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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一回是被燒得口渴,第二回是到洗手池用涼水為自己降溫

城在她面前緩緩蹲下,雙手貼在她溫熱的腹部,暖暖地沖她笑,“其他的全都交給我,你什麽都不要想。”

柯七律用力點點頭,偏頭那瞬,窗外的天空亮起一小片,曙光熹微。

…………

柯七律最終沒有跟秦城去洛疆部隊,車子将她送到程琳所在的酒店,她下車,程琳已經打着傘站在路邊。

“麻煩你了,替我照顧好她。”秦城看向窗外,認真囑咐。

程琳點頭:“放心吧,我會照顧她的。”

車子在雨中遠去,直到變成一枚小黑點消失不見,路邊的兩人才不約而同收回視線。

柯七律是見過程琳的,之前她到颍州分局給秦城送午飯,兩人就打過照面,當時她總覺得程琳這姑娘可能對秦城有意思,所以此刻,站在程琳身邊讓她覺得有些尴尬。

“那個……我們回去吧?”她指了指身後酒店的大門,“這裏是通風口,有點兒冷。”

程琳似乎才反應過來,連忙笑着答應:“好,我們進去吧。”

辦了房卡,兩人一起上樓,柯七律詢問了她的房間號,才知道原來兩人的房間就是對門,離得非常近,等到了門口準備和程琳道別時,忽然聽程琳說:“要不要來我這邊坐坐?我剛才叫了早餐,太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你應該還沒吃早飯吧?”

柯七律下意識擺手拒絕:“不用,你吃吧,我可以再叫的。”

“那多浪費。”程琳上前扯住了她的手,“昨天我就想說,你的臉色看上去特別不好,秦城一直在忙案子,恐怕沒時間陪你,還是來一起吃吧。”

柯七律被她硬拉進了房間,一看,果然有很多早餐,還都是溫溫熱。

“你先坐,我給咱們倒兩杯熱水去。”

程琳合上門,拿了兩個玻璃水杯到浴室清洗,又走到房內拿了電熱水壺,接了滿滿一壺熱水,讓它在一旁慢慢燒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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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來之,則安之,柯七律也就不再別扭,看着一桌的食物,的确感覺有些餓,便挑了個清淡的墊胃。

“你和秦城認識很久了吧?”程琳随手拉了把椅子,在她面前坐下來,邊吃邊擡頭問。

柯七律頓了下,點點頭:“嗯,挺久了。”

程琳若有所思:“怪不得,感覺你們之間很有默契,不想那些熱戀期間的情侶。”

其實他們馬上就要結婚了,柯七律心想,現在連孩子都有了。

“可能是時間長了,所以自然而然覺得更像親人吧。”

程琳咽下一口面包,眼神中流露出淡淡的羨慕來:“真好。”

真好。

柯七律默默咀嚼着這兩個字,以及程琳的語氣,很糾纏,很耐人尋味。

“你呢?”柯七律試探地問道,“你這麽好看,一定也有男朋友吧?”

程琳搖頭。

“那追你的大概不少,也不錯的。”

程琳點頭:“嗯,追的不少,可沒我喜歡的。”

柯七律愣了愣,也不知哪根筋不對,随口就問她:“那你喜歡什麽類型?”

程琳停下所有動作,面包還有一半捏在手裏,定定地看着她,認真又嚴肅地開口,一字一字的:“比如秦城這種類型。”

柯七律忽然覺得血壓飙升。

大概沒有誰能這麽嚣張地回答這種問題,拜托這位小姐姐,秦城可是她男朋友,你這是幾個意思?

就在柯七律的臉色越發差強人意時,程琳似乎後知後覺,連忙沖她擺手:“不不不,你不會誤會我的意思了吧?”她立刻放下手中的面包,哭笑不得,“我是說,我喜歡秦城這種類型的。”

所以呢?

柯七律仍不明白,深深蹙着眉,盯着她。

“你肯定誤會了。”程琳有些急,人越急反而越不能好好地表達自己的意思,最後她搜腸刮肚,終于捋清了自己的話語,“我的意思是只喜歡他這種類型,而不是具體到秦城這個人。”

“這樣啊。”柯七律眉宇間仍有褶皺,“那他屬于哪種類型呢?我和他待得久,也不太清楚。”

程琳思索片刻,回答她:“邊境軍人。嗯,就是這樣。”

這就是秦城所屬的類型?

柯七律覺得,好像也沒什麽毛病,秦城的确是個邊境軍人。不過她以為,程琳會說出更加具體的特征,比如說性格,比如說長相。

“為什麽喜歡邊境軍人?”她問,“跟着他們其實沒什麽好,比如我,一年半載地都見不上面。在醫院的時候你也看到了,馮如意就是名軍嫂,日子過得有多難受,我們外人都看得出來,更別提她自己的親身感受了。”

程琳聞言滿不在意地笑了笑,說:“喜歡就喜歡,也沒什麽特別的理由。”她将剩下的面包一口塞進嘴裏,含糊不清地繼續,“以前有個刑警救過我,之後他去了邊境部隊,所以從那時起,我就只喜歡這種類型的男人。”

“救過你?”柯七律恍然,“原來如此。那你怎麽不喜歡救你的人呢?”

程琳頓了下,眸子一掃,看向朦胧的窗外,笑道:“不知道他在哪兒啊。”她眨眨眼,覺得眼角有些澀,在一聲幾乎聽不真切的嘆息裏,輕聲開口,“說不定已經不在人間了呢。”

這是個不該被提起的話題,柯七律想,自己也是笨,如果能喜歡的話,程琳肯定早就喜歡了。

“我托人找過他,可是發現他的個人信息全都屬于保密級別,目前還只知道他的名字,其他的一概不清楚。”程琳像是在自言自語,眼神聚焦在傾斜的雨絲裏,卻又失焦在傾斜的雨絲裏,最後漫無目的地散開,“我進入颍州分局,其實也是為了找到關于他的信息,秦城和他有相似的地方,所以……”程琳将散開的視線收回,看向柯七律,“我感覺得到,你好像對我隐隐有些排斥,放心,我不會搶你的男朋友,只是在他身上看到了我喜歡的人的影子而已。”

柯七律默然。

她不知道該如何接話,事實上,她并不擔心誰會搶走秦城,只是對于有人觊觎而心生不悅,但此刻,她忽然就對程琳喜歡的那個人感起興趣來。

到底是什麽樣的男人,可以讓一個女人這麽牽念呢?

“可不可以告訴我那人的名字?”柯七律問,複又覺得有些唐突,便解釋,“我家中可能有能力幫到你。”

程琳眸光亮了下,看向她,良久後開口——

“和你同姓,柯,單字一個岩,岩石的岩。柯岩。”

☆、你是最美的孤星:26

柯七律萬沒想到,會從除卻家中親人以外的其他人口中,再次聽到柯岩的名字。

她愣了幾秒,腦袋空白的間隔裏,走馬燈似的回放着關于柯岩的事,但并沒從中提取到有用的信息,于是她目光更透出狐疑,蹙眉看着程琳。

“你……是怎麽認識柯岩的?”說完她似覺不妥,便直接表明了自己的身份,“我是柯岩的妹妹。”

程琳眼中閃過一抹訝色,但很快,她就不再顯得驚異,而是有些自嘲與無奈地輕笑了聲,說:“瞧我,怎麽都不好好想一想呢,柯這個姓實在罕見,當初在得知你叫柯七律時,就應該立刻反應過來,你和柯岩應該有所聯系。”她嘆息,“是我大意了。原來你是他妹妹。”

柯七律放下手中所有的東西,身體向後靠,鄭重而嚴肅地凝着她的臉,又細細地詢問了遍:“你為什麽會知道柯岩?”

“他救過我。”程琳絲毫沒有要隐瞞之意,“那是在我才上學不久時,發生的事,在火車上被一個拐賣婦女兒童的犯罪團夥盯上,險些被販賣到山區,如果不是柯岩及時帶隊将那些人繩之以法,恐怕我今天早不知道在哪裏茍活。”

聽聞她的話,柯七律電光火石間記起,柯岩的确在調往洛疆部隊前,解決了這件當時令颍州分局頭疼的案件,也确實救下過一名差點兒被拐走的女大學生。原來,那就是程琳。

“原來如此。”柯七律有些難以置信,她居然還專門因為柯岩,進了警局,成為了一名刑警,如果不是現在她講出這件事,恐怕連柯七律自己,甚至是父母都不太清楚當初那案件的情況,“沒想到你會把我哥哥放在心裏這樣久,太出乎我意料了。”

當年這件案子告一段落,柯岩原本應該和受害人多接觸,可惜那時他已經拿到了調往洛疆部隊的任命函,所以除了重要會議以及抓捕行動外,他幾乎沒怎麽參與過基礎的審訊工作,所以就并沒和自己救下的這些受害人有太過親密的聯絡,而程琳卻記住了他,牢牢記住了。

“你一直在調查關于我哥的信息是嗎?”

