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在來回嗆了幾個來回之後,夏墨時才終于讓柳子恪回複了行動自由,然後指着牆角的兩朵睡得死沉的小蘑菇,對柳子恪說:“這兩個,我們一人扛一個。”
身為從小嬌生慣養被人捧在手心的大少爺何時這樣受過別人的驅使,更何況這個差遣還是出自他一向不大看得慣的夏墨時之口,柳子恪更是翻了個白眼,傲嬌地把頭扭向無人的一邊:“憑什麽你讓我扛我就扛,別以為我喚你一句殿下,你就真的把我當初你的奴仆了。再者說,這兩個小不點又不是沒手沒腳,自己不會走嗎?”
眼見他就要上前下手将他們暴力地踢醒,夏墨時趕忙 出腿一擋,攔住了他差點踢到他們身上的腳,改由自己輕輕地将二人晃醒,并讓他們保持安靜,別引來了那幾個歹徒。
然後将匕首遞到了姚明何手裏,讓他踩着自己的肩膀去把高處的窗戶給破壞個幹淨,但姚明何剛才已經聽見了柳子恪對他喊的那句七殿下,饒是他再如何孤陋寡聞,也曉得能夠被成為殿下的人也不會是尋常百姓,所以即便是再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踩在夏墨時肩膀上的。
見他還在推辭忸怩,柳子恪直接将夏墨時握在掌心的匕首一把奪了過來:“啰嗦,我來。”
說完就在姚明何驚吓的眼神中踏上了夏墨時的肩膀,被他馱着超過了高窗的位置,不過三兩下,就将用來風窗的木板給搗了個稀巴爛。
“你如果殿後的話,能出得來否?”
夏墨時點了點頭,想起上頭的柳子恪應該看不到,又出聲道:“可以,畢竟怎麽說,我也是在小試中領先于你的人,我要是不行,你就更不行了。”
這句話正中紅心,差點沒把柳子恪給氣得腳下一個踉跄,穩了穩身形,柳子恪将手中的匕首扔了下去:“我先從這個窗戶跳到外面,等下就勞煩您将這三個小鬼馱上來了,我在外頭接應你。”
話音剛落,就利落地往外一躍,輕盈地落地,沒讓夏墨時聽見一點重物落地的聲響。
随後,兩個懵懵懂懂剛睡醒的小屁孩就被夏墨時馱到了窗邊,讓他們蹲在窗柩上往柳子恪張開的懷抱裏跳,待得那頭傳來柳子恪的回應之後,才輪到了姚明何。
姚明何一開始本是不敢也不願的,但是架不住夏墨時的先是苦勸“現在逃命要緊,旁的有的沒的何須如此介懷?”,然後又是一針見血地指出問題所在,“我若是留下你一個人在這,你倒是給我蹦一個試試,看看能不能出的去這件小破屋子。”,最後幹脆生氣甩臉子了,以七殿下的虛名命令他上來,姚明何這才戰戰兢兢地踩着這位七殿下的肩膀上去了。
待他們全都出去之後,夏墨時也終于能夠提氣腳尖在地上一點,一躍而上,扒住了窗臺的位置,然後手腳并用地使整個人都蹲在了那上面再像柳子恪一樣直直地跳到了下面的草地上。
聽着遠處似乎隐隐有人在往這邊靠近,夏墨時擔心是那些将他們綁來的人去而複返了,平靜地同柳子恪陳述一個事實:“這兩個小娃娃短胳膊短腿的,恐怕跑不快也跑不了多遠便會被人又給抓回來,還是我倆一人背一個吧。”
說着,夏墨時已經率先蹲下,背起其中一個,見柳子恪仍是滿臉都寫着拒絕二字,于是就使出了激将法:“你不是不服氣旬試次次都輸給我麽,那今天不如來比一比,看看我們背着人誰跑得更快些,怎麽樣,敢不敢比?”
