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點也賺了回來,管事的一高興跑船就快了些,大家下船早,休息時間也多些,這次回來可以在家呆半個月。”
上次出航,高老頭帶了種子回來,交給了忠叔與平叔處理,而今一身輕松,想起了手上的田地更是樂呵了。
“爹,女兒有件事極是困惑……”幽香在高老頭對面坐下。
明嫂倒了三杯熱開水,也坐于一旁,一臉好奇的看向幽香。
幽香整了整思路,把劉氏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給倆人說了,心裏沒有底,這事不知從何下手。畢竟這時代的律法她還真不清楚,比如村長的權力到底有多大?也沒人給她科普,遇上冷丁山的話,必定會說:“有我在,他們就不會……”以他的手段,這些律法真是不夠看。
高老頭沉默了,他是一個實誠的人,想不出好辦法。明嫂沉思了一會,臉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她看了看幽香又看了看高老頭,見倆人都一臉莫名的看着自己,老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的道:“妹子,嫂子我倒是有一個注意,就是怕……行不通。”
“嫂子不妨說出來,我們再做決斷。”幽香說道。
明嫂看着高老頭說道:“要劉氏趕緊找戶人家,按理說這事攤在別人身上,定是不好收場,可是好好的兩條生命,也不能就這樣的遭踏了不是……嫂子是想說,若是……高老不介意的話……我是說——”
“我知道了,明嫂。”幽香看向高老頭,這事還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如今要高老頭做冤大頭不知他願意麽?雖然高老頭也五十幾的人了,應該還是可以生得出孩子的吧!
高老頭老臉一紅,低垂着頭想了許久,然後一臉堅定的擡頭道:“若是劉氏不介意的話……”
幽香一驚,明嫂欣喜的看向她,倆人對視了一眼,都露出了笑容。雖然高老頭做了冤大頭,卻可輕松的救下兩條性命,而且……劉氏年輕,姿色也不錯,高老頭一生清苦,自妻子過世後就再沒有續弦,如今只要劉氏願意也算是有了一個家了。再說高老頭多實誠,幽香是撿來的,像對自己的子女一般掏心掏肺,若是剛出生的嬰兒從小帶到大,那更是與親生的沒什麽區別,這麽說來,劉氏也算是找了一個穩妥的依靠了。
第二天,幽香就把這事與劉氏說了,劉氏先是收住啼哭,接着滿臉的驚滞,最後冷靜下來,看向幽香說道:“高老卻實是一個穩妥的人,只是……我這殘花敗柳的身子,我自己都覺得髒,妹子我……我沒臉呀!”
“那肚子的小孩怎麽辦?”
劉氏撫向小肚,這可是她的第一個孩子,在這世上這麽清苦,有了自己的骨血卻不同了,她沉默未語。
這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村長夫人田氏滿臉震驚的聽着幽香的陳述,按理這是件好事,可是劉氏這麽年輕就……嫁了個老頭,這一輩子還那麽長呢!不過既然當事人高興,別人還能說什麽呢!田氏向來知禮大方,自是想得開的。九爺就有些氣憤了,若是莫家村本土的人,倒也就算了,可是他是外姓人,人家不是說肥水不流外人田,就是爛也要爛在自家田裏麽!他猶豫着沒有應承。
這劉氏畢竟嫁的是莫家才成寡婦的,律法上說她雖然還能再嫁,可多少也得經過夫家的長輩們同意才行吧!往後還要在莫家村生活下去的。幽香不好插嘴,若是以前她可沒這耐心,似乎生下杜小寶後,許多事情開始猶豫起來。
四人靜坐在堂屋中,誰也沒有出聲,氣氛沉悶。劉氏扭絞着衣袖,心中極是不安。幽香擡眸看向九爺,又看向劉氏,倆人雙眸一對,她見劉氏漸漸失了主張,又變得激動起來,心中一沉,暗下決心,迎上九爺的目光說道:“按理這話我不應該開口,我沒有這立場,不過劉氏極是信任于我,我就逾越的說出來吧!劉氏之前與我商量過,若是她外嫁,嫁的人不是莫家人,這夫家的田地分文不少的退回莫家族人,從此以後生死由命,與莫家沒有任何關系,将來若是過得不好也不拖累莫家人,也不會追回那田地。”
劉氏一聽擡起淚眼朦胧的眼,看着幽香,忘記了哭泣。田氏聽後,定睛看着幽香,真是佩服她的氣魄,有舍有得,也算是一個大氣的人。九爺露出驚愕之色,若是這田地還回來的話,這事倒可以考慮考慮,畢竟她也是一個寡婦人家,陰氣太重,莫家村的年輕小夥誰願意娶個嫁過人的寡婦,就算是年紀大的,也得考慮自己消不消受得起這股陰氣。
幽香見九爺動容,接着道:“劉氏也是一個可憐的人,作為我們這樣的寡婦,能再找個願意接納的人家也是自己修來的福份,世人都有成人之美,一樁天大的好事怎可去分開,還望九爺成全,您的好劉氏心中會記住一輩子的!”