程琳也如她一般,鄭重地點了點頭:“是,一直,從來沒有放棄過。”

“那你找不到,也情有可原。”柯七律對她說,“我哥很久之前就調往了洛疆部隊,就是在你被卷入的那個案件結束之後,他就到了邊境,而與此同時,所有關于他在颍州的資料都被密封保存,不會對外開啓,也就是說,除非特殊情況,沒有任何人有權利調查他,更不可能從中得到關于他的一切信息。保密工作向來如此,從來都密不透風。”

“這樣啊。”程琳略顯失望地垂下眸子,盯着自己搭在桌下橫木上的雙腳,不知看出了什麽,居然又極淺地扯了下唇,“其實這些我早就知道了。”

柯岩離開颍州去了什麽地方,大約發生了什麽不可挽回的事,而如今,他很可能已經不在人世,這一切她其實都心知肚明。

可這又能怎樣呢?知道了又怎樣?

她忘不了那時他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程琳想,那大概是她見過的最帥最酷的男人,猶如神祗般從天而降,什麽危險,什麽痛苦,全都因他而消散,他就像一個堅硬的保護殼,牢牢罩在自己頭頂,無論對方那些罪犯多麽窮兇極惡,甚至差一點兒就撕票,他也毫不退縮,就那麽硬生生将她解救了出來。那一刻,程琳将他的臉看得清清楚楚,堅硬剛毅,眼神卻溫柔得一塌糊塗。

他問她:“受傷了沒有?”

她說:“沒有。”

他就松口氣似的笑了笑:“還好我來得及時。”

程琳覺得,簡直太及時了,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樣,她也如此及時地下定決心,這輩子總要找這麽樣一個男人,才是真的有安全感。

她得知柯岩的真實姓名,還是從警局的工作人員口中知道的,錄口供結束後,他們還簡單和她聊了一段時間,其中大部分都在以一種仰慕的口吻誇贊柯岩。

大概有些喜歡,走着走着,就變成了一種信仰。

于程琳而言,柯岩就是她的信仰,無論是感情,還是事業,她不可自控地朝他接近。

…………

柯七律回到自己房中時,程琳已經睡下。

她聽完了程琳的所有話,也許是在清楚自己是柯岩的妹妹後,壓抑在程琳心裏的往事,以及一切的情感,産生了松懈,她一直說一直說,無論多小的細節,都娓娓道來。而柯七律也不急,就當她最忠誠的聽客,只在她偶爾詢問柯岩的事情時,才插上兩句嘴。

柯七律想,大概哥哥到現在都不敢相信,還曾有個這樣執着的姑娘,因他的解救而追随到現在。

希望他看得到。

外頭的雨連綿無期,總是稀稀拉拉地,下一會兒停一會兒,讓人心頭煩亂。

柯七律坐靠在床上準備看電視時,秦城的電話打來。他已經到了洛疆部隊,正在休整,過會兒就要去詢問那晚和楊排長一起巡邏的人員,看有沒有什麽重要情況。

她也不知能幫上什麽忙,只好提醒他:“注意安全。”

秦城笑了笑,倒是反過來提醒她:“注意照顧好自己。還有我們的孩子。”

柯七律失笑:“行了,我知道的,這事我可比你要在意。”

秦城聽了故作不悅:“誰說的?我很在意,明白嗎?”

她嗤他:“我怎麽不覺得?如果真在意,那你肯定就帶着我一起到部隊了。”

果然別有用心,秦城心裏暗嘆口氣,這妮子耍起小心機來,倒讓人覺得難纏不少。

“聽話。”秦城将話題岔開來,“今天趕路太疲憊,我可能會早早休息。袁叔已經知道你在酒店,傍晚如果有時間,他會去看看你,我順便也托他再拿補品過去,你記得吃。”

“好。”柯七律點頭,卻忽然想起他并看不到,覺得有些好笑。

“明天如果不出意外,我會随隊巡邏一次,期間屬于失聯狀态,如果有急事,你找袁叔或者程琳都可以,明白了嗎?”

她心口一收,聲音有些發急:“需要多久?”

秦城那邊沉吟了下,斟酌地回答:“應該不會太長時間,我們會沿着上次同樣的路線走一次,我想,那些人還是會有所忌憚,不可能在同一個地方出現兩次,所以你不用擔心,我一回來就給你報平安。”他安慰着,然後又補充了句,“無論多晚。”

柯七律沉默,并未接他的話,片刻後卻是輕聲說:“秦城,剛才程琳和我聊過了。”

他“嗯”了聲:“聊了些什麽?”

“原來她就是那時我哥救下的女大學生。”柯七律感慨,“我真的沒想到。”

那邊,秦城顯然也是如她得知這消息時一樣,愣了愣。

“等你回來,和程琳,還有我父母,咱們一起去看我哥吧?”柯七律說,“雖然我不承認三年忌日這件事,但我們還是一起去吧,可能程琳這次來洛疆,本意就是在此。”

良久,秦城那邊才輕輕“嗯”了聲,語氣低沉。

電話裏半晌的沉默後,柯七律正準備挂斷電話時,卻聽他一字一頓開口——

“七律,其實剛才有人說了一個情況,我覺得還是要告訴你。襲擊楊排長的那夥人,恐怕和柯岩遭遇的是同一夥,因為在現場發現的子彈殼,和柯岩遇害時現場發現的一模一樣,出自同一個犯罪集團。”

柯七律喉間仿佛被一團棉花塞住,呼吸困難。

若這屬實,恐怕,再過不久柯岩的三年忌日,就絕不會是一場安寧的追悼。

得罪過那個金三角犯罪集團的人,基本都是洛疆部隊的邊境軍人們,而仇恨值最高的,無非一個柯岩,一個秦城,他們不可能善罷甘休。也是由于這個原因,柯岩的一切信息都絕對保密,否則他們柯家無法安穩生活,必定遭到慘烈的報複,而眼下,罪惡之手分明已經逼近,如果再将情況往壞處想,那就是柯七律在火車上遭遇的事件,也是他們早就設計好了的,那這該是下了多麽大的一盤棋?

一時間,繁亂的線索砸向柯七律,她似乎理清了,又似乎亂作一團。

“秦城,我很想你。”她出口,聲音帶着清晰的嘶啞,“你能不能先回來陪陪我,行嗎?先回來。”

他沉靜的呼吸聲從聽筒裏傳出,柔軟地撫慰她慌亂的心:“別怕,七律,別怕。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其實我早就考慮了這些,所以你不用怕,事情總不會往最壞的情況發展,相信我。”

“真的嗎?”她反問,語氣是那麽的不堅定,“可我越來越覺得,那夥人是在下一盤棋,一盤好大好大的棋。如果從不久前你擊斃那名罪犯開始,他們就已經行動,那後來發生的這一切,就都出自他們精心的設計。火車上我被卷入案件,你被調往颍州分局,程琳的身份,楊排長的重傷昏迷,甚至還有那名孩子的父母遇害,這一系列事情就都串成線,該有多恐怖?”

她說得沒錯,很恐怖。

秦城不是不清楚,但他仍柔着聲安慰她:“聽話,七律,別想這麽多,交給我。”

禍因他起,萬險自由他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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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最美的孤星:27

傍晚時候,袁叔果然來了,不僅帶了兩大盒安胎補品,還拎着滿滿一袋子的水果。

“袁叔,您也帶太多東西了。”柯七律哭笑不得,“謝謝您。”

“瞧你說的,這還算多嗎?”袁輝明不滿意地皺了皺眉,避開柯七律要來接東西的手,直接拎着進了屋,幫她放到角落,“你現在可是熊貓級別的國寶,重活累活都別做,能躺着就別坐着,能坐着就別站着,千萬別受累。”

柯七律揉揉臉頰,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擺着手道:“哪兒有袁叔您說得這麽嚴重?我現在還什麽感覺都沒有呢,不會有事。”

“那也要注意,女孩子都很嬌弱的,要好好保護。”

袁輝明随手拉開椅子,坐下後,柯七律已經端了杯白開水過來。

“袁叔,楊排長的情況如何?”

她從袁輝明拿進來的那袋裝水果的袋子裏,挑了只顏色比較豔的蘋果,也坐下,開始削起皮來。

“我看還行,就是人怎麽都醒不過來,要是再這麽下去,恐怕……”袁輝明頓了頓,輕嘆一聲,“怕是會癱在床上。”

柯七律聞言,手中的水果刀停了下來,才剛削掉一圈果皮。

“這種可能性大嗎?”

袁輝明搖頭:“不大,我是堅信老楊一定能醒過來的,只是凡事都有個萬一,所以目前還是做最壞的打算比較好。我剛才也已經和他老婆說了,本以為她會情緒崩潰,我都準備好安慰的話了,卻沒想,那女人倒是真的堅強,只點了點頭,便照舊去照顧老楊了,情緒非常穩定,挺難得的。”

柯七律聽着他的描述,眼前浮現出馮如意的臉,她大概能想象到,馮如意該是怎樣一副平靜的模樣。

袁輝明說得沒錯,那女人的确很堅強,不是随便誰都能與之相比的。

柯七律暗自敬佩,重新開始削蘋果皮。

“對了袁叔,您知道我哥柯岩的事嗎?”

