騎着小電驢載着江天,“天哥,這樣真好。”
“嗯?”
“和你在一塊真好。”
江天耳根一癢,“大早上說什麽呢。”
“你要是喜歡,我從早說到晚。”
“就喜歡胡鬧吧你。”
熱乎乎的被窩,熱乎乎的人,熱乎乎的早餐,熱乎乎的愛。
被人視為珍寶捧在手心上的感覺讓人無法自拔。
到校門口,停好電動車,丁洋本來想讓江天先上樓,結果樓下正好碰上老安。
“你倆咋一塊來的?”
丁洋憋着一臉找不出理由,江天直接道:“我倆順路遇上的。”
老安也沒想什麽,點點頭,胳膊夾着課本,“快上去上課吧。”
兩人如遇大赦,三兩步往四樓沖,丁洋竄得快,站在四樓樓梯口笑吟吟的看着江天叉着腰喘粗氣,又一節節臺階跳下來,看着四下沒人,拉着人的手一起往教室走。
高三下學期,空氣中都彌漫着一種不對勁。
浮躁、焦慮、緊張、慌亂。
所有和高考有關的事情排着隊就來了。
高三統一去醫院體檢,難得有半天時間不上課,但是老師強硬的要求學生随身帶着背誦的知識點,抓緊細枝末節的時間進行學習。
醫院內內外外擠滿了學生,大家都低着頭背誦着自己手裏的卷子,兩耳不聞窗外事。
急急忙忙做完胸透,老師點好人數,又跟趕羊一樣轟着大部隊回學校。
集體活動江天習慣了站在最後壓隊,丁洋自然和他待在一起。
天氣漸漸轉暖了,距離6月7號8號越來越近。
難得偷得浮生半日閑,兩個人頗有幾分散步的悠閑,看着眼前浩浩蕩蕩的隊伍,叽叽喳喳之間隐隐藏着浮躁,也藏着對未來不可名狀的期望。
未來,多麽美好的一個詞,通過一場考試,就可以離開這個小城,去往更高的地方,去見更廣闊的天地,去見相見的人,去過自己想過的人生,在一個沒有人認識自己的地方重新活過。
隐隐又有些許不舍,分離也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江天看了眼丁洋,胸口漫上一股子說不清的難受,迷茫和不确定,也是這個年紀的标簽十九歲第一場人生意義上真正的分離。
巴掌大的一個小城,以往畢業從來都是換了個學校還是那批人,可是高考不一樣了,他打散了一群并肩作戰的夥伴,給了每個人不一樣的路。
丁洋感受到江天看過來的眼神,一臉痞笑的對上他灼灼的視線。
江天用手背蹭了蹭下巴,藏起了情緒,“對了你們是不是馬上就要體考了?”
丁洋點頭,“四月份,一模之後吧,過兩天就得去體檢了,等體考完了就得專心搞文化課了。”
丁洋煩躁的撓了撓頭發,“現在題目越來越難,愁死我了。”
老師的意思是練習題目越難,遇到不難的題目就更容易,就好比爬上了珠峰就不會害怕泰山,但是直覺告訴學生這都是歪理。
江天玩笑道:“我們家天不怕地不怕的洋洋還有發愁的時候啊?”
丁洋順手把手搭在江天的肩膀上,在外人看來就是男孩子普通的勾肩搭背,可是丁洋十分親昵的捏了下江天的耳垂,整個過程自然而暧昧,在一起這麽久,江天也已經逐漸習慣了他時不時的小動作。
“也不算發愁,畢竟我長得這麽帥,高考難不倒我,就是感覺你天天看着卷子都不看我了。”丁洋噘着嘴一臉委屈樣兒。
江天順手把手插進他的口袋暖和,“再看你我眼睛都快張你身上了,白天晚上看的全是你,審美疲勞了都。”
“那也不夠,我就要讓你時時刻刻都想着我看着我!”
“德行吧你,一天天的,掉隊了,快走吧!”
“無情!”
江天半開玩笑着從丁洋口袋裏掏出兩顆糖,自己剝了一顆,另一個剝好了放在丁洋眼前,“喏,吃糖。”
丁洋張嘴含住糖果,“切,姑且原諒你這個無情的渣男!”
二月二,龍擡頭。
理發店裏排着隊剪頭的人都快趕上理發店一年的kpi了。
丁洋看着自己漲勢喜人的小碎發,劉海已經耷拉到眼睛了。江天的頭發軟趴趴的長得慢,總感覺營養沒跟上似的,丁洋暗暗下決心要把眼前的人養胖個幾十斤才罷休。
“天哥,抽空理發去呗?”
江天伸手順了順自己的雜毛,不長也不短,剪或者不剪都行,再看了眼丁洋的窩窩頭,臨近體考,訓練量大,昨晚他給丁洋吹頭發的時候,剛吹幹丁洋就靠着他呼呼睡過去了,早上起來頭發跟炸了一樣。
“行啊,不過今天人多,二月二都上趕着剪頭。”
“沒事沒事,我約了個專業的托尼,不用等,去就可以剪,走吧走吧!”
