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終是把豆漿給磨了出來。
回到屋中,把豆漿煮熟,又把豆渣炒了就着豆漿吃。這樣搭配也還行。不過磨豆漿這活真是累,這個小身板有些承受不住。
但是豆漿味鮮,幽香還是忍不住連磨了二天。
這天是高老頭回來的日子,幽香用瓶裝滿豆漿,早早的站在碼頭上等候。
碼頭上人來人往,大部分人都是莫家村的,因為莫家村挨着碼頭,找活計的人比別的村多些。此時他們看到幽香安安靜靜的在一個僻靜的角落裏等候,都朝她點了點頭,其中有一位青年小哥是劉氏家的鄰居,平時她去劉氏家時都會打聲招呼。他正好做完活計結了工錢,便來到她身旁。
小夥子莫來福一身麥色的肌膚,笑起來,眉眼彎成月牙,他關切的問道:“妹子是在等高老頭麽?出去有一個月了,也該回來了吧!”
幽香點點頭。
莫來福緬典的摸了摸頭,他只要站在年青的異性面前,就會些窘迫,似乎說完這話就不知還可以說別的什麽話,陪着幽香站了一會,便告辭走了。
從早上一直等到下午,沒有見到高老頭的身影,幽香開始有些着急,各種不好的猜測接踵而來,弄得心中七上八下的。直到天黑透了,碼頭上沒人了,幽香才郁郁的走回了家。一夜無眠,第二天繼續來到碼頭上等候。
這樣接連守了七日,幽香開始絕望,原來不知不覺間高老頭已住進了她的心頭,成了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
莫來福幹完活依舊來到她的身旁,摸了摸後腦勺,看到她面色憂慮重重,安慰道:“這跑航線最是說不準,跟陸地不同,若是遇上天氣不好,總要耽擱幾天的,你莫着急,高老頭福大命大,定會平安歸來的。”終于擠出幾個安慰的字眼,眉眼收緊,尴尬的一笑。
幽香沒有應他,立在當地默了許久,莫來福以為她不會搭話了,正準備離去,忽然聽到幽香語氣落泊的問道:“天氣不好的時候,船支可安全?”
莫來福一愣,想了一會道:“他跟的是胡家的船隊,胡家是世族大家,各地的船隊不知有多少,而且胡家世代跑船,所以他們家的船比別人家的要堅實,一般暴風雨沒有什麽問題的,再說這船只跑的是河道,不比海上,風浪不大,妹子你就安心吧。”
幽香擡眸看着對面面色紅潤的年青男子,顯然說了這麽多話已是極根,此時連脖子都透着紅色,眼神不知往哪兒放。她勉強的露出笑容,感激的點了點頭,繼續望着那河道的盡頭,靜靜地等待着。
一直等到黃昏,幽香無奈的嘆了口氣,看來今天又是無望了。忽然聽到幾聲驚呼聲,莫來福老遠的向她揮手,她循聲看去,只見河道的盡來,晃晃悠悠的露出一艘船來,半個落日照射在船支的錦旗上,鮮明暗紅的旗幟上繡着一個胡字,幽香被那落日的光茫照耀得眼睛發痛,忍不住流下眼淚。
高老頭是最後一個下船的,在甲板上望着自己的義女,忽然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想不到晚年還可以享受這種從不曾奢望的天倫之樂。
幽香看到高老頭就安心了下來,她并沒有急急的迎上去,只是默默的站在角落裏看着。
高老頭喝着瓶子裏的豆漿,雖然已經涼透了,卻覺得胸口溫暖如春。一下船便急不可耐的把剛得的二兩銀子全部給了閨女,手中提着半斤肉,還是臨下船時,廚房裏的老莫硬塞給他的,如今想着一會回去就可以把肉炖給閨女吃了,心中就甜滋滋的。
倆人用了晚餐,聊了一下近況,便默聲無語了。幽香用手壓了壓袖中的銀子,看着高老頭道:“爹,你一路勞累,今晚就住主屋吧,明天我叫莫家小子幫我們把柴房修整一下,也好過冬,待到趕集日,我去一趟城裏,把被子衣服買回來,免得爹爹回來受凍。”
