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章
他笑着說話,不喜也不悲。可是俞钰晚聽了,心裏卻生出幾分酸澀,并非為着誰,只是為着原來俞钰晚的少年時光。
也許那樣的時光裏,可能真的有被忽視的東西吧。
只是她已經不是少年時候的俞钰晚了。她歷來也不是個喜歡拖着別人的人。所以此時即便有些遺憾,也只誠懇的道:“公子也知道,我今後是不可能有孩子的了。我并不想誤了你。且我如今也并不太想嫁人。”
原來俞钰晚丢了的記憶,已經在慢慢複原,越是如此,她現在越不能嫁人。為了自己,更為了面前的這個男人。
若是有一天,我真的愛上了別人,我必不會委屈自己。若是那個人是面前的崔湛,俞钰晚想,我也欣然接受。
崔湛聽了她的話,卻也不惱,只道:“若是以前沒有機會也罷了。如今有了機會,我又怎會輕易失去。”
俞钰晚微笑。轉而說起其他。
崔湛回了家,崔父問起,并避諱。只道:“那姑娘心裏還有事,此時并不太願意。父親,我想再等一等。”
崔父捶胸,“你這沒出息的家夥。”
崔湛笑。徑自回了自己屋裏。
崔湛拒了裴家的親事。
老夫人氣急。好在周氏也不是太在意,見老太太不高興,立刻說了自己心裏的人選,老太太興致缺缺,道,“既然如此,你是她母親,你就做主吧。”
周氏大喜。
待九姑娘的婚事定了下來,裴家也開始準備五姑娘和六姑娘的婚事了。
十一月,裴瑾渝用計血戰三天,幹掉了南越的主力人馬,斷了齊王最重要的一臂。半月後,雲州派了人前往京城向皇帝複命。當然還有要糧食。
雲家四大家的糧食早就被挖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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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大喜。
來使是雲州趙家人,以及顏家女婿夏至垣。
夏至垣年少時曾在俞家居住,和俞梓淵關系很是不錯。皇帝見了夏至垣,想起兩年前死在南越都城的年輕将軍,心裏有些感嘆。
若俞梓淵不死,如今他也不用靠裴瑾渝來打這場仗。
夏至垣辭了皇帝。回了住所。
第二日便往俞府遞了帖子。
俞四叔接到帖子。心裏很不是滋味。
當初夏至垣一走了之,沒少讓兄長傷心。而侄女當年也是大病了很久的。若非他一走了之,俞梓淵也不會同意父親,将妹妹許給裴家。如今阿晚也不用受那些苦楚了。
且俞家是真的把夏至垣當成了半個兒子的,但夏至垣不辭而別,多年來沒有一字半語,就連俞梓淵死時,這人都不曾回來見過一面。
俞四叔心中沒有氣,那是假的。
俞四叔将這事告訴了俞钰晚。
俞钰晚當時正在梳妝,并未曾說話。
三日後。夏至垣如約到了俞府。
方見到俞四叔,夏至垣便拜了下去。
俞四叔本來心裏有些不舒服,但見夏至垣還是老樣子,一如當年的那個小子,心裏也有些酸楚,伸手将人扶了起來:“你回來了就好。”
夏至垣道:“阿垣對不起各位伯父叔叔。”
俞四叔嘆息:“過去的事不提了。你如今過得好便好。”
夏至垣道:“這麽多年,瞞着叔父,是小侄的錯。”
兩人一番唏噓,說起別後之事,夏至垣倒是無所不說。只是方說道如今雲州形勢。
夏至垣的話卻很是含糊。仿佛似有話說。
俞四叔讓下人們退了下去。
夏至垣看着屋裏沒了別人,才低聲道:“四叔,我有了阿淵的消息…….”
俞四叔聽完他的話,臉色煞白。
俞钰晚在屋裏侍弄着花草。
秦嬷嬷十分會養花,将她那盆墨菊養得很是喜人。然而今日俞钰晚卻總是剪錯花枝。
秦嬷嬷輕聲,“姑娘若是想去看一看,也非不可。”
她話才說完,卻只見俞四叔令人來請俞钰晚。
俞钰晚放下手中花枝。輕輕嘆了口氣。
只是前廳中,唯有夏至垣在靜靜坐着,而俞四叔回了書屋。
“老爺說,讓小姐先和夏公子說着話,他回書屋寫封信,片刻即來。”伺候在旁的管家道。
這管家在俞家做了幾十年事,最是明白俞家的關系,此時見到俞钰晚的疑惑,便解釋道。
他說完話,便悄悄退了下去。
見俞钰晚進來,夏至垣站了起來。
光線明亮,照在夏至垣的身上,靜谧而優雅。
這樣的男人,難怪俞梓淵說,如果不是裴瑾渝,他是很願意妹妹嫁給這個人的。光是外貌,他就足以讓人沉淪。
記憶如浮塵,歷歷在目。俞钰晚微笑看着面前的人,卻有些無來由的心酸。
那年俞梓淵提議,将妹妹許給夏至垣。本以為,夏至垣是俞钰晚的歸屬,可是不知為何,在俞钰晚十三歲生日,夏至垣便不見了身影。
過後沒多久,裴家來提親。俞孟和與裴老太公一番深談後,俞家同意了親事。那時候她才十四歲。只是才沒定親兩個月,裴老太公和皇帝前後相繼死了。
“阿晚,你還好嗎?”夏至垣輕聲。
俞钰晚微笑,“我很好。聽聞世兄已娶妻,還未恭喜世兄呢。”
夏至垣聞言,良久,才道:“阿晚,當年的事,我……”
俞钰晚打斷他的話,輕聲:“世兄當年不辭而別,一走了之。走得既然潇灑,就不該再說別的。無論你有多少理由。”
都別說,過去的事,或許夏至垣有不得不離開的理由,但是他也不該不辭而別。畢竟俞家是當他親人的。
夏至垣沉默。
俞钰晚可能永不知道在她十三歲生日前,裴瑾渝曾來找過他。他的身份注定了他給俞家帶來的後果。
那時候,他曾以為,阿晚以後一定會過得好。他以為以裴瑾渝對她的勢在必得,必定會好好待她。可是,最終依然還是這樣的結局。
有些事過去了就是過去了。
半響,他才緩緩開口道:“今日我來,不為別的。只為阿淵。在雲州,我曾見過齊王軍中的軍師。”
俞钰晚猛然擡頭:“你什麽意思?”
