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畢業的時候覺得不以為然,等到多年之後的同學聚會,當初說的那句畢業之後各奔天涯不算矯情,他們這群曾經十七八歲在學校無法無天,到現在挂在二十幾歲的尾巴上,在紅塵裏翻滾。有人三十不到事業有成,有車有房,也有人生活不盡人意,混得灰頭土臉,事業剛有起色。
沈溪喧和夏跡到的時候,菜已經上的差不多了,同學會擺了兩桌。姜空重點了酒,轉頭看到了沈溪喧和夏跡兩個人,把人往他坐的那一桌拉。
商一這會兒也看到了沈溪喧笑着和他打了個招呼,示意他旁邊的位置空着。沈溪喧在商一身邊的位置坐下,沈溪喧說道:“什麽時候回來的?”
“半個月之前,”商一偏頭看他,突然想到什麽看了焦衡一眼又說道:“比焦衡早回來幾天。”
這個回答實在暧昧不明,畢業之後音信全無的不只是沈溪喧,還有和沈溪喧要好的商一,前者性格冷淡,沒有消息實屬平常,而後者在畢業之後的第二個月,突然之間清空了qq,電話也打不通。直到三年前,商一通過班級的微信群加上了他的微信。
沈溪喧頓時愣了,不約而同嗎?
商一轉過頭去,焦衡擡頭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破天荒地開口說道:“早了大概一周。”
姜空重詫異地接了一句,說道:“你們兩個都在澳洲留學?畢業了成群結隊地找不到人。”
焦衡沒說話,商一不置可否地笑了一聲,趁着菜都上齊了,倒了杯酒,說道:“剛回江州就碰上同學聚會,挺高興的。在外面轉了好多年,跟你們湊在一起,現在……還覺得緊張的有點發抖。”
他說完,在座的多數都笑了。
他們這次的同學會地點約在老地方,就在母校的對面,高考前夕班級一起翹課在這兒瘋過鬧過,看起來膽大妄為,其實也挺發憷的。
商一喝了半杯,坐下之前說道:“今天要是喝多了,也要你送我回家啊,沈溪喧。”
沈溪喧笑了一下,想起來當時他艱難地把商一背回寝室的情形。沒什麽美感,都是酒氣還有個根本不知今夕是何夕的商一,而且這個費力的活兒還是他從焦衡手裏搶來的。
十七歲的沈溪喧趁着商一醉得不省人事,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摸了一下商一的臉,有些東西和想象中的一樣,也有些不一樣。
話題到這兒了,沈溪喧随口問了一句:“你現在住哪兒?”
商一說道:“還沒找到合适的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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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我家住吧,按理來說他們之前的關系都可以說這句話,但沈溪喧話在嘴邊轉了幾圈,還是沒應。
姜空重說道:“在外面住多不方便,你以後都在江州,早點安頓下來好安心。”
商一倒是挺習慣的說道:“挺好的,位置方便,也住不了多久,多留意房子就是了。”
夏跡突然手指在沈溪喧跟前晃了晃,虛指了一下商一的方向,沈溪喧疑惑地轉過頭,他發現商一說這話的時候身體是側着的,朝向焦衡。
原來并非是不在意。
沈溪喧喝了一口熱茶,商一比高中的時候瘦了一點,因為多年未見,在沈溪喧眼裏,他似乎一夕之間就快速地擺脫了青澀。
記憶對自己來說是靜止的,但人是一直向前走的。高中的時候沈溪喧性格好在班級朋友多,但數來數去和他最好的只有商一,其實已經算得上是形影不離了。沈溪喧有些遲疑,看着幾年未見的老朋友沒來由地覺得陌生。
他莫名地察覺到這個人還不如焦衡給他的熟悉感。
在沈溪喧的位置剛好能看到坐在商一另一側的焦衡。
商一和姜空重的對話并沒有引起他參與的興趣,焦衡微微低着頭在眼前的杯子裏倒了半杯熱茶水,手指在杯口漫不經心地摩挲了幾下。
夏跡插話說道:“沈溪喧前段時間找房子,他應該挺有心得的。”
商一說道:“我還是第一次,多多指教了。”
焦衡的手指在杯口繞了一圈,沈溪喧倍感難受,這人的醫生是白做了?沈溪喧忍了會兒,低頭把眼前的杯子用茶水洗了,起身手臂越過商一把焦衡的杯子換了。
商一愣了一下,沈溪喧做完這個舉動覺得自己與傻逼焦衡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但做就是做了,他把杯子遞給剛好進屋上酒的服務生,說道:“幫我換一個杯子,謝謝。”
焦衡看向沈溪喧的眼神有一瞬間是茫然的,他從自己單獨的世界被拎了出來,沈溪喧在心裏唾棄了自己幾句,眼神躲開了焦衡回頭對商一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夏跡恨不得打沈溪喧的腦袋,幫他搭梯子都不會爬。
商一笑着說道:“沒什麽要緊的。”
夏跡低頭憤然給沈溪喧發了條微信。
夏跡吧亂說:傻人有傻福,傻逼沒有。
有人敬酒,焦衡的空杯子沒能幸免于難,被倒了滿滿一杯,他下意識擡了下手指快碰到杯口的時候猛地往下挪,握住了杯壁。
姜空重诶了一聲,舉起杯子說道:“敬沈溪喧。”
這種場合難免要喝幾杯,第二天就是頭痛欲裂地敲代碼,真正意義上的自己給自己找罪受。沈溪喧無奈地端起杯子剛想說話,卻聽到焦衡說道:“吃了藥,你是要命還是要酒。”
夏跡恍然搭腔說道:“這位可是病號,你這麽灌酒是要負責任的。”
突然被扣帽子的姜空重有點蒙,焦衡說道:“這是我的病人。”
姜空重立刻慫了,說道:“我這還哪兒敢啊?焦醫生都發話了。”
沈溪喧還沒說話,他這酒就真的沒人敬了,要了瓶橙汁,直到走的時候才喝了兩杯橙汁,還有之前的半杯熱茶。
倒是焦衡喝得有點多。
商一低頭看了看焦衡,手指在焦衡眼前晃了一下,說道:“我沒事兒,我就把他送回去吧,你們該回家的回家。”
送哪兒去?商一的酒店?
夏跡說道:“走吧,待會兒車都打不到了。”他話音剛落就看到沈溪喧從自己身邊經過,原路返回了。
夏跡诶了一聲,沒叫住人。
沈溪喧扯着焦衡的胳膊,把人扶了起來,說道:“我們是鄰居,我送他回去,你早點回去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