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章
一句話,猶如平地驚雷,屋裏之人又驚又疑。
老太太起身,“這孩子自然是真。”
裴瑾渝看了看老太太,半響,轉頭,他身邊的侍衛吳非卻已經帶了一個丫鬟上前,而那丫鬟正是老太太身邊的紅人翠紅。
而榮安堂中的閑雜人,還有丫鬟仆人們早已被裴瑾渝的侍衛全趕了出去。
“大郎這是何意?”老太太大怒,“你是不認我這個祖母了嗎?”
“祖母稍安。”裴瑾渝笑道,轉身慢慢坐了下來,對俞钰晚道:“你可以問話了。”
俞钰晚看向翠紅,“ 四月初三,你去凝芳齋,向老板定了一盒胭脂和一盒香粉,高檔點的胭脂和香粉也不過五兩銀子,但你卻給了掌櫃的十兩銀子。那老板見錢眼開,同意了你的要求,給你特別做了一盒胭脂。向來胭脂鋪中有的是各種花粉。紫瑾花也不例外。四月初十,你拿到了這盒含有紫瑾花毒的胭脂,四月十五,趙氏幾人放貸之事事發。老太太單獨留下趙氏訓話,你向老太太建議,獻上了這盒胭脂。十日前,趙氏将胭脂抹在端給我的葡萄上,我說的可對?”
老太太面色早已冷得如三尺寒冰。
翠紅畢竟是老太太身邊的人,此時聽了俞钰晚的話,倒也不慌,“少夫人說話可要有證據,無憑無據,誰都能胡扯。且不說我哪有這麽多銀子,再說我們老太太當日留下趙姨娘,不過是看她家人給老太太做事多年,才忍不住多馴了幾句,後來趙姨娘哭得凄慘,老太太見了心煩。趙姨娘也是世子身邊的人,讓人看了實在不好看。奴婢只得上前拿了盒胭脂給她描補描補,那盒胭脂不過是普通之物吧,我雖是奴婢,但趙姨娘平時也賞了奴婢不少好東西。所以也就随手将那胭脂給了趙姨娘。那不過是尋常胭脂,少夫人恐怕誤會了呢。”
句句都将老太太摘了出去。
俞钰晚微笑,“你說的是。我無憑無據,自然不敢在這兒說。書桂,将那憑據給老太太,夫人和世子看一看。這憑據是你當日訂貨留下的,第二張是取貨時的貨號。”
那老板也是趨炎附勢的人,國公府的丫頭和世子夫人,他自然更傾向于世子夫人。
那幾張憑據被遞到了裴瑾渝手上。
俞钰晚又道:“凝芳齋做事向來規矩謹慎,尤其是這種定制之物,盒子都是特制的,凝芳齋的老板已經證實了我手中拿的這盒子正是當日你定制的。”
那幾張憑據上的字正是翠紅的,翠紅再是想說什麽,也無法再說了。只低了頭不語。
一旁的老夫人方要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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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钰晚卻又道:“我如今既然已不是裴家媳,這翠紅和趙氏如此害我,這後面還無其他人,我自然是要請大理寺的官員們給我查一查的。我也得讓世人知道,我俞钰晚并非不能生,而是國公府有人害我,致使我無子嗣。這休書已是難聽,這不能生之名,也得讓人給我斷一斷。”
這翠紅的背後是誰,自然不言而喻。但是翠紅不直接開口承認,老夫人也可說是翠紅自作主張。
但鬧到大理寺去,即使翠紅絲毫不提老夫人,但老夫人的名聲想來也不會好到哪兒去。而最重要的,裴瑾渝和老夫人之間因為趙氏子嗣之事,想來也不太好看。至少她想要控制裴瑾渝之事,将會越發困難,子孫不親,尤其是最有出息的孫子和她有芥蒂,這對老夫人來說,想來不是件太過愉快的事。
但這都不是俞钰晚想要的。
翠紅只低頭,依然不言不語。
而一邊的趙氏也早已在一邊哭了起來。
老夫人冷冷看了一邊沉默的裴瑾渝一眼:“大郎,你來說”?