九爺面色古怪的看着幽香,你這麽說若是我不答應,就該天打五雷轟,我若是做了‘惡人’,那麽我的‘惡行’你們也會記在心裏一輩子喽!
田氏在一旁拉了拉九爺的衣袖,笑着道:“高老頭家的閨女真會說笑,九爺怎麽可能破壞呢,當然是願意的,劉氏能找到這麽個實誠的人,我們也放心的,若是旁人,我們是要考慮考慮的,再怎麽說劉氏從莫家出嫁,以後莫家族人就是劉氏的娘家,怎麽可以讓她在外頭受苦,就算是嫁給老實的高老頭,我們也會看着的,可不能讓高老頭欺負了她。”
幽香露出笑容,接着田氏的話題回道:“那是當然,劉氏與我極好,爹爹心善,疼她還來不及呢!”
劉氏在一旁紅着臉低着頭,自始至終沒有開口說話。
這事就定了下來,雖然劉氏沒了田地,心裏有些不安穩,可想起肚中的孩兒,臉上露出了笑容。
高老頭極是開心,這幾天準備新房、喜慶用品,臉上就沒停過笑容,明嫂看着他對着幽香說:“你爹年青了不少,你看那皺紋都少了幾條。妹子,這事啊,咱們是做對了,劉氏嫁給高老也算是一樁完美的姻緣,她也是有福氣的呢!”
幽香看着高老頭也是笑得合不攏嘴,說實話她極感激高老頭當初撿了她,毫無保留的愛護她,如今只要自己能做的,就一定要好好的報答他。
家中餘銀不多,這次辦喜事買喜慶用品、請了四桌酒宴就花了十兩銀,未來的日子有些拮據。
辦喜事最高興的是小孩,小憶蘇跟在明嫂身旁逗着杜小寶,兩人依依呀呀的對着話兒,有時兩人笑過不停,幽香真懷疑這是小孩的天性麽?只有他們兩只能溝通~~冒汗!!!
就這樣熱熱鬧鬧的把喜事辦了。洞房花燭夜,幽香與明嫂捂着嘴忍住笑把新房的門掩好。她想起剛才高老頭那紅透了的臉,事實上今日幽香使了計沒讓高老頭沾酒,大都是以水代酒敬的,可他比喝了酒還臉紅,剛才在房中看着劉氏一瞬也不瞬的不眨眼,目光呆滞。劉氏也好不到哪裏去,她坐在喜床上,雙手雙腳不知往哪兒擺,低垂着頭,成了個啞巴。
小孩早去睡了,明嫂拉着幽香,倆人返回清冷的宴場,沒有理會那一團糟,随意的坐下,又開始飲了起來。明嫂邊飲邊道:“想不到高老這麽害羞,像個大姑娘似的!”