“柯岩?”袁輝明愣了下,“我不清楚。當年柯岩來這邊的時候,你爸爸有聯系過我,說有事照應一下,但柯岩雖然屬于洛疆部隊的人,可洛疆部隊并不止一個單位,沿着邊境線過去,少說二十多處,還不算臨時駐紮點,所以我只在他來時見過面,往後都沒再遇到過。不是說,柯岩因傷回內地了嗎?”

柯岩的死訊一直未被傳出去,柯七律心裏微松了下,想來只有少數的那些認識柯岩的人,才知道真相。

“是,我哥一直在颍州養傷。”她慢慢削着蘋果,依舊和袁輝明聊柯岩的話題,“袁叔,當年我哥遇險時的情況,你們是不是都知道?他始終不告訴我們,所以我特別好奇。”

“這倒是聽說過,不過我也知道的沒多詳細。聽人說,柯岩追一夥販毒的人,從邊境線直接追到了緬甸境內,擊斃了兩名我國國籍的罪犯,另外打傷了他們的一個頭目,自己也受了重傷。其實按照當時的情況,他不該直接追過去,而是要先聯絡洛疆總部,等人手足夠後再追擊,但這樣的話,很可能就錯失了良機。你爸爸應該很生氣他這麽做吧?”

柯七律失神地“嗯”了聲:“是啊,我爸一直對他這種行為不怎麽理解呢。”

“要說柯岩也是膽子真大,那夥人不是一般的毒販子,他們不僅販毒,還造毒,這些年沒少往咱們這邊輸送毒品,圍追堵截過,火拼過,不曉得死傷了多少邊境軍人,有時我為這些年輕士兵處理傷口時,都覺得心酸,他們哪個不是家中父母捧在手心裏的寶?想想,實在是不容易……哦對,這麽說起來,我記得當時柯岩打傷的那個頭目,好像就是團夥裏負責造毒的核心人物,具體信息查不到,只知道很可能就是洛疆這邊的人。”

“洛疆的人?”柯七律訝異地擡起頭,與此同時,水果刀也削斷了最後一圈蘋果皮,“那應該很好調查才對吧?”

袁輝明點頭:“一開始,我們都這麽認為,想着就在洛疆,掘地三尺也得找出來,可惜最後沒成功。當時負責調查這條線索的人是別的作戰單位,我們這邊也派出了人手增援,把可疑的、有前科的人全都查了一遍,愣是沒有任何發現,所以我覺得吧,那個頭目應該是有另外一層身份,他披着這層皮混在羊群中,掩人耳目。”

柯七律略有所思地眯起眼,分析說:“那這麽說來,他這層皮還很高貴,沒有任何可值得懷疑的點?”

“沒錯。”袁輝明贊許地看她一眼,“之後調查的方向就沒再往平民百姓這一層放,而是專查那些有錢權、或身份高貴、或職業較一般人高些的。這個調查目前還在繼續,具體哪個作戰單位在負責我不清楚,比較隐蔽。”

她将削好皮的蘋果遞給袁輝明,起身清洗水果刀時,說道:“一定會有結果的,紙包不住火,披着羊皮的狐貍,早晚得露出狐貍尾巴來。”

話音剛落,兩人皆聽到了短暫的敲門聲。

柯七律擦幹手走去開門,保險起見,先通過貓眼望了望,沒想到是程琳。

“柯七律。”程琳站在走廊上,身後自己的房門還半開着,右手裏捏着一只手機,頭發蓬亂,很顯然才剛睡醒不久,整個人有種沉甸甸的感覺。

她愣了下,問:“沒事吧?看你狀态不太好?”

程琳搖搖頭,打了個長長的呵欠,将手機在柯七律眼前晃了晃,說:“我剛才收到了梁蕭的信息,他問我,是不是和你在一起,還問你為什麽不接他的電話。”

梁蕭?

柯七律一時愣怔,後知後覺想到,自己下午睡了會兒,期間将手機調成了靜音,醒來後忘記調回來了:“啊,我現在就進去看看。”說着她便轉身,兩步後又回頭,沖程琳招了招手,“你先進來吧,剛睡醒,別站在走廊上吹風。”

程琳似乎沒打算進門,指了指自己的房間:“我還沒拿房卡,等會兒我洗個臉再過來找你,我們一起下樓去吃個晚飯?”

柯七律答應,又說:“袁叔也在,就是洛疆醫院我們遇到的那個洛疆部隊老軍醫,不介意的話,一起?”

程琳舔了舔嘴角,點頭。

柯七律關上門進屋,立刻拿起手機查看,果然發現有兩通未接電話,本以為都是梁蕭打來的,點進去一看,才發現另外一個是唐悠然。

她想了想,還是先将電話打給了梁蕭。

“喂?”那邊有些吵雜,并非人聲,而是隐約的,有規律的轟隆聲,“梁先生?”

無人應,那重複不斷的聲響糾纏着柯七律的耳膜,讓她莫名感到焦躁。

于是她又忍不住叫了一遍:“梁先生,是你嗎?”

“怎麽救了你一次,我的稱呼倒成了‘梁先生’。”梁蕭的聲音忽然響起,掩蓋住那一道道雜音,沉沉的,悶悶的,“柯小姐,咱們是不是很久都沒見過面了?”

柯七律尴了個結結實實的尬,支吾了下:“我在洛疆。抱歉啊,因為有點兒急事,所以沒有到醫院看望你,那天發給你消息,你也沒有回複我,怕打擾你休息所以就再沒聯系。我是打算回去後再好好向你道謝的。”

“是真的想感謝我?”梁蕭的聲調有所拔高,甚至還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戲谑,“好啊,那我等着。其實你母親已經代為感謝過了,她做的排骨非常好吃,大概是我吃過的味道最佳的排骨。”

“……”果然,自家老媽還真給他炖了排骨!

柯七律更覺尴尬,也不知該怎麽向他道歉,更不知該怎麽道謝,只能沉默下來,聽着那再次搶奪風頭的轟隆聲,然後随口岔開話題問了句:“你現在在哪兒?醫院,還是已經回家了?”

對面,男人似乎是輕笑了聲,反問她:“要不,你猜猜?”

柯七律心想,這有什麽好猜,不管是醫院還是家中,于她來講其實并沒多大的區別。

“我猜……”她擰了擰眉,“在家?”

“錯。”梁蕭當即否定,而後笑聲漸清,說,“我在火車上。”

柯七律愣了好幾秒,這個回答裏的信息量太大,她甚至有些反應不過來。

在火車上?

去哪兒的火車?

他不是剛剛痊愈,怎麽就坐上火車了?

“你要去哪兒?”她問。

梁蕭忽然不笑了,一字一字清楚地回答她:“洛疆。大概還有五個小時,你就能見到我。”

“……”

在她大腦空白的這短暫時間內,無數疑問鋪天蓋地地砸來,令她眼花缭亂,最後只剩下一個尤為關鍵的問題——

“你怎麽知道我在洛疆?”

這句話出口,她就後悔了。程琳和李隊都知道她在洛疆,無論誰,都可以将這信息告訴給梁蕭,問了等于白問。

可誰料,梁蕭給出的答案倒讓她郁悶了兩秒。

“唐小姐告訴我的。”

唐小姐。

除了唐悠然,還能有誰?!

☆、你是最美的孤星:28

柯七律此時非常後悔沒有先回唐悠然的電話。

那邊,梁蕭聲音背後的轟隆隆聲終于真相大白,是火車的搖擺聲。

“你來洛疆有事嗎?”

柯七律不明白,他怎麽就突發奇想趕了過來,講道理,他身上還帶着傷,根本就沒好徹底,這不胡鬧嗎?

梁蕭笑了聲:“別緊張,轉院而已。”

轉院?

柯七律聽得一知半解,好端端的為什麽要轉院?

她問:“怎麽回事?我沒聽那邊說,你的傷勢需要轉院,況且颍州那邊的醫療水平怎麽也比洛疆強,你往這邊轉?”

“是,往洛疆轉。”梁蕭絲毫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是慢條斯理向她陳述事實,“颍州那邊的确好一些,但礙于我父親在,我沒法兒安靜修養,所以幹脆選擇轉院,同時又從唐小姐口中得知你在洛疆,而以前我也在洛疆醫院待過一段短暫的時間,于是就來了。”

這是個相當合理又貿然的決定,柯七律想,那敢情你還真是随意,受着傷,千裏迢迢轉院到洛疆,就只為了躲梁主任?

“你這是胡來。”她哭笑不得,“現在就你一個人在火車上嗎?有沒有人陪着?”

梁蕭沒說話,話筒裏有片刻沉默,就在柯七律詫異之時,一道熟悉的女聲不期而至。

“七律,是我啊,悠然!”

“……”

“哎,七律,你怎麽不說話?”

說什麽?

柯七律此刻只覺得喉嚨被什麽東西噎住,說不上生氣,但也絕對談不上開心。唐悠然陪着梁蕭一起來的?

“你到底在幹嘛啊,唐悠然!”她憤憤地咬着好友的名字,質問道,“梁蕭身上帶着傷,你就這麽陪着他到洛疆?”

