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曹泠玥臉色倏地不好看了。
她昨天就吩咐湘夢處理的狗，卻落到了這小丫頭身上。
那小丫頭呆愣地看着布包, 臉色白慘慘的。
松香驚呼一聲：“雪球！”
周氏臉色也不太好看, 曹見素不等她開口，就怒道：“你這小丫頭是哪個院子的？竟敢跑到我院子來, 這狗是怎麽死的？還不老實交代？”
那小丫頭吓得瑟瑟發抖，眼淚鼻涕橫流, 連忙跪下磕頭，結結巴巴道：“奴婢…奴婢是前院掃灑的丫頭, 這布包是奴婢撿到的, 奴婢也不知道這狗是怎麽死的。”
“你還不老實交代？”松香恨得咬牙, “你一個前院的小丫頭，怎麽跑到四姑娘院裏來了？”
那小丫頭連連磕頭, “奴婢真的不知道這布包裏是什麽東西，是…是…”她吞吞吐吐不肯說, 松香一個眼色, 伺候曹見素的李媽媽上前就是一個大嘴巴, 打得那個小丫頭頭一歪。
小丫頭哪裏見過這種場面, 捂着臉，不敢哭出聲來, 她害怕被賣出府去，“是湘夢姐姐托我帶出去的，奴婢實在不知道這裏面是狗啊！”
“胡說！”曹泠玥冷聲斥道，“你一個前院的小丫頭，湘夢怎麽會認識你？”她看了一眼曹見素, 冷笑道：“你最好是實話實說，是不是有人指使你這麽說的？”
曹見素也道：“五妹說得對，這事要查清楚了才是，不冤枉好人，也不叫壞人得了好去。”
那小丫頭哭道：“姑娘明鑒，我與湘夢姐姐是同時買進來的，因她有一手好繡工，就進了內院，今天湘夢姐姐叫了人去前院叫我進來，說要送我衣裳，還要我順便将這布包帶到我住的地方去，她一會兒就去拿。”
周氏正要開口說話，曹見素搶先道：“光憑她一面之詞不可信，還是叫湘夢過來與她對峙。”
周氏想這小丫頭說的話多半是真的了，叫湘夢過來對峙，只要湘夢咬牙不認，曹見素也無話可說，到時候她将這小丫頭定了罪發賣出去就是了。
周氏想到這，就叫了婆子去将湘夢叫過來。
湘夢躲在西廂房，早就看到了婆子們押着小丫頭過來。
她一下就慌了。
她原本想着自己去将狗處理了，可院門昨晚上早早就落了鎖，今天也不知是怎麽了，看門的婆子大白天的将院門鎖得緊緊的，外面叫開才開。
她實在不敢帶着這麽個顯眼的布包出去，本來準備過兩天再處理，誰知又聽說老太太叫了夫人過去，聽說是四姑娘丢了東西，要帶人過來搜。
說這話的婆子也不知道消息怎麽會這麽靈通，就站在廊下和另一個婆子說。湘夢聽了，一下就慌了。那狗如今還藏在她屋裏，要是真的被人搜出來了，五姑娘可是洗不清了。
她自己帶着布包出去實在是太過顯眼，倒叫人看了懷疑。情急之下，她想到了前院她有個相熟的小丫頭，急急忙忙地托了人去送了信，叫她立馬過來。
小丫頭過來了，湘夢便哄着她說，她有些小了的衣裳不能穿了，扔了可惜，要送給小丫頭。順便讓她将狗帶出去，她一會子就過去拿。
可那小丫頭進來容易，出去卻難了，那看門的婆子非要看看她懷裏的布包裏是什麽東西，說四姑娘丢了東西，平白的人不能随意進出。
那小丫頭吓了一跳，她也不是個蠢的，湘夢好好的自己不将布包帶出去，反而叫她帶，布包裏肯定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
湘夢也注意着，看到婆子将人攔下，還叫小丫頭打開包裹看，吓了一跳，連忙跳出來将小丫頭拉回去了。正愁得沒辦法，周氏就帶着人闖進來了。
湘夢情急之下，亂了分寸，托那小丫頭帶着布包藏到花園子裏去。她想着那些人肯定只是在房間裏搜，不會去園子裏，誰知竟錯打錯着。
那小丫頭本來不肯，湘夢連哄帶吓的，将小丫頭從後窗推出去了。
湘夢這邊還在愁得沒辦法，那邊婆子已經闖了進來，見了她，倒顧全着曹泠玥的臉面，只陰笑着，“湘夢姑娘，夫人叫你過去一趟。”
湘夢心裏七上八下，硬着頭皮跟着婆子走。
進了暖閣，湘夢迎上周氏不善的目光，心裏咯噔了一下。
她一直伺候在曹泠玥身邊，知道周氏對她護得緊。要是今天這事無法善了，周氏一定會将責任全推到她身上來保全曹泠玥。
“湘夢姐姐！”
那小丫頭見湘夢進來，就想見着了救命的稻草般，撲騰着爬走了兩步，仰頭看着湘夢，急急道：“湘夢姐姐，這布包就是你托我拿着的啊，你快告訴夫人她們！”