害羞?天!這麽描寫高老頭,幽香大笑起來,“來來來,明嫂,幹一杯,咱們接着吃……”
作者有話要說: 祝大家聖誕節快樂!!!大家昨晚收到我的禮物了嗎?哦哦!!!我的願望就是把手上的文全部完結了後,休息一個月!!!
☆、父子相遇
平定十二年,立秋時分,清風微帶涼意。
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斜照在行人身上,懶洋洋的甚是舒服。陵州東市正街上,一處不太顯眼的包子鋪裏,莫來福端出幾籠熱氣騰騰的包子,滿臉笑容的走了出來放在鋪門口的熱爐上。大手掌翻了翻,擺放整齊,蓋上蓋子。
三年前莫來福娶了媳婦,新媳婦嫁妝豐厚,原本還在幹苦力活的小夥,便聽了杜幽香的建議來到陵州開了家包子鋪,連這奇特的包子配方也是她給的。因着這個配方,開在當道上卻不顯眼的鋪子也火鬧了起來。凡是過往商客,只要經過東市,必來買上兩包,生意倒是不愁,只是兩人做得較辛苦,卻是笑意盈盈,快樂無比。來福一家也随之富裕起來,大哥的小孩送去秦夫子那裏上學,也算是家有餘糧出讀書人。
來福正想得入神,兩個雅稚的聲音老遠的叫了起來:“福叔,福叔,可有給我們留上兩包?”聲音越來越近,一會子就到了眼前,兩雙圓溜溜濕漉漉的眼睛看着莫來福。
“早留着的,知道你娘喜歡吃!每次趕集都來光顧我的生意!”莫來福熟練的抽出兩張黃皮紙包了起來,包好後看着一高一矮的兩人,大笑起來。原來是那個只有三歲的小家夥不知偷吃了什麽,滿臉黑糊。大點的家夥一臉的嫌棄,唉!要是讓她娘知道了,又要掉兩層皮。他忍不住往兩人來時的路看了一眼,路的盡頭有一個賣黑芝麻糊的小商販,挑着擔子正越走越遠。他好不容易忍住笑聲,習慣性的從盒子裏抽了兩張帕子遞了過去。
冷憶蘇左手接過手帕,右手固住小家夥的腦袋,幫他一點一點的細心的擦拭着,嘴中唠叨:“就知道吃,又不愛幹淨。相當初哥哥我可愛幹淨了,姨還誇我全身香噴噴的,你看你……”他俯身聞了聞,“這都是什麽味兒,晚上姨不抱着你睡了,哥也不願意陪你睡……”
“哥……哥……好,哥哥好……了!”杜小寶死命的閃躲,怎麽也躲不過哥哥的唠叨和大手掌,真是讨厭,都說好了,話也說不出來了!唉呀!你捂住臉啦……
終于擦拭完畢,一張白淨圓滾的小臉露了出來,白裏透紅的臉蛋上,一雙烏黑靈動的眼睛四處轉動。莫來福忍不住抻手捏了捏他的小臉蛋,小家夥閃躲不過,一雙濕漉漉的眼睛控訴的看着他,弄得莫來福大笑起來。“讨厭你們捏我臉蛋,娘說了,會流口水的。”
這下冷憶蘇也笑了起來,“姨哪有說,姨也喜歡捏你,還說你的臉蛋像……像……”
“像雞蛋啦!讨厭!我不喜歡吃雞蛋,娘天天要我吃一個雞蛋,哥哥,以後都給你吃……”
“那可不行,姨說不吃雞蛋長不高,你難道想以後都比我矮這麽多?”冷憶蘇邊說着邊用手比試,“你看你現在多矮,跑又跑不動,追又追不上我……”
“那是我還小,等我長到哥哥這麽大了,我比哥哥還要高。”小臉蛋上滿是煩躁。
“你怎麽知道?你現在就是這麽矮,長到我這麽大,還說不定會有我高呢!”
“哥哥有娘高嗎?”
