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抱抱
岑熠上了馬車,發現秦杦還在和二弟說着話,蹙起了眉。岑熾發覺不妙,連忙把秦杦推上馬車:“下次見,明兒我去找你。”
“什麽?”岑熠聽到這話,轉頭瞪向弟弟。
“無事無事,走吧!”岑熾催促馬夫道。
馬匹撒歡地跑了起來,車輪越滾越快,很快上了正路。秦杦這一天玩得高興,靠在窗邊閉着眼哼起了小曲,岑熠則心情複雜得很。他感覺得到,上午只有他們兩人在一塊時,他和瑤卿親近了許多,可下午人一多,瑤卿就只顧着和別人玩,他與瑤卿便又生疏了。
真煩惱啊……
要不找點話說,拉近下距離?
嗯,就這樣!
可是要說什麽……
“瑤卿……”岑熠大腦一抽,鬼使神差地就喚了出口。
“嗯?”秦杦聽見皇上叫他,睜開了眼睛。
這下不好收場了。岑熠硬着頭皮找話題:“今天玩得如何?”
“挺好的啊。”秦杦莫名其妙。
“嗯……好就行。”岑熠說道,盡量使自己看上去比較自然。
“……”有點尴尬,秦杦看穿了這一切。皇上是想套近乎卻找不到話說吧?他仔細回憶了下,發現到今天下午沒怎麽和皇上說過話。怪不得人家現在來套近乎。
岑熠仍在絞盡腦汁地尋找話題,然而就在他即将抓住話題的尾巴時,馬車緩緩停住了。
“皇上,到宮了。”通報太監在外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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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不是很想下車怎麽辦,岑熠坐着不動。
秦杦見皇上不下車,表情別扭,心中了然,不禁笑了出來。
看在你欣賞老子美貌且跟老子出宮玩的份上……秦杦笑着挪到皇上身邊,挨得皇上很近很近。岑熠驚覺一陣溫熱,側臉望去,秦杦已經伸手環抱住他了。皇上的身材真好,這肌肉,啧啧……
“皇上?”秦杦擡起頭,看見皇上滿面通紅。
這個程度就害羞了?
秦杦嗤嗤笑着,身子乘勢一側往皇上懷裏靠,岑熠臉紅了個徹底,跟着配合秦杦的姿勢,伸出兩只胳膊護着他身子,也算抱着了心上人。秦杦更想和皇上玩一玩,仰頭直望着他,把臉慢慢貼上了寬厚的胸膛。
一種奇異的感覺湧上心頭,秦杦不由得恍了眼,耳邊傳來了陣陣急促而有力的心跳。好快……這顆心……是為他而跳得這麽快嗎?秦杦把整個頭貼了上去,想聽得更清楚。
“瑤卿……”岑熠微微顫抖着喚道,擡手輕輕撫上了懷裏人柔軟的頭發。他太開心也太緊張了,心上人竟然主動來親近他……告白的話到了嘴邊,他又咽了回去,現在還不是時候。
“唔……”秦杦含糊應着,卻再不舍得離開這人溫暖厚實的胸膛。
他流浪太久,一直找不到溫暖成這樣可以永久停留的地方。秦杦暈乎乎地嘆了口氣,完了,這下把自己玩進去了。
直到回了偏殿上床睡覺前,秦杦還惦記着那個懷抱。當時怎麽沒抱得再緊點!秦杦激動地睡不着覺,掀開錦被将被子卷成長條,然後撲上去抱着它,臉搭在枕上。
不對啊,我這是什麽情況?