“哎呀,你先別生氣,聽我說。”唐悠然似乎起了身,一陣吵雜過後,那邊的背景安靜了不少,想來應該是到了一處人稀之地,“一開始我也沒打算和他來,可是在颍州,梁蕭和他父親真的合不來,我第一次過去看望他時,就聽到他們父子倆在病房裏争吵,那時候梁蕭才剛醒來不久,還是我勸走了他父親,他一直在斥責梁蕭不回家,倒對他的傷勢不聞不問。之後他父親又來了幾次,每每都不歡而散,我看梁蕭精神很不好,根本沒法兒安靜修養,所以才同意陪着他轉院,為此我還專門請了一周的假呢!”

柯七律皺着眉頭,也不知該說什麽好。

“你們倆什麽時候這麽好了?我怎麽不知道。”

唐悠然音調上揚,驚奇道:“可不是嘛,我也這麽覺得!其實我就是去看望了他幾次,也沒做什麽特別的,可是他好像就很放心我,還拜托我陪着他一起轉院,哎,七律,你說,該不會因為我是他的菜吧?”

嗯……這個結論成立與否暫且不定,柯七律心想,不是你是他的菜,八成人家梁蕭被你當成菜了吧。

唐悠然在那邊心猿意馬:“七律你還別說,梁蕭長得是真挺帥的,和你家秦城不相上下,跟帥哥在一起,甭管怎樣,我心情好。”

“你心情好就好。”柯七律抓了抓頭發,說,“既然來都來了,那等你們到這邊,我過去,正好洛疆醫院也有認識的人在,照應一下。秦城上部隊了,我現在一個人住酒店的房間,到時你就過來和我一起住,如何?”

“好啊!”唐悠然欣然答應,“正巧我還省了房費呢!”

“……”柯七律咆哮,“想得美,你!AA!”

挂斷電話,她趁着袁輝明在,就直接将梁蕭轉院的事告訴了他,希望在醫院裏能多照應一下。

“你是說,那個不久前被刀刺傷的年輕人?”袁輝明聽說了當晚的事,所以對梁蕭并不陌生,只是還未見過面,“行,沒問題,我待會兒就去安排病房,盡量找安靜點兒的。”

“謝謝袁叔。”柯七律感激地看着他,想起剛才邀請程琳吃完飯的事,便說,“等下咱們和對面的程琳警官一起吃個飯吧?之後一起到醫院,我還想陪陪馮嫂,換一下她的班,不然楊排長那邊就她一人,照顧不過來的。”

袁輝明點頭:“行,樓下就有小餐館,味道還不錯,我們随便吃點兒。”

…………

原本柯七律是打算在酒店的自助餐廳解決晚飯,但袁輝明推薦了樓下的餐館,于是三個人就前後下了樓。

餐館不大,玻璃推拉門,一進去便是兩豎列桌凳,這個點吃飯的人還挺多,只剩兩張空桌子,都在靠近門口的地方,大概是由于雨天風涼的緣故,用餐的人都不願坐在這裏挨凍。袁輝明走在最前面,環顧一周也沒找到更好的地方,便招呼兩姑娘往空桌上坐,自己反身将推拉門給關住了。沒有涼風,這處地方還是非常舒适的。

“吃點兒什麽?”袁輝明似乎是這家的常客,直接将菜單遞給對面的柯七律和程琳,說,“這家的炒菜很不錯,面食次之,我比較喜歡他家的竹筍牛肉丸,量大,味兒好。”

柯七律其實沒多少食欲,可能是懷孕的緣故,這些天她總覺得嘴裏發淡,吃什麽都沒味道。

“那就點這個,袁叔喜歡吃的,應該不會錯。”

她果斷地将菜名寫到菜單上,回頭問程琳:“程琳,你呢?”

“宮保豆腐。”

程琳掃了眼菜單,也沒怎麽細看,柯七律非常懷疑她就是第一眼看到什麽,就點了什麽。

将第二個菜名也加上,柯七律又點道素菜還有粟米羹,便将菜單交還給服務員。

等菜期間,喝着茶水,三人東拉西扯地聊起來。

袁輝明問程琳:“丫頭,看你年紀不大,是畢業就直接當了刑警嗎?”

“嗯,差不多。”程琳笑了笑,“我本來報考的是電子工程類專業,但大一那年發生了點兒事,就休學了,之後重新選了學校,畢業後一年進入颍州分局。”

袁輝明點頭,忽然問她:“是第一次來洛疆吧?”

柯七律看到程琳的目光頓了下,很快恢複平常,回答說:“是啊,第一次來,我們隊長給我的任務。”

“這樣啊……”袁輝明笑呵呵地給三人的杯子裏添茶,“其實有時間的話,可以在洛疆轉一轉,這裏雖然偏僻,但有些地方的風景還是很不錯的。”

“嗯,我知道。”程琳點頭,“來之前我順手查了查,的确有不錯的地方值得一去,不過我一個人可能不太願意,如果事情順利的話,在離開之前我可以和七律一起去看看。”說着她偏頭看過來,笑道,“七律應該也沒怎麽轉過這邊的風景名勝吧?”

柯七律一愣:“是,我還沒轉過呢,有機會咱們一起。”

話題又被拉扯到洛疆的風景點去,袁輝明滔滔不絕,兩人聽得也有滋有味。

就在第一道菜剛被端上來時,身後的推拉門開啓,涼風灌入,引得三人同時向門口看去。

進來的也是三人,皆是男性,為首的那個西裝革履,高挺的鼻梁骨上架着一副考究的金絲眼鏡,皮膚格外白,甚至有些病态,路過他們桌子時目光低垂,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姿态俯視着柯七律,嘴角微微上揚,帶着幾分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的笑意。

柯七律直直地盯着他,自他們進來,視線就沒有離開過這個男人,直到他緩緩落座在同自己相隔一條走道的椅子上時,她豁然起身,不輕不重地念出他的名字——

“周奕,周先生?”

男人微微颔首,以示禮節,仍不疾不徐地端坐着,只将身子偏向她半側,笑道:“原來你還記得我的名字?讓我想想啊,你……好像是秦警官的女朋友,對嗎?”

柯七律不說話,只盯着他繼續看,然後慢慢地坐回自己的位置:“沒錯。挺巧的,在這裏能遇到你。”

“誰說不是呢?”周奕笑得風度翩翩,然而柯七律總覺得他臉上的笑有種怪味兒,既不善意,也不兇惡,讓人感到意味深長,“那天事情發生的突然,也沒來得及和你好好打招呼,不知怎麽稱呼?”

柯七律抿了下唇,說:“我姓柯。”

“哦,原來是柯小姐。”周奕點頭,“我記住了。柯小姐也和朋友來吃飯?”他視線劃過程琳和袁輝明,最後又落回到柯七律身上,似乎并不在意她如何回答,接着說道,“我也和朋友來吃飯。你清楚的,我家中出了那樣的事,我得抓緊時間準備喪葬,雖然警局那邊還要段時間才會結案。”

柯七律略微點頭,看了看坐在他對面的兩人,同他一樣,都是一身黑色,不過并沒他表現出來的那樣高傲,只是一言不發地坐在位置上喝茶,甚至都不曾看這邊一眼,這讓柯七律感到奇怪。

“如果等結案,估計還要很長一段時間。”她頓了下,說,“其實不用這麽急着準備喪葬。”

周奕不在意地牽了牽唇:“早準備早好,我這人做事向來不喜歡拖拉。畢竟,有些事拖得越久,怕是要引火上身。”

☆、你是最美的孤星:29

柯七律掀目看着他,眉心一分分變沉,似凝了團陰霾的雲,這雲卻無雨,只愈發緊繃。

“這話是什麽意思?”她問,“難道說,周先生有所後患?”

周奕低低地笑起來,擺着手:“不,不,柯小姐誤會了,那天的情形你不也看到了嗎?由于我的疏忽,将鋼筆落到了案發現場,導致現在我成了最有嫌疑的人,而我是真的很無辜,所以只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早結束,我也能盡快将精力放到生意上。”

柯七律更不解:“你這樣,好像不太是一個家中有喪事的人,該有的态度吧?”