冷憶蘇毫不猶豫的回道:“當然沒有了。”
“那就對了。”小家夥扭過頭去,看着莫來福手中的包子。
“什麽對了?”冷憶蘇不解的問道。
“你真笨!”杜小寶回過頭來,一幅小大人的模樣,“娘比你高,我是娘生的,我将來一定比你高。”
“這……”胡言亂語,要知道我爹可比姨高多了,那我将來還比姨高呢!只是看到小家夥一本正經的樣子,就沒有說下去。
杜小寶一臉得意的看着莫來福道:“福叔,快把包子給我吧,娘還等着呢。”
“好呢!”他把包子遞上,冷憶蘇接着給了錢,分了一包給小家夥拿着。“路上可不準偷吃,過一會吃多了吃壞了肚皮,你娘又要打你了……”莫來福像往常一樣的交待着。
冷憶蘇撇了撇嘴,道:“福叔,我會看着小寶的,上次姨仔細交待過了,他不聽話呢……”唠叨的習慣又來了。
杜小寶懶得聽他倆講,甜甜的道了聲謝,便往前跑去。
這時正街東面盡頭,急促的馬匹聲響起,兩旁行人連忙閃躲避讓。畢竟是鬧市,磕磕碰碰難免。跑在前頭馬匹上的人叫嚷着:“快讓開,快讓開……”
眼看着馬匹越來越近,還在蹦蹦跳跳的杜小寶吓得瞬間停住了腳步,瞪着一雙圓眼驚懼的看着來人。後面冷憶蘇施展輕功一路狂奔,可惜他功夫不到家,偏偏武功當中就數輕功最差,此時剛飛上半空又摔了個狗□□。坐在馬上的人剛開始并未看到前面的小丁丁,此時看清時已來不及勒住缰繩,只見馬匹嘶鳴一聲,人立而起,前蹄徑直往杜小寶的頭頂壓落。
說時遲那時快,一條皮鞭從左邊那位騎士手中甩出,纏住小家夥的腰部,一松一緊,卷了幾圈從空中飛起,徑直落入他的懷抱。兩旁的行人齊刷刷的呼了口氣,馬蹄落下,馬上的人摔了下來。
杜小寶受了驚吓,他雙手死命的在對方身上亂抓,可惜那人身上一身精鋼铠甲抓不上,最後抓住了對方的幾縷頭發,“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馬匹就勢行了一段距離停下,男子俯身看着懷中痛哭的孩子,皺着眉頭,有些不知所措,只覺得這孩子全身軟乎乎的,還有一股奶香味。
杜小寶見沒人安慰,慢慢地停住了哭泣,才發現掉入了一個陌生人的懷抱中,他有些慌張,四下裏瞧了瞧,沒有看到熟悉的哥哥。再次擡起濕漉漉的眼睛看着上方的人。那人也正仔細的看着他,雙手小心翼翼的抱着,生怕身上的铠甲弄痛了他。
“哭完了?”霍以南清冷的聲音詢問,他真不知道怎麽安慰這個小丁丁。
“嗯!”杜小寶抹了一把眼淚,眼珠子轉了轉,問道:“不知叔叔可否把我送回我娘親身邊。”
“你娘親在哪兒?”他看到小孩子那溜溜的眼睛裏除了驚懼,還有一股說不出來的靈動。
“在……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自己會回去!”杜小寶想起娘說的話,不要随意相信陌生人。
“哈哈!”霍以南忍不住笑了起來,見這小家夥滿臉的戒備,不知他父母是個什麽樣的,居然能教出這麽機靈的小家夥出來。
後面的騎士來到将軍身旁,為首的那位年紀已過花甲,兩鬓白霜,一雙眼眸卻閃着精光,他瞬也不瞬的看着杜小寶,臉色微顯驚訝,跟着一旁的年青副将卻驚呼出聲:“将軍,這孩子怎麽長得這麽像您?”
霍以南一聽,再仔細瞧去,卻實有幾分份相似,只是圓滾滾的身段遮住了容貌。“袁副将,你看他真的像?”
