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麻煩體質2
小少爺一絲不茍的洗完師父的衣物,晾曬到竹竿上,興沖沖的跑回房間裏,“師父師父,我洗完啦!你要不要看看?可幹淨啦!”他頗有成就感的挺胸擡頭,睜着一雙杏眼,明亮得恍若星辰。
大師兄垂頭認真的看着他,這小子滿臉通紅,不知是在夕陽下曬的,還是洗衣服過于賣力,盛朝歌靜了一瞬,伸手又摸了一把狗頭,動作輕柔,“做的不錯,去沐浴更衣吧,瞧你髒的。”
小二受了大師兄的吩咐,早就送來了不少熱水,小少爺瞧着浴桶裏冒着滾滾白煙的幹淨熱水,眼睛彎成月牙,“師父嘴上厲害,其實還是很疼我的嘛~~嘿嘿~~”
大師兄冷着臉把人踢到屏風後面,“哪這麽多廢話?快洗!”
沈安然歡快的脫了衣服,蹦進了浴桶中。聽見嘩啦啦的水聲,大師兄才默默走開,轉而坐在床邊收拾床鋪和包袱,他動作不緊不慢,收拾完準備坐下來吃些茶點,突然發現屏風後面似乎許久沒有聲音了。
估摸着這小子是睡着了,大師兄喚了他兩聲,沒人應,他便大大方方的走了進去。只見小少爺正坐在浴桶中,黑發披散,小腦袋仰靠在浴桶邊緣。大師兄遠遠的又喊了一聲,走近後立刻發現情況有異,沈安然滿臉通紅,急促的喘着氣,他皮膚白皙,此時卻連身上都通紅一片。
大師兄一摸他額頭,燒得燙手,二話不說取過大大的淨帕,将人從水中撈起來,整個裹住,期間發現他雙臂竟然滿是紅點,從雙手一直到臂彎,瞧着甚是慘烈。
大夫來得很快,那山羊胡子的老頭被大師兄拎着後領,一路飛檐走壁來到客棧,雙腳落地還心肝直顫,幸好被大師兄拎着,不然早就癱坐在地了。
小少爺對皂角過敏,導致高燒,(古代沒有過敏一詞,也不知道過敏的概念,這裏為了方便,就直接用了,反正是架空古代嘛~~)當晚便燒得胡言亂語,先是喊娘親,随後喊師父。大夫雖然開了藥,但民間大夫醫術普通,用的藥草也非上品,見效自然沒有那麽快,大師兄坐在床邊,按着小少爺塗滿膏藥的雙臂,不讓他亂動。
雲宮派有制藥一脈,派中弟子都有份例,可惜大師兄是個懶人,出手極少,入世數載,還未曾受過傷,故而從沒有領過自己的那份丹藥,此時才覺得那藥甚有用處,若是給小少爺服一顆,想必明天早上就能活蹦亂跳,哪還用受這般苦。
小少爺還在迷迷糊糊間,喃喃念着“師父”二字,他的額發早已被冷汗打濕,半個臉蛋上大師兄留下的掐痕還未完全消退,嘴唇燒得幹翹起皮,向來飛舞的黛月眉輕斂,看起來正受着病痛的折磨。
大師兄沉沉嘆了口氣,換了他額頭上的冷帕子,僅是這松手的短暫時機,失去了禁锢的小少爺就不安分的想要去抓撓手臂,盛朝歌眼疾手快的點了他的穴位,舉起的手登時定在半空。确定他暫時不會再動彈,大師兄放心的騰出手來換帕子。
恰好小二把炖好的湯藥端了上來,大師兄順道把藥喂了,随後發現點穴後照顧起來很是輕松,索性沒有給小少爺解開,只将他的胳膊按下去,看他老老實實的躺着,安心的吃了個宵夜。
幸而小少爺此時昏迷不醒,若是他醒着,想必定會吵吵着師父不關心他,哼哼唧唧的沒個完。
盛朝歌雖是圖懶省事,但是照顧小少爺并不含糊,當晚便整夜未睡,之後幾日也只偶爾坐在床邊眯一會,睡的極淺,小少爺低低的哼幾聲,他便會立刻睜開眼,查看他的情況。
民間藥材有點不靠譜,加上小少爺本身體質的問題,接下來幾日多有反複,總是不見好,大師兄的眉頭也皺的一天比一天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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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四日後的一個下午,客棧房間的窗戶被人從外面打開,大師兄知道來人是誰,仍坐定在床邊不動,只轉過頭去看。
那人穿着一襲暗綠色的長衫,形容俊俏潇灑,有點風流公子的味道,正是那日同小葫蘆一起離開的那位采花賊。
大師兄之前未曾與他正面相對過,此時才算是見到了這位的真容,大師兄上下打量他一番,深覺此人倒是沒有辱沒了采花賊的名頭,頗有幾分采花的本錢。
采花賊早就看過大師兄的模樣,此時也不客氣,從窗外輕巧的跳進來,扔過去一個小巧的包裹,不待大師兄詢問,便主動解釋道,“好藥,一天見效。”
打開包裹,幾個白玉的瓶子整整齊齊,盛朝歌拿出一瓶來一瞧,就見瓶底刻着“袖”字,這藥是袖水坊的東西,“袖水坊怎的這麽好心?還是,這位采花兄,你自己去拿的?”
