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6)
小寶躲閃着,這手掌也真夠粗糙的,長年握劍,殺個人、練過武,就是沒給人擦過眼淚,自然是不知輕重的,待放下手掌時,只看到杜小寶雙眸通紅一片,先前還只是挂着幾滴清淚,如今卻成了這麽幅模樣。
袁副将在一旁看着,忍不住扭過頭去,真是不忍直視。霍以南老臉一紅,看到還在流着眼淚的小娃,忙從衣擺上撕下一塊布條,給小家夥的眼角抹去。
杜小寶終是止住了眼淚,可是待他看清了這些人後,哭的卻更大聲了,他這是倒得什麽黴運,又遇上他們了,他不想離開娘親,他不想啊!
霍以南有些莫名其妙了,他怎麽又哭了呢?他把小娃娃撸在自己懷中,想起剛才小家夥在叉魚來着,可能想吃魚,便吩咐屬下去河中叉魚,接着又生火烤魚。
當香噴噴的味道傳來,杜小寶收住哭聲,淚眼朦胧的看向那烤魚,有吃的,肚子正好餓了呢,于是他忘記了剛才的害怕,接過那兵衛的烤魚,道了聲謝,拌着眼淚吃了起來。
霍以南見他終于不哭了,才輕輕地吐了口氣,這小娃娃還真讓人疼,需求就是這麽簡單直白。既然他想吃魚,這事就好辦,天天給他送上幾條,反正這次來莫家村,一時半會兒也不打算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幽香的脆弱
功夫高強,就是這點好,一眨眼的功夫,兵衛幾人已打了幾只野味烤了起來,直饞得杜小寶流口水,哪還記得這些人的前科,坐在霍以南的懷中,毫不畏懼的指揮他,俨然成了他的專人“奴仆”,要吃什麽,要怎麽吃,那都是一句話的事兒。直看得袁副将在一旁咋舌,将軍幾時這麽好說話了?你看看他現在這個笑眼相迎的模樣,難道他有喜虐的屬性……
霍以南這一生膝下無子,此時與杜小寶相處起來,心中歡喜的緊,再說他認定了這孩子為義子,自是越看越喜愛的。
杜小寶吃飽喝足了,才想起這些人來,他擡頭看着近在眼前的人,心中又開始恐懼起來,忽然想起,這半天了,天色都快暗下來了,他表哥怎麽沒有尋來?這麽一想,眼珠溜溜轉,沉思了一會,忽然伸出小胳膊摟住霍以南的脖子,吧拉兩下,在他臉上留下一個濕吻,甜甜的問道:“你們可是要去莫家村?”
“對呀!”袁副将在一旁應道。此時的霍以南已經震驚在當場,這小家夥居然吻他了,這娃娃怎麽會這麽毫無芥蒂的摟着他的脖子?可是這感覺真的真的不錯,小小的,脆弱的,還有一股奶香味。
“可是要我帶你們去?”杜小寶擡頭看向一旁的袁副将,滿眼的天真。
“帶我們去?”袁副将在內心裏冷哼了一聲,你這小子又想耍什麽花招?
“對啊,我認識村裏的九爺,他是村長,今日天色不早了,怕是要留宿村長那兒了。”
霍以南擡頭看了看天色,還真是不早了,怎麽時間過得這麽快!他抱起小家夥,一個翻身上了馬。杜小寶坐在他胸前,苦着一張臉,真怪自己太貪吃,如今可要如何脫身?
霍以南低頭看着他,見他神色不對,忙俯身抱緊他,安慰道:“別怕,我會抱緊你的。”
杜小寶一撇嘴,扭過頭去,看着這茫茫暮色,心中直打鼓,還好這些人真的是去莫家村的。
一夥人騎着馬,沒多久就來到了村長的家門前,袁副将下馬上前敲門。九爺從屋裏急忙出來,看着這一夥人,忙傾身下拜。霍以南揮了揮手,九爺站起身來,把衆人引入祖屋。這時杜小寶大聲喊道:“村長大人,我是杜小寶,我要下馬。”
九爺忙回過頭來,看到貴人胸前的小寶,臉上一驚,不知如何接口。霍以南俯身向前,傾耳問道:“你要下馬?不愛坐馬麽?”