“嗯,越看越像,不會是你流落在外的……”袁副将嘴快,常常會在不該出口時出口,該出口時不出口,所以他又被吼了~~
“胡說八道。”霍以南沒像往常那樣嚴厲的說下去,只是看着懷中的小孩,心中微微動容,他想起幾年前,他的船停靠過陵州,記得當時自己喝醉了,待清醒時才發現自己折騰了個小姑娘,心中愧疚。“連叔,你看他像嗎?”
那花甲之年的老人又近看了兩眼,語氣有些顫抖的道:“看這小孩的面相與将軍小時候極像,只是……當初婆子們親手把人葬了的,沒有可能……”
霍以南的心一直往下沉,看着杜小寶滿是疑惑的聽着、看着,不哭不鬧,眼珠兒極是靈動。觸動了他心中的那根弦,他緊緊一抱,堅定的道:“不管如何,這孩子我要了,派個人通知一下他父母,給些補償,以後他就是我的義子。”
連叔一驚,就算喜愛,也沒有搶人家小孩的道理。雖然将軍是他一手帶大的,如今這般他是越來越摸不清他的脾氣了。
袁副将露齒一笑,感嘆道:“這孩子真有福氣,跟了将軍,多好的前程,他父母定是願意的。以後在京城生活,也好過這兵荒馬亂的邊陲之地。”于是吩咐了屬下幾聲。
霍以南做下這個決定後,心裏安穩多了,他對這孩子也是一見如故,總覺得這冥冥中有一種緣分。他們是樂呵了,杜小寶卻愁了起來,他聽不懂大人們在說什麽,但是看這架勢,顯然沒想着把他送回娘親身邊,他想起娘親哭得肝腸寸斷的場景(某只怒了,我從來沒有這麽脆弱好嗎?),老大不高興起來,難怪娘親說不能相信陌生人,這些人好讨厭好壞。他眼珠轉了幾圈,慢慢地出了東市,周邊的景色越來越陌生,杜小寶有些捉急了。
“哥哥怎麽還不來救我。”杜小寶越想越煩躁,“整天只會唠叨,現在把弟弟丢了也不見人影,讨厭!”
慢速行駛了一段路程,杜小寶扯了扯手中的兩縷發絲,霍以南忙低頭看他。“叔叔,我的包子丢了,肚子餓餓!”
籲的一聲,一行人停了下來,還好沒有出陵州,出了陵州就沒有吃的了,往常他們風餐露宿的不覺得什麽,如今帶着個小孩,倒是疏忽了。
幾人來到一個幹淨的面館,點了熱氣騰騰的面。霍以南坐在杜小寶的對面,一瞬不瞬的看着這個小丁丁,越看越是喜愛。
杜小寶不慌不忙的挺直了身板看着老板端來一大碗面,說實話,這碗大的可以直接扣住他的腦袋,這麽多,吃到幾時去?小家夥笑了起來,極是大方的指使對面的叔叔給自己拿了筷子。
小孩子有種天性,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他的感知卻靈敏,一路下來發現這一行人對自己并沒惡意,甚至還有些似他娘親一樣的寵着他,他更是大膽了起來。他又指使對面的叔叔讓他喂着吃。理由是:“叔叔,往常都是我娘親喂我……”那聲音奶聲奶氣的,一張圓潤粉紅的臉蛋上,鑲着一雙如寶石一樣晶滢的眼睛求助的看着他。
霍以南不知幾時已露出笑容,他二話不說就端起了碗。這面的功夫不錯,一根到底,哎呀!沒照顧小孩的人那場面真是……
霍以南夾着面條慢慢地站了起來,杜小寶依舊坐在那兒,把頭仰起,小嘴巴張得老大,眼看着那面條的底端在鼻端下晃來晃去,卻又吃不到。這練的是什麽功夫?
滿屋子的客人都笑了起來。霍以南面色一窘,自己的嘴巴也不知幾時張得老大。一旁的連叔趕緊站起身來,勸道:“将軍,還是老朽來吧!”