明明是親人死亡,卻表現得如此冷漠平靜,這怎麽想都不太合理。

周奕沒有因她的質問而緊張什麽,仍舊那副鎮靜到淡然的神情,甚至還朝柯七律露出一抹客氣的笑容,說:“我的确也很難過,但畢竟,死的人只是我姐夫,我想,如果是我的姐姐去世,那勢必會很痛心。到底是外人,說實話,我并沒有你們所想的那樣痛心疾首。”

“那你可真冷血。”柯七律涼涼地道。

周奕微微向她颔首,不做回答。

氣氛一時有些僵,但可能只是周圍人這麽感覺,柯七律和周奕都像沒感受到,彼此看着對方,一個緊眸蹙眉,一個笑意漸深。

“我打算将喪葬安排在五天後,希望到時案件有所進展。”周奕率先打破沉默,語氣閑閑漫不經心,“其實要想知道真相,很容易,只等我姐醒來後,一切疑點自然昭昭示人。到時你們就會明白,我根本和這案子毫無關系。”

柯七律不置可否,收回視線拿起筷子,夾菜時淡淡說了一句:“我并沒懷疑你,所以有沒有關系,周先生還是直接和洛疆的刑警同志們強調吧。”

周奕聞聲笑了兩下,聲音不大,剛剛好夠傳入柯七律的耳朵,待她回頭,他已經坐正了身,将劃好的菜單遞給路過的服務員,還不忘要了三碗米飯。

袁輝明和程琳都不清楚周奕的事,因此聽得雲裏霧裏,等菜上齊,三人動筷子,袁輝明才斜了斜眼,朝柯七律遞了個眼神過去。

“那桌的是什麽人?”他壓着嗓子問。

柯七律已經夾起了一塊豆腐,聞言頓了下,将它放回原位,用只有三人能聽到的聲音回答:“是洛疆這邊的一個生意人,昨晚出了事,具體情況等會兒再說。”

見她目光避諱,袁輝明心下了然,點點頭,順手就将她剛放下的豆腐夾到她碗中,還細心叮囑道:“多吃點兒,明天我争取親自下廚,做頓好的給你們。”

程琳在一旁附和:“袁叔,您還會做飯?”

袁輝明擡擡眉梢,挺驕傲:“那你說呢?在部隊,我除了是軍醫,可還是個做菜的行家,那些小夥子們最喜歡吃我做的東西,尤其是秦城。”他沖柯七律笑了笑,問,“七律,秦城沒告訴過你這些吧?”

柯七律邊吃邊搖頭:“沒有,有機會了一定嘗嘗袁叔的手藝。”

袁輝明又忍不住笑起來,目光有意無意投向對面那桌,緩緩道:“手藝談不上,但我每次做飯啊,都覺得像是在抓壞人。什麽菜啊肉的,切碎了剁平了,感覺好像是除掉了那些毒瘤,痛快!”

柯七律聽而不語,對面,周奕端茶的手微微一頓,嘴角展開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

周奕三人是先離開的,臨走時,他起身同柯七律打招呼,不忘笑着對她說:“柯小姐,有緣再見。”

有緣?

柯七律并沒這麽覺得,只是單純地對他這人不喜,大概是由于秦城的緣故。

這頓飯除了味道不錯外,其實吃得并不好。往醫院走的時候,柯七律簡要将昨晚的事情說給兩人,還拜托袁輝明幫忙打聽周奕姐姐的情況。

“周奕說的沒錯,眼下也就是等那女人醒來,事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就都清楚了。”她緩慢地分析道,“秦城和我說過,他似乎在哪裏聽到過周奕這個名字,我想,最好還是對這個人多調查一番,哪怕和昨晚的案件無關,或許也能查出點兒別的東西來?”

袁輝明贊同:“我會向上面反映情況的,你就別惦記着這種事,現在什麽都別想,等秦城回來,我會和他商量。”

程琳自周奕出現以後,幾乎就沒怎麽說話,沉默到此刻,起初柯七律以為她不喜生人,可看着看着才發覺,似乎并不是這麽一回事。

“你怎麽了?”她停下腳步,借着路旁投射下來的燈光,看到程琳緊繃的側臉,“臉色不太好,怎麽了?”

程琳擰着眉頭看了看她,擺手道:“沒事。”

柯七律不依不饒:“這怎麽是沒事?你剛才還好好的,到底怎麽了?”

程琳張了張口,欲言又止。

柯七律看出她的确有話想說,可不知怎的,又不想強行追問,她想,或許是有苦衷,也可能是某些話不适合在這時說,于是她強壓着心頭蹿起的好奇心。

“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她握了握程琳的手,“先去醫院做個檢查吧?”

程琳再次張了張口,神色猶豫,目光緩緩落到柯七律的臉龐,一點一點聚集着光亮,好像是路燈投影而下,又好像是發自內心。

她說:“剛才那個叫周奕的男人,如果我沒記錯,他的名字曾出現在犯罪嫌疑人名單裏。”

柯七律和袁輝明同時一愣。

這可不是小事!

“你怎麽現在才說?害怕了?”袁輝明上前一步,深深皺着眉頭問道,“你确定是他?周奕?沒有看錯?”

柯七律并沒有太過激動。震驚沒錯,但她清楚程琳這樣的女人不可能是因為害怕而有所保留,畢竟上回她幹脆利落制服林友恒的英勇舉動,還歷歷在目。她剛才之所以沒有直接揭發周奕,可能另有隐情。

果不其然,程琳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緒,緊繃的臉龐也有所緩和。

“如果我沒記錯,他的确曾被列為犯罪嫌疑人,這一點毫無疑問。”她說得很篤定,令原本有些不悅的袁輝明收回了嚴肅的神情,她繼續道,“那是在我剛進入颍州分局不久,在李隊長辦公桌上看到的,第一份嫌疑人名單裏的最後一個名字,就是周奕,上面的照片雖然不太清晰,但我認得出,就是剛才那個人。當時是有關于一起颍州公司卷款跑路的案子,財務受人指使,攜巨款逃到國外,直接經濟損失高達五個多億,在颍州地區來說,已經是非常惡劣的情形,不知道七律有沒有印象?”

柯七律思索着她的話,腦中飛快搜刮着有關程琳所描述的相關公司,最後過濾掉衆多信息後,得到了答案。

“你說的是不是宏安藥業集團?”

程琳點頭:“沒錯,就是它。當時宏安藥業的老總不惜一切代價要抓到那個財務,而李隊長調查後發現,財務逃跑途中和洛疆的某個人聯系頻繁,最後就查到了周奕頭上,兩人據說是朋友關系,而周奕是洛疆地區的商人,有手段幫助財務跑路,所以一度懷疑他們內外勾結,架空了宏安藥業。可惜最後的結果并不是最開始設想的這樣,周奕似乎對整件事并不知情,兩人只是普通地溝通而已,周奕最後就又被抹去了嫌疑人的身份。”

柯七律若有所思地聽她說完,立刻接話:“那之後呢?還有沒有對周奕進行跟蹤調查?”

“沒有。”程琳緩緩搖了搖頭,有些惋惜,“案件最終順利告破,自然不會再刻意調查他,但其實我看得出,李隊長一直對這個人的看法有所保留,如果你們真的想了解周奕,可以和李科聊聊,我想應該會有新的發現。”

這是個新情報,柯七律心情大好,實在沒想到,能從程琳這裏得到這麽多信息。

剩下的去醫院的路途裏,柯七律一直在思考整件事,很想捋清楚來龍去脈以及細枝末節,但最後發現,僅憑自己一人的力量,實在困難。于是她決定,等秦城回來再做打算。

到醫院時,馮如意剛從食堂打了飯菜,等電梯時四人碰面,袁輝明因為還有事情要辦,等不及,便直接走了樓梯,剩下柯七律還有程琳陪着馮如意。

柯七律看了看她飯盒裏的東西,清粥小菜,淡得讓人看着都沒有胃口,她心口一動,問道:“嫂子,您就吃這些,可以嗎?”

馮如意不在意地笑了笑,說:“可以的,在家裏就這麽吃過來,早就習慣了。”

柯七律聽到她的回答,心裏莫名有些發堵,這樣節省的原因無非只有一個,貧窮。

雖然不清楚楊全武家中究竟是怎樣的狀況,但馮如意無論吃穿用度,都極盡地節省。她想,這樣勤儉樸素的家庭,絕不該遭此厄運。

☆、你是最美的孤星:30

柯七律主動提出換班的請求,讓馮如意回去休息,卻沒想,馮如意根本就沒有訂酒店,這幾天都睡在病房的沙發裏,而那沙發本就短小,還不柔軟,平常坐着倒沒什麽大問題,但若是在上面躺一整晚,還是夠嗆。

“馮嫂,這樣吧,我和程琳在酒店都有房間,您過去睡一晚,我們在這裏照看着,不會出差錯。”柯七律将自己的房卡送到馮如意手上,怕她拒絕,又反手握住她的,用了用力,“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馮如意展開手掌,看了看那張房卡,低垂的眼中掠過一抹隐晦的感動:“謝謝你們。”

柯七律和程琳相視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

馮如意沒過多久便離開了醫院,簡單交待了下注意的地方,柯七律都一一記下。

走廊盡頭的窗半開着,越來越濃烈的夜色潑墨般灑了進來,掩罩着并不明亮的燈光,格外晦澀。這個時間,又是高級病房區,來往之人稀少得可怕,偶爾傳來一串腳步聲,都能清晰地聽到寥寥回音。原本馮如意并沒有選擇高級病房,但袁輝明堅持,才将楊全武轉了過來,這裏的一切花銷都不會落在他們家庭頭上,馮如意這才點了頭。

畢竟這裏較一般的病房,安全太多。

柯七律和程琳一人一把椅子,分坐在楊全武病床兩旁,也不知該做什麽。其實眼下也不需要她們再費心,馮如意臨走時将所有事情都做好了,除了幫病人用濕棉簽潤潤嘴唇,多關注一下屏幕上的數據,保證一切正常就好。

柯七律看了看表,已經十點二十分,不早了,于是對程琳說:“要不,你先休息一下吧,我守前半夜,你守後半夜,這樣輪換着來,都不會太累。”

程琳看向她,視線從柯七律的臉龐緩緩下移,停留在她的腹部,皺了皺眉,說:“還是算了吧?我守一晚上就好。你……多休息,畢竟不是一個人。”

柯七律一愣,起初沒聽懂她話中的意思,反應了會兒也恍然大悟,又有些驚訝道:“你知道我懷孕了?”