高老頭笑眯眯的罷了罷手,他如今面色紅潤,一雙眸子尤其有神,比之前精神了不少,顯然在船上的生活過得還不錯。他從腳邊搬出一個小袋子,叫幽香過來瞧,語氣不确定道:“在船上下貨時,有一袋種子不小心給刮破了,當時天色不太好,搬得有些急,掉在路上的種子沒有人撿,我就仔細的撿了起來,主事的說這個髒了,賣相不好,就送給我了,他告訴我說這是芸薹種子,可以榨油……”
幽香聽到可以榨油,便伸手抓了一把看了看,細小的種子呈現暗紅褐色,這明顯是油菜籽,不過确實可以榨油。
高老頭祖上因是外來戶,沒有什麽田地,只是安家之時買的地基,老屋建時只用掉了一小半,如今有大半在屋後空着長雜草,平時他也沒有時間處理,再者一個人孤單的過着,也沒有這個心思。
現在有了這油菜種子,幽香就與高老頭花了半天的時間把屋後的空地整理出來,按着前世裏模糊的記憶,把油菜籽種了下去。
經過這事,又讓幽香的思緒轉了幾圈,若是能買些地就好了。如今高老頭跑船運,接觸的範圍廣了,平時回來時帶回些種子,種些豐産的作物,生活就不用愁了。
可是村裏的人都靠着這一畝三分地,一般的人怎麽可能會賣田地,再說田地賣了世代都沒得繼承了,那田地的價錢自是高的。只能說理想是豐滿的,現實是骨幹的,以高老頭這賺錢的速度,不知要到幾時才能完成地主婆這項事業。
莫來福是個勤快的小夥,聽到幽香提出的要求,便爽快的叫來了大哥莫來壽一起幫忙修整柴房。幹一天活給五百文,不包夥食。
兩個年青人幹勁十足,天未黑就把柴房修整好了,白天高老頭就上山砍了兩棵大樹給柴房做房梁,一天下來,他似乎不覺得累。
幽香待莫家兄弟幹完活後,把家中裏外打掃幹淨,又把之前晾曬的臘雞肉加上芋頭一起炖了,熱氣騰騰的呈上。
高老頭一臉錯愕的看着桌上熱氣騰騰的晚飯,雖然沒有講什麽話,一雙眸子卻濕潤了。
陵州也算是個大縣,人口密集度比別的縣高了一倍。幽香第一次進城,坐的是莫家小子莫來福的驢車,逢農歷三、八為趕集日,今天正好是初八,路上往來的行人極多,驢車走走停停,也只花了一個多時辰。坐驢車上一次城,給莫家小子五十文,這是村裏的規矩,莫來福想着前幾天在她家做工已收了五百文,相對于別家已占了不少好處,自是不願意要的。
大家約好了返程的時間,便各自散了。幽香乘人不注意時二話不說把錢塞進了他的手中,轉身便走。
作者有話要說:
☆、幽香懷孕了
集市相當繁華,吃穿用度舉不勝數,花花綠綠的,只要你有錢,可以買到你手發軟。生于現代人的幽香,見過比這更加繁華的現代商場、商業街,怎會被這些打動,再說她如今囊中羞澀,更加不為之所動。
她徑直來到成衣鋪,看得有些眼花燎亂,想不到古代也有這麽多款式各異的衣裳,而且做工精細,樣式好看,可是當看到标價的木牌時,便洩了氣,最後粗粗的選了三套粗布裳,結了八百文錢走出了成衣鋪。
幽香給高老頭買了兩套裏外都齊全的冬季衣裳,給自己卻只選了一套,可就這樣也輕輕地花了八百文,一兩銀子是一千文,這樣算下來,跑航線一個月賺下來的二兩銀子,也只夠買幾套衣裳的。她開始有些頭痛,再這樣窘迫下去該如何是好!可是要餓死在古代。
她一路打量着各個店鋪,見每家店面都擠滿人潮,各行各業非常齊全,看來做生意也不是一天二天的事,再說做生意要成本,而且這開店需要什麽手續,要不要收保護費、稅費,這些都摸不準,若是在現在,上網一查一目了然,但在這兒全憑關系了。