“是的,我要下來。”杜小寶這麽說着,人也動了起來,全身側于一旁,只想往下跳。霍以南忙把小家夥抱下馬,身還未站穩,小家夥就滑下地,直往村長身上撲入,看到的人還以為這小寶特別粘這位村長,可九爺是知道這小家夥的厲害的,苦着一張臉,把他摟入懷中,問道:“可是要我抱?”
誰知小家夥搖了搖頭,從他身旁閃了過去,直往九爺家中奔去,袁副将雙眸一眯,小樣的,還真會找借口。
田氏聽到貴人來了,正在屋中忙碌,就見杜小寶跑了進來,還沒問清他的來龍去脈,正詫異間,小家夥向她行了一禮,禮貌的喊了一聲,直往她家的後門奔去,可她此時忙得走不開,也就沒去留意了。
杜小寶終是逃出“魔掌”,他在額上抹了一把冷汗,徑直往家中奔去。
杜幽香找了一圈回來,在家中氣得直跺腳,就在莫家村上個學也會失蹤,她有點六神無主了。明嫂也是急得在一旁抽泣。劉氏安慰道:“不是小憶蘇還沒有回來啦,弄不好已經找到了。”
高老頭從外間回來,滿臉郁色,看到幽香幾人,搖了搖頭,沒有找着。一家子坐立不安,這莫家村從來沒有丢過小孩,所以若說杜小寶丢了,幽香是一定不信的,最怕就是他不聽話,到處玩兒,會不會掉在哪兒出不來了,若是這樣就麻煩了。
高老頭在屋裏踱步,想了一會問道:“我幹脆上南坳叫上六郎衆人幫着尋去,這會子天也黑了,田地裏都看不到了,也該收工了。”
“再等等吧!小憶蘇還沒有回來,他會武功,又知小家夥的脾性,應該能尋到。”幽香這麽說着,心裏卻七上八下的,滿是焦急。
杜小寶急急忙忙的跑回家中,前腳剛落地,一群人就包圍過來,杜幽香拉住小寶,上下左右的看了又看,見沒有任何傷處,放下心來。氣卻接着上來了,撈起一旁的掃帚,向小家夥的屁股上打去,嘴中責備道:“叫你貪玩,叫你貪玩,害得一家人為你擔心。”一邊打着一邊流下了眼淚,也不知是喜極而泣,還是恨鐵不成鋼。
杜小寶剛開始還到處逃竄,可看到他娘親的眼淚,便站住不動了,任那掃帚打在身上,忍住疼痛,撲入她的懷中,小胳膊緊緊的抱住幽香的腰身,把頭埋在她的小肚上,嘴中哽咽道:“孩兒知錯了!孩兒知錯了!娘,你打吧!孩兒知錯了!”
幽香再也下不了手,氣恨的把掃帚拄旁邊一甩,用手提起他的衣襟往外拉,可怎麽也拉不動,小家夥的小胳膊抱得死緊,嘴中喋喋不休的忏悔:“孩兒錯了……”
她今日怕也是吓狠了,雙手抱住小家夥,忍不住哭了起來。難道做為母親都是這麽脆弱的麽?她從不曾在人前哭泣,前一世過得那麽辛苦,這一世過得這麽狼狽,但她從不曾流下眼淚,可是今日,她就是哭得止也止不住,她的小寶呀,就是她的命!她怎麽樣都無所謂,可小寶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
冷憶蘇回來時,看到那哭腫雙眼的一大一小倆人,以及衆位喜極而泣的長輩,心中直嘆息,走到幽香身旁站着,卻不知如何安慰。
幽香伸出手來,抱住冷憶蘇,三人緊緊的抱在一起,沒有任何聲音,就是這麽靜靜地的。
夜深了,左六郎帶着衆人回來了。幽香幾人端上飯食,伺候着這些勤勞的幫工吃完晚飯,才目送着他們各自舉着火把回家。
左六郎見高家一家子人臉色都不好,便輕輕地走近幽香,低頭問道:“可是出了什麽事兒?”