被喚作采花兄的采花賊并不介意大師兄的稱呼,自來熟的拖過一張凳子,坐在了桌邊,倒了一杯水喝,“當然是美人們主動給的,我是采花賊,又不是江洋大盜~~”他頑劣的笑起來,“那兩瓶藥丸是口服的,藥膏是外用的。”
大師兄沒有猶豫,當即喂給小少爺服下,同時着手清理他雙臂上的藥,準備給他用更好的。
采花賊瞧着他認真的模樣,托着腮繼續笑,“我說,雲宮派盛大師兄,你莫不是真的要收這小少爺做徒弟?”沒等大師兄反駁,他接着打趣道,“依我看,這小少爺練武不行,但是臉蛋性格都是不錯的,倒不如你收了他做媳婦,依我行走江湖數十載的經驗來看,這小少爺的滋味應當是頂好的,嘿嘿……”
大師兄忙裏偷閑的緩緩回頭,給了這位不知死活的采花兄一記眼刀,本來尚在偷笑的某人渾身一激靈,背後冷汗直下,連忙收斂笑意,板着臉轉移話題,“咳咳,我受內人之命,前來送藥,既然東西已經送到,在下就不打擾了,告辭!”
他說着把桌上的點心嗖嗖嗖的飛快收起,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窗戶竄了出去。
大師兄看着桌子上點心的殘渣:“……”
采花賊搶劫了大師兄特意托小二買來的特色點心,興沖沖的跑回住處,小葫蘆正伏在桌上寫着什麽,他便一頭紮過去,将夫人抱了個滿懷。
小葫蘆早有預料,在他沖過來之前就停下筆,将手擡高,避免了劃花筆下這封快要完成的信件,他看也不看送上一記肘擊,想将人推開,不料采花賊結結實實的挨了這一下,将人抱得更緊,同時把小心護在懷裏護了一路的點心拿出來,“我從盛朝歌那裏搶的,今早沒買到,你趕緊嘗嘗。”
那點心酥脆可口,很容易碎,可他拿出來的卻是完好無損,沒有一絲碎裂,可見采花賊一路上有多小心。小葫蘆抿了抿嘴,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點心外的酥皮登時簌簌落下。
采花賊笑得高興,“好吃嗎?再吃點,你中午就吃的不多。”
小葫蘆瞧着他的臉,放下了手中的筆,将就快完成的信件推到一邊,把他握着點心的手推到他嘴邊,“你也吃。”
采花賊笑得更加燦爛,也沒有拒絕,吃了一小口,又遞給愛人。兩人便親親密密的分食了幾塊點心,采花賊貼心地倒了一杯花茶,“潤潤嗓子。”
小葫蘆喝了一口,轉而抱住采花賊的頭,主動親了過去,花茶沁香的香氣浮動在兩人唇間,唇舌逐漸開始激烈的糾纏,兩人互不相讓,似乎要一決勝負。
采花賊的動作更麻利,一把将人抱起,順勢按在了桌上,小葫蘆被激出了鬥意,原本還濃情蜜意的二人突然鬥起法來,拳腳相加,你來我往,不分伯仲。
二人過了幾十招,可惜到底還是采花賊久經沙場,經驗更豐富,只見他尋到一個地方,猛地一捏,小葫蘆立刻軟成一灘水,臉頰轉瞬緋紅,狠狠地瞪了某人一眼,“慣會使詐!”
采花賊俯下身,再次與愛人唇齒相接,交換了一個粘膩的吻,手上動作不停的扯開二人的衣衫,笑得愈加放浪形骸,“此乃床間情趣,我知道夫人喜歡的。”
小葫蘆仍是不服氣,冷冷的斜了愛人一眼,“你給我等着。”
不久後屋內突然傳出一聲凄厲的慘叫,驚飛了屋頂上的麻雀數只,只聽某人凄慘的求饒道,“媳婦!媳婦!別夾了!要斷了——!你的終生幸福要斷了——!”
另一人淡淡一笑,聲音無限溫柔,“你的斷了,還有我的啊~~”
這邊采花賊凄凄慘慘戚戚,另一邊小少爺卻是大病初愈,終于從高燒昏迷中睜開了眼。彼時尚是淩晨,天還未亮,東方還未泛起雲紋,屋內一片靜谧,只有燒了大半夜的殘燭仍掙紮着燃盡最後一點微光。
沈安然如同做了一場疲于奔波的長長的夢,睜開眼後,全身無力酸痛,口幹舌燥,難受至極。然而這一切都沒能使他混亂迷茫,因為師父就坐在他的床邊,單手托着臉,正在淺睡。
盛朝歌很愛幹淨,衣服換洗的很勤快,他又不喜佩戴香囊,或是熏香,因此離得近了,便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皂角和陽光的氣息。這種氣息很平凡,很常見,卻在這一刻讓小少爺感受到從未有過的心安。
一覺醒來,最希望陪在自己身邊的人,恰好就在身邊,這世間沒有比這更幸福的事了。
沈安然這樣想着,怔怔的望着盛朝歌硬朗可靠的面容,只是這微不足道的細弱視線,便讓大師兄輕易的醒了過來。
“你醒了?”大師兄說着,伸手倒了一杯溫水。水壺和茶杯都被移到了床頭邊的凳子上,倒是方便,他說着将小少爺微微扶起,“喝點水。”
沈安然就着他的手喝了一杯,便沒有再要。在他昏迷的時候,大師兄一直堅持每隔一段時間就喂給他一些水,否則他現在不會一杯水便解了渴,肯定幹得嘴唇都開裂了。
大師兄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檢查了他的雙臂,情況很好,藥效非常快,不愧是袖水坊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