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這幾日言翊不對頭那是顯而易見的,說他寵愛皇後吧,本來初一十五前赴未央宮的日子依然歇在宣政殿;說他對皇後有意見吧,流水的賞賜禦膳的席面就那麽不避人的直接送達未央宮,皇後照吃照用也沒見吃出毒來。
于是後宮諸人紛紛疑惑翻滾——臣妾看不清啊!
看不清皇帝的各宮娘娘都紛紛拿着銀子拜訪李升總管求指點,可奈何李升總管銀子照收不誤卻只是笑眯眯地咬定“我母雞”不松口,繼而搞得大家八卦之火熊熊燃燒不滅,連帶給皇後請安時分都帶上了幾分探尋。
若論及大明宮“睜眼看世界”第一人,何太妃謙讓第二估計沒人敢稱第一,作為呵護言翊多年的長輩,她對此事件的第一反應就是“翊兒果然又傲嬌了”。差人去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定之後,何太妃有些頭大地歪在湘妃榻上往太陽穴摸清涼油,對于如此不叫人省心的帝後二人組,言翊那邊她是真沒轍,倒是皇後那邊可以說道一二。
于是在一個吹着涼爽小風兒的下午,鐘意就接到了何太妃來訪的通報。
何太妃是鐘意的姨母,雖然在原身還沒上線之前就入宮做了皇妃,但對自家姐姐的兒女們向來疼惜得很,就連當年她膝下唯一的大皇子、當今的成親王也娶了鐘意的姐姐鐘艾為妻,可見關系極為親近。從缪缪幾次接觸之中,鐘意對這位太妃也很有好感,便忙不疊地叫人将她請了進來。
何太妃見到鐘意後,整個人的眼睛之中漫起一層深深的歡喜:“意兒氣色倒是比前幾日好了許多,可見沒受着什麽委屈。”
鐘意扶着何太妃坐下來,笑言道:“多謝姨母挂懷,好歹我也算是這後宮的半個主人,誰敢給我委屈受啊?”
這話不說還好,話音剛落何太妃便深深地嘆出一口氣來。
“你前些日子不在宮裏,有些事情知道的也是不詳實,如今的後宮和你大婚時的後宮已經是大相徑庭今非昔比了,之後你要必定小心才是。”
鐘意有些糊塗地看着何太妃:“姨母這話……意兒怎麽聽着這麽不明白呢?”
“你走了的這些日子裏,翊兒的起居基本都是由那些嫔妃打理照顧的,其中以鐘夫人更是一枝獨秀寵冠六宮。”
鐘意點頭:“姨母說得這些,我都曉得。”
“但是依着我說,你那好妹子面上雖然恭順,實則看來人不大,心眼兒倒是不小。”
看着鐘意臉上的迷惘勁兒更濃了,何太妃倒是不介意把話說得更為直白一些。
“妃者,皇妾也;寵妃也就是寵妾。常言道,娶妻娶賢,納妾納色,正妻就該深明大義賢良淑德,而妾侍則負責愉悅帝心消乏解悶兒,雖然你們都是皇家後妃,但是規矩終歸是不能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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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意到底不是那太傻的人,聽得何太妃這一番說辭後半了半悟道:“莫非……姨母的意思是……鐘玉想當皇後?”
何太妃鄭重而緩慢地輕輕點了點頭:“你沒來是不知道,她前些日子又是整頓內務又是擺弄賢惠,上蹿下跳的沒個安寧,連秀女殿選都要插一手,意兒不得不防吶。”
其實就鐘意覺得吧,如果言翊肥頭大耳一臉昏君相,那麽還有美人誤國烽火戲諸侯的可能,但是依着她這些日子實地考察來看,這言翊頂多就是個暴君算不上昏君的,估計半年內下旨廢後的可能性不怎麽很大。換言之,只要她不做什麽太出格兒的事情,估計言翊不會那麽輕易地把自己給廢掉的。
想到這裏,鐘意對着何太妃松快一笑:“依着我說,小鐘長得也就那樣了,家裏人都說我和母親長得像,而母親和姨母又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我随了姨母這般閉月羞花沉魚落雁的,小鐘怎麽比得過呢?古往今來又有幾個帝王不稀罕消-受美人兒呢?”
何太妃嘴角抽抽:“這倒是。”
鐘意笑得眉眼彎彎:“所以呀,有着娘家撐腰、姨母提點,在加上皇後這個身份,但凡意兒還有點腦子就絕對不會吃虧。我們要做的,就是在戰術上藐視敵人,戰略上重視敵人,方能百戰不殆、無往而不利!”
何太妃道:“這話說得倒是頗有幾分道理,你從何處得來?”
鐘意道:“太-祖兵法之開國大典篇。”
何太妃:“……,依着我說,什麽兵法在這後宮都沒那麽好使,這最重要的呀就是這個……”
何太妃邊說邊做了一個握拳的手勢。
鐘意眨眼:“‘這個’是什麽?”
“得帝心者得天下。”
鐘意傻愣愣點頭,有那麽點兒意思。
“所以說呢,去跟陛下低個頭認個錯兒就完了,至于怎麽低頭嘛……需不需得姨母來教?”
鐘意尴尬地笑笑:“不……不用了吧。”
“那就好,最遲三日,若是要我看到你們倆再這般別扭着,別怪我叫人擡着你去宣政殿。”
鐘意:“……,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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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花園,太液池畔。
尤淑儀看着付容華身上那件雲雁細錦的披風冷笑道:“妹妹外頭這身兒還真是華貴精致,看樣式當為今年內務府第一茬內造,大抵是皇後娘娘賞的吧?早就聽得妹妹喜靜不喜動不稀罕逛園子,是為了這身兒衣裳才出來的吧?”
付容華和鄭容華都住在泰安宮,兩人關系雖然沒好到同吃同住相見恨晚,但就同為妃嫔來講還算不錯,因而免不得尤淑儀看她不順眼有事兒沒事的刺兩句。
付容華選擇性地忽略了前句,像是沒事兒人一般含笑行禮道:“淑儀姐姐好眼力,這幾日皇後娘娘那邊接賞賜接到手軟,連帶着咱們姊妹幾個也都沾了好些喜氣。您在皇後娘娘那裏向來是得臉的,想必得的好東西比妹妹更多呢。”
尤淑儀沒好氣地“哼”了一聲,繼而傲氣道:“雖然豐厚但也不值什麽,跟家裏許多吃的用的也不差多少,但裏面好歹有皇後娘娘的一番心意……也就另說了。”
說罷,尤淑儀便掏出一塊兒向來稀罕的金色西洋小懷表,匆匆打開掃了一眼:“時候不早了,姐姐還要回去讀兩卷經書,就不陪妹妹說話了。”
付容華見得尤淑儀一行漸行漸遠,嘴角微不可覺地浮起一個清淺的笑意。
這種從小被寵大的侯府千金,就是喜歡擠兌別人秀出自身優越感,那一整顆的榆木腦袋,除了拈酸吃醋和讀經之外估計也做不了別的。即便是小鐘那等從小看人眼色到大的庶女,能拿得出手的把戲也不過就“争寵”二字而已。
付容華攀着了一整只桂花拈在手中,眼睛中的落寞之色愈見濃厚。
為了你,我使盡渾身解數中選;為了你,我在這深宮之中左右逢源;為了你,我一味忍讓藏拙,只求搭上皇後一線為你日後大業多做些事情,即便事發身敗也不會抱怨半分。
随着“咔嚓——”一聲脆響,桂花長枝被付容華幹淨利落地對半折斷。
言淮,倘若大事将成,不要負我。(作者語:不可能成的,省省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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