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踹我心裏了
姜晚驚慌地給沈宴州打電話,對方沒有接,她又急又怕,驟然發現: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沈宴州,她一無所有,無從求助。不,她還有老夫人。她站在門後,隔着門對着何琴說:“我不檢查身體,我給宴州打了電話,你要是不想跟他鬧不愉快,就盡管敲門!”
“你吓唬誰呢?小白眼狼,我好心給你檢查身體,你拿着宴州來吓我啊!”何琴怒了,低喝道:“今天不檢查也得檢查,這麽久連個孩子也生不出來,誰知道你是不是有什麽隐疾?我可不能讓你耽誤我們沈家的香火傳承!”
“才不是!你巴不得我生不出孩子,好讓你趕下堂!”
“你胡說什麽?趕緊給我開門,別耽誤醫生工作。”
“我好好的,不檢查身體,何琴,我知道你的用意,你借口給我檢查身體,是想對我不利。”
“這些話你也敢說!”門外的何琴心虛了,難道自己的計謀被看穿了?好啊,這丫頭果然沒表面看起來那麽溫純無害。她想着,冷笑道:“我早看出你是個心機深沉的,也就宴州性子單純被你迷了心竅!狐貍精!”
“我自問沒有什麽大錯處,你怎麽就不能跟我和平相處?”
“那不可能!還沒什麽錯處?五年前,如果不是你勾了宴州,怎麽能嫁進沈家?你也瞧瞧你是什麽身份!你也配!”何琴越說越氣,轉過臉,對着仆人喝:“都愣着做什麽?她不開門,你們就把門給我拆了!”
仆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知道裏面的少夫人是少爺的心尖寶,哪裏敢得罪。也就和樂跟夫人和少夫人算是走得近,大膽地上前敲門:“少夫人,您出來下吧,躲在房裏多難看,搞得夫人像是要傷害你似的。”
“和樂,她就是要傷害我!”姜晚聽出她的聲音,反駁了一句,給許珍珠打電話。
外面何琴開始踹門:“好啊,姜晚,你竟然敢這樣污蔑我!”
“夫人,請息怒。”
是馮光的聲音。
姜晚放下心來,一邊撥着電話,一邊留意外面的動靜。
何琴覺得很沒臉,身為沈家夫人,卻被一個保镖擋在門外。她快要被氣死了,高聲喝:“你也要跟我對着幹嗎?”
馮光擋在門前,重複道:“夫人,請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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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醫生來給姜晚檢查身體,宴州是知道的。不信,你去問問看。”
“我已經打去了電話,少爺在開會,讓醫生回去。”
“來都來了,自然要檢查一番。”
何琴讓人去拽開馮光,但沒人敢動。馮光是保镖,武力值爆表,上前拽他,除非想挨打。沒人敢出手,何琴只能鐵青這臉,自己動腳。她去踹馮光,一下揣在他小腿肚。馮光手臂扳在身後,站姿筆直,不動如山,面無表情。
何琴:“……”WWW.8Xs.ORG
女醫生身後的一名女護士捂臉尖叫:“哇,好帥,好帥!”
何琴聞聲看過去,氣得掃向女醫生,而女醫生則瞪向那位女護士,低喝了一句:“顧芳菲,你給我閉嘴!”
顧芳菲眨眨眼,吐了下舌頭,花癡地看着馮光。這保镖真帥真男人,就是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她皺起秀眉,想了好一會,也沒想出來。
場面在僵持。
何琴發現自己這個夫人當得很窩囊,一群仆人都視她為無物。她氣得下樓砸東西,各種名貴花瓶摔了一地:“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夠了!”
沈宴州姍姍來遲。
他滿頭大汗地跑進來,身後是沈景明和許珍珠。
虧了許珍珠去了公司上班,姜晚給她打了電話,她才沖進會議室,告知了自己。
沈宴州大喊一聲,見母親安靜了,也不說其它,冷着臉,掃過醫生,邁步上樓。
馮光站在門外,見他來了,讓開一步:“少爺。”
沈宴州點頭,敲門:“晚晚,是我,別怕,我回來了。”
姜晚聽到熟悉的聲音,開了房門,猛地抱住他,委屈極了:“我害怕。”
她是真害怕。
如果馮光來的不及時,會發生什麽?
如果她是原主,又會發生什麽?
她在這害怕中驟然醒悟:忍一時,不會風平浪靜,而是變本加厲;退一步,也不會海闊天空,而是得寸進尺。
她必須出擊,必須要讓何琴對她心生恐懼。
沈宴州不知道她內心,見她緊緊抱着自己,手臂還在隐隐顫抖,心疼壞了:“對不起,晚晚,我在開會,手機靜音了,沒聽到。”
姜晚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所以,很是理解:“你來了就好。”
“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沈宴州抱緊她,安撫着:“別怕,我會一直在。”
何琴又在樓下喊:“我做什麽了?這麽防着我?沈宴州,你把我當什麽?”
沈宴州捂住她的耳朵,不想她聽見那些吵人的尖叫。姜晚搖搖頭,拉着他下了樓,指着護士手裏的東西道:“讓我看看那個醫藥箱!”
女醫生緊張地看向何琴,何琴也白了臉,但強裝着淡定:“你又想整什麽幺蛾子?”