幽香正在收拾碗具,手上停了停,道:“剛才小寶差點丢了,驚吓了一場。”
左六郎站在她身旁沉思了一會,安慰她:“別擔心,我明日派豐兒跟着小寶,他人雖小,卻極是機靈,反正在田地裏也幫不上什麽忙,也免得你擔心。”
幽香擡頭看向他,見他這說話間,又是臉色紅通通一片,直燒到耳根處,低着頭不敢看她。“這樣也好,多謝!”
左六郎得到她的答複,便轉過身去,急急往屋內走。幽香喚住他,“你可是怕我?我其實——”
“不是。”說完就走了進去,留下一片茫然的杜幽香傻愣在當場。
霍以南決定在莫家村暫時安定下來,既然要打算長住,自是不能老住村長家的祖屋,再說這房子真是破爛,他決定在莫家村建一棟兩層樓的四合院,地址便選在了高老頭家的屋旁。那裏原本是一片依山的荒地,沒人種植,開懇太費力,不過他霍以南有的是錢財與人力,要開發,怎麽開發,何時開發,幾時完工,都是他一句話兒的事情。
今日他帶着袁副将來到這兒站了許久,眼睛老瞥向高老頭家。一旁的袁副将在原地轉了兩圈,覺得這地兒真是不錯,挨近官道,而且還隔那農婦家最近,估計她家說話大聲些,都能聽到。這麽一沉思,心裏忽然好想看到那婦人知道後會是個什麽表情?肯定氣個半死,搞不好會跑到他們院中,半夜在井中下毒……
倆人各懷着心思,在這附近轉悠了半天,到了吃飯的點兒,倆人又想起那婦人的小菜,那味道兒真讓人回味,于是不約而同的,不請自來的向他們家走去。
杜幽香剛從廚房裏忙完,看着高老頭與明嫂、劉氏三人把飯菜弄上驢車,去了南坳,才從廚房中把剩下的飯菜端上桌,剛要開吃,就發現眼前忽然出現了倆個人影。話說大門似乎是關着的,她記得當時還按壓了兩下,那麽這兩人是怎麽進來的?
霍以南老神在在的坐下,淡淡的看着她道:“我倆餓了,弄些小菜上來,不知家中可有酒?如果沒有花都特制的花雕酒,可以上些普通的清米酒,我是不介意的。”
“花雕?清米酒?”幽香有些哭笑不得,不請自來就算了,居然還想喝酒,這人是傻的吧,哪有這麽不懂規矩的?