她好像沒對她說過?

程琳失笑,起身為兩人倒了白開水拿來,說:“其實這也不難猜。秦城忽然拜托我照顧你,就是個疑點,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肯定會選擇親自将你帶在身邊,而你也不是那種随便就罷休的人,所以這其中一定有不可抗力,那我只能想到是出于你的身體原因,要不是生病,要不就是別的特殊情況,所以……嗯,大概就是這麽回事。”

這麽玄幻的嗎?

柯七律不自覺瞠目,看程琳的眼神有幾分驚奇。

“你這猜得也太準了點兒吧?”

程琳見她眼底亮晶晶的,想笑又不好笑,忍了會兒才沖她擺了擺手,道:“哎,行了,不逗你了。我就是看到你房間裏有兩盒安胎補品,應該是袁叔送過去的吧?這要是再猜不出原因來,我也就不用幹刑警了。”

“……”

好嘛,她被警官小姐姐戲弄了。

程琳咳了咳,正色道:“好了,你快去收拾下,能早睡就早睡,熬夜對我來說已經是家常便飯,可你不一樣。”

話已至此,柯七律也就不再堅持,到底腹中還有個小生命,她就算不為自己着想,也要為孩子多考慮。于是到洗手間簡單洗漱後,便躺在沙發上,蓋了層薄被,困意很快便如潮水來襲,沉沉浮浮,最終她淹沒在這翻攪的浪潮裏,一睡不起……

不知到了幾點鐘,昏昏沉沉間,有雙柔滑的手撫上她的臉龐,那觸感很好,沿着皮膚邊緣一點點滑動,游走,最後來到耳畔,輕輕卷起一縷碎發挂到她耳後,那動作極盡溫柔,讓她恍惚間以為是秦城。

“秦城……”她唇齒間喃喃地叫出一個名字,“你回來了?”

輕輕握住那只寬大修長的手,只稍稍用了用力,柯七律便猛然蹙起眉尖。

不,這不是秦城。

秦城的手掌不是這樣的。他常年握槍,略有粗粝,這不是他……

思及此,她幾乎是瞬間就沒了睡意,困頓如同潮水般褪去,一切感官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回歸身體,于是那雙手的觸感更加真實,而她也更确定,這不是秦城!

“是誰?!”

柯七律幾乎是驚坐起的。

頭頂的白色光線很刺眼,她緊緊眯着眼睛,好一會兒才看清面前人的臉,淡淡的笑意之下,又別有深意。

“梁蕭?”她有些驚魂未定,喘息時聲線微抖,但不明顯,“你……”

她奇怪地看着他還頓在半空的手,無法找到一個合适的理由來寬慰自己,為什麽這個人會趁自己睡着時,撫摸她的臉?

而很顯然,梁蕭并沒有她一樣局促,反倒再自然不過地收回了手,沖她露出善意的笑容:“我不久前說了,再過五個小時我們就能見面,柯七律小姐。”

柯七律震驚的表情保持了很久,待一寸一寸恢複正常,她也徹底清醒,第一眼便是看向楊全武的病床,發現人還在,但負責照顧的程琳卻不見了蹤影。

“程琳呢?”她心裏“咯噔”一下,翻身便坐了起來,似審視犯人一樣盯着梁蕭,“程琳人呢?”

梁蕭沉吟了下,正身立在她面前,燈光從背後打來,反而将他的容貌隐在陰影中。

“程警官是嗎?”他挑眉,“我不清楚。”

柯七律生怕出了什麽意外,豁然起身,環視病房一周,的确沒有看到程琳的影子,便飛快走向病床,甚至在梁蕭戲谑的目光下,伸手探了探楊全武的鼻息。

“你這麽緊張幹什麽?”他覺得好笑,“剛醒來就真的疑神疑鬼。”

柯七律愣了下,回身盯着他看,說:“我只想知道,你見過程琳沒有?”

梁蕭不說話,柯七律看着他的臉,心裏越發不安起來,就在她忍不住要再問第二遍時,房門便被人一把推開。

“七律,你醒啦?”唐悠然笑得燦爛如花,身旁跟着的程琳也沖她笑了笑,“還早得很,看來是我們打擾到你了,抱歉抱歉……”

柯七律看着兩張相安無事的臉,片刻後,臉騰地一熱,尴尬地無地自容。

“不……不好意思啊。”她沒敢看梁蕭,眼神瞟萊瞟去,最後落單了記錄楊排長心跳頻率的儀器上,“誤會你了。”

怪她太敏感,剛才的表情一定特別嚴肅。

梁蕭像是聽不懂她在說什麽,怪道:“誤會我什麽?”

柯七律賠笑,不遺餘力地解釋說:“楊排長還沒有正式脫離危險期,我就是擔心出意外,剛才可能太嚴肅了,你不要在意。”

梁蕭似是恍然大悟,笑了笑:“我倒沒怎麽注意,只知道你醒了。”

真的沒注意到?

柯七律心有疑惑,不可能吧,剛才她表現得特別緊張,還幾乎用質問的語氣問他有沒有見到程琳,應該不會有人如此遲鈍。

她擡頭看了眼梁蕭,很想透過那雙好看的眼睛,讀出他內心的想法,然而卻是徒勞,她只看得到他毫不在意的諒解。

于是她選擇放棄,将視線投向程琳和唐悠然,問:“你們去哪了?”

程琳察覺出她的不自在,走過去說:“梁蕭他們剛到不久,你睡得熟,就沒打擾你休息,剛才我和你朋友唐小姐去找了袁叔,看病房怎麽安排。梁蕭的傷還沒好徹底,你知道的。”

唐悠然點頭:“七律,你這是怎麽了?看你臉色很差,是不是做噩夢了?”

“沒有,沒有……”

她的話讓柯七律又回想到那只撫摸自己的手,再擡頭看向梁蕭時,怎麽都覺得他那笑容怪怪的,而現在,她又不可能直接詢問他為什麽要那麽做,只好暫且将這事放到一邊。

“袁叔怎麽說?”她問程琳,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是自然的。

“袁叔已經和醫院這邊打過招呼,病房就安排在楊排長隔壁,很方便。”說完她看向梁蕭,“梁先生沒有意見吧?”

梁蕭客氣:“麻煩的是你們,我怎麽來都好。”

程琳點頭,對柯七律說:“等下你接着睡,我先去找護士長交待一下,然後回來繼續守病床。”

唐悠然聽了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梁蕭他專程讓我陪着來,我照顧就好,他可是答應之後要請我吃頓大餐的。”

柯七律有些不解地看了看兩人。

唐悠然她很了解,的确是喜歡帥哥勝過一切的類型,但她也只是停留在“撩”的這一層上,并不會真的随便都對誰好。可現在她有種感覺,唐悠然大概真的有些喜歡梁蕭,不僅請假陪他來洛疆,還負責照顧。

難道說,梁蕭這人的魅力當真這麽大?

“你們坐了那麽久火車,肯定累了,現在天還黑着,能睡就抓緊時間睡,有什麽事我們明天再說,行嗎?”柯七律走到唐悠然身前,敲了敲她腦門,故意打趣道,“你可真膽大,也不怕被人賣了。”

唐悠然只呵呵地笑,倒是梁蕭邊往外走,邊半開玩笑道:“是啊,幸好我正人君子,不然可不保證發生什麽。”

☆、你是最美的孤星:31

若說剛才昏睡時的事讓柯七律堵在心頭,那現在,梁蕭這句且善且惡的話語仿佛一枚幹硬石塊,不輕不重地卡在她胸腔當中,說不上奇怪,但總有種隐約不可控的預感。

她蹙目凝着他,而此刻,頭頂昏白的燈光許是由于電壓不穩,晃了兩晃,那光線在梁蕭臉上顫抖,抖着抖着,柯七律就心焦氣躁起來,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對他說:“梁蕭,我能和你聊一聊嗎?”

他似乎早料到她會如此,淡定地點點頭,先一步為她讓出門口的道路來,說:“可以。”

于是,二人在身後兩雙詫異的目光注視下,一徑走了出去。

礙于梁蕭身上的傷并未痊愈,柯七律并沒走得太遠,只在靠近安全通道的一方無人區域,她率先停下步子,回身時,才發覺他并沒跟上來,而是遠遠的站在燈光下,留她一人在陰影之中。

“梁蕭?”她怪,擰着眉叫他,“你站那麽遠做什麽?”

他似乎很滿意她周身籠罩的那層陰影,除卻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其餘悉數淹沒其中,他嘴角稍稍揚起,帶着半分笑意:“柯七律,你是颍州市第一醫院最有前途的外科醫生,出身軍人家庭,自小就有優渥的生活,沒錯吧?”