夏至垣點頭:“他的用兵,他對晉國軍士的熟悉。我一直覺得很不可思議。直到他使用了離魂陣,我才确認這個人,我是認識的。”
離魂陣,是源木仙人自創的陣法,源木仙人并非仙人,只是一個善于兵法詭陣的軍事家,很多年前就消失了,然而誰也不知道,俞梓淵少年時曾見過此人。
而他教給俞梓淵的便是這套陣法。俞梓淵也是他唯一的傳人。
夏至垣自幼在俞家長大,和俞梓淵情同兄弟,俞梓淵少時最喜在家用沙子演練。那時候夏至垣就跟在身邊。
所以俞梓淵的這套陣法,夏至垣是認識的。
“你見過他?”俞钰晚幾乎覺得有些呼吸不過來。裴瑾渝曾說過,俞梓淵活着,但是能否活着回來,卻得看人。
夏至垣道:“齊王軍中軍師,無人見過。我也曾是是猜測,直到這個陣法出現。”
那時候,一夕之間,他毀了雲州四家的聯盟。後來沒用多久,燕雲騎連續的敗績便出自他手。再後來,幾次令裴瑾渝深陷困境,而一月前的血戰,裴瑾渝雖然斬了南越的人馬,可是卻也傷了自己,如今還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這個世間能摧毀裴瑾渝的,唯有俞梓淵。
“大哥還活着,大哥還活着?”俞钰晚徒然坐在椅上,半響,喘不過氣來,眼淚無聲流了下來。
這個哥哥,這個給了她溫暖記憶的人,還活着。她最親的親人,确實還活着。裴瑾渝沒騙她。
夏至垣見她流淚的臉上帶着細微的笑意。心裏微微嘆息,半響點頭:“是的,阿淵還活着。他的離魂陣,救了齊王的人馬。若非如此,裴瑾渝此次就能擊潰齊王。”
可是他活着,卻背叛了晉國。
若是皇帝知曉,那麽俞家………
一句話,讓俞钰晚微微平靜下來。
俞梓淵還活着,活着就好。這樣父親就不會那麽難受了,樂哥兒有了父親,想必會很高興。還有嫂子…….
可是投了齊王,這又是在做什麽?他這幾年是如何活着的?他幫齊王打晉國,是因為什麽?難道他不知道,一旦他的身份敗露,俞家所有人都得死?
好幾個念頭轉過,卻始終不得解。只得看向夏至垣:“這事兒還有別人知道嗎?”
夏至垣微微遲疑:“阿淵的身份,想來無人知曉。可是裴瑾渝……”
雲州四大家本不睦,又被俞梓淵使了計策,四家早各自為己打算。裴瑾渝去了雲州,只聯合了趙顏兩家。此次裴瑾渝斷了南越的後路。來京城要糧草之事,其實并非一定要他與趙家一起。可是裴瑾渝卻單單點了他的名。
俞钰晚心中微微一沉,既然大哥已經和裴瑾渝交手,以裴瑾渝的心機城府,裴瑾渝遲早一定會知道。
且和離前,裴瑾渝什麽話都不說,僅僅只提了夏至垣。而夏至垣卻偏偏來了京城。當時她并未多想。可是如今…….
俞钰晚擡眼看向夏至垣,“你其實見過大哥。”
夏至垣微微一頓,良久,才道:“是,我見過他。也曾勸過他。”
可是那樣的一個人,決定了的事,卻無人能勸。
“阿晚,京城不是久留之地。”夏至垣輕聲。
俞钰晚問他:“阿垣,你是和哥哥站在一處的?”
夏至垣不語。
俞钰晚微微嘆了口氣,“你若是還見着他,就給他說,嫂子等着他。還有樂哥兒和父親。”
她不介意這個天下誰奪了去,上層人物的權利相争,她無力改變。可是她見不得親人生離死別。
俞梓淵,你究竟為的是什麽?
夏至垣離開時,俞四叔早已回來。
俞钰晚見到四叔臉色,便知道,他也是知曉了俞梓淵之事的。
“這封信交給阿淵。若是不行,就毀了吧。”俞四叔道。
夏至垣點頭,接了過去。看了看俞钰晚,半響,才輕聲道,“有一件事,我想你應該知曉。此次血戰,裴瑾渝中了阿淵三箭。此事他軍中瞞得厲害。若不是生死危急,想來不會如此。”
俞钰晚握了握緊手中的帕子。
作者有話要說: jj抽了,更了好幾遍,都未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