袁副将也是坐于一旁,看到桌上的三個菜式,撇了撇嘴,有點嫌棄。
幽香瞥到他那個表情,心中氣惱不已,“你們也真是夠了,愛吃不吃,家中就剩下這點飯菜了。”若不是她今日煮得多,往日裏剛好夠她一人的份。
袁副将聽她這麽一說,轉頭看向霍以南。霍以南使了眼色,袁副将就跑進廚房,咚咚咚的走了出來,手中拿了碗筷,這積極的模樣,把幽香又震愣了半晌,這前後變化也真是太快了。待她回過神來,額滴個神,這是從餓牢裏出來的麽?三盤好好的菜,如今只剩下幾根菜葉子,然後就聽到倆人打了個飽嗝站起身來,霍以南拂了拂那雪白的衣袖,語氣淡淡的道:“嗯!下次煮多點。”
然後幽香就這麽的看着兩個“土匪”大搖大擺的從圍牆上翻了出去,再回頭看着漂浮的幾片青葉子,流下一把“桑心淚”。
南坳的田地終于快收完了,一家子為了這田地的事也操了不少的心。幽香送走去南坳送飯的高老頭三人,走到屋外透氣。遠遠的看見官道上洛澤不絕的驢車、農仆,壓得小道吱吱作響,她循視看去,全都彙集在了她家的隔壁,那裏是一群青年力壯的苦力工,幹得是熱火沖天,井然有序。
作者有話要說:
☆、極品無賴
幽香好奇的走近,看着挖土的、擡石頭的,輕門熟路的。她有點納悶了,這是誰家在此建房子呢?請得起這麽多的人?難道莫家村來了爆發戶?她這麽一想,既然是鄰居,也該認識認識的。
幽香在現場轉了兩圈,看了半天,就沒看到頭兒。最後看到小山坡上有一個翹着二郎腿躺在草叢中的人。幽香走近他,他嘴中含着一根蘆葦,正閉目養神,偶爾還哼着曲兒。仔細一瞧,這不就是袁副将啦!前兩天還在她家吃了頓霸王餐來着。
合着你們霍家軍還沒有走啊?,莫非這房子是霍家軍建的?她心中咯噔一下,又走近幾步,踢了踢他的腳。袁副将搖晃的腳忽然一停,一個鯉魚打滾,飛身而起,直把幽香吓傻在當場。
袁副将定睛一看,心中一驚!這婦人幾時來的?他倒是疏忽了。
“需要這麽警覺麽?”幽香拍了拍胸口,白了他一眼,“說吧!別告訴我你們霍家軍要在這裏建個軍事駐點,可別擾了我們普通百姓的安寧。”
“軍事駐點?”袁副将沉思了一會,黑着一張臉道:“不知道你這個婦人到底哪點好?”他一邊說着一邊上下打量她,也就這麽點肉,說話總帶刺,雖然長得還算過得去,卻與那些村婦一樣粗俗!
幽香挑了挑眉,這袁副将完全是一只紙老虎,雖然老是兇巴巴的對她,卻也從不曾對她怎麽樣,他最多算是個二十來歲的悶騷青年吧!在他面前,她還真是一點都不怕。此時看他這炸毛的表情,還有那一臉的嫌惡,撇了撇嘴,“我就是不明白了,莫家村有什麽好的?讓你們霍家軍老掂記着。”
袁副将冷“哼”一聲,別過頭去,然後甩了甩袖子,大搖大擺的走下坡去。
幽香在原地跺了一腳,都是一群神經病,如今還打算在莫家村長住了,不知他們在想什麽!哪裏建房子不好,偏要在她杜幽香的地盤裏建,搞得她心緒不寧,看來以後得輪着守夜才行。
人多就是力量大,一個月不到,房子建了幾來,人家是住新房擺酒席,幽香一家卻愁得頭發都白了。請了這些苦力工,作物是收回來了,可是播種季又悄悄來臨,這麽大片土地,難道要荒在那兒了嗎?
高老頭站在山崗上看着底下荒着的田地直嘆息,這都是什麽事兒,有田地也愁死個人。明嫂在一旁愁着眉,道:“我覺得吧,不如去陵州城裏買些農仆回來,妹子你看如何?”
幽香苦着一張臉道:“我先前去問過了,這農仆的行情比買丫環婆子貴了幾倍,太搶手了。”
“這麽貴?!”明嫂睜大雙眼,“這要如何是好?”
一家子郁郁的走了回來。隔壁家擺酒,高家的代表高老頭帶着禮物去了,吃完飯回來時,滿臉紅光,嘴角含笑道:“這位貴人還真是平易近人,往日裏只知道他住在村長大人的祖屋裏,沒有見過,今日全村的人都來了,原來那貴人也并沒有傳言中可怕,還給我敬了酒來着……”
劉氏在一旁遞上熱毛巾,他摸了一把臉,笑了一聲道:“今日那貴人喝多了,居然還舞了一段劍,那功夫真是了得,人也可親!”
