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授官
岑熾興奮不已,原來翰林院侍诏昨日說的好事是這個!他許久不曾出過兵了,此刻手癢得不行,就差撲到粟青身上了。當然粟青也是很情願讓他撲的。
衆人把目光集中到二王爺身上,龍椅上昏昏欲睡的皇上終于擡頭看了弟弟一眼,秦杦也是好奇地望過去。
“皇上,請派臣弟出兵東南海!”岑熾發覺自己激動過頭了,頗不好意思地單膝跪地請願。
岑熠一下子清醒了,面色嚴肅地看着他,低聲道:“你胡鬧什麽,殲匪還用你個一品親王?老實待着!”
岑熾同樣用低得旁人聽不見的音量道:“哥你就讓我去呗,我無聊,總得有事幹吧?我還在兵部挂了名的……”
“就算朕同意,子衿會同意嗎?他肯放你走?”
岑熠想了想,這是個把弟弟和瑤卿分開的絕好機會,他不想錯過。可粟青就不見得願意放傾慕之人出門殲匪了,在粟青這文臣看來,只要動了軍火都是危險的,況且前些年岑熾外出征戰那麽久,他天天牽挂得難受,好不容易停了戰事,又要去殲匪,粟青一定不情願。
岑熠轉向自家伴讀,卻見那清俊少年低着頭,手在微微顫抖。
“子衿?……”岑熠開始搞不清狀況。
“就讓王爺去吧。”
粟青不敢擡頭,怕被人看去自己眼圈紅了的樣子。他覺得很難受,從沒這麽難受過,而他卻不知道自己是為何難受。
是上朝前王爺對秦瑤卿的維護?還是王爺直沖危險要殲匪?
好像都不是啊……
百官跟着搞不清狀況,只知道玉階最上頭起了争端。秦杦傻看了很久,什麽也看不出,但他發現美人丞相似乎在哭,晶瑩的淚珠滾落在白皙的手背上,經微微顫抖後便碎了。
天哪嚕,好心疼好心疼……
粟青難受着,一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然後耳邊響起一個輕柔又不失歡快的聲音:“看到你哭了,眼淚真大顆,滾下來就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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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粟青微微側過頭,迎上一雙漂亮迷人的桃花眼。
秦杦見他臉泛着紅,眼裏有水光,不禁一怔。這眼神,好似不一般啊……秦杦飛快地在腦海中聯系上下點又将疑點逐個拆解,然後,什麽也沒發現。不過,平日清冷高貴的美人哭起來,真的好好看……
“雖然不知你在哭什麽,但下邊還有那麽多人,莫哭先了。你再哭我就喊,我被丞相大人非禮了!”為了使早朝恢複正常,秦杦靈機一動道。面前的丞相大人聞言,立刻擡起了頭。
“統領一職交予二王爺,兵部于今日完成調兵……”
粟青面無表情,毫無感情色彩如此道。秦杦驚訝地張嘴,這人變臉變得真是……不虧是當上丞相的人,淚痕都看不出!
二王爺一聽能去殲匪了,高興得不行,樂颠颠地就要提前退朝回王府準備,岑熠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氣得不行:“你個蠢貨!”
“嗯?”岑熾莫名其妙。
“子衿很難過,下朝後你去安慰他。”岑熠恨恨道,他這個皇帝幫臣子的忙可真不少,就是因為自家弟弟太蠢。
“他怎麽了?”岑熾回頭看了看粟青,人家不是好端端地站在那兒嗎。
“你剛剛沒看他?”
