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次不厭其煩、說起來十分缺乏實質性的對視。
比如,走廊上迎面相遇,視線對撞的時,兩人皆是一愣,然後故作鎮定地移開視線。
又比如,偶爾一個回頭,發現他正看着自己心髒漏跳半拍的時候。
再比如,蓄謀經過他們班門口,走廊上他一瞬不瞬望着自己臉燒起來的時候。
這些的這些,無人知曉又悄無聲息,試圖證明着什麽,卻又仿佛并不存在。
它潛藏在每個細枝末節裏,像是某種興奮劑,讓人興奮不已也欲罷不能。
而最先察覺到的人是阿晴,她會在我故意別看臉的時候,大大方方替我看一眼,然後笑眯眯說,“他剛剛在看你。”
最後,欣賞着我一寸寸燒起來的臉。
2014年 夏
在一大段充斥着令我臉紅心跳的對視的歲月裏,我摸清了他習慣從哪個樓梯下樓、什麽時間段去吃飯、一貫和哪個男生玩在一起。
好像發生了很多,又好像什麽也沒發生。
然而很羞恥的是,我竟然會忍不住地懷疑他是不是也有點兒喜歡我。
這樣難以啓齒又臭不要臉的想法,被我否定過無數遍後,也照舊屹立不倒、頑強無比,并時不時地冒出頭來向我示威,尤其是在阿晴對我開玩笑說,‘他是不是喜歡你啊’的時候最為猖獗。
可其實我非常清楚地知道,這些似是而非的感覺并不能證明什麽,在外人看來也頂多會得到一句不冷不熱的‘你想多了’的評價。
這場曠日持久的拉鋸戰在理性和感性之間不斷上演、列舉出無數有的沒的的證據各自為戰,整整持續了大半個學期。
終于,在社團招募微電影演員時,感性找到先機占了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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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傍晚,我和阿晴在食堂門口貼招募演員的海報,剛巧碰上他和一夥男生打球完來吃飯。
他抱着籃球走在最前面,拍了兩下球和身後的男生說着什麽,然後回過頭看到我時,愣了一下,視線掃過貼在牆上的海報。
而我始終都只是一絲不茍地剪着膠帶、然後遞給阿晴,視線一直落在海報上‘身高不低于175’這一行字上,沒有偏離半分,偶爾轉過頭和阿晴開玩笑時,也都不曾往那邊看一眼。
但我還是感覺到,對着他的那半邊臉火一樣燒了起來,他抱着籃球和身後一群男生一點點靠近,濃重的氣息從我身邊捱過,走進了食堂裏。
我松了口氣,然而沒過半分鐘他又出來了,這一次他直直地望着我,徑直向我走來。
我呆住了,心髒狂跳不止,直到他停在我面前。
“你們現在是在招人嗎?” 他神色有些不自然地掃了一眼海報,然後笑着問我。
不同于他平時大大咧咧、放蕩不羁的那種笑,那時候他的笑裏分明有了緊張和刻意的痕跡。
我愣了一下,随即爽快地拍板 “招人,招人啊!男一男二你想演什麽,随你挑!”
可能我熱情得有些詭異,他詫異地看了我一眼,我沒去管,很開心很開心。
像是窺探到了天機,嘴角怎麽也壓不下來。
最後,他成了那次微電影的男二號,是個和主線沒有半毛錢關系、只為娛樂氣氛的逗比。
拍攝前一周,我們需要兩兩分工去準備海報宣傳、物資、場地等,于是我很不要臉地暗箱操作了一波,和他分到了一組。
微電影結束的最後一幕是所有人在夜空下揮舞手中的煙花棒,打打鬧鬧、嘻嘻哈哈,同時還要帶點兒青春文藝的感覺。
但市裏煙花城和服裝城離得遠,所以我兩就被單獨分出來去買煙花棒了,公布任務的時候,他還很驚訝地看了我一眼。
而我心虛地僵着視線,死活不肯多看他一眼,要知道這個暗箱操作的實在不高明,好在他似乎并沒有多想,還主動找了我來約時間地點。
周六,我們在煙花批發城門口碰面,然後公事公辦聊了一會兒煙花棒規格和外形的要求。
阿晴說,這個煙花棒長得不能太醜,最好是鐵絲的那種,燃燒時間也不能太短,不然拍到一半就滅了。
總的來說,就是既要有顏值,還得有‘實力’,真是太為難它了。
