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西配殿。
鐘意随着李升走進殿來,卻發現沒有見到言翊的身影。聽着不遠處屏風後傳來的水流聲,鐘意也就明白了大體是怎麽個回事。
李升指着桌上幾本冊子對着鐘意道:“陛下方才吩咐過,娘娘若是閑得委實無聊,不若翻看這幾本折子解解悶兒。”
鐘意有些猶豫道:“這個……不妥當吧?”
李總管大手一揮無畏道:“沒事兒的,陛下金口玉言,想必不會為了這個為難娘娘的。”
鐘意想想也是,若是言翊不想自己看,大抵也不會這般吩咐。而對于這等城府極深之人,能順着就不要逆着才是保命之道,因而擡手拿起其中一冊就翻看起來。
等草草看完了第一冊,鐘意便急不可耐地一口氣看完了二三冊,繼而整個人都變得有些不好了。
第一冊是內務府賬單,從明面數據分析到灰色數據,落差有理有據且有概率型統計。
第二冊是宮中人員調配,尤其是未央宮慈寧宮這幾個主要宮室,每個人哪年進宮過去侍奉過誰有何獎罰潛質如何……簡直就是要把祖宗十八代給寫到清楚明白。
第三冊是一本新冊,裏面記載的是各位嫔妃何時去未央宮請安,基調是什麽,有無何過分舉止等等。雖然不是青黛執筆的那本,但言語的簡潔明練和敘述的輕重平鋪明顯甩了未央宮那邊冊子幾條街。
而每一冊的最後,落款都是一個小小的鴉青色菱形印記,框架形狀類似于勾勒而成的枝條盤繞。
李升見鐘意盯着那落款看了許久,上前一步解釋道:“這上面的枝桠是梅花枝幹,呈上冊子的是咱們聖上的內衛,也叫梅花內衛。”
鐘意立馬受到了驚吓,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特-務機構?話說這宮中也真是個卧虎藏龍好地方吶!
穿着明黃色禦用睡衣的言翊從屏風後走出來,不動聲色地坐到捧着冊子出神的鐘意身邊。
今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拖住鐘意不許她回去,一是很多事情想要她清楚明白、不要老是怨着自己,二來看到鐘艾和言圭的孩子也有了些許觸動,總想着時候到了也該做些什麽了。
鐘意在不知情的狀況下又被陛下給小陰了一把,恍惚間擡頭看到身邊的言翊還是下了一跳:“陛……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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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這樣出神的,在想着什麽呢?”
鐘意有些沒底氣道:“沒,沒什麽。”
誰知那邊言翊淡淡一揚眉;“哦?欺君罔上可是重罪。”
一句話下來鐘意都快哭了。
“陛下明鑒,臣妾真的沒有壞心眼兒,小鐘夫人之前搶了我的廚子不讓我吃魚,我才風風火火闖過去跟她吵架的。我知錯了,我有罪,可是我覺得這次入宮我已經夠低調了,我從沒想着禍害你的妃嫔也沒有跟你耍什麽手段心計,之前不敢以後更不敢了。看在我這麽低調做人低調做事兒的份上,您大人大量千萬不要跟我一般見識。”
言翊聽完這一串兒的叽裏呱啦之後徹底皺起了眉頭,這丫頭是瘋魔了麽,她知不知道自己都在說些什麽?
偏生那邊鐘意還在喋喋不休:“我娘家雖然現在很拽很彪悍,但希望陛下您不要對他們存有任何偏見,如果您覺得他們官做大了對您地位有威脅,給他們降降級啥的也使得,就是不要動不動抄家流放的……唔……”
鐘意一個勁兒地低着頭念咒,卻不妨陛下很瞬間地對着她吻下來。
他緊緊地固定着她,唇瓣從她的雙唇流連到耳畔再到脖頸,最後一把打橫抱起走向床榻。
鐘意被他吻地七葷八素雲裏霧裏的,竟然沒忘自己剛才一直以來擔心和堅持的事情。還未有被親熱喪失理智的鐘意一把抓住了言翊的領口,帶着當年紫薇拔刀時求皇帝饒小燕子不死的心态對着言翊懇切道:“皇上……請你饒鐘家不死。”
結果被言翊在身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什麽死不死的?淨是煞風景。”
拉燈……一夜和諧……
言翊記得起身時旁邊鐘意還睡得蠻沉,可誰知換上衣服梳洗完畢之後就見得後者醒來。
言翊在自家媳婦額頭上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吵醒你了麽?乖,再睡一會兒。”
鐘意撲騰雙手掙紮着要起床:“等下他們還要去未央宮請安呢,我不能就這麽睡過去讓她們看笑話。”
言翊無奈地笑笑,看她困成這樣就想掙紮着起床,他還以為有什麽了不得的事情呢!
“李升。”
“奴才在。”
“去東西六宮傳旨,今兒皇後身體乏,免了她們的見安了。”
“奴才遵命。”
這就是傍上大款的感覺麽?真是好爽啊!
解決了心頭一件大難事的鐘意瞬間就放松了,她小雞啄米般的在言翊臉上啄了一口,語氣裏泛着安享和滿足:“陛下你最好了。”
據說知情人士透露,這日所有面聖的大臣都感知到了陛下春風般的和煦溫暖,但無不對這一“乍暖還寒”的現象表示有些不适應。
付容華雖然按品階來算只是中上,但她所在的毓秀殿規矩最為嚴整,是而只要她和心腹丫頭芙蓉的說話時分,便是誰也不能立在半徑五米之內侍奉。
芙蓉坐在腳踏上拿美人拳輕輕給付容華錘着腿,低語道:“皇上已經連續七日召幸了皇後娘娘,可是把尤淑儀和小鐘夫人給弄得跳腳了呢,就連咱們隔壁鐘靈殿的鄭容華這幾日說話起來都帶上了幾分酸意。”
“這些倒是意料之中,不知之前在東宮侍奉的那兩位又是個什麽反應?”
“葛才人還是算好,畢竟她家世低位份也低,自然不敢對中宮皇後有什麽說頭。倒是孫婕妤好像生了很大的氣,明着不敢說些什麽,暗地裏将自己宮裏的一整套明玉屏風都給砸了,還小心翼翼地暗中讓宮女收了扔掉,對外只說是自己不小心弄壞了。不小心弄壞哪裏就是那種聲響,以為誰是傻子看不出她心裏憋氣呢!”
“她侍奉陛下也有七八年了,至今未有子嗣,如何能同二八華年、風華正茂的皇後娘娘相提并論?色衰愛弛是每一個後宮女人都逃不脫的命運,估計孫氏現下才是真的急了。對了,管夫人那邊可是有什麽說頭?”
“奴婢打聽不出來,蓬萊宮的人都說管夫人是那最好說話又沒脾氣的,似乎對這件事情并沒有半分微詞呢。”
付容華幽幽地嘆道:“不知這人是真的心生佛蓮還是故作姿态,之後且看着吧。今兒皇後有空麽?我想着帶些賀禮去跟她請安說說話。”
“聽得承恩公夫人好像入宮了,正在皇後娘娘那邊說話呢。”
付容華思忖了一下,繼而接道:“可是太後娘娘的嫂子?”
芙蓉點頭道:“正是,怕是為了鐘家大爺和陳家姑娘的婚事而來。”
付容華聽得此事也只得作罷:“也罷,禮物還是先備好吧,等娘娘有了空閑我再過去同她請安。”
“是。”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