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歸堂

第4章

第二天，姜錦風心緒不寧了整個白天，在得知了那人的身份後，他沉寂多年的心思活躍起來，但，究竟要不要讓齊煜幫忙呢？

就這樣，姜錦風一直想到夜幕降臨。夜晚是姜錦風最喜歡的時刻，黑暗的環境讓他感到安全，所以在晚上他的膽子更大些。

等到天色黑透，全副武裝的姜錦風出發了。而皇宮中，齊煜也在“批閱奏章，嚴禁打擾”的掩護下，潛入了奇珍閣。因為昨天的驚動，這裏明顯增派了人手，導致齊煜比平時用的時間長。

齊煜到時，姜錦風還沒來，于是他一邊在心裏贊嘆着皇宮守衛的盡責，一邊走到他常待的那個角落坐下。朝中煩心的事太多，所以他常常來這尋個清靜。

守衛的增加同樣也延緩了姜錦風的速度，但并未阻止他的到來。剛一躍進屋子，他就向昨天發聲的方位望去，由于眼睛尚未适應黑暗，他定了下才看見齊煜。

看見的同時，耳邊也響起了他的聲音：“好看嗎？”

姜錦風下意識的應了一聲，随即發現不對：“你……”

“多謝誇獎。”齊煜的聲音明顯帶上了笑意。然後，他一步步走到明處。

期間，姜錦風一直看着他，內心有了主意。

“你……真的是皇上？”

“是啊，原來你不知道啊。”語氣中沒有疑惑，而是幾分調笑。

心裏有事的姜錦風沒有在意齊煜的調笑，略帶遲疑地說：“你知道我是姜錦風，你……知道我是誰？”

這種奇怪的問句，齊煜居然聽懂了，所以他認真的回道：“我知道。”

“那，十年前……”

“十年前，我聽說青州刺史一家慘遭滅門，沒兩天，刑部結案說是江湖恩怨。那些年姜刺史秉公執法，确實得罪了些江湖人士，于是朝中便沒再追究下去。可我總覺得有些奇怪，刑部急于結案，像是要掩蓋什麽。當時我正在出游，就順便去了青州，可惜并未有太多發現。不過，碰見了你，這也是緣分吧。”

“你當時就知道我的身份？”

齊煜搖搖頭，說：“當時并不知道，還好幫了你。”

姜錦風微微地笑了下：“你還在查當年的事麽？”

齊煜點頭：“嗯，一直有查，只是進度很慢。你想報仇？”

出乎意料的，姜錦風否定了：“我不想報仇。當年父親收到風聲，把我藏在外面的時候，只說讓我好好活下去。我想他也不願讓我活在仇恨中。我只是想知道當年的真相。”

“真相？你怎麽知道江湖仇殺是假象？”

“我父親處理的那些案子，牽扯到的江湖人都成不了什麽氣候。況且，我知道一點線索，好像和刑部尚書有關。”

齊煜眯了眯眼，說：“他？正好近日他的行為愈加放肆，也是時候整治整治他了。”沉吟了一下，接着說道：“你說的線索是什麽？”

姜錦風有些猶豫，齊煜也并不催他，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信任。齊煜總是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這次也是，從十年前開始，他就想和這個人多些牽扯。他之所以會查那件事，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姜錦風和那件事有關。他想了解他，想知道他的過去。

姜錦風此時也想明白了，憑自己的能力，即便是查到了真相，也無法為父伸冤。眼前的人雖為天子，但好像能靠得住。

擡起頭，看着齊煜，說道：“事發前一段時間，我在屋頂聽到父親在和什麽人談事。時間久遠，再加上當時聽得斷斷續續，我現在只能模糊地記起一點。根據這些年的聽聞，我大致可以猜出一些，應該是我父親拿到了刑部尚書在青州的一些負面證據，所以被他殺人滅口了。”

聽了姜錦風的話，齊煜回憶了一下，說道：“說起來，那厮在上任刑部尚書之前，确實擔任過青州刺史一職。後來他破了一件牽涉較廣的大案，功績非凡，先皇才拔擢他為刑部尚書。現在看來，問題可能出在這。”

“嗯，可以從這入手。”

“不如，我們一起去青州查一查？”

“去青州？那朝中的事你不管了？”

齊煜笑了，然後一本正經地說道：“你還關心朝中的事？放心吧，朕即位以來兢兢業業，朝中也治理的有條不紊，離開一些日子不妨事的。若事事需朕親為，養那些朝臣作甚？而且，我也好多年未出京了，理應外出尋訪，體察民情。”

姜錦風有一瞬恍惚，齊煜在他面前一直自稱我，言行也很随意，以至于他對于“齊煜是皇上”這件事沒有真實感。現在齊煜突然自稱朕，讓姜錦風突然感受到了威嚴，專屬于皇族的威嚴。還好，齊煜的最後一句又恢複了之前的語氣。

回過神，姜錦風小聲說了句：“冠冕堂皇。”

聲音雖小，卻沒逃過齊煜的耳朵，但齊煜只是彎彎嘴角，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