幽香撇了撇嘴,年紀一大把了,還學人舞劍,真是影響她心目中美男舞劍的形象,舞劍這項活兒,應該是一位十五六歲俊美的少年俠士,從高頭大馬上飛掠下來,望着滿天繁雪,抽出寶劍,一襲白衣勝雪,衣擺迎着那冷冽的寒風飄動,那少年慢慢轉過身來……,她打了個寒顫,真是魔怔了,她剛才那一彷惚,轉過臉來的少年好似霍以南,驚滞!
幽香睡在床上輾轉難眠,似夢似醒間,總能在腦海中看到一位白衣男子,在風雪中舞劍,可又看不到他的面目。她翻了個身,睜開眼睛,看到床內睡得香噴噴的杜小寶,伸手摸了摸他的雙腳,挺熱乎的,放下心來,幫他把被子捂好,後半夜再也沒有了睡意。
古代的夜十分安靜,能聽到草從裏小動物的聲音,這邊響起,那邊靜下,猶似在唱着歌兒。幽香睜開眼睛看着窗外,想得有些出神。正在此時,屋頂發出輕輕的響動,似有人踩在瓦片上行走,聲音極小,但她還是聽到了。她全身一抖,各種情景從腦海中浮出,是黑衣人?是刺客?是野貓?
幽香悄悄地爬起來,披了件衣裳,推門走了出去。她先是四下張望,見沒有任何異常,然後走到院中,擡頭看向屋頂。眼簾裏忽然印入一團白色,那團白色迅速的向她襲來,她反射性的往下一蹲,眼前出現一雙男人的皮靴,那皮靴上還插着兩根純白的羽毛,不知是從哪種飛鳥上弄下來的,不似南國的裝束。
“不用行此大禮!”一把男聲穿破這寂靜的夜幕傳入她的耳中。
幽香先是一驚,待聽清來人的聲音後,立馬一個起身,人還未站穩,一腳就踢了過去,然而她的小腳卻在半路中被男人握住,不待她出聲,左手一撈,攬住她的腰身,一個利落的起飛動作,再睜開眼時,她已經站在屋頂上了,她完全忘了尖叫,只是睜大眼睛呆立在當場。
男子看了她一眼,嘴角一勾,自顧自的坐下,手中不由自主的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紫環,擡眸看向那明月。
幽香咬了咬牙,雙手穩住發抖的雙腿揉了揉,待自己完全平靜下來,才站起身來,小心翼翼的退後兩步,又是一個飛毛腿。男人明明在看着明月,右手似長了眼睛,伸手握住她腳丫上的繡花鞋,輕輕地一拉,幽香一個站立不穩撲了過去,他順勢一攬,轉間之間她就窩在了他的懷中了。
“賤男!死男人!居然吃我豆腐!靠!”幽香左右扭動,卻改變不了半分。
“行了,安靜點!”
幽香瞪着眼睛看向霍以南,看到他一臉的嚴肅,心中莫名的一驚,安靜下來。
霍以南伸手撫過她的頭發,低頭認真的看着她,呼吸之間,一股濃濃的酒味噴出,熏得幽香側過頭去,又引起他好一陣不滿。
幽香正沉思着怎麽脫身,就感覺到頭頂上灼灼的目光,還有他的喃喃自語:“你到底哪裏不一樣呢?你……”他的手指拂過她的眉眼,然後停留在她的唇邊,大拇指揉了揉,嘆了口氣:“沒有什麽不一樣!可是我為何這般着迷?”
幽香只覺得全身雞皮疙瘩一片起,這人喝醉了,還真沒有下線,趕腳把她當成奇貨待沽了!她實在忍不了這醉鬼的喋喋不休,掙紮着要站起來,剛使上勁起來了半個身子,又被這家夥握住腰身拉了回去,嘴中氣極敗壞的嚷嚷着:“你這婦人怎可這般不聽話,給我安靜點!”