“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大郎,這事翠紅做得很是不對,我看将她打發出去,發賣就算了。鬧到大理寺去,對咱們家名聲都恐有不好啊。如今又是多事之際,何必再将這內院之事嚷了出去,讓外人抓住把柄。惹聖上不喜。“一旁的王氏開口勸道。
一旁的俞钰晚看了看王氏,并不說話。
盧氏看了看俞钰晚,對裴瑾渝道 :“如今事也不可挽回了。此事,俞氏并無對錯。我看,以弟妹所說,将她發賣出去算了。這趙氏有了身孕,待生了孩子再說也不遲。”
裴瑾渝站了起來,“祖母也累了,不如好好休息。祖母身邊的丫鬟如此膽大妄為,我看也不能要了,母親,二嬸有合适之人,不妨再調幾個衷心的丫鬟過來。吳非,将趙氏和翠紅一幹人送去大理寺。”
“大郎,你好大的膽子?如今竟敢連我的人都敢動。”老夫人重重一拍,手邊的瓷碗丢向了裴瑾渝。
裴瑾渝并未躲開,那碎掉的渣子并未動到他分毫。
一旁的盧氏和王氏早已吓得趕緊上前,扶住了老夫人,盧氏勸道:“母親息怒。大郎還不來給你祖母道歉”。
裴瑾渝走了上前,掀袍跪了下來:“祖母讓黃大夫所言趙氏有孕一事,孫兒一直不明為何?趙氏有無孩子,孫兒再明白不過。今日之事,孫兒自會像父親說明。祖母這些日子還是在家安心養身體為好。”
他方說完,老夫人的臉色白了一白,掙脫了盧氏和王氏的手,方要舉手打在裴瑾渝身上,卻不知是因太過激動還是如何,竟一頭暈了過去。
老太太的身體自然不會太壞。但是翠紅和趙氏還是被送到了大理寺。
趙氏假孕一事也被挑了出來。沒過幾日,翠紅自己撞死在大理寺監牢裏,而趙氏因家裏使了銀子,也被人接了回去。
而那黃大夫也自盡了。
幾人均招了謀害俞钰晚一事。然而背後的指使之人卻不了了之。但言論所指,還是讓有心人明了。
老夫人身邊的人卻被換了一批,林嬷嬷再次成了老夫人身邊的紅人。
當然這都是後幾日的事。只說現下老太太暈倒後,榮安堂中也并未有多大混亂,盧氏雖然不管家,但也是個明白事理的人。
當下一邊陪着王氏将人扶到榻上,一邊着人去叫了大夫。
而餘下之事,她和王氏一合計,不過是幾個下人,且趙氏假孕也讓她心生厭惡。
而後鎮國公裴承安幾兄弟聞言而來,事情如何盧氏和王氏也輕聲禀明了。雖說各人都未曾提及老太太,但是裴承安心下哪有不明白的。
只要裴瑾渝想休妻,即便有子嗣又如何。裴承安嘆息,母親此舉實在不夠謹慎,反落下了把柄。當下便命王氏等人将趙氏和翠紅幾人送到了大理寺,也當是給了裴瑾渝一個交代。又強令府中不得說起此事。
“至于………”裴承安方要說話,身邊一直伺候他的管家卻走了上前,附耳說了幾句。
裴承安臉色微微一變,看了一眼一直沉默不言的裴瑾渝一眼。
裴瑾渝問:“可是皇上宣我入宮?”