霍以南只好放下,看到杜小寶滿臉的委屈,吃了半天,一口都沒吃上。他有些懊惱,心中想着這孩子以後得自己親手帶着,若是放在那些女人手中,不知要受多少委屈。看他父母也極是寵愛的。
連叔剛接過手,杜小寶哎呀一聲,“叔叔,我要去茅房。”說完從凳子上蹦了下來,直把霍以南驚了一跳,生怕他磕着碰着了。
杜小寶撒腿就往後屋跑,袁副将喚了個兵士跟着,一行人才正兒八經的吃起了面。一碗面見了底,又等了一會,還是沒看到小丁丁的影子,霍以南唆的一下站起身來,面色一冷,大步往後房而去,一行人跟随在後。
遠遠的見那之前的士兵倒在茅房門口,用手探了探,被人打暈的。霍家軍火了,敢在老虎身上撥毛,不想混了。幾人齊刷刷的看向将軍。
霍以南冷着張臉,從牙縫中擠出幾個字來,“就算把陵州城翻過底朝天也要給我找出來。”
到此時大家才反應過來,他們似乎忘記了問這小家夥父母姓啥名誰,就連小家夥也不知名姓,這要怎麽找?
“哥,你怎麽才來啊!可把我吓死了。”杜小寶像個大人一樣,拍了拍冷憶蘇的胸脯。
冷憶蘇面色冷冷的看着他,語氣嚴厲的道:“誰叫你不聽話,一個人跑了那麽遠,你知道哥有多擔心你,一會回去我叫姨教訓你,太不聽話了,氣死我了……”
這唠叨的習慣又來了,杜小寶沒有理會他,打斷他道:“還好剛才看到了哥,我就想出了法子……”
冷憶蘇看着他,心中安慰,還好自己來得及時,要是出了陵州城,他一個人怎麽追得上。兩個小身板對陵州甚是熟悉,大街小巷亂串一通後,又來到了莫來福的包子鋪。
此時包子鋪門前站滿了軍人,原來是霍家軍追到東市來了,他們挨個商戶的詢問。莫來福是知道的,此時這些兵衛們問起,心中一驚,臉上卻“老老實實”的模樣,回答道:“軍爺,東市挨着碼頭近,往來商客衆多,那孩子我是見過的,只是不知是那位客人家中的孩子,如今我也說不上到哪裏可以找到。”
那衛兵看着他一臉的誠懇,便道了聲謝就走了。
冷憶蘇與杜小寶摸到了包子鋪的後門熟門熟路的閃了進去。莫來福的媳婦鄭氏正在廚房忙活,看到兩個小鬼頭,笑着問道:“又是做了什麽錯事,挨娘親打了?”
“沒……沒有……沒。”冷憶蘇邊說邊四處張望。杜小寶跑到蒸籠旁邊,順手拿了一個包子就吃。鄭氏忙伸手拍了下他的小手,“小心燙。”說完,滿手面粉的捏向小家夥的臉蛋上,留下兩團粉脂和手印。而杜小寶這時就不叫嚷了,滿心思都在包子上。
“就知道吃!”冷憶蘇從籠裏拿了幾個包子揣在手中。看着鄭氏說道:“嬸子,我倆在您這兒躲一回,誰來了都說不認識我們,待天黑了,我再回去。”說完便拉着小家夥躲到閣樓去了。
鄭氏一直沒生下小孩,這麽些年來,看着兩家夥長大的,心裏極是喜愛。兩個小家夥每次幹了壞事,必會跑到這兒來躲上一會,直到他娘親尋來才回去。只是這次有些不同,難道還有別的人在尋他。正想着,莫來福急匆匆的進來了,他在廚房四處瞧了瞧,疑惑的問道:“我剛才明明看到小寶倆人閃了進來的,怎麽不見呢,去了哪兒?”
鄭氏撲哧一笑,指了指小閣樓,“在那兒呢!”
