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慕楓見常年冷冰冰的臉上出現了一點疑似紅暈的東西,微微詫異,福至心靈地往窗外看了一眼,心下了然,果然,能讓她有如此反常表情的,也就是那兩位秀恩愛的場面了。
不過,她臉皮薄不代表慕楓也如此,本着能動一下就要盡力揮一棒子的想法,他拔高了聲線往門邊湊:“洛洛,來來來,把你們剛炒好的菜都端出去,诶,你怎麽臉這麽紅,肯定是一直待在這不透氣的小廚房給悶壞了,走走走,慕哥哥帶你出去透透氣。”
話音剛落就掐着點拉開了這扇門,見院子裏的倆人居然還在一起卿卿我我,顯然是不将他放在眼裏了,慕楓當即就要跳過去繼續撒潑惡心人,卻被大力少女洛洛一把拽走了。路過他們的時候,臉上竟然出奇地帶上點笑意,夏墨時懷疑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瞬間,槐樹下就只剩下這麽一對長身玉立的璧人,哦,旁邊還有一匹安安靜靜地甩尾巴的馬充當背景板,夏許淮想起夏墨時剛剛拎着一把鍋鏟,袖子撈上去的模樣,要是不說,絕對看不出這位乃是他們大祁的皇帝,總的來說,他瞧着甚是順眼。
“我的陛下越來越賢惠了。”說着,夏許淮又在他嘴角烙下一個吻。
剛被人調戲了的夏墨時被他這麽一提醒,才終于再次想起了他那一桌子的菜,仰着脖子後退了半步,拉開距離轉身往裏邁步,夏許淮知道,他這是又難為情了,也勾起嘴角跟上他的腳步,并肩前行。
“我就說最晚不過這兩天,你一定會到這,慕楓還不信,非要跟我賭一壇子酒。”夏墨時笑得志得意滿,怎麽着明兒也是除夕,又是夏許淮的生辰,他飛也得飛回來。
“你不知道,這人真不愧是敗家子,這段時間天天都做一桌子菜,說是萬一你提前到了,正好可以用來給你接風洗塵,你沒來,就只好我辛苦些多吃點了,你看,我們家洛洛小臉都圓了一圈了。”
洛洛掀動了一下薄薄的眼皮,那眼神,總讓人覺得她可能是想把這個叽叽喳喳胡說八道的男人給滅口。
“既然吃得辛苦,那今晚還勞煩小醫聖少吃幾口,正好可能做得不太夠。”夏墨時糾正道,“還有,你自己圓了就圓了,不要扯上洛洛。”
“這哪兒行呢,我剛剛就是開玩笑,這不是好讓我們攝政王大人知曉一下你待他至真至誠的心意麽。”
夏許淮冷嗤一聲:“方才不是走得挺幹脆利落,還以為你們打算今晚餓肚子呢。”
慕楓一邊心疼自己那壇子賭輸了的好酒,一邊讪讪地笑道:“這哪能呢,再者,這不還要我幫忙生火的功勞麽,若是不享用未免也太對不起本人嗆的那幾嗓子煙了。”
還沒說完,就被小姑娘白了一眼,燒火都能差點斷送自己半條老命這件事,很值得炫耀嗎?
“那個,打個商量行不,你不是說那個南疆皇子叫什麽來着,哦,顧延,他不是送了你幾壇子酒說是讓這位爺給你捎過來嗎,不在乎我這點東西了吧。”
夏墨時心說你眼瞎嗎,你看這哪裏像是給我捎帶了酒的樣子,別說一壇子了,一壺都不可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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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說的那個啊,我來得急,不方便帶,讓明何給我找了個商隊捎過來 ,或許正在路上。”夏許淮對慕楓說,“你喜歡啊,等到了全都送你,不用客氣。”
慕楓一直盯着他的臉色,很滿意地見到夏許淮蹙了蹙眉,然後夏墨時也條件反射地随聲附和道:“啊,對,送你送你,不用謝。”并且咬了咬牙,沉聲說,“至于你的花雕酒,老子憑本事贏過來的,哪有拒之門外的道理,正好明天用來慶賀。”
夏許淮頗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顯然,對這個回答相當滿意,聽着順耳順心,啧,夏墨時這滿是求生欲的讨好狀,也瞧着十分順眼,他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這一年多下來,桌上的四個人都挺熟悉彼此了,此刻圍坐在一起有種一家人聚餐的溫馨感,前提是慕楓不開口的話,因為每次他一說話,夏許淮都覺得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來,其聒噪程度比他身邊這位有過之而無不及,冷靜文雅如夏許淮都特別想問一句:到底是哪個人腦子有病才會覺得小醫聖乃是個溫潤如玉不可多得的謙謙君子,其美名還在江湖上廣為流傳,你是瘋了還是瞎了?