來到米店稱了小袋子米花費了三百文錢,天,再這樣花下去,這銀子真不夠花的。接着她來到家用品的地方,買了一床棉被,居然花了六百文,她緊了緊銀袋子,看着兩旁的小食店駐足不前。
此時正值午飯時分,先前想着好不容易進一次城,定是要□□的吃一頓的,現在拈了拈錢袋,還真不是鄉下人消費得起的,于是買了四個肉包子,吃了兩個,留下兩個帶回去給高老頭。
一天游蕩下來,到了時辰便與大家坐上驢車趕回莫家村。老遠的看到高老頭站在棗樹下面眺望,見到幽香一夥人回來,便緊走兩步,接過幽香手中的衣裳棉被,兩人一齊走回老屋。
幽香把肉包子上火蒸熱端上桌,又煮了芋頭湯,兩人熱氣騰騰的吃了起來。
高老頭回來只有三天時間,便又上了船,本來是可以休息五天的,由于上次船運拖了時辰,這次船期就有些緊了,再說年底也就跑這一趟了,乘此機會,早早歸來團聚。
幽香目送高老頭上了船,看着胡家的旗幟消失在視野中,才踱步回來。由于這段時間多以芋頭為食,家中黃豆剩下不少,再說她手中有一千多文錢,随時可以去買,在溫飽上都沒有後顧之憂。
今天去劉氏家呆了一個下午,回來的路上居然遇到了小憶蘇,二十幾天未見,小憶蘇似乎更加瘦弱了。身上穿的是單薄的秋裝,如今天氣越來越冷,特別是太陽落山後刮起的寒風,沒有一件棉衣披在身上,便很難出門走動。
今天的小憶蘇一個人站在田埂上發呆,也不知他在想些什麽,極是認真。幽香來到他身旁他居然沒有發現。幽香伸出潔白的手撫了撫他的垂髫,溫和的問道:“小憶蘇這是怎麽了?”說着蹲下身來,握住他涼嗖嗖的小手,今日倒比往日白淨些,沒有灰頭土臉。
小家夥擡起圓圓的眼睛,唇色有些泛白,眨巴眨巴的盯着幽香看了一會,忽然往她懷中一撲,小胳膊環住她的脖子,把頭抵在她的肩上,語氣有些哽咽的道:“娘,你說爹爹會不會像娘一樣離開我,永遠也不會回來接我了?”
幽香全身一怔,心中忽然覺得好沉重,她突然想起在孤兒院時,曾經似乎也這樣的問過,那時她剛來孤兒院不久,應該年紀與小憶蘇差不多,她賴在院長的身上不願下來,當問出這句話時,院長大人極嫌惡的把她的手拉開,站起身來,一句話也沒說就走了。
如今看到懷中的“小布丁”,鼻子一酸,用手輕輕拍着他的背,語氣溫柔的說:“不會的,小憶蘇多聽話、多乖啊!爹爹怎麽舍得丢下你呢!爹爹出去賺錢了,因為他要養小憶蘇啊!要給小憶蘇買許多好吃的好玩的,還要把小憶蘇打理的幹幹淨淨的,讓他們誰也不敢再笑話小憶蘇,誰也不敢欺負小憶蘇……”
最後小憶蘇在幽香的懷中哭了起來,她一直默默地抱着小家夥,心中的某根弦被拉得緊緊的,不願放開,或許看到冷丁山,一定要給他兩拳。
說曹操,曹操就到,在現代常用的口頭語,在這古代也莫名的應驗了。二天前幽香正磨刀霍霍,待冷丁山回來一定要收拾他一頓,誰知兩天後就在一個很尴尬的場景下相遇了……
事情是這樣的,幽香正挖了一籃子芋頭往回趕,好巧不巧的遇到了那個無賴莫小四,他似乎忘了上次的打架事件,真應了那句好了傷疤忘了痛,那小手指上留有一個永不磨滅的作品也似乎沒有影響分毫。
這家夥看到捂得嚴實的竹籃,腦洞大開,幻想着裏面裝着一只野雞、一只野鴨,若是能放下一只野豬的話,他估計也會毫不懷疑。
幽香冷冷的盯着他,面色陰沉,漆黑的眸子黑得能滴出墨汁來。莫小四好似沒有看見幽香一樣,一雙貪婪的眸子只盯着竹籃子不放。
這一場戰争,完全可以化解的,只要把竹籃子的一角掀開,就打不起來了。可是幽香是個脾氣倔的,硬是死死抱緊籃子不松手,更是給莫小四造成一個幻覺。
這次動起手來,兩個都是熟手,雙方防備着,莫小四沒有急着動手。凡是□□在外的肌膚定是仔細保護着。