湘夢卻看也不看她，徑直走到周氏面前跪下，聲音冷冷的，“夫人，奴婢并不認識這個小丫頭。”
小丫頭腦中像有一道電閃雷鳴，将她打得暈乎乎的。但是小丫頭再笨也知道湘夢這是想拿她來當替罪羊。
“不是的，夫人，她說謊！”那小丫頭明白不将自己摘出去，她就算完了。
“是她托我帶的！對了，那兩個看門婆子可以作證！她們攔下我的時候，湘夢姐姐還去跟她們說過布包是她送給我的！”小丫頭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停地重複，“夫人可以叫人去叫那兩個看門婆子進來問。”
周氏臉色越發難看了，她正要說話，被曹見素搶先一步。
“松香，去把兩個婆子叫進來，這小丫頭竟然敢潑髒水到五妹身上，一定要叫人進來問清楚了！”
周氏連忙要阻止，曹見素堵上了她的嘴，“母親，這狗品種珍惜，也不知道肖世子是從何處得來的，如今不明不白地在我們府上死了，還不了狗，勢必得賠肖世子一筆銀子才說得過去。”
周氏一聽就沒好氣，“誰叫你犯糊塗收下狗？”
曹見素好脾氣地糾正，“我沒有收下，是要還回去的。”
這樣一打岔，松香早溜外面去叫婆子了。
兩個婆子事先都是得了吩咐的，跟着松香次第打簾進了屋，跪在周氏面前。
周氏還沒回過神來呢，曹見素就厲聲道：“你們今天可看到這個小丫頭了，當時是個什麽情形，全都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太太眼裏容不得沙子，可別想蒙混過去！”
其中一個青布衣裳的婆子就快嘴道：“回姑娘的話，當時是我守着的，這丫頭抱着一個布包，我想着姑娘屋裏丢了東西就将人攔下了，叫她打開看。這丫頭遮遮掩掩的就是不肯，後面湘夢姑娘就出來了，說布包裏面是她送給小丫頭的衣裳，還把小丫頭拉回了房裏去，說是她有東西拉下了。婆子說的全都是實話，沒有半句虛假。”
湘夢臉色唰地白了。
“你這婆子胡言亂語，大白天的，你守什麽院門？可是和這小丫頭串通好了？”周氏語氣森寒，目光刀子般刮向那婆子。
曹見素聽了這話，知道周氏不可能給她做主了。她本也沒有抱希望，周氏不偏着曹泠玥才叫奇怪了。
“母親，這是老太太的吩咐。”曹見素早上見老太太的時候就請老太太撥了兩個婆子過來，“這兩個婆子是老太太撥過來的，老太太怎麽也不會和這個小丫頭串通好吧？”
周氏愣了愣。老太太好好的為何要派婆子過來？
曹見素煞費苦心布了局，人都鑽進套子了，沒道理還放人出去的。
“老太太聽說我丢了東西，說我院中的婆子發懶，這才派了兩個婆子過來給我用。”曹見素笑了笑，看着湘夢，“平素看着湘夢姑娘也是個面善的，不知為何要将雪球殺死？”
湘夢擡頭看周氏，“夫人，奴婢冤枉啊，奴婢是準備要送她衣裳，可是還沒送，這狗奴婢不知情！”
“湘夢姑娘方才還說不認得這小丫頭，既是不認得，又怎麽會送她東西？”曹見素笑吟吟地問。
湘夢自覺前言不搭後語，頓時也啞口無言。
曹見素突然福身拜下，“趁母親來給我做主，我屋裏有個丫頭犯了錯，正愁着不知該如何是好，就請母親示下吧。”
周氏腦子亂成一鍋粥，她猜測不是什麽好事，正要拒絕，曹見素已經揚聲叫了人進來。
看到進來的人，不管是周氏還是曹泠玥，瞳孔都是一縮。
玉埙臉色平靜，跪倒在周氏面前。
“夫人，奴婢有罪。奴婢受了五姑娘指使，将肖世子的狗捂死。狗也是奴婢捂死後送到五姑娘那去的。”
“你胡說！”曹泠玥方寸大亂，玉埙不是已經得了賣身契，送出府去了嗎！怎麽還會出現在這裏，還指認了她？
玉埙磕了個頭。從懷裏拿出一包東西，打開，裏面是些釵子和銀兩，“這些都是五姑娘送我的，叫我遠走高飛，再也沒回來。但是奴婢叛了四姑娘，心中有愧，不敢再作惡。”她擡頭看着曹泠玥，拿起那枝簪子，“五姑娘可能忘了，這枝簪子是老太太賞你的。”
果然，那支簪子是曹泠玥初初回來的時候，老太太順手賞的。
曹泠玥還要再說，外面卻傳來高氏的聲音。
“泠玥真真是好大的氣性，看不上老婆子送的簪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