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夏墨時不僅想了,還當真這麽做了,且他不僅扇了,還連扇了好幾下,每一巴掌都下了十成十的力道,然後他的臉就肉眼可見地紅了。于是這下,輪到夏許淮生氣了。
“夏墨時,你是手抽筋還是腦子被水淹過了!”吼住他之後,夏許淮又伸出手在他臉上揉了揉又掐了一把,“你再打,把我的陛下打壞了怎麽辦。”
夏墨時感覺自己被人當寵物撸了一遍,心說我怎麽覺得夏許淮現在越來越沒個正形了呢,難道臉皮厚這種事情也是可以傳染的不成?
在怼人一事上,只要夏墨時想,就沒輸過,而且他往外吐的字數還遠遠多于夏許淮:“你才是腦子進水了,那不過是我随手編的一個小玩意兒,你要是喜歡,我可以每天都給你編一個送給你,犯得着為了它以身犯險嗎,你知不知道你的命不是你一個人的!”
由此可見夏墨時是個非常有原則的人,盡管因為是自己送出去的東西成了導致夏許淮受重傷的間接原因,他很內疚,但該對夏許淮生的氣卻一分都沒減少,半點折扣都不帶打的。
然而夏許淮也是個十分曉得變通之人,眼看罵人他是罵不過夏墨時了,講理也不太适合講理,便迅速做出調整,做出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婦的姿态,無辜地看着他:“我是個病人,軍醫都說我需要靜養,你居然還如此兇我。”
夏墨時:“……”
這個用“狗子你變了,你不愛我了”的眼神深情又幽怨地望着自己的人,他當真是夏許淮,沒有被別的什麽妖魔鬼怪頂包或者易容吧。有那麽一瞬間,他居然開始懷念曾經的那個面色冷淡聲音冷淡性子更冷淡的攝政王。
但不得不說,這招對夏墨時還挺管用,誰讓夏許淮現在真的是個名副其實的傷員還是個差點去了鬼門關就回不來的病號呢?
“藥在哪,我給你換藥重新包紮一下。”
夏許淮用下巴點了點裏面,夏墨時認命地走過去先洗了手再小心翼翼地為他換藥,這一過程中,夏墨時的面部表情非常豐富,那敷藥的動作,比傷在他自己身上都要更為慎重。
掌燈時分,聽說皇帝親臨戰場的陽管家甚是欣慰,過去的時候正好聽見夏墨時謝絕了曹闵要為皇帝空出一頂單獨且盡量豪華的帳篷的提議:“不用麻煩将士們為朕搞特殊化了,朕瞧着這裏就很不錯。”
曹闵想到傍晚的時候這倆人的氣氛,還有之前聽到的關于皇帝與攝政王形同水火的傳言,第一反應就是皇上要與攝政王搶這個地盤,但攝政王看上去又不像是個會退讓的善茬,這就叫他有點為難了。
曹将軍的視線在倆人之間來回轉移,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那不如把末将的帳篷讓給攝政王?”
作為一名腦子直且腸子比腦子更直的武将,曹闵怎麽也沒聽出來夏墨時是打算與夏許淮同住的意思,畢竟他深深覺得這倆人別說住一起,就是湊一起都可能掀起一場腥風血雨,偏偏這戰場刀劍無眼的,哪怕是死了一個兩個也可以直接推到敵軍頭上,連善後的流程都簡便了不少,完全沒有後顧之憂。
要真的讓這二位身份尊貴脾氣更尊貴的人在這小小的帳篷裏擠一晚上,鐵定能大動幹戈地打一架,倘若再讓他們同床共枕,不是,是躺在同一張床上,更是件恐怖到無法想象的事情,還欲多言,卻被大齡男性解語花許陽冒着大不韪給拉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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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出去之後,夏墨時回身問夏許淮:“我的殿下,你聽到了,軍營位置緊張,我沒地方睡了,不介意的話,咱倆擠一擠?我給你暖床。”
夏許淮答非所問:“你說,要是讓曹闵知道你就是他口中的仙女,他作何感想。”
“那我倒是不介意你把披風脫了給他看看,讓他見識見識我們攝政王被我扯得衣衫不整的模樣。”
“我介意。”夏許淮揪着他一縷柔順的頭發:“還有,我如果沒有聽錯沒有記錯的話,陛下方才是說要每天送給微臣一個親手做的同心結?陛下金枝玉葉九五之尊一言九鼎,微臣等着。”
自從确定關系之後,夏許淮每次喚他陛下或者自稱微臣的都是都帶着那種上揚的語調,聽上去有點不正經且戲弄的意味,他不僅樂在其中,還帶得夏墨時也跟着學。
不過話說回來,到底是誰學誰,還不太好說,反正熟悉這倆人的內侍或是親近之人都明顯可以看得出來,他們的性格是越來越多面了,臉皮也是愈發的厚實了。
“我就那麽一說,你要那麽多這玩意兒作甚。而且,編些小東西我是不在話下的,但你我的頭發可未必經得起天天薅。”這要是天天拔毛就為了編個同心結,掉頭發的速度都快趕得上他在現代做設計狗的時候了,這特麽誰受得了啊!