秦杦呆住了,抱着被子卷一動不動。
算了,不琢磨了。
秦杦閉了眼,把被子當成皇上,趴在被子上睡着了。
岑熠就不如秦杦這般早早入睡。他失眠了,躺在龍床上徹夜未合眼。
天色微亮時,陳公公照常踏進寝殿叫皇上起床,只見皇上黑着眼圈,靠在床頭發呆。
“皇上,到時辰起身了。”陳公公覺得自己這話很多餘。
岑熠凝視着床頭邊上敞開一個小口的窗子,小口外邊,便是他心心念念的人所住的地方。
“皇上……”陳公公很無奈。
皇上終于給了點反應:“派人去看看詩人醒了沒,沒醒的話就不要弄醒他。”
“是。”
“別把人弄醒了。”岑熠再次囑咐。朕的人必須得由朕來叫醒。
“……”陳公公一言不發地轉身退下。老人家不是很懂你們年輕人。
岑熠經內侍伺候,草草漱洗了一番,準備用早膳。平時他喜歡賴床,陳公公就提早叫醒他,待他賴夠了床,時辰就差不多了,他也就沒有了用早膳的時間。而今天因為沒有賴床,且早早就醒了,岑熠便可慢條斯理地用早膳。
夏天天氣熱,尚食局準備了甜藕粥。岑熠素來不愛這過甜的味道,正欲叫人撤下去時,突然想到秦杦會喜歡。
“皇上可是要撤了?”尚食局的宮女小心翼翼問。
“不用,留着裝回食盒送到偏殿去。”岑熠掃了幾眼桌上的食物,又挑出了數十份味甜模樣好的糕點粥食送過去。
宮女默默地裝着早膳。皇上您放心好了我們尚食局是不會虧待娘娘的,份例都照您的算呢……
吃完了早膳,時間仍有多,岑熠便跑到了偏殿去。走進屋裏,只見桌上擺得滿當當的是他剛剛命人送來的早膳,以及一壇未開封的新酒。岑熠微微蹙眉,轉向床上賴着的秦杦。
秦杦其實也醒了,方才他正睡得迷糊,突然進來了一波宮女呈了一個又一個的食盒上桌,還把蓋兒掀了。聞到空氣中愈發濃郁的香甜,秦杦咽了口唾沫,掙紮着睜開了眼。
于是此刻岑熠看到的,便是秦杦身上只有件純白的薄紗內衫,散着長長的黑發坐在被子間,露出的皮膚白皙光潔,眼睛濕潤唇紅齒白的風景。
“誰啊……”秦杦沒完全清醒,說話帶着少許鼻音,擡頭看向門口站着的人。岑熠被少年軟軟的鼻音狠狠撩撥了一把,穩住呼吸走上前。
秦杦看清了來人,頓時失笑:“又是你,你這是第幾次在我剛睡醒時出現了?”
“也就第三次吧。”岑熠自如地坐在床邊。
秦杦看着他的胸膛,想起了昨夜在宮門前,馬車上的那個擁抱。“你這胸肌可真結實。”他伸了只手指向前輕輕一觸,果然硬邦邦的。
“還行,不如老二的厲害。我只是得閑了才練一練,他是要去打仗的。”
“仗也早打完了。”秦杦說着,回想起了一點往事,“幾年前,忘記哪一年了,西北那邊突然打起仗,很多百姓來不及逃。我也在其中,揣着袋幹糧拼命往南跑,結果路上遇着匈奴的密使,他們想抓我,我拿一把沙子朝他們一丢,然後搶了他們匹馬跨上就跑,剛好有隊朝廷軍來了,兩邊開打了我才跑了出去……後來我知道,那隊密使是要刺殺二王爺的,我路過時壞了他們的信號。他們以為我是朝廷信使什麽的,為了抓我引起了很大響動,二王爺才得以領着隊伍過去……”
岑熠聽了心裏怪難受的。西北那起戰亂是發生在四年前,算起來的話,那年瑤卿十三,自家弟弟十四。他們還這麽小,一個就要逃亡,一個得上戰場領兵。
“所以在我知道這段淵源後,二王爺要與我交朋友,我毫不猶豫答應了他。”秦杦道。
岑熠突然不難受了。
“你怎麽送了那麽多吃的來?我一個人哪吃得了……”秦杦看了看桌上的食物。
“吃不下就不吃了,賞給下人。”正好煙草捧着件衣服走了進來,岑熠從床邊站起身,接過那件衣服。
“什麽來的?”秦杦好奇地探頭瞧了瞧。
為什麽又是紫的……這顏色很基唉。秦杦低聲嘆息。
岑熠不太敢提這是一品官服,只說上朝穿的唬弄過去。秦杦滿臉不高興,但還是哼哼唧唧地穿上了這件很基的紫色袍服。