幽香是屬牛的,牛的脾氣倔,而且還沒有耐性,二話不說,竹籃子往莫小四一扔,就着勢頭,彎腰一頭頂了過去。其實打架也看姿勢,像幽香這看似懵懵撞撞的一頂,被籃子撞得失了先機的莫小四一時之間不好下手了,這彎腰弓背的架勢便是一種極自然的自我保護加連帶功擊。
幽香常說自己非常冷血,所以一但被她抓住機會,就像個牛皮糖,粘糊糊的甩都甩不掉。一頭頂上他的胸口,莫小四倒退了幾步,接着幽香的雙手環住他的腰間,一口咬下,可惜冬天的衣服太厚,咬了一嘴的棉花。她像野獸一樣的低吼一聲,惱怒的吐了口沫子,抓住近處的手臂一口咬下,這下可不管你怎麽打,死命不松手了,沒有咬下一塊肉那是不甘心的。
莫小四忽然害怕起來,他到這時才想起上次被她瘋了一樣咬住小指頭,如今傷口還癢着呢。他臉色漲得通紅,痛疼的抽氣聲不停的響起,粗糙的右手一掌拍在她的臉上,再停留在她的嘴邊,使勁的掰她的嘴。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直到幽香嘴上撕扯下一塊肉,由于用力太猛跌坐在地上,滿嘴鮮血直流,那莫小四手臂上的小塊肉還在她嘴中,一雙漆黑的眸子變得通紅,此情此景,真似一只發了瘋的野獸,她往旁吐了一口血沫子,接着爬在地上惡吐起來。
莫小四痛得慘白着一張臉在原地哇哇直叫,當看到手臂上止也止住的鮮血時,趕緊用手按住。一雙濁目陰狠的盯着地上吐得昏天暗地的幽香,滿臉肌肉橫着跳動,從牙縫間擠出幾個字:“給老子等着,待我養好傷,我弄死你。”然後跌跌撞撞的逃離而去。
幽香就這樣的伏在地上,動彈不得,恨不能把胃給吐出來,她又發現下腹有一股漲痛感,這感覺比上次更加強烈。一直處在緊張的狀态下放松下來,似全身脫了力氣,沒了支撐點。
她正頭暈目眩,全身疼痛無力之時,頭頂上忽然有人遞上一條白帕子,她仰頭看去,像被閃電擊過全身,她要立地成佛……
誰能告訴她面前站着的這一只美男子是誰派來的,非得要在她這麽狼狽的情況下出現。只見那男子年若二十幾歲的樣子,身段極高,至少有一米九吧!此時在地上仰視着居然感覺到後頸痛,關鍵是他這樣立着,居然擋了全部的光線,一雙明澈的眸子,似能洞徹人的心思,全身散發出一股冷冽的威嚴,雖然沒有任何表情,卻給人一種不敢直視的威攝力。
他伸出大掌抓住幽香的手往上一提,見她身子搖了搖,便沒有馬上松手。他神色不變的看着幽香,語氣疑惑的問道:“你怎麽在這裏?”接着急忙閉了嘴。
幽香還在震驚當中沒有回過神來,并沒有聽到他問的什麽,下意識的“嗯?”了一聲。
出于習慣,男子順勢摸住了她手碗上的脈門,忽然面色一變,皺了皺眉頭,低沉的問道:“你懷孕了?”
“我懷孕了?”幽香不敢置信的重複道。
“是誰的?”男子的臉色有些黑。
“是誰的?”幽香如是的重複。
“是幾時的事?”男子有些不耐煩的甩開她的手。
“是幾時的事?”幽香繼續重複,估計此時她的腦洞已擋路。
男子不耐的折身往莫家村走去,邊走邊道:“我既然回來了,以後莫小四就不會再欺負你了,你不用擔心!”
幽香看着闊步而去的男子,還有些癡癡傻傻的。等等,他剛才說她懷孕了,她懷孕了?她低頭一看,什麽時候小肚腩這麽大了(因為打架把衣服撕破了,所以外套就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她居然衣衫不整的站在男子面前發呆~~)。
幽香仔細回想這段時間的所有生活細節,還真是懷孕初期的症狀,作為一個已活到二十五歲的成年人,居然能粗心到這個程度,那麽這具身體今年到底有多大?胸前的兩個包子這麽小就要做娘了?