“啊!”莫來福拉起媳婦的手道:“千萬別說出去,外面正尋得緊呢,也不知這兩家夥惹了什麽禍……”
鄭氏也嚴肅起來,兩人若無其事的幹起了活兒,只是心卻提到了嗓子口。這樣驚驚顫顫的到了下午。莫來福跑去外頭打聽了一下,知道霍家軍離開了,才放下心來。他急忙跑進閣樓,打開門一看,傻眼了,“人呢?”
作者有話要說: 沒有存稿了,我開始捉急,最近年底盤點,耗費了半個月,都是我一手策劃的,辛苦呢!每天六點多起床,七點多回家,做飯吃飯後九點多了,然後碼字,有時三個小時和碼二千字,這龜速,捉急的很。終是趕了一張出來了,這張字比較多,希望大家別太費神了!
未來幾章寫的是霍以南,只是一個過渡,大家千萬別棄文啊!絕不嫁豪門這是我的遵旨。過不了多久,就是男女主角互動的環節了,我都有些激動了呢!
☆、逃出“魔掌”
鄭氏抱着小寶站在他身後,不解的道:“在這兒呢!你操的什麽心。”
莫來福回頭一看,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他看到一旁的冷憶蘇,拉起他的手道:“你姨怕是等急了,快回去吧,霍家軍走了。”
冷憶蘇點了點頭,看着吃飽就犯困的杜小寶道:“小寶,下來,咱們回去了。”
杜小寶的小胳膊摟緊鄭氏,伏在她肩膀上奶聲奶氣的道:“嗯!不回,我想再睡一會。”
鄭氏笑了起來,輕輕地拍了拍小家夥的背,“乖,随哥哥先回去,娘親等急了呢!”
杜小寶不情不願的跟随在哥哥身旁,憐憶蘇這下聰明了,攥着小家夥的手不放,與莫來福夫婦倆人揮了揮手,兩個小身影就慢慢地走了回去。
杜幽香與高老頭把種子歸類再收拾好,站起身來,抹了把汗,道:“爹,胡家船隊幾時過來呢?”
“快了吧,就這幾天,秦管事的說了,若是船期不準,我就在這裏安心的等着,反正他們也沒想着要我再跟着跑船。”高老頭拍了拍衣裳,與幽香坐在鋪面中。
幽香揭開茶缸,聞了聞,笑道:“秦管事這人真是地道,居然給我送了這麽多茶葉。上次我說南地峨頂茶味道極好,那兒山勢巍峨,峰巒挺秀,絕壑飛瀑,重雲積霧,産出的茶葉味道獨特,可惜南國人大都愛喝絕地那邊産的茶葉,倒是便宜了我這饞蟲。”她邊說着邊泡了一壺,給倆人倒上。
她拿起精致的陶瓷小杯,放在鼻端聞了聞,然後輕輕地飲了一口,這味道清新如朝露,嫩脆的香氣纏繞在齒縫間久久未去。高老頭狼飲了幾口,緬典的笑道:“有些苦了,不過回味清新,去油去味确實不錯。”
幽香笑了笑,看向鋪外的行人出神。
兩年前,忠叔與平叔終于在五子凹培育出了種子,幽香不敢張揚,便在南邊劃了一片地,四面圍牆高三丈,沒人能看到裏面在幹什麽。一年前種子大量生産後,便從南邊鑿了一條遂道,為了隐人耳目,遂道出口建了所木屋。而陵州城的這間鋪面卻是胡氏家族開的,專門收幽香種子的基地。秦管事知道是高老頭家的閨女在做這生意,便把他留了下來,每月接待兩艘大船的航運,順便還有胡家船隊需用在陵州周轉的物資,俨然成了胡氏家族的一個小分部。這麽下來,高老頭便不用再去跑航線了,大部分時間便住在家中,陪着劉氏與劉氏的孩子高平安。
“娘……娘……”奶聲奶氣的呼喚聲拉回幽香的思緒,她站起身來,看到冷憶蘇兩人進來,杜小寶急忙撲向幽香,抱住她的大腿,頭仰得極是辛苦,“娘,抱抱……”
幽香蹲下身來,抱起小家夥。小寶伏在她肩上,小胳膊摟得緊緊地,眼皮耷拉着有些不聽使喚的上下打架。
冷憶蘇撇了撇嘴看着那撒嬌的家夥,心中嘀咕:“真是沒有出息,堂堂男子漢,動不動就跑到姨身上去了,太懶了。”
幽香抻出手來拍了拍冷憶蘇的肩膀,忽然發現他的耳垂處有一個小傷口,血跡早已幹透,結了痂。她放下手來,拍了拍杜小寶的背,看他沉沉的睡去,便走入後屋,把他放入被窩中,把被沿攆好才起身出來。
“憶蘇,來,坐姨身邊。”幽香給他倒了杯茶水,問道:“今天又去哪裏皮了?來福叔家的包子呢?”