“頭發紮好。”岑熠掏出根頭繩,逮住要撲向早膳的秦杦。
上個朝真麻煩,秦杦換成在心裏哼哼唧唧,老子就幹些個日子,過完科考看心情再決定幹不幹下去,你給我注意着,別惹大爺不高興。
和上次一樣,秦杦再次與皇上同車上朝,到了宣政殿前,便分開走了。分開之前,岑熠特意交代陳公公讓丞相照顧點這新上任的小太傅,然後便往另一個方向去了。
陳公公嚴格照着皇上所交代的做,親自将小太傅領到前天站過的地方,也就是丞相大人身側,才匆匆回到了皇上身邊。他這個禦前大總管可不能離開皇上太久。
秦杦以官員的身份上朝,多少有些別扭和不開心,也沒了上次觀摩朝會的好興致。但見到大美人丞相,他還是要問好的:“丞相大人……”
平日裏的丞相大人再冷淡也會點個頭,可今天他就跟沒聽見似的,頭也不偏一下。秦杦納悶了一小會,就不再熱臉貼冷屁股了,轉而看向龍椅上的人。
岑熠感覺到心上人的目光,腰板挺得更直了。
朝會有條不紊地進行着,依舊是丞相在主持,皇上悠閑地坐後邊看。秦杦不懂也不想發言,全程一聲不吭地悶在丞相身側,不時在丞相耳邊嘀咕幾句。
好無聊啊,秦杦決定給自己找點樂子,眼睛往玉階下瞟。這些官員有些應是他見過的,當年他在京城剛出名那會,都争着請他到府上做客,秦杦就毫不客氣地坑了他們一通。反正這群人,手裏大把錢,怎麽坑也坑不完。
“殿中禦史?你要說什麽?”
思緒被丞相清冷的嗓音拉了回去,秦杦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見前天早朝上那個不斷搞事的大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眼睛斜看着秦杦。秦杦被他看得一陣惡心。
若不是朝會要走流程,粟青是絕不會理殿中禦史的。他頗無奈地看着殿中禦史的一臉肥肉,口氣十分冷硬。
“皇上!”這個招萬人厭的中年老男人一走出隊列就招來了不少白眼,“皇上自登基初始,早朝從未遲到過,罷朝更是從來沒有過的!可這短短一個月內,您幾乎天天遲到,昨日還罷朝了……皇上,臣是忠心耿耿地勸您啊!您明白臣的意思吧?”
粟青沒想到他會扯這個,微微一愣。坐在龍椅上的皇上聞言,眼裏閃過一絲鋒光:“你可知這番話是大不敬的?”
“臣是為了大檀着想,怎敢有大不敬之意!”
岑熠覺得好笑,朝廷上怎會有這等弱智,當初是如何通過科考進入仕途的。他低聲對前面的粟青道:“莫理他,繼續。”
“皇上啊,臣又聽聞您和……秦太傅,吭……”
秦杦看着熱鬧,見他突然扯到自己身上,瞪大了眼睛:“你是不是有病?對我有意見就直說,不用拐來拐去的。”他已經盡力說得比較文雅了,可衆人還是在底下議論了一番。
殿中禦史不罷休:“大人應明白,我們臣子但凡入了仕途,就該鞠躬盡碎,為皇上忠心效力,而不是用一些手段争官攢財,不顧一切達到私人目的……”
秦杦要被這人氣笑了:“你他媽就是有病。你的意思是我用什麽手段勾引皇上讓他上朝遲到甚至罷朝并且禍害國家?那就是說在你看來皇上現在是一名昏君了?”
“我可沒這麽說過!”殿中禦史被秦杦粗暴直白的語言驚得胡須呼起,“皇上您看這人心思不正妄想勾引您,
又說您是昏君……”
岑熠也要被氣笑了,這個人究竟是如何站在這裏的?一定是科考作弊了。
“你當朕沒長耳朵聽不懂嗎?來人,把殿中禦史帶下去關起來。”朕要好好審問一番,到底是不是科考作弊入仕途的,不然朕談個戀愛都那麽多障礙,鬧心。
作者有話要說:
粟青:我不是很想理你,你不要和我說話。
秦杦:嘤嘤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