齊管家輕聲:“宮裏的人正在外等着。”
裴瑾渝微微額首。幾步走了出去。
榮安堂中,黃大夫小心翼翼地回了鎮國公的話。
裴承安便讓他退了下去。
裴瑾渝已經去了宮中,老太太暈倒之事,自然在府中激起了議論。
鎮國公坐在廳裏,看着雖是站着,卻絲毫不見慌亂的俞钰晚,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惱怒。這個媳婦果然不柔順。
和俞梓淵一樣,心機實在讓人厭煩。
當年若不是老國公,哪有今日之事。
“老爺,你看這事該如何?”盧氏見丈夫只沉着臉,只得開口問道。
如今一幫人倒是處理了,可是老太太暈了,老太太給俞钰晚的那封休書該如何處理呢?那可不是和離書啊。
一旁的王氏妯娌幾人都沉默着。
而裴承言望向大哥裴承安。
童謠之事雖然平了下來,可是在皇帝心中,此事的影響卻不單如此,這将成為放在裴家脖子上的一道繩索。
聯想到這幾日皇帝頻繁暗示大公主婚事,又頻繁的讓蕭貴妃召裴家家眷入宮,想來是試探之意了。
老太太這事雖然做得不厚道,但是目的卻是為着裴家,這只差一步,和公主之事便能有個交代,以後裴家在徐徐圖之,皇上的戒心終會免去,裴家依然是眷在聖心。
裴承安嘆氣,看向俞钰晚:“裴家傳家百年,從未有反悔失言之事。今日之事,卻是老太太思慮不周。老太太給你的許諾,我在提十倍。以後每年裴家給你貳萬兩進項。你族中若有任何需要,裴家定當有所助。你若不願回俞家,我會讓人在城中給你安排住處,保證無人打擾,你可以随心所欲過你想過的日子。休書一事,不得再提,平妻之位…….”
兩萬兩不是個小數目。
此時廳裏除了鎮國公兄弟三人,只有王氏妯娌幾人,外加俞钰晚。其餘都是裴家心腹。
在聽了裴承安之言,衆人都望向了俞钰晚。
“國公老爺不必說了,平妻之事絕無可能。這是老太太給的休書,既然國公爺已經說了,沒有休書,那麽只有和離了。這封和離書,還望老爺讓世子也簽了。每年貳萬兩銀子,我也是不敢要的。折算成和離書上的所言,不知國公老爺意下如何?”俞钰晚讓書桂遞上了那封先前老太太給的休書,還有一封她寫的和離書。
裴承安臉色一沉,他未曾料到面前的婦人早有準備。只得接過那封和離書,方要說話,裴瑾渝身邊的侍衛吳非卻走了進來。
“老爺,世子說少夫人之事,休書并非世子所簽,因而也無和離之事。”吳非道。
裴承安一愣,一把将那休書展開,臉色慢慢沉了下來,那上面的字跡雖然模仿得很像,可赫然不是裴瑾渝的。
就連一旁的俞钰晚都微微愣了一愣,方才她和老太太對峙,并未看那休書,且她對裴瑾渝的筆跡也不太熟悉。
現在若是休書是假,至少就能摘清裴家因為俞钰晚無子休妻之說。而在外人看來,和離也是俞钰晚自己上當作的。
不過這休書是假一事,看這樣子,裴承安并不覺得是件好事。
俞钰晚心神轉念間,吳非卻又道:“至于公主之事,今日之後,必有定論。世子讓老爺,夫人,少夫人都稍安勿躁。今日之事,就此作罷。”
“既然如此,就等阿渝回來再說。”裴承安沉聲說道。老太太說拿到了阿渝親筆的休書,可是這字跡根本不是阿渝的。
這要外人知曉,老夫人的名聲是徹底毀了。
裴承安簡直覺得有兩分尴尬和疑惑?老太太應不會對他說謊,造假休書之事,以老太太的秉性根本不會做。難道是有人悄悄替換了。
難道是阿渝?
俞钰晚不知道裴承安心中所想,但她自己卻也是生出了些許疑惑。
裴瑾渝,你到底是何意?
“我看今日老爺也累了,俞氏身體還未大好,先回去吧。留在此處,老太太醒來,又有一番計較。老太太這兒我和弟妹等人即可,老爺先回去休息安好。待大郎回來再說也不遲。”盧氏見丈夫臉色難看,只得開口。
王氏等人也應聲開口勸各自丈夫。
裴承安想了想,便和裴承言兄弟幾人離了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離婚,很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