姜晚冷笑:“就是好奇媽準備怎麽給我檢查身體。”
何琴語塞了,對着護士使眼色,那護士往後縮,身邊的顧芳菲一把奪過去,笑着說:“給人家看看嘛,咱們可是醫生,又不會藏什麽危險東西。”
這話說的女醫生只想罵人。這個蠢東西!今天事兒全敗她手裏了!
顧芳菲似乎知道女醫生的秘密,打開醫藥箱,像模像樣地翻找了一會,然後,姜晚就看到了她要的東西,t形的金屬儀器,不大,摸在手裏冰涼,想到這東西差點放進身體裏,她就渾身哆嗦,何琴這次真的過分了。
“這是什麽?”
她裝着不認識,一臉單純地問。
“哦,這個是節育環。”
顧芳菲笑着回答她,暗裏對她眨眨眼,忽然裝出奇怪的樣子,看向女醫生問:“哎,王醫生,這個東西怎麽會裝進來?都是淘汰的東西了,是誰還要用這種東西節育嗎?”
王醫生一張臉臊得通紅,勉強解釋了:“可能是裝錯了……”
沈宴州看到這裏什麽都明白了,他臉色冰寒,一腳踹翻了醫藥箱,低吼道:“都滾吧!”
顧芳菲不妨他踹過來,沒躲開,好在,馮光眼疾手快,把她拉到了一邊。
“沒事吧?”
“有事。”
馮光皺眉:“我們少爺應該沒踹到你。”
難道遇到碰瓷了?
顧芳菲羞澀一笑:“但你……踹我心裏了。”
馮光:“……”
他這是被撩了嗎?
手上忽然一陣溫熱的觸感,他低頭看去,是一瓶藥膏。
顧芳菲笑容甜美可人,悄聲說:“祛瘀的哦。”
他剛剛被何琴踹了一腳,五厘米的高跟鞋,可想而知,淤青了。
馮光耳垂漸漸紅了,臉上也有些熱,不自然地說:“……謝謝。”
保镖的桃花開得猝不及防。
但兩人的火熱氛圍影響不到整個客廳的冷冽。
沈宴州拉着姜晚坐到沙發上,對面何琴低頭坐着,沒有先前趾高氣揚的姿态,像是個犯錯的孩子。
“夫人,說清楚,您想做什麽?”他已經不喊她母親了,她傷透了他的心,他甚至傷心到都不生氣了。
何琴這次才感覺害怕,強笑着解釋:“媽沒想做什麽,咱們昨天餐桌上不是說了,晚晚身體不舒服,所以,我就找了醫生給她檢查身體。”
依舊是不說實話。
不見棺材不掉淚。
“夫人,您當我是傻子嗎?”沈宴州失望地搖頭,苦笑道:“您知道,我說過,您為難姜晚,就是在為難我。而您現在,不是在為難了,是在狠狠踩我的臉。我就這麽招你煩是嗎?”
“不是,媽疼你啊,你是媽唯一的孩子啊!”
“對,如果您不任性,我該是有個弟弟的。”他忽然呵笑了一聲,有點自嘲的樣子,聲音透着點凄怆和蒼涼:“呵,這樣我就不是唯一了,也不用這樣放任你肆意妄為!”
何琴曾懷過一個孩子,在沈宴州失蹤的那半年,懷上的,說是為了保住沈家夫人的位置也未嘗不可,但沈宴州回來了,她怕他多想,也為了彌補母子情分,就“不慎”摔掉了。
她渾身是血地倒在樓梯上,握着他的手,哽咽着:“州州,媽媽最愛你了,你瞧,媽媽只有你,你是媽媽唯一的孩子。所以,州州,不要生媽媽的氣,媽媽不是故意弄丢你的。”
他吓傻了,只知道點頭。
那之後好長一段時間,他都處在自責中:我錯了!我不該氣媽媽!如果我不氣媽媽,媽媽就不會跌倒。那麽,弟弟就還在。那是爸爸、奶奶都期待的小弟-弟呀。我真該死,我真不該惹媽媽生氣。
于是,他再也不敢惹媽媽生氣了。
一晃那麽多年,他努力做個聽話的好兒子。
她不喜歡他胡亂結交朋友,便安靜一個人。
她不喜歡他跟姜晚親近,便看着她跟沈景明越走越近。
他按着她希望的樣子,努力學習,努力工作,知道她不喜歡姜晚,即便娶了姜晚,也冷着臉,不敢多親近。
可她怎麽可以這樣傷害他?
他只有一個姜晚,是最珍惜的,可她還是要破壞。
如果那東西放進姜晚身體裏,如果姜晚生不出孩子,如果姜晚離開了……
他便終于是她乖巧聽話的兒子了。
像是機器,永遠屬于她。
沈宴州一顆心漸至冰冷又絕望,站起來,躬身道:“高貴的夫人,為了不再惹您煩心,礙您的眼,我會帶着姜晚搬進汀蘭別墅。”
沈氏別墅在東城區,汀蘭別墅在西城區,相隔大半個城市,他這是打算分家了。
何琴終于意識到事情嚴重性,急紅了眼睛,認錯了:“媽是一時糊塗,媽不再這樣了,州州,你別這樣跟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