“剛剛?什麽?”沉浸在去殲匪的喜悅中的二王爺一臉茫然。
“算了算了你快滾!”岑熠不耐煩,把他推回原來站的位置上。岑熾仍是茫然得很,不停撓頭。
東南海的事算是解決了,早朝也進入了尾聲。除了皇上,所有人都在好奇秦杦被封的是什麽官。穿紫袍又站丞相邊了,用腳趾想都知道一定是三品以上的挂職。秦杦本人雖然排斥做官,但他也忍不住好奇,皇上這是給了什麽官。同時他想着,皇上若是把授官換成賞錢該有多好……當然這是不可能的,皇上絕對不會拿幾大箱金銀賞人,這樣做太難看了,是不風雅的。
皇上見時候差不多了,擡手示意陳公公拿上聖旨。陳公公手持聖旨,展開高聲宣念:“遵上天之意,先帝之遺願:我朝詩人秦杦,詩才橫溢,神清秀骨,特命其為太傅……”
底下百官紛紛交頭接耳起來,不用想都知道,皇上一定是讓詩人替了黃太傅的位子,教年幼的王爺長公主們讀書。
秦杦內心毫無波動,仿佛授的官不是給他的一樣平靜。太傅啊,太傅是做什麽用的?
于是,當岑熠懷揣着一顆小心易碎的心看向秦杦時,他看到的秦杦,表情非常平靜。岑熠有點懵,這是生氣還是沒生氣?
等到退朝後,秦杦獨自走出宣政殿,突然反應過來,怒火騰騰燃起。
“臊你娘的個狗皇帝——”
秦杦低聲罵道,轉身就要去找皇上算賬。皇上與他不同路,是往另一個方向出。
他這一當官,且是京官,不就不能離開京城、不能行走天涯了嗎!這皇帝果然城府極深,裝得對他一點興趣也沒有,卻在背地裏出陰招!登徒子、大混蛋、大變态!
秦杦一轉身便撞到了走在他後頭的岑熾身上,岑熾聽見了他方才的暗罵,心中一緊,把人緊緊拉住:“瑤卿你作甚去……”
“放開!你們這群人坑老子,聯合坑……”秦杦憤怒地想掙脫岑熾,然而被死死抱住了。
“瑤卿你冷靜點,發生了什麽?是不要做官?”岑熾怕他跑到皇兄面前失态,傷了皇兄的心,明知抱住人會引起誤會,卻這麽做了。
“你走開!”秦杦情緒一激動便遷怒于身邊人,在心裏把二王爺罵了個十萬八千遍。
所幸他們走的是後院,沒有皇家以外的人出現,幾個侍衛在遠處望着不敢過來,怕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粟青經過時,看見了兩人的争執。皇上早已默認他為皇家人,侍衛們自然不攔,他輕輕松松就走進去了。
“子衿!幫幫忙……”岑熾見着來人,趕緊求助。秦杦已經罵了好幾個回合了,仍不停休地繼續罵,順帶踢打,縱然岑熾有一身好功夫,也快架不住他這番攻勢了。
粟青不說話,眼圈微紅地看他:“殲匪小心,莫大意了。”
岑熾愣了愣,不明白粟青跟他說這個作甚,粟青的目光,似乎和平常不大一樣……趁他這麽一愣,秦杦掙脫他往紫宸宮跑了。
“瑤卿!”岑熾驚得拔腿跟上,這要讓秦杦找着皇兄就不好了!
一前一後的身影漸漸遠了,粟青轉身往宮外走。眼睛酸得難受,他低頭眨眨眼,一行清淚緩緩劃過白皙的臉龐。
當然,秦杦憑一己之力是找不到皇帝的。岑熾幸運地在他闖進紫宸門之前逮着人,然後把他送回了偏殿。
煙草一開門便看見秦杦被二王爺鉗制着,驚訝地請兩人進來。這一路太漫長,秦杦雖被路程磨得消氣不少,但嘴上仍斷斷續續地在罵。
“……想占老子便宜?下輩子吧!天皇老子來幫你也別想得逞……岑熾你他娘再不放開老子你等着……喂!唔……”
岑熾無奈地伸手捂住他嘴,把人摁椅子上,才得以和小宮女溝通。
“這兒只有你一個?還有別人嗎?”