他說話時,神色又變得嚴肅起來。幽香還真沒怕過誰,可此時的他卻她生了恐懼。坐在屋頂上,本來就是件危險的事兒,若是他一個不高興了,把她往下一丢,不死也得殘廢,好吧!好漢不吃眼前虧,她終是安靜下來。可他卻并不安靜,手指反複的摩挲着她的五官,不輕不重,那略粗糙的手指雖未使勁,卻讓人不得不注意他的重量,生怕他一個不小心使了勁,毀了她的容。
倆人就這麽詭異的呆在屋頂上,一個怒氣沖天,一個醉眼朦胧,他似乎對手指上的碰觸失了興趣,停了下來。俯身挨近她,拿起一縷頭發放在鼻端聞了聞,感嘆道:“好香!原來是你的頭發,難怪我會對你着迷。”接着開始把玩着她的頭發,玩了一會,覺得不盡興,右手從袖口中拿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在明亮的月光下白光一閃,幽香吓得閉上眼睛,縮下腦袋。等了半天沒有任何動靜,她慢慢地睜開眼睛,就看到霍以南手中拿着一小段頭發,匕首已不見蹤跡。
靠,他居然削走了她一縷頭發,幽香睜大眼睛看着他滿眼含笑的納入懷中,全身就像被雷擊,還好剛才只是削走她的一縷頭發,而不是削了她的腦袋。她正驚滞之時,霍以南把她扶起,讓她坐在一旁,似乎對她本人已經失去了興趣。
幽香連忙挪開幾步,這神經病不按常理出牌,什麽事都幹得出來,剛才可是死裏逃生,她拍了拍胸口,忽然胸前出現一只手,手上拿着一個發着紫光的環狀物。她定睛看去,似前一世的戒指,可是這是什麽意思?
“帶上它!”霍以南命令道。
“不帶,我憑什麽要帶?”幽香氣極了,身子又挪開幾步。
“帶上它!”霍以南轉過頭來,臉黑得能滴出墨汁。
幽香顫抖着雙手,接過指環,不待她有所反應,指環卻被他強行套入了她的中指,她急忙甩開他的手,一擡頭對上他冷成冷渣的眼神,心中一驚,動作停了下來,低垂着頭不言不語。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頭發,理了理她的劉海,吩咐道:“以後一直帶着,不可以丢棄!”
“我不會丢的,但是我可以賣錢麽?”幽香賭氣道。
“你試試看!”說完,他站起身來,月華照射在他的白衣黑發上,側臉的輪廓似刀削一般,棱角分明卻不失俊美,直看得幽香恍了神。可惜她還是太大意,還是不夠了解一個醉鬼所能做出的最無底線的事,例如現在,她只能這麽的看着他飛掠而去,然後留下她一人驚懼的坐在屋頂上,不敢移動半分。看向院中,只覺頭腦一陣暈眩。男人你到底有多沒品!你不能無下限的把她遺忘在屋項,要一個不會武功的小女子該情何以堪?
聽到屋頂上的呼救聲,高氏一家全家總動員,齊齊舉着火把,擡眸看向屋頂上吓得臉色蒼白的杜幽香,此時正抱着身子,大聲呼救!高老頭想去借把梯子,可他人還未動,一旁的冷憶蘇一個飛身就上去了,不待幽香有所反應,轟的一聲,又下來了。腳着了地,幽香整個身子挂在冷憶蘇身上,直把小小少年的臉窘紅成豬肝。
明嫂與劉氏連忙上前,左右兩邊扶住她,一家子滿臉疑問。待大家坐定,幽香沉默了一會,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跟當初與那奇葩男相親回來時的反應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家面面相觑,滿是疑惑!可看她這個表情,終是沒敢再開口詢問。
作者有話要說: 終于更完,
祝大家晚安!