冷憶蘇目光一斂,雖然只得九歲,卻頗有冷丁山的威勢,他把杜小寶這次的遭遇說了一遍,滿是內疚的看着幽香。幽香的心直往下沉,她當初身體太弱,沒有看清那作惡之人,更不知對方的身份,只是從給她穿着的衣裳上可以看出,應該也是個富裕人家。她是有想過帶着杜小寶遠離這兒,可後來想想,住在這邊陲之地不是更安全麽!人多口雜。可今天聽到有人要擄走小寶,壓在心裏的不安又浮了出來,她當然不會因此而相信那作惡之人是霍家軍幹的,畢竟是萬民景仰的軍隊,保家為國從不曾怠慢,她一直都認為這應該是某只走商船隊的風流少爺做出來的,所以她才敢在莫家村裏繼續呆下去。
幽香咬了咬牙齒,就算是人們心中崇拜的神,也不能這麽欺負小百姓,憑什麽擄走她的小寶,她的腦洞大開,難道是想抓一批小孩回去訓練,待他們長大後做刺客、奸細……
她如此想着,不免把霍家軍給恨上了。而霍以南帶領的衆将士,卻過得極憂郁,這麽多大爺們,卻讓一個小孩子在眼皮底下跑了,關鍵是大家都忘記問這孩子是哪家哪戶的,這東市的街房們也是說得模棱兩可,剛才他們不是在包子鋪嗎?似乎這一家跟他們頗熟,可問來問去,便是那幾句,人家一個小商販,又普通又老實,哪有必要隐瞞他們呢!
陽光躲入了雲層,東市街道兩邊的店鋪也清冷了下來,清風吹起兩排樹葉嗽嗽作響。霍以南握缰繩的手青筋暴起,黑着臉,目視前方。他倒是小看了那小家夥,自始至終聽話的不得了,可那雙眼珠子卻不誠實,只是他不太在意,可就是經過這麽一遭,他倒對那小孩念念不忘起來。
連叔拉住馬頭,挨近他,輕輕的說道:“将軍,快走吧!承義朗大人還在,此次進京便是奉旨行事,不能再擔擱了。”
霍以南深深的看了眼東市的盡頭,便拉回馬頭,夾腹前行。一旁的承義朗伍義德,滿臉的譏諷,他就是那差點踩死杜小寶的人,最後狼狽跌地,氣恨在心,早就看不慣那小孩,如今他跑了,也正合了他的意。他眯了眯眼睛,擡起下巴道:“将軍,今日擔擱了大半天,此般奔波,今夜怕要露宿荒野了。”
“作為軍士,露宿荒野那是常有的事,若是承義朗覺得辛苦,不如留在陵州城,我等先行。”霍以南看也未看他一眼,一雙眸子盯着前方,全身氣勢淩利,恢複了往日的清冷。
伍義德冷“哼”一聲,“霍将軍好大的官威,我伍某人雖是太子身邊的侍讀,官微言輕,可這次派我前來的可是皇上,我是奉旨與霍将軍一起返回京城,總可半路便離去的道理。再說了,若是我一個不注意,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