夏許淮發現他對可能導致禿頭的事情都格外在意,當然沒想真的要他天天拔頭發,便又換了一撮呆毛繞在手裏把玩着,笑道:“那不如,陛下每天給臣寫一封,你之前說的,”夏許淮頓了頓,似乎在認真回憶夏墨時管那東西叫什麽名字,“情書。”
“先前也不知道是誰嫌棄我的字寫得醜。”天天逮着他練字,練得手指都起繭子了,甚至有一陣,夏墨時聞到墨水的味道就條件反射地反胃,才終于練就了現在的一手好字。
“左右我不嫌你醜就是了,只要是陛下寫給臣的,臣一定虔誠地拜讀。”
夏墨時心說我謝謝您嘞,還有,什麽叫不嫌我醜,能不能好好說話,覺得我字醜就字醜,這是能夠随便省略的嗎?
“你才醜,你全家都醜。”
夏許淮笑得微微顫動:“你好像忘了,這句話是不是把你自己罵進去了?”
夏墨時:……
夏墨時雙手搭在他肩上,把他往飯桌上推:“吃飯,吃完了洗洗睡,知道自己是傷員就要好好休息。”
當晚,為了照顧這個病人,夏墨時親自去夥房燒了半鍋熱水,又拎了一桶冷冷的山泉水倒在一起調了個熱度适宜的溫水給夏許淮沐浴,自己則直接跳到後溪的小河裏簡單洗了個涼水澡,回來的時候,夏許淮正好從浴桶裏出來,還假裝笨拙地系不好衣帶,露出大片健壯精瘦的肌肉正好讓夏墨時給瞧了個正着。
早已彎成一盤蚊香的夏墨時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暗自慶幸剛才自己是洗了個涼水澡而不是熱水澡,不然他現在可能就得處于血脈贲張的狀态,一個把持不住,不顧對方身上的傷從而生撲上去對某人實施些什麽不太人道的事情也未可知。
見他一副挪不開眼的模樣,夏許淮非常滿意地走了過來,正想說句:“良辰美景不可辜負”之類的話,結果他還沒來得及開口,身上的衣物就被夏墨時手快地合上了,将他的美色裹得緊緊的,只剩一張蠱惑人心的俊臉還露在空氣裏。
做完這些不夠,夏墨時還徑直将他塞進了被窩裏,急急地下命令:“睡覺。”
與此同時,自己也跟着在外側躺下,但還是與夏許淮保持了約莫十公分的距離,卻被夏許淮強勢地撈回了懷裏:“你不是說想我了嗎,不瞞你說,我也想你了。”說着就親了過來。
夏墨時在吻着他的間隙還斷斷續續地掙紮:“我說的,想你,真的只是字面意思。”
“那你剛才咽口水是怎麽,口渴了?”夏許淮吻開他的唇縫,“你別告訴我,你不喜歡我的身體,不喜歡我們這樣?”
眼看着就要擦那什麽走火了,夏墨時說了句大實話,聲音依然是細細碎碎的,猶如夏許淮落下來的親吻:“我,還不是,看你傷,還沒好,怕你體力不支,受不了。”
體力不支和受不了這兩個詞一出,當即,夏許淮看他的眼神就很不對勁了,略帶了點陰鸷和咬牙切齒的味道。這兩個詞本來就不能輕易對男人說,更何況還是在這樣的場合經由夏墨時的口說出,恐怕捅了個馬蜂窩也不過如此了。
于是,當晚,夏許淮就讓他知道什麽叫體力不支,也讓他真切且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受——不——了。
然後,本打算第二天起個大早去軍營裏逛一圈體察軍情的敬業皇帝夏墨時直到日曬三竿都沒能起得來,直接和夏許淮這個被勒令需要躺在床上靜養的傷員一起留在了營帳裏,相互撩閑逗悶打發時光。
本來嘛,夏許淮作為一個傷患,即便是要同人親熱也會把握好一個度,昨晚一開始本來也是真的打算淺嘗辄止點到為止的,但誰讓夏墨時說了那句在他看來極為挑戰自己尊嚴的話,再加上二人也的确素了這幾個月,說不想這檔子事也是假的,就難免失了分寸。
這才導致夏墨時如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躺屍一樣躺倒了将近午時,還勞煩夏許淮這個傷員給按摩了許久,這才能夠撈過幹淨的衣裳穿好。
夏墨時下地的時候,再度捶了捶自己酸軟的腰,暗暗發誓,以後打死他也不在夏許淮面前說那幾個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