☆、倒貼的你要不要
幽香拉着小寶往村頭走去,一邊走着,一邊叮囑:“你要聽話,放學就直接回家,要出去玩兒找表哥,聽到沒有?”
“嗯!”杜小寶點頭如搗蒜,答應的極是爽快。
自上次被打後,似乎一夜間長大了許多,沒有以前那麽皮了,也特別的粘她。幽香拍了拍小寶的肩膀,看向一旁的豐兒,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豐兒就跟着小寶一起上學吧!幫我看住他。”
豐兒行了一禮,與小寶一同上學去了。幽香看着他們遠去的背影,許久才回過身來。然後吓得後退兩步,身前站着霍以南,不知他幾時站在這兒的?
清風拂面,耳垂處的幾根青絲有點淩亂卻并不影響美感,一襲白衣的霍以南,負手而立,目光清冷的看着杜幽香。
幽香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牙還是癢的,可惜鬥不過他。她懶得理會,側過一邊,徑直往家中走去。今日要與義父去陵州購買農仆,想起這檔事,心中有些憂郁。這些年家中雖然不愁吃穿,可餘銀卻并不多,而南坳這麽大,一兩個農仆能幹什麽事兒。解決了農仆的銀兩,還得管吃管住,就算她用這些年存下的糧食也養不起呀!所以一口吃下一個胖子,還真是要付出代價的。
霍以南見她這個模樣,氣得甩了甩袖子,忍不住譏笑起自己:“都一大把年紀了,還幹出這種事,他真是魔障了。”他在原地站了一會,見她越走越遠,心情郁悶中又帶着煩躁,于是緊走兩步追上杜幽香。
幽香側過頭,滿臉怒氣的看着他。
“昨夜……昨夜你可有事?”霍以南老臉一紅,想起昨晚的荒唐事,心情沉重起來。
“有,你把我一個不會武功的女人留在了屋頂,你說你有多沒品!”
“對不起!我昨夜喝醉了,沒想這麽多。”霍以南看着她右手上帶着的紫環,放下心來,神色展開,想起懷中的什物,忙拿出來,看着手中的一縷頭發,心中一動,昨夜喝醉酒,倒也是有收獲的,要是往日裏定是不屑做這種小事。
幽香看到自己的頭發,氣不打一處來,昨夜可是差點殺了她。她見霍以南愛不釋手的看了幾眼,然後又慎重其事的揣入懷中。忍不住問道:“那一縷頭發是我的,你拿着幹什麽,真惡心,趕緊丢掉。”
霍以南臉色一黑,責備道:“頭發受之父母,乃人之骨血長出來的,怎麽随意丢棄。”
幽香撇了撇嘴,不就是一把頭發啦,在現代頭發不知剪去多少回,“你不覺得惡心,你就收着吧!随便你!”
“真的?!”霍以南忽然變得很亢奮,直把幽香吓了一跳,不就一把頭發,你高興個什麽勁。
“你若是喜歡的話。”幽香眼珠兒一轉,“我把頭發全剪了,賣給你,你看多少錢吧?”
“嗯?”霍以南一臉的不解。
幽香揮揮手,這人是個木的,跟他說沒意思,不過看這頭發這麽長,剪了不知能不能賣個好價錢,她正愁着洗頭發太辛苦了,若是剪短了多好。
“你說你要剪掉頭發?為何?”
幽香看到霍以南的臉色忽然又變成黑炭了,心裏惱得很,這男人的心思還真難猜,“沒有什麽原因,我要剪掉它,就這麽簡單。”
“你剪掉它作什麽?”霍以南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婉,“你莫非想進尼姑庵?”
“尼姑庵?”幽香有些莫名其妙,“我進尼姑庵幹什麽,我才不當尼姑。”
霍以南松了口氣,責備道:“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豈能随意剪掉。”
她也只是說說,你認真個什麽勁,唉!算了,跟他說不通,“你抓痛我了,放開,快點!”