她慢慢地挪回老屋的,把破棉襖往地上一扔,捂在床上睡了過去。再醒來時,小腹處感覺舒服了不少。她到這時才覺得後怕,懷孕四個多月裏,居然打了三次架,一次比一次狠,還好沒有傷着腹部,真是幸運。
天色快黑了,賴在床上不願下來,可是今日的晚飯該怎麽辦。一想到芋頭沒了,聽豆飯?知道自己懷孕了似乎嬌氣了一點,兩世加一起,這懷孕還是頭一遭,怎可這樣虐待自己。她忽然嫌惡起這樣的生活,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改善自己的處境才行,既然重生了,那就好好的過完這輩子。
作者有話要說:
☆、冷丁山其人
幽香正在床上愁眉苦臉,忽然房門被人打開,一顆小豆丁的腦袋露了出來,水汪汪笑盈盈的眼睛看着她,二雙眸子眨巴眨巴的對視,然後聽到一聲稚氣而甜膩的呼喚:“娘……”
這熊孩子,說好是姐姐,不是娘。幽香繼續躺在床上,一雙漆黑的眸子沒好氣的盯着他。小憶蘇似乎得到了鼓勵,急不可耐的撲了過來,然後轉眼爬上了床,“這爬床的功夫還真是迅速!汗!”
“娘,你怎麽了?你怎麽長胖了?”小手掌撫上她的臉頰,帶着滿手的涼氣,眼神焦急,圓溜溜濕漉漉的眸子似乎能擠出水來。
幽香伸手把小家夥摟到懷中,順帶把他圈進被窩裏。低頭聞了聞,“嗯,今天倒是幹淨!”
“爹爹回來了,他像娘一樣的幫我清洗幹淨了。娘,你聞聞……”那圓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幽香,一雙“爪子”舉到了她的面前。
幽香有些忍俊不住,低頭聞了聞,“嗯!好香啊!”然後看到小家夥笑得合不攏嘴。幽香溫柔的問道:“你是怎麽過來的?不怕你爹爹找不到你?”
“爹爹帶我過來的——”
“你爹帶你過來,那你爹——”
“我在這兒。”
幽香循聲看去,見不知什麽時候門框邊靠着一個人,微微弓着背,顯然怕碰到低矮的門框,此時正看着床上的兩人,面無表情的陳述。這人不正是路上遇到的那位,她緊了緊棉被,冷冷的看了一眼便收回視錢。
“我去做飯了,你們先歇一會。”說着,足聲遠去。
幽香低頭看着懷中的小家夥,輕聲說道:“你爹還是個自來熟……”
小憶蘇爬在她的懷中被棉被捂住似乎挺舒服,居然就這樣安靜的睡着了。幽香輕輕的拍着他的背。想起了路上與他相遇的情景,不禁感嘆:“想不到他是冷丁山,他的名字真配不上他本人。只是再俊的男人,也不能把小孩丢給一個陌生人一走了之,太不負責人了。原先是想着警告他的(打他兩拳),如今看這身段,還是算鳥。”
冷丁山本人亦如他的姓,人有些冷清,話語不多,平常盯視別人的時候,總讓人無端的感覺到冷嗖嗖的,幽香想着這會不會是他殺人太多,戾氣太重(腦補的)。 不過要是他一臉肅容面無表情之時,眼神是極犀利的,猶如刀鋒刮過。
冷丁山的廚藝的确不錯,前後不到一個時辰,就一桌豐盛的晚餐熱氣騰騰的做好了。
幽香與小憶蘇坐在凳子上,看着一桌子的葷菜直流口水。而大廚師冷丁山卻神色不變的坐在主位上,目光淡淡的掃過兩人,開口道:“開飯吧!”
幽香懷孕四五個月了,正是胃口大開之時,吃得特別多,下手也快,當然中間給小家夥夾菜夾個不停,至于坐在主位的這人,就當他不存在,他的價值也就是做了這一頓飯而以。
冷丁山沒怎麽動筷子,他看着兩個一大一小的腦袋,面色一變,眼神微不可察的黯淡下來,輕輕的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筷子。
冷家父子走了,幽香飽撐撐的躺在床上犯困,一夜好眠。
第二天,冷丁山帶着小家夥來到老屋,他從袖攏中拿出銀袋遞給幽香,幽香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他清了清嗓子道:“憶蘇他喜歡跟你在一起,我正要出遠門,這銀子就當你幫我照顧他的工錢。”
“你又要出遠門?就這麽不負責任的走了?你可是——”幽香惱意頓生,正想長篇大論,誰知人家不領情。
“我知道,在你這裏我放心。”說完轉身便走,走了幾步回頭看了一眼小憶蘇,然後看向幽香,“你