兩個人下了晚自習已經十點了,風塵仆仆的趕到美發店,理發師摩拳擦掌已經等好了。
“帥哥你想要什麽發型?”
丁洋沒看他遞過來的造型書,“剪短一點就行,尤其是耳朵兩邊,不然出汗難受。”
彼時江天剛洗完頭,拒絕了美發師擦頭的服務,跟不是自己的頭一樣用力的擦着水。
“那這位帥哥有什麽發型要求嗎?”
丁洋搶先道:“我倆一樣就行。”
美發師有點為難,這怎麽說還是征求一下本人的意見吧。
江天笑了笑,“聽他的,一樣就行。”
美發師一陣靈魂操作,推子、剪刀、梳子嘁哩喀喳來了一通,最後齊活!
茅草堆換成了幹淨利索的小寸頭,美發師也是給力,丁洋要耳朵上面短一點,直接推得露青皮了,只剩下一層淺淺的頭發紮。
江天頭發短,剪得快,正跟着美發師進裏屋洗頭。
丁洋對着鏡子看了看兩邊幾乎禿了的造型,指着自己耳朵上面那塊不毛之地問道:“這能推個字母或者圖案什麽的嗎?”
美發師端詳了片刻,“簡單的可以,複雜的有點難,這剪得太短了,帥哥你要是早點說就好了。”
丁洋用手按着紮人的青皮,“沒多難,就一個字母,推左邊。”
“帥哥你想推個啥?”
丁洋毫不猶豫道:“就一個大寫字母,T!”
T,江天的天。
美發小哥毫不含糊,又一陣靈魂操作,等江天洗完頭發出來吹幹的時候,已經得意洋洋抖摟着圍兜,“帥哥,你看怎麽樣?”
丁洋轉了轉腦袋,看了眼成果,“還不錯。”
看丁洋遲遲沒去洗頭,江天坐在旁邊等待美發師揉搓自己的腦袋,“你又弄了個什麽造型?”
丁洋得意的轉過頭來,指着自己頭皮上的字母,“看這個,好看不?”
江天一愣,看着丁洋呲着的一口整齊的大白牙,一時間竟不知道笑罵他幼稚好還是嗔怪他總是愛搞幺蛾子好。
“你怎麽想起來弄這個?”
“嘿嘿,不告訴你!”說完,丁洋潇灑的拍屁股進裏屋洗頭。
江天心下一陣熱乎,丁洋推了個T,他是不是也應該推個D或者Y?
但是想着這麽光明正大的留在自己身上一個字母,老師和家長那邊必然會問,到時候該該怎麽解釋?如果被知道了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到時候又會發生什麽?
江天無法想象,他也不敢想。
一瞬間江天突然覺得自己的那份喜歡放在丁洋面前什麽都不是,丁洋太好了,太純粹了,他喜歡一個人就恨不得發傳單告訴天下所有人,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好都捧出來送給對方。
但是江天不一樣,他有太多的顧慮,他身上背着太多不屬于他的東西。他擁有的東西太少,能給的也太少,他只能把自己有且僅有的最好的拿出來,也就只有丁洋不嫌棄,若是有一天他看不上那點不值錢的玩意的時候,這份感情就走到頭了,什麽都不剩了。
終于弄好了發型到家的時候,已經十一點半了,想着明天還要小考,江天催着丁洋把當天的錯題看了一遍,十二點兩個人就洗洗幹淨躺床上睡覺了。
想着白天的事兒,江天有點失眠了,腦子裏背了一會兒《勸學》催眠,結果越背越清醒,煩躁的翻了個身。
在這段完全是意外的感情之中,他和丁洋的關系始終不對等,丁洋的張揚和他的保留,丁洋的毫無顧忌和他的瞻前顧後,他能拿出來的和丁洋相比實在是太匮乏了。
丁洋說自己沒談過戀愛不知道怎麽對別人好,江學霸何嘗不是。
江天心中不覺一陣酸澀和愧疚。
丁洋摟着他的手臂動了動,靜谧的夜裏他的聲音透着慵懶和低啞的磁性,“睡不着啊?”
“有點兒,吵到你了?”
丁洋用力把人往懷裏攬了攬,“沒,你有心事?”
江天實在不知道怎麽表達出自己的心情,随口轉移了話題,“你為什麽要弄這個字母在腦袋上,還放在左邊?”
丁洋攥着江天的手,引着他的動作蹭着左半邊腦袋上的頭發茬子,一點點摸能摸出來是個T。
“我想把你留在身上。”丁洋輕輕吻了吻江天的指尖,把他的手臂環到自己身後,兩個人以一種相擁的姿态在黑暗中靠近着。
“右手寫字動左腦,放在左邊的意思就是每寫一個字就想你一次。”
江天倏然一陣面紅耳赤,羞赧着翻了個身,把後背甩給了丁洋。
丁洋也不顧他的害羞,摟着腰壓在自己懷裏,吻了吻他滾燙的後頸,“睡吧睡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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