好在今晚不知是不是因為有夏許淮和洛洛小姑娘這兩座人形制冷機的鎮壓,還是因為他被對面的一對狗男男刺激到了,一直覺得胃有些犯抽抽,竟然少見地一言不發,專心低頭吃飯。
慕楓一邊費勁地咬着碟子裏的牛肉幹下酒,一邊恨恨地想:“真想現在就給夏許淮紮成個刺猬,讓他看得見某人卻吃不着,憋不死他!”
當然,這句話他也只能在心裏想想過一下幹瘾罷了,否則夏許淮第一個就會撕了他,欲求不滿的老男人,惹不起,太可怕,還是丢給夏墨時吧。
于是,在結束這頓四人晚宴後,臨出門之前,慕楓壞壞地提醒:“你明兒先休息一天,我後日來找你下針。”
然後,他還做出竊竊私語的手勢,用大家都能聽到的音量對着洛洛感慨道:“唉~當初他們來求醫的時候,小爺我就不該那麽輕易答應幫忙,早知如此,當初就該多派點苦頭給這兩位嘗嘗,只可惜呀,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喽!”
每每提起這件事,慕楓都是一種仿佛很遺憾的口氣,但幾個人都明白,他只不過就是過過嘴瘾罷了,盡管有時候太過跳脫又不按常理出牌,但在座的人乃至天下人都從未對他的職業操守産生過任何懷疑。
所以被他嚷嚷着要給點苦頭吃的二位眼皮都沒擡,就連一向願意冷着臉幫腔給他找臺階的洛洛也是理都沒理,甚至還想離他遠一點兒。搞得他也只好撓了撓高挺的鼻梁,讪讪地回去了,反正那句話他已經撂下了,相信今晚某人不會讓他失望的。
而被慕楓寄予了厚望的夏許淮也當真沒少折騰夏墨時,畢竟都說久旱逢甘霖,他鄉遇故知,洞房花燭夜,金榜題名時是人間四大喜事,對于夏許淮來說,除了沒有金榜題名,房間裏也沒燃花燭外,第二第三件都算是有了。
于是,某人就達成了久旱逢甘霖的狀态,在開始沐浴的時候倆人便糾纏到了一塊兒,一路上跌跌撞撞地往床的方向靠近,踩在地板上滴了一地的水漬,粗重的喘息聲充斥着整個房間,直到後半夜,方才漸漸停歇,而門外的馬兒也不知是因為好奇還是什麽緣故,躁動了半晌。
翌日,又是晚起的一天,夏墨時是被一股幽幽的飯菜香給勾醒的,正想從床上蹦跶下地,未果,拜夏許淮所賜,他的腰正酸軟無力着,剛剛那一下力不從心的鯉魚打挺,差點讓他把腰給扭了,好在這位害他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還知道撈他一把。
夏墨時氣憤地瞪了他一眼,看在他難得下廚做好的飯菜的份上,沒同他過多計較,但在落座的那一刻,肢體略顯僵硬,夏許淮強忍着笑意,往他碗裏夾了一筷子豬肝:“多吃點,補血。”
夏墨時:“……”就說你是不是故意的吧。
然後,在夏許淮視線的壓迫下,他一邊嘟囔着最讨厭吃豬肝了,一邊又往嘴裏塞了幾塊,沒嚼幾口就給咽下去了。
飛快地吃完這一頓一言難盡的午飯,夏墨時就去找慕楓兌現獎品——那壇據說埋了一甲子的花雕酒,結果慕楓就給了他一把鋤頭,手指往院子裏那株海棠樹一點:“吶,就在那,自己動手挖,正好鍛煉一下你的體力,強身健體。”然後看了下他的腰部,意有所指。
夏許淮素了差不多倆月,好不容易再次南下私會情郎,是個人都能想到昨晚會發生點什麽,況且每次慕楓給夏許淮行過針後,他都要渾身疲軟地在床上躺幾天,那幾天裏,就連他想要摸摸誰的小手都得靠對方主動送上門,更遑論颠鸾倒鳳對着誰逞兇了,所以,昨晚被慕楓那麽一提醒,可不就得趁着這兩天還能活動自如,先提前透支一下自己的福利嘛。
再加上夏許淮又是個精力旺盛不知疲倦的主,又不知是否被顧延這個名字刺激到什麽了,以至于他昨晚的表現又創了歷史新高,導致夏墨時現在連走路都覺得腰疼,他暗暗揉了揉那地兒,看着被塞到手裏的鋤頭把兒,充分懷疑慕楓這是故意的。
不要以為他看不出來,海棠樹下的那塊土明顯有新近翻過的痕跡,剛剛從那走過都還能清晰地聞到一股土腥味,顯然是他剛把那壇子酒埋下去沒多久,他這明擺着就是故意想給夏墨時找點罪受,以稍稍平息心裏因為輸了這壇子酒而生出的不滿。
鍛煉?鍛煉你姥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