霍以南的臉色由黑轉紅,忙放下她的手。幽香皺着眉頭揉了揉,轉身想走。
“我以後的膳食你必需親手做。”
一句輕飄飄的話,立馬把幽香的脾氣引爆,她迅速的回過身來,譏笑道:“你神經病發作,憑什麽我要給你當夥夫?你有權,我就活該當你奴仆,抱歉,我沒有賣身,我是自由人。”
霍以南不緊不慢的道:“那南坳的地……”
“你已經給我了的,白紙黑字,咱們互不相欠!”
“那農仆……”
“嗯?!”幽香看着他,這是幾個意思?
“但凡我以後住在莫家村,你就得負責我的夥食,若是你願意,我就幫你解決農仆的事,你看如何?”霍以南似笑非笑的看向她。
幽香思緒轉了兩圈,這不會是陷阱吧?怎麽可能做這種虧本生意來着。她猶豫的問道:“我若是負責你的夥食,你就把南坳所需要的農仆給我?”
霍以南的嘴角抽了抽,你還真是貪。可看到她這麽認真的眼神,還真不忍拂了她的意,“可以。”
“你不會又是神經病發作了吧!”幽香看着他的臉色又要晴轉多雲了,忙改口:“我是說我做的飯菜其實不好吃,這個我可是有自知之明的,你為何願意這麽的幫我?”
霍以南“嗤”笑了兩聲,他也很想知道,他怎麽幹出這種倒貼的事。
“好吧!我信你,只是我這一家子人,不能像以前在平庭關那樣只負責照顧你一個人,你若是不介意,每到飯點,你就來我家裏吃吧。”
霍以南氣得向她逼近兩步,幽香倒退幾步忙擺手道:“你不願意就算了,我接受你的恩惠,心裏也不好受,總覺得欠你什麽,還是算清的好!”
霍以南站在原地,緊閉着雙眸,太陽穴跳得歡實。倆人就這樣的沉默了許久,幽香暗自揣摩他的心思,忽然見他一個飛掠的動作,人已飄出好幾丈遠。她站在原動,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再回憶起剛才所說的話,還是不得要領,他這是答應了還是未答應?抑或是生氣?不會報複吧?
南坳農仆的事還真被霍以南給解決了。那次談話後沒幾天,就在高家人愁眉苦臉的揣摩他的意思時,小官道上來了一群農仆,徑直到了她家的院中,為首的管事送上文書。幽香有些不知所措,就這麽的解決了?這些人都是從哪兒買來的,就算是陵州城,也不能一下子買這麽多年青力壯的人來。
劉氏與明嫂面面相觑,這霍家軍辦事就是麻利,可是就這麽的接了這恩惠,總覺得心裏不踏實。
高老頭上前一步,接過文書,一疊賣身契,拿在手中感覺異常的沉重。他抿了抿嘴,不知道說什麽話才能表達他此時的心情。
管事的看到他們這副模樣,內心明了,便在一旁提點:“人是你們的了,只是他們的吃穿住宿,你們得趕緊想個法子。”
衆人聽後,醒悟過來,對啊!這麽多人住哪兒?幽香看着這排成三隊,一直延伸到官道上的人群,頭又痛起來了,有了這些人,南坳的田地以後播種收割都不成問題了,可是要如何安置下這麽多的人?看着這一幫人衣着破舊,全身結實,即便是農婦也很健壯,應該也是窮苦人家出身,幹慣農活的。
高老頭忙點頭道:“對對對,先想法子安排了住宿再說。”這麽一說,一家子臉色又變得愁苦起來。
幽香的目光從劉氏明嫂臉上一一掃過,心中嘆了口氣,道:“這事兒,我來處理吧,還請義父随我去找九爺。”
高老頭滿臉疑惑的跟着她往村長家走去。一路上,幽香并沒有急着解釋,而是皺着眉頭沉思着。高老頭知她一向有主見,便也沒有詢問。
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