說完,還賤兮兮地挑了挑眉,笑容之中的挑釁意味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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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被他這麽一激,柳子恪立即二話不說直接将另一個小毛孩子拽到自己背上:“抱緊我的脖子。”話音未落便如同一陣風奔出了好幾丈遠,只留給他一個急匆匆的背影。
夏墨時得逞地笑了,旋即也背着人拼命往前跑,同時姚明何也奮力跟上他們的腳步,逃離了這個受難之地。
随後,夏墨時與柳子恪兩人又好人做到底将三個小孩一一送回了自己家中,正巧三人都住在城南那片,被他倆背在背上逃了一路的小孩還是住在兩隔壁的鄰居,于是五人只得一路同行。
夏墨時本以為按照柳子恪這養尊處優的人應該第一時間便是回他們柳府去沐浴更衣一番去去晦氣,然後再大吃大喝一番,沒成想他卻拽着夏墨時這個眼中釘肉中刺徑直奔他親爹所在的京兆府而去。
一進去就同他爹大聲告狀,同時又軟硬兼施,從自己怎麽怎麽受了委屈,那幫人怎麽怎麽沒将您這個京兆府尹大人放在眼裏;說到了此賊人不除,将成為我們上京城的一大禍害;接着又說,倘若不對此種不良風氣加以管制,對這種居心叵測目無法紀之徒懲戒一二,便會極其不利于我大祁的民生安定,将更可能使得祁國上上下下的萬千百姓民不聊生。
最終,又自告奮勇說他可以和七殿下一起為你們帶路,京兆府尹這才點了十來個人帶上自己的家夥事兒,往柳子恪所說的破屋趕去,将去而複返正在搜尋夏墨時他們的幾個人正好逮了個正着,之後,又在原地守株待兔了兩炷香的時間,等來了其他幾個人,這才算是将這個作案已久的團夥給一網打盡,盡數丢進了京城的大牢中。
将這一夥烏合之衆統統安頓好之後,柳大人對夏墨時做了個揖,恭敬地說:“今日真是難得殿下冷靜自持,多虧有您,才讓犬子平安脫困,日後若有用得着微臣的地方,只要不違背綱常法度,只要在下官能力範圍內之事,我一定為殿下辦到。”
只是跟蹤姚明何就被人一道拐了,本以為挺衰的,誰知道此番逃個命還逃出了京兆府尹的一個鄭重承諾,這卻是夏墨時萬萬沒有想到的意外收貨。
“爹,你謝他作甚,沒有他,我自己也能回來。”柳子恪說完就被他爹給瞪了一眼,仿佛在說:你再廢話,信不信老子打斷你的狗腿!
夏墨時立刻回怼柳子恪:“哦,是麽,沒有我的匕首,你恐怕現在還被人五花大綁着不知道給輾轉倒賣到哪個犄角旮旯去了吧,你确定你能這麽快回來?”
而後又對柳大人說道,“柳大人言重了,我不過是自救,至于幫令郎,也不過就是順道罷了,至于您方才所說的報答,倒是不敢當,還請柳大人今後勿要再提此事。”
至于審案子,那是柳大人的專長和職責所在,夏墨時便沒有再多摻和,便打算就此離去。
但看着眼前這個同自己差不多大的傲嬌少年,他還是投去了一個善意真誠的笑容,并鄭重地道了聲謝:“今天多謝你的出手相幫,也多虧有你和你爹,這夥人才得到了他們應有的報應。”
結果柳子恪反倒有些許不自在了,眼神不斷閃躲着說:“為民除害,這是我身為京兆府尹之子本該做的事情,審理這些霍亂法紀之人也是我爹身為父母官的分內之事,我們又不是為了你才這樣做的,輪得着你在這來謝我麽。”
“放肆,你怎麽對七殿下這般無禮!小心回去我告訴你娘,讓她打斷你的狗腿!”柳大人訓斥完自己的兒子,又轉而對夏墨時鞠躬致歉,“殿下,犬子年幼無知,對殿下出言不遜,還請殿下看在同窗之誼以及今日共患難的情分上,對犬子寬恕則個。”
夏墨時擺手,毫不在意地給這位極其重視綱常法度的柳大人吃了一顆定心丸:“無妨,令郎率真率性,本殿下很是欣賞,再說,我也不介意多一個這樣耿直又有情有義的朋友。”
這番話夏墨時拿捏出的表情是寫滿了情真意切四個大字,實則內心也真真是這樣想的,可以說,字字句句皆是他夏墨時的肺腑之言。
抛開自己需要籠絡人心這一點不說,他也是真的很欣賞柳子恪這樣的人,雖然性格上別扭了些,但本性不壞,相反,還特別仗義執言,有什麽好的不好的,都能夠攤開在明面上來講,相互之間掰扯個清楚明白。
總而言之,像柳子恪這樣的人若是成了自己的朋友或是盟友,只要他不自己作死,那将會是一段堅不可破的關系。
被死對頭這樣真誠地誇獎了一番,柳子恪忍不住嘴角上揚,主動邀請對方去自己家喝了杯茶吃了小半碟子點心,當然,這并不影響他放言下次旬試一定要超過夏墨時,畢竟對于旬試,自視甚高的柳子恪還是覺得自己不說強到哪兒去,起碼也不是回回都被夏墨時壓一名的水準。
夏墨時聞言,欣然接受了對方發出的戰書,還順帶鼓勵了他要勤加練習,争取下次拿個更漂亮的名字,又将好不容易對夏墨時有了一丁點好感的柳子恪給氣了個倒仰,沖着夏墨時吐出了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