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聽是高氏的聲音，周氏臉色越發難看。門簾卷動, 她只得生生擠出一個笑, 迎上去。
“老太太怎麽來了？”
高氏不理會她，寒着臉坐到榻上, 雙目掃過地上跪着的幾人，最後落在玉埙手上的銀釵上。
她冷冷地瞥了曹泠玥一眼, “這銀釵雖不值錢，但是我戴了多年的, 我憐惜你才賞了你, 不想你卻看不上。”
曹泠玥臉紅一陣白一陣的, 連忙跪下。
事到如今，她只能說是玉埙偷了她的東西。絕不能認下！
“這銀釵是老太太賞我的, 我又怎麽會拿去賞丫頭，我自來收得好好的, 平日都舍不得戴。不知道怎麽會到了四姐身邊伺候的人手裏。”
曹見素從小丫頭手裏接過茶來, 捧到老太太跟前。聞言似笑非笑, “五妹這話的意思是玉埙偷了你的簪子, 還拿它來栽贓你。玉埙是我身邊伺候的人，五妹的意思也就是玉埙是受了我的指使？”曹見素話罷跪倒在高氏面前。
“如今人贓并獲, 五妹還紅口白牙意圖說是我安排了這一場，陷害她。請老太太做主。”
周氏連忙道：“素姐兒這話有差，湘夢雖然是泠玥身邊的丫頭，但是生了二心誰又知道。”她目光淩厲地看着湘夢，“你這丫頭還不老實交代, 到底是為何要将四姑娘的狗弄死？”
湘夢一聽，就知道自己算是完了。夫人不保她，五姑娘肯定也不敢保。為今之計，只有将錯全都認下來，說不定夫人看在她衷心護主的份上，私下會保她。
湘夢正要磕頭認錯，曹見素突然冷聲道：“這主子犯了錯，都推到丫頭身上去。母親掌管着府上的中饋，這般做法，不怕下人們寒了心嗎？”
屋裏伺候的幾個下人聞言都垂下頭，四姑娘這話說得半點沒錯。當奴婢的難道就該死嗎？今天這事誰都看得明白，湘夢分明就是受了指使。
周氏滿臉不悅，曹見素這話就是給曹泠玥定了罪了。雖然确實這事是曹泠玥做的。她正要說話，高氏不滿地睨了她一眼。
“素姐兒說得對，我們曹府向來是賞罰分明，絕沒有包庇做錯事的人的道理！”說着她将目光轉向曹泠玥，“我不管你是為何要這樣做，既是做錯了事，就要敢承擔後果。罰你禁足三月，給你四姐賠禮道歉！至于這幾個奴婢，發賣了事！”
“老太太！”周氏哪裏肯，正要辨争，高氏一擺手，打斷了她。
“你若是處事無法公正，這曹府交給你，我也放不下心。這回就算了，下次你看我輕易饒不饒你！”
周氏的話就被堵了回去了。
這樣的話，高氏還是頭一回說。高氏只有二老爺這一個兒子，中饋當初也是高氏頂着大房和外面說三道四的壓力，繞過長，交到她手裏來的。如今為了一個曹見素，竟然說出了要将中饋收回的話！
高氏冷冷地看向愣住的曹泠玥，斥道：“愣着做什麽？還不向你四姐賠禮？”
曹泠玥被這一聲呵斥驚了一個激靈。她醒過神來，對上高氏不悅的目光。
她僵硬地轉過頭，看到周氏一臉的憤色，卻一句話也不敢說。
周氏護不了她。
曹泠玥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又被打回了剛回來的時候，沒有人護着她，四周的人都只看得見曹見素，等着看她的笑話。
她心中一片冰冷。
高氏轉頭将曹見素拉了起來。
曹泠玥心中有無數個聲音在叫嚣憑什麽！憑什麽！可她腳只能一步一步地朝曹見素挪過去，到了曹見素跟前，深深福下身。
曹泠玥聽到自己的聲音從嘴裏擠出來。
“是妹妹錯了，給四姐賠不是。”
曹見素良久沒有說話。
她看着在她面前彎下腰的曹泠玥，心中并沒有快意，也沒有同情。
曹泠玥身上背着她的一條命，區區一個福身賠禮又算得了什麽。
周氏眼睛的痛紅了。她精心養的小拇指指甲嵌入了掌心的肉中，承受不住力道，折斷在肉中。但周氏感覺不到疼，她只看得到自己的女兒在受委屈。
曹見素被周氏仇視的目光驚醒過來。
她心中只覺得好笑。人果然都是自私的，只許自己對別人作惡，卻容不得別人反擊。
“五妹何須對我賠禮，這狗是肖世子的，我也做不得主。”曹見素淡淡道。
周氏擠出笑打圓場，“這本是姐妹間的玩笑，素姐兒也不要太當真了。這狗如今死了也死了，不過是只畜生，沒什麽大不了的。肖世子不是不通人情的人。”
曹見素也笑，“母親說得是。只是我愚笨，着實不知如何跟世子交代，母親能四兩撥千斤，不如母親去與世子說清楚吧。”
高氏不等周氏說話，拍板道：“這狗死也死了，只能給人家賠銀子，這件事周氏親自辦吧。公中不出這筆錢！辦妥帖了不要落了話柄！”
曹見素跟着道：“這狗聽說是西域那邊的品種，光是狗就價值不菲，更別提世子花了多少工夫，費了多少銀兩了。”她嘆了一聲，看着曹泠玥，笑道：“五妹不知是生我什麽氣，打我罵我都行，何必跟銀子過不去。”
周氏臉色更難看了，這次縱使曹見素名聲會受些影響，她們吃的虧更大，不說曹泠玥被老太太處罰，就是賠這筆銀子，都不知要賠多少合适。老太太又發話不走公中的帳，只能自己掏銀子！
湘夢和玉埙都被婆子拖了下去，叫了人伢子過來要發賣出去。
曹見素親自送了老太太回去。
“這次我知道是你受委屈了，你母親那邊，你也不要怪她，畢竟泠玥剛回來，她多費點心也是情理之中。她疼了你十多年，母女之間沒有隔夜仇，你看是不是這個理？”
曹見素嘴上應着，心中暗道：豈止是隔夜仇呢，隔了一世呢。
作者：接下來，男主要安排正式出場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