“啊,回王爺,有個小太監。”煙草轉向屋內看了看,小瑞子外出仍未回來。
“這樣……”岑熾吧啦吧啦和小宮女解釋了一通秦杦發神經的始末,又道,“本王在外面多調了幾個侍衛,你一看他往外跑就攔着,實在不行叫侍衛,注意莫傷着他,攔住就行。”
“是。”
王爺一走,秦杦立刻從椅子上跳起來。
“臊你娘的!”他出不去,只能無力罵道。不能流連于山河市井的人生還有什麽意思?他才不要待在宮裏做個什麽破太傅!
煙草眨眨眼,低頭不語。她理解詩人此時的心情,她可是讀了他的詩詞三年。詩人是最真性情的一類人,他可以為生活寫詩為錢寫詩,但若是叫他因為寫的詩得了官,他一定會很生氣。
“您莫氣了,上朝前您抱怨沒吃飽,我給您準備了吃的。”為了安慰秦杦,她跑到偏殿配的小廚房裏端了碗自己做的面食回來。
秦杦一眼看見熱氣騰騰的海鮮面,大半的氣瞬間消失,一顆心直往海鮮面上撲。
“上個朝那麽久,餓死人了……”
醇香的面條拌上鮮甜的海鮮一入口,秦杦實實在在被美食治愈了,一筷子下去就是大半碗。吃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又頓住了。
“大人?”煙草不解。
“嗯……煙草啊。”秦杦把頭從碗裏伸出,略不好意思地問,“你知道……太傅是幹什麽的嗎?”先前為這個生氣,現在又按耐不住好奇心問,真尴尬。
“這個啊?太傅本是加官,非常職,但方才王爺說您這兒不一樣,您好像要給年幼王爺上課……”
“……”秦杦想摔筷子。
這邊,岑熾放回秦杦,轉身就去垂拱殿。
“哥……”
一只腳剛踏進殿,他就被一本折子直朝面門地砸了。岑熠氣得臉色發青,還想拿本折子扔他,一旁的陳公公手快地把折子攔下。
“叫你安慰子衿,你不聽?現在好了,人家傷心回家,誰替朕批奏折!”
岑熾茫然地接住折子,在腦海中搜尋了一通關于皇兄這句話的記憶,發現皇兄确實叫過他去安慰子衿。不過他認為眼下秦杦的事最重要,于是略過了皇兄的話。
“哥,瑤卿生氣了……”岑熾再次吧啦吧啦講述了一遍事情發生的始末,順便把折子放回奏案上。
岑熠一面聽着,一面理了理滿案奏折,表情越來越僵硬。
果然,他就不該這麽莽撞地決定。
“現在如何了?”岑熠抱着一絲僥幸心理,想着秦杦遲早會消氣。
“估計還在氣頭上。瑤卿可不是個氣度大的,沒那麽好解決。”
“那,怎樣做才好?”岑熠希望得到些門路來搞定秦杦,不由得放低姿态問較為了解他的弟弟。
岑熾粗粗一想,開口就道:“其實也好辦,把人哄高興就行了。他一高興,什麽好事壞事都能忘幹淨……”
“直接說怎麽讓他高興!”岑熠不耐聽廢話,粗暴打斷。
“……他愛吃,愛玩,愛睡,愛錢。”岑熾邊說着,心裏默默對秦杦道不是我毀你這個大詩人形象而是這就是事實……
“……”岑熠身體僵了僵。心上人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樣呢,真有個性。
作者有話要說:
秦杦:沒錯老子就是愛吃愛玩愛睡愛財還愛酒所以……皇上~快來哄人家啦~
皇上:你弄錯了吧。
秦杦:……好吧我愛的是你快來哄人家~
皇上:不夠誠懇。
秦杦:你妹哦現在誰哄誰!不想哄老子就滾!!!
皇上:寶寶別生氣了……
秦杦:好的喲老公麽唧唧~~~
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