偌大的批發城,整整三層樓都是些五花八門的店鋪,然而我們找了好久都沒找到鐵絲樣式的煙花棒,穿梭在店鋪和店鋪間狹小的過道裏,入目的基本都是那種最最經典常見的款式。
一根木棍戳着煙花棒,棒身被那種顏色格外鮮豔不知道什麽材質的紙包裹着,頭部是用來引火的玫紅色紙頭,但因過于豔麗媚俗被衆人一致pass掉了。
然後我們無頭蒼蠅般逛了無數個看上去幾乎沒差別的店鋪,最後生無可戀地坐在了過道裏的長椅上休息。
“哇靠,哪有鐵絲的那種啊。”他跟北京癱似的歪倒在椅背上,語氣有點兒暴躁,我忽然覺得他離我近一點兒了。
之前的一個小時裏,他雖然偶爾也和我開兩句玩笑,嘻嘻哈哈的,但我能感覺到玩笑之下更多的是疏離。
平時社團裏開會的時候我就發現,他面對女孩子的時候幾乎都會下意識地保持着某種距離。他可以和任何男生開各種無下限的玩笑,可一旦對上女生就會立馬變得相對有些禮貌,甚至是敷衍,他最常用的伎倆就是在女生說完一大段然後等待回複的時候,嬉笑着說,“666。”
嬉笑+敷衍=冷淡。他就是這樣。
所以,當他一貫的語氣裏出現了其它色彩的時候,我就興奮得找不着北了,然後鬼使神差地,我聽見自己像個痞子一樣粗聲粗氣地罵了兩句,“不知道啊,我的天,老子的腿都他媽要斷了!”
行為語氣都特別像經常和他玩在一起的那個男生,叫做猴子。
我有點兒心慌,我隐約知道自己忽然裝成女漢子的原因。
果然,他擡頭詫異地看了我一眼,然後就笑了。
“怎麽了?”我心跳有點快。
他搖搖頭沒解釋,然後指了指旁邊,嬉笑着對我說,“要不我們就買這種吧?”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那時他看着我的眼神和說話的語氣都有了質的飛躍,讓我有點飄,差點就答應了,但是他指着的煙花棒是阿晴堅決堅決pass掉的那種。
我真的很想答應他,但還是搖了搖頭,“不行,這種太他媽醜了。”
嗯,入戲很深。
他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望着我,“我靠,你們連根煙花棒都要搞外貌歧視?”
我被他的說法逗笑了。
接着他又走到那邊抓起了一把煙花棒,然後回過頭對我說,“而且它哪裏醜了?你看看它,大紅大紫的,長得多喜慶!”
他臉上那種正經又認真的神情讓我幾乎笑出了眼淚,“你傻逼嗎?”
他愣了一下,然後也笑了,“說真的啊,不就是一破道具嘛,幹嘛要這麽為難它?”
我還在笑,但不敢笑得太過分,一直捂着嘴,“不行的,來的時候阿晴就說了這種絕對不可以。”
“為什麽?”他忽然認真起來。
“你想啊,我們最後一幕要求畫面唯美,咱得逼格高!可要是——”我有點兒嫌棄地接過他手裏喜慶的那家夥比劃着跟他解釋,“我們每人手裏他媽的拿着這麽個玩意,你不覺得有點兒不三不四嗎?”
我覺得自己說的很在理且無懈可擊,果然他也沒再說什麽了,皺眉看着我思索了一會兒,然後無奈地笑了笑,“行吧。”
說完,轉過身進了另一家店鋪,“诶,老板!你們這兒有沒有……”
于是我們又找了一圈,這一次我更加賣力地裝成一副好哥們的樣子和他相處,很明顯地就感覺到他對我也不再那麽客氣禮貌了,甚至開始和我聊起游戲,他說他最喜歡那款游戲裏的那把砍刀,砍起人來特別爽,巴拉巴拉還說了挺多的。
但其實那款游戲我下下來之後只玩過一次,可是我卻對他說,我很喜歡玩,要不要買完煙花來一局,他說,行啊。
然後我就沒心思去找煙花棒了,但他還在兢兢業業地到處找着,左一個店鋪右一個店鋪的鑽進去問。
一路問了無數家煙花鋪子,到最後我兩都不報希望了,誰知道那老板居然诶呦一聲,說,“诶呦,居然還有人買這款?我以為我賣不出去了呢……”說完轉過身去給我們找去了。
幸福來得太突然,我兩都有點被吓到了,對視了一眼,然後十分默契地沖老板大聲問了一句,“真噠?!”
老板被我兩弄的哭笑不得,“不真的還假的?我還騙你們不成?”
然後我們跟傻子似的樂呵着相視一笑。
逛了一下午腰酸腿麻的,出了煙花城,我們就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