她奇怪他為什麽說這些:“梁蕭,你是梁蕭對吧?”她面露濃烈的懷疑,“怎麽覺得你好像變了個人似的。”

“嗯,我也覺得。”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緩緩提步,這才朝她走來,“其實我就是有些不解,或者說不滿,無論內在外在都高人一等的柯小姐,居然會如此怠慢自己的救命恩人。我以為,你會一直待在颍州,至少看到我醒來。”

原來他是因為這個,所以一直表現得異于平常?

柯七律心中微微松懈了下,再次真誠地向他道歉:“梁蕭,真的很對不起,我并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只是事情很突然,而你也明白,眼下的情況是比較特殊的,是我的錯。那麽,我現在就站在你面前,如果真的有什麽需要我報恩之事,你盡管開口,我一定盡力而為。”

梁蕭似對她的話有所動容,面色緩和了下,莞爾道:“我轉院到洛疆,無非是想看看你究竟在這邊做些什麽,現在看到了,就更覺得失望……”他将視線投向那間有楊全武的病房,眼神低了低,說,“你是來照顧另外一個病人,所以放棄了我是嗎?”

“……”柯七律一愣,木木地解釋道,“你誤會了,我沒有放棄你,只是……”

“我很失望。”梁蕭悲傷地嘆息一聲,聲音蒼白,聽去不免讓人憫然,“所以,我可不可以向你提一個要求?”

柯七律已經被他忽然轉變了的态度搞蒙了,原本以為他所做所行有所特殊的目的,可現在,并非她自戀,似乎他單純就是孩子似的嫉妒,因為她并沒有将本該重視的救命恩人放在第一位,冷落了他。

“什麽要求?”柯七律走過去,語氣堅定,“你說,只要我力所能及,一定辦到。”

梁蕭略微沉吟了片刻,眉眼展開一縷意味不明的笑,說:“過兩天陪我去一個地方吧。只有你和我,兩個人。”

…………

柯七律心裏原本還一直忐忑,梁蕭并沒有告訴她究竟要去什麽地方,不管她怎麽問都沒用,他的态度很堅決,只能她一個人陪着,而等真的到了那地方後,柯七律覺得有些哭笑不得。

“我還以為是什麽地方,搞得這麽神秘。”她指了指前方人流熙攘的小巷子,“就是這條商業街嗎?”

梁蕭的傷恢複得很好,雖然不能劇烈運動,但正常的行走完全沒問題,他單手插兜,另只手小心護住自己受傷的部位,以免被來往的行人碰撞到,目光落在那條熱鬧的小巷裏,晦暗不明。

“對,就是這裏。”

“這條街有什麽特別之處嗎?”柯七律不是很明白,“你身上的傷還沒有好透徹,這裏人這麽多,萬一把傷口撞裂了怎麽辦?”

梁蕭微微搖頭,對她的勸解毫不在意:“沒關系。這裏是我在洛疆待過最久的地方,有很多回憶,一直忘不了,所以想讓你陪我再走一走。”

柯七律擡頭看向他,發現他的視線自打到了這裏就沒再離開過那條巷子,那樣專注而深沉的神色感染了她,令她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那你要注意安全,傷口疼的話我們就回。”

這是洛疆最為繁華的一條商業街,尤其像今天這種明媚的好天氣,人格外多,它不像大城市金碧輝煌的商場,而是非常有當地特色的小店鋪,一家連一家,一排接一排,放眼望去,壯觀極了。

柯七律還是第一次逛這種地方,又因為洛疆靠近邊境,所以商鋪裏賣的東西很多都是國外運來的,她睜着大眼睛看得興奮起來,一時間也忘記了自己是陪着梁蕭來的,好奇地穿梭在一家家商鋪裏,把玩着那些從沒見過的稀奇古怪玩意兒。

“哎梁蕭,你看,這是緬甸的漆器吧?做得可真好!”

“梁蕭快來,這個聞起來特別香,是哪個國的香料啊?唐悠然最喜歡這種東西了,等我一會兒,我買點兒回去送她。”

“梁蕭,那賣的是泰國蛇藥吧?我媽以前用過,效果特別好。”

柯七律像只小家雀似的,在梁蕭身邊跳來跳去,叽叽喳喳說個不停。人群擁擠,一隊搬運石雕的人緩緩靠近,她渾然不覺,還在興奮地四處看,險些撞上石雕側面的尖角,好在梁蕭眼疾手快将她一把抱了過來,否則肯定要受傷。

“謝……謝謝你。”柯七律看着那只尖角與自己擦肩而過,驚出一身冷汗,“好險。”

“注意看路。”梁蕭沒有生氣,卻是不滿地提醒了她一句。

柯七律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今天好像不是他來帶自己逛街的,而是自己要陪着他這個病號,現在倒好,成了他照顧她了。

柯七律臉一紅,尴尬地摸了摸頭發:“抱歉啊,我只顧着自己,差點兒忘了是陪你來的。你有什麽想去的地方嗎?”

想去的地方自然有,梁蕭沉吟了下,卻說:“沒有,你喜歡看什麽就看吧,随便走走就可以。”

他微微垂目看着她,黝黑的瞳孔中倒映着柯七律的影子,逐漸縮小,再縮小,最後變成了另一個模糊的身影。那是一個還未成年的男孩子,和柯七律一樣,在擁擠的人潮中興奮穿梭,時而回頭朝他招手,大聲喊着“哥,哥哥!”。周圍的人群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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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普通山村小子,偶然下進入到當地江湖小門派,成了一名記名弟子。他以這樣身份,如何在門派中立足,如何以平庸的資質進入到修仙者的行列,從而笑傲三界之中!
    諸位道友,忘語新書《大夢主》,經在起點中文網上傳了,歡迎大家繼續支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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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魔帝纏寵:廢材神醫大小姐

    月千歡難以想象月雲柔居然是這麽的惡毒殘忍!
    絕望,心痛,恥辱,憤怒糾纏在心底。
    這讓月千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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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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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步步生花:穿越之霹靂皇後

    師父居心叵測,讓他身敗名裂;師兄騙她感情,讓他死無全屍;
    小師妹給她設下生死陷阱,就讓她生不如死!彈藥師借屍還魂,辱她者,她必辱之,害她者,她必千萬回報!
    還有他,欲借她力、謀她身、奪她心,她偏要拆他臺、踹他小弟、戳他心肝脾肺腎!
    什麽,要姐做皇後?行,領着千軍萬馬過了霹靂火雷陣先!
    包子已死,天才重生。行走間,石榴裙下屍橫遍野!談笑中,舌燦蓮花怎敵得過步步血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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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醫毒雙絕:冥王的天才寵妃

    拍賣盛宴上,擁有絕佳體質的少女被開出天價,人人哄搶。
    陡然間,金色牢籠中的少女睜開眼,寒芒四射,懦弱不再。
    她一朝穿越為神醫府人人欺淩的廢柴三小姐。
    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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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萌萌獸寵:小吃貨,生個崽

    萌萌獸寵:小吃貨,生個崽

    【正文完1v1甜寵】意外穿越獸世,被獸人強行圈養投喂生肉,吃貨李茶茶欲哭無淚!
    衣食住行沒保障,茶茶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香味引得獸人們天天蹭飯,到了晚上還争着給她當抱枕——
    喂!當抱枕就當抱枕,不帶動手動腳的啊!
    幾年後,茶茶拎出窩裏的小崽子們,“你們幾個,過來陪我鬥地主!”
    鬥來鬥去,小小包哇的一聲,“阿爸,麻麻又欺負人!”
    某個當爹的不以為然,“乖,生你們出來,就是給麻麻欺負着玩兒的。”小說關鍵詞:萌萌獸寵:小吃貨,生個崽無彈窗,萌萌獸寵:小吃貨,生個崽,萌萌獸寵:小吃貨,生個崽最新章節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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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遮天

    遮天

    冰冷與黑暗并存的宇宙深處,九具龐大的龍屍拉着一口青銅古棺,亘古長存。
    這是太空探測器在枯寂的宇宙中捕捉到的一幅極其震撼的畫面。
    九龍拉棺,究竟是回到了上古,還是來到了星空的彼岸?
    一個浩大的仙俠世界,光怪陸離,神秘無盡。熱血似火山沸騰,激情若瀚海洶湧,欲望如深淵無止境……
    登天路,踏歌行,彈指遮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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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傳奇大老板

    傳奇大老板

    新書《我有一個兜率宮》已發布,請大家多多支持!
    身患怪病的城中村包租公李單,門口來了三個奇怪的租客。
    “我叫汪岩,是孤兒,是重生者,重生前是億萬富翁!我會賺錢,我想租房。”
    “我叫江塵,是孤兒,是重生者,世界末日就要來了!我會種田,我想租房。”
    “我叫方宇,是孤兒,是重生者,地心世界就要入侵!我會修煉,我想租房。”
    李單:滾!
    我家又不是孤兒院!
    一個個竟在鬼扯淡!
    可沒想一轉眼,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李單的家,竟然成了傳說中的兜率宮,他則成為第三任宮主。
    從此以後,他成了城中村的隐士高人。
    時光如梭,歲月流轉。
    李單發現,這個世界,并不是那麽簡單。
    所有的一切,好像都提前寫好了劇本。
    仿佛冥冥中,一只無形大手,在操控着無數的提線木偶。
    唯有住進兜率宮之人,才能獲得真正的自由。小說關鍵詞:傳奇大老板無彈窗,傳奇大老板,傳奇大老板最新章節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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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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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暴君寵妃:夫君欠收拾

    暴君寵妃:夫君欠收拾

    套路玩的深,誰把誰當真?
    她是驕橫跋扈的公主,他是冷傲暴虐的國君,她誘拐敵國後被侵犯,殺他妻妾,滅他子嗣,卻寵冠後宮……

    免費言情 已完結 148.9萬字
  12. 霸寵妖妃:獸王帝尊,輕點愛

    霸寵妖妃:獸王帝尊,輕點愛

    誤闖美男禁地結果會怎樣?吃盡豆腐,占盡便宜,吃過抹嘴就跑呗!
    她心狠手辣,殺伐果斷,愛錢如命。他霸道變态,腹黑無情,卻愛她如命。她怼上他,颠翻這片大陸。
    她說,什麽都能商量,唯獨金錢不能。他說,擋她財路者,皆殺無赦!
    “吃幹抹盡還想跑?我們一起啪啪可好?”美男追上來了。
    她怒道:“不好,待我鳳禦九天,必然攪他個天翻地複。”
    他笑:“那先來攪本尊吧!”她吼:“乖乖的老實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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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影後今天還沒承認戀情

    影後今天還沒承認戀情

    文案1
    某日,一條爆料炸的微博癱瘓——當紅影帝季修北和全網黑女星晏兮一同出入某高檔公寓。 晏兮微博底下一片罵聲:白蓮花離我老公遠一點!炒作請去找別人! 第二天一早,晏兮開直播辟謠,一臉誠懇:“爆料純屬造謠!大家放心,我和你們的老公季影帝絕無半點關系!” 然而,她話音才落,鏡頭裏就出現了還穿着睡衣的季修北,手裏拿着手機,睡眼惺忪的看着她:“媽又打電話來催,問我們到底什麽時候要孩子?” 震驚三秒後,直播間網友發出殺豬般哀嚎:……卧槽!!!
    文案2
    晏兮是燕栖最讨厭的女明星,沒有之一。這個十八線白蓮花不僅天天捆綁倒貼她的男神傅子塵炒緋聞,還和自己名字同音。然而一次意外,醒來後的她變成了晏兮這朵白蓮花本花,才知道娛樂圈水有多深。晏兮捆綁倒貼?狗屁!明明是渣男傅子塵求愛不成賊喊捉賊!
    晏兮不僅已婚,她隐婚老公還是傅子塵對家,當紅影帝季修北!某日,晏兮收工回家,看着已經做好飯的季修北,突然心生愧疚:“老公,如果我做過對不起你的事,你會怪我麽?”季修北挑眉:“比如?”
    晏兮心道:比如,在我還是燕栖的時候,為了傅子塵天天去你微博下冷嘲熱諷……不等她答,季修北說:“無論什麽,肉償就行。”
    想起昨晚的激烈戰況,晏兮腿不自覺發抖,求生欲使她閉嘴裝死!
    作品标簽: 寵文、明星、腹黑、隐婚

    免費言情 已完結 309.0萬字
  14. 重生醫妃

    重生醫妃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
    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
    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姐。”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

    免費言情 連載中 458.6萬字
  15. 少帥你老婆又跑了

    少帥你老婆又跑了

    少帥說:“我家夫人是鄉下女子,不懂時髦,你們不要欺負她!”那些被少帥夫人搶盡了風頭的名媛貴婦們欲哭無淚:到底誰欺負誰啊?少帥又說:“我家夫人娴靜溫柔,什麽中醫、槍法,她都不會的!”那些被少帥夫人治好過的病患、被少帥夫人槍殺了的仇敵:少帥您是瞎了嗎?“我家夫人小意柔情,以丈夫為天,我說一她從來不敢說二的!”少帥跪在搓衣板上,一臉豪氣雲天的說。督軍府的衆副官:臉是個好東西,拜托少帥您要一下!小說關鍵詞:少帥你老婆又跑了無彈窗,少帥你老婆又跑了,少帥你老婆又跑了最新章節閱讀

    免費言情 已完結 675.2萬字
  16. 閃婚總裁寵上天

    閃婚總裁寵上天

    她識人不清,将豺狼當良人,最後落得被摘了子宮,剜了雙眼慘死在手術臺上。上天垂憐,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傾世的容貌,狠厲的眼神,一瞥一笑間猶如罂粟一般有毒。她步步為營,發誓将害死她的人打入了萬劫不複的地獄。又費盡心機處心積慮地賴上前世因渣男被她退婚的男人。某一天,她欺身而上,笑的嬌媚惑人:“顧先生,在你眼裏我水性楊花,放蕩不羁,實際上我乖巧可人,唯愛專一,你要透過‘表相’看‘本質’”

    免費言情 已完結 337.9萬字
  17. 快穿:萬人迷她被醋王大佬盯上了

    快穿:萬人迷她被醋王大佬盯上了

    【全文完結】
    ★★★超級重要:看書前請先看評論避雷!
    ★省略號的事情解釋過很多次了,那是審核問題,完整版詳情看我主頁,段評章評和有話說都注意看,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問。真的!說過太多次了!
    ★前兩個位面女主由于母親醫藥費的問題會抽離位面世界,喜歡看白頭偕老的建議直接跳轉第三位面!其他避雷點請看書評!!!
    【1v1?甜寵·虐渣】
    位面一:傲嬌影帝求名分
    位面二:高冷大佬也要戀愛
    位面三:病嬌世子爺求抱抱
    位面四:末世反派戀愛史
    位面五:有雙重人格男友的快樂
    位面六:嬌弱男妃扮豬吃虎記
    位面七:青梅竹馬無限好
    位面八:這個導師有點雙标
    位面九:少帥他有兩張面孔
    位面十:豪門聯姻也有真愛
    位面十一:聽說太後嫁給了攝政王
    位面十二:導演也愛女花瓶
    位面十三:年下皇弟好腹黑
    位面十四:九尾男狐天天都在求靈修
    位面十五:女将軍娶了個男纨绔
    位面十六:禦姐醫生在線治病
    位面十七:女總裁和男頂流的二三事
    位面十八:土匪從良後成了驸馬爺
    位面十九:落魄畫家被收租網紅套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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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 天火大道

    天火大道

    天火大道是一條長達兩千零四十八米的街道,這裏有着一百六十八間店鋪,每一位店鋪的主人,都是一位強大的異能者。
    綽號宙斯的傭兵界之王,因為妻子在意外中身亡隐居于天火大道。他的店鋪,就叫做:宙斯珠寶店。在天火大道,他被稱之為:珠寶師。
    【突破自我,神王無敵,唐門所出,必為精品】

    免費言情 已完結 271.4萬字
  19. 腹黑VS呆萌:竹馬誘青梅

    腹黑VS呆萌:竹馬誘青梅

    從稚童到年少,從校服到婚紗。
    時光荏苒,我們不散。
    【甜蜜小片段】
    幼兒園——
    李清苒:“石頭,我想吃肉……”
    穆辰時:“好”。
    然而最後,他養了三年的小胖妞一聲不吭的走了……
    九年後高中——
    某人死皮賴臉道:“我這樣不明不白的跟着你合适嗎?”
    李清苒:“?”
    穆辰時害羞小媳婦狀,“我想要一個名分。”
    李清苒:……
    大學——
    穆辰時:“我們搬出學校同居吧!”
    李清苒:“不要,我爸不會同意的。”
    某人淡定道“可是你媽已經同意了,你爸還是得聽你媽的。”
    李清苒抓狂,“你什麽時候又給我媽打電話了!”
    (超甜寵文,男女主身心幹淨)
    标簽:養成 寵文 青梅竹馬 校草 獨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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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 隐婚100分:惹火嬌妻嫁一送一

    隐婚100分:惹火嬌妻嫁一送一

    “你救了我,我讓我爹地以身相許!”
    寧夕意外救了只小包子,結果被附贈了一只大包子。
    婚後,陸霆骁寵妻如命千依百順,虐起狗來連親兒子都不放過。
    “老板,公司真給夫人拿去玩?難道夫人要賣公司您也不管?”“賣你家公司了?”
    “大少爺,不好了!夫人說要把屋頂掀了!”“還不去幫夫人扶梯子。”
    “粑粑,謝謝你給小寶買的大熊!”“那是買給你媽媽的。”
    “老公,這個劇本我特別喜歡,我可以接嗎?”陸霆骁神色淡定:“可以。”
    當天晚上,寧夕連滾帶爬跑出去。陸霆骁!可以你大爺!!!【雙潔歡脫甜寵文】【新浪微博ID:囧囧有妖的圍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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