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終于要完結了
那邊盛朝歌同小厮吩咐了熱水,轉而低頭給沈安然整理淩亂的衣服,“你房間需要收拾,先到我房裏去,你洗完澡再睡一會,或者等我回來給你洗也行。床頭的包袱裏是送你的東西,玩的時候被子蓋好,不要着涼了。”
沈安然從小沒怎麽見過沈國公發火,此時也一點都不怕,抱着盛朝歌的腰黏糊到,“那你早點回來,說好給我按摩的~”
盛朝歌捧着他的臉親了幾口,将人哄進了房間。轉臉朝沈國公彎腰行了一禮,這大概是他進國公府以來,行的最為周整的禮,“國公爺,見諒。”
沈國公一反平常的冷淡神情,笑得見牙不見眼,“沒事沒事,交給你,我放心。”三句話的功夫就把沈安然賣給了雲宮派。
傻站在一旁等了好半天的武延帝終于忍不住插話道,“你就是阿俨的徒弟?可否與朕……與我詳談一二?”
盛朝歌不甚認真的又朝他行了一禮,将武延帝從上到下仔細的打量一通,“在下雲宮派宗潮音座下大弟子盛朝歌,并無名為阿俨的師父,閣下是否搞錯了?”
自然是沒錯的。宗潮音原名宗俨,助武延帝奪得帝位後,被封為鎮國大将軍,乃是武延帝的心腹之一。
武延帝顯然料想到了他的拒絕,“并無錯處,說的正是你的師父宗俨,他……”
盛朝歌突然冷聲打斷道,“閣下定然是搞錯了,宗俨宗将軍早就于二十五年前中毒身亡了,連屍身都早已下葬了不是嗎?”
言語雖無形,卻能輕而易舉地傷人至深,比起砍在身上的刀劍,這無形無狀的語言倒是更能戳人肺腑。
盛朝歌不閑不淡的幾句話,就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刺進武延帝內心深處,将他那處僅剩不多的柔軟之地攪得血肉模糊。
可他到底撐住了。
就像當年一樣。
盛朝歌能看出他在拼力吞咽湧上喉頭的腥氣,原本劍柄般筆直的脊背彎折了,身為天下至尊的威儀也在剛剛煙消雲散,唯留一個悔不當初的中年人。
黑心鬼饒有興致的用目光探尋這個人,末了突然笑了一下,“不過已故的宗将軍有句話托我帶給你。”
武延帝聞言眼中陡然迸發出異樣的光彩,就像是陷入絕境的人突然得到了一線生機,就算擺在眼前的是一根一扯即斷的蛛絲,也會毫不猶豫的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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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舍棄我得到的萬裏山河,可還滿意?’”
年過中旬的老皇帝怔怔的看着他,目光卻并非真的落在他身上。良久,褪去了天子外衣的普通男人慘然一笑,“不滿意。沒有你的萬裏山河,沒有一處能讓我滿意。”
“‘那真是太可惜了。’”盛朝歌涼涼道,“‘沒有你的這凡塵三千,真是處處都讓我順心。’”
他模仿的赫然就是宗大師的口氣,想來是連這老皇帝會說什麽都早有預料,才會對徒弟叮囑的這般詳盡。
卻不料武延帝聽了這個回答反而眉目舒展的笑起來,一掃之前的陰霾之色,輕輕的念道,“确是我的阿俨,從未變過,從未變過……”
這話輕飄的幾近呓語,除了他自己誰也沒聽清。又恰逢一陣晨風吹過,短短數字便被吹散在風裏,斷裂成時光裏的塵埃,再也無人可聞。
鑒于背負着沈國公的情分,盛朝歌傳完話也沒掉頭就走,反而沖武延帝催促道,“閣下可還有話要說,沒有我就先……”
“有!”武延帝不待他說完,上前一步将人抓在手裏,生怕他跑了一般,“請務必與我詳談,詳談!”
武延帝想問的無非都是宗大師的近況。他常年給宗大師寫信,可惜這麽多年一個字的回複都未曾收到。他還每年定時拜訪雲宮派,備上厚禮,可惜段仗義向來只請他在雲宮前山喝兩杯清茶,第二杯一見底就送客,半個字都問不出來。
可憐他堂堂九五至尊,真龍天子,卻被段仗義趕蒼蠅一樣掃出門。其實段仗義本來是禮節周全的,可沒想到這老皇帝人老了,皮也厚了,若不舉着掃把趕人,怕是要死賴在雲宮裏不走,一來二去就發展成如今這樣了。
武延帝還是有些踟蹰,倒是盛朝歌有問必答,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一個字也沒說。只是說到後來,話題卻朝着詭異的方向去了。盛朝歌越聽越覺得,武延帝這是在琢磨怎麽能偷偷摸進後山他師父的房間啊……
比起沈安然布置齊全的卧房,盛朝歌的房間冷冷清清,除了他放在床上的包袱外,幾乎看不出有人住宿的痕跡。包袱裏是各種精致的小物件,還有幾包小少爺愛吃的幹貨零嘴。
沈安然從小便跟着二哥和父親在皇宮裏混吃混喝,武延帝後宮妃嫔稀少,子嗣也單薄,藏庫裏大把的金銀珠寶無處賞賜,倒是便宜了沈安然。
因此他一眼就看出這包袱裏的許多物件都是出自宮中,好幾件還是皇帝私庫裏的寶貝,他從前也只有一飽眼福的份,沒想到眼下竟然握在了手中。
他不知宗大師與皇室的淵源,只覺得這些東西出現在自家相公手裏無比詭異,不大靈光的腦子下意識地覺得,這定是大師兄為了讨他歡心從皇宮裏盜出來的!
畢竟盛朝歌的武功高絕,世間少有對手,進宮裏做個大盜也不過是輕飄飄的事。兩人在池州時,大師兄就不止一次做過這樣的事。
偶爾遇到劫財劫色的歹人,或是出口不遜的貴家公子小姐,或是找事的醉鬼等等,只要是讓他看着不爽快的人,盛朝歌一定會對他們進行綿長而又惡劣的報複。這大概是大師兄旅途中必經的消遣,他本人也樂此不疲。若是沒人尋他麻煩,他還要抱怨兩句日子無聊,用他那張端正嚴肅的臉。
思及此,沈安然一股腦的将這些小物件攏進被窩裏,做賊似的扭頭四處張望,生怕隔牆有眼,發現他相公的壯舉,告發到皇帝那去,将大師兄抓起來。
等到盛朝歌終于應付完武延帝回到房裏,就看見小少爺把包袱藏在肚子底下,睜着一雙杏眼小老鼠偷油似的左瞅瞅,右瞅瞅,漆黑的眼珠子滴溜溜轉。
盛朝歌本來就中意他這張萌臉,現在更是情人眼裏出西施,怎麽看怎麽順眼,此時看見他這般模樣,只覺得呼吸的空氣都變得甜蜜起來,嘴角無意識地翹起,說出來的話更是帶着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寵溺,“小東西,這是在幹什麽?”
沈安然看見他的瞬間就綻開一朵昳麗的笑容,張開手臂迎面抱住了他,挂在他脖子上癡癡地笑起來,“在等你啊。”
盛朝歌突然覺得,他這二十七年的寂寞人生,就是為了等這一句話。
沒有的時候不曾發覺,等到他也愛上某人,擁有某人後,才發現只是心知這一人的存在,就能給予他無與倫比的滿足。
他有了歸處。
不是一間豪華的宅子,也不是一間樸素的草廬,而是一個人的心裏。大千世界,與他相遇的人不知凡幾,卻只有這個人願意騰出心房讓他居住,他也只願意住在他這裏。
盛朝歌柔和了眉眼,像座一夜之間冰雪消融的冷山,用他身上所有的透徹微涼的雪水,溫柔的環繞住山頂的那一朵花,“沒有附贈一個甜蜜的吻嗎?”
沈安然終于從這塊油鹽不進的石頭口中聽見了一句情話,腦袋裏劈裏啪啦的放起鞭炮,撅着嘴在他唇上用力的啃了好幾口,眼裏的愛意幾乎要泛濫成災,“當然有,要多少有多少。”
話已至此還有什麽好說的,就是幹。
大師兄一手按住他的後腦,瘋狂的奪取他的呼吸,另一只手熟練的解開兩人的衣物,就勢将他壓在床上。誰料小少爺突然推開他的頭,連連痛呼起來,“哎呦!哎呦!疼疼!”
兩人直起身子一看,沈安然剛才不偏不倚的正躺在那堆物件裏,被那些生硬的石頭,戳人的金屬咯了個正着。盛朝歌不容他拒絕的撩起他的衣服查看,發現他背上的燒傷處隐約長出了一點新肉,顏色豔紅,都分布在邊緣,正是脆弱的時候。
識了情愛,自然不會再沒心沒肺,想要在喜歡的人面前留下自己最好的一面,這大概是許多人的通病,沈安然也不能免俗。
他歡愛時不願在白日,不願點燈,不願開窗,不願趴伏,也不願沒有被子遮擋。此時被盛朝歌在大白天看個正着,登時心慌意亂的掙紮起來,“別,別……”
話音戛然而止。有一個微涼潮濕的軟物,輕輕的落在他的脊背上。
盛朝歌如同一位信徒,虔誠的用吻描繪着他的傷疤,像在膜拜他的神明。
沈安然瞬間失聲,再也說不出半個抗拒的詞彙來。
但他心裏也倍覺奇妙。就在今早之前,盛朝歌在他眼中還是一個笨嘴拙舌的百煉鋼,不論他怎麽撒嬌耍橫,盛朝歌也最多多說幾遍喜歡,憋不出別的。可眼下,也不知他相公受了什麽刺激,先是情話後是愛撫,直撩撥得他心海翻湧,已經掀起十幾丈高的海浪了。
他揪着盛朝歌的袖子,紅着臉低聲道,“你怎麽……怎麽……”
盛朝歌沒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把那些物件收攏起來扔到一邊,随後一邊寬衣解帶一邊道,“國公爺允了我們的婚事,明日先去戶籍司合籍,過些日子我便帶你回山面見師父。儀式的時間到時請師叔蔔算一番,再行訂下。或者你有什麽想法也可以……”
他突然消了音。
因為沈安然哭了。不是那種撕心裂肺的,痛不欲生的哭法,也不是小少爺最擅長的嚎啕大哭,而是睜着眼睛,默默無聲的流淚。
淚水像一朵一朵瑩白的小花,在寂靜中開出地老天荒的架勢。
盛朝歌知道他這是感動的淚水,但還是沒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嘴一開就收不住,以拳抵唇笑個沒完。
沈安然登時滿臉淚水的控訴他,“你還笑?!你竟然還笑?!我可是你的心肝寶貝,你不哄我就算了,竟然還敢笑?!我不要和你合籍了!哼!”
說完就撲上去用小粉拳打他,然後不出意外的被輕易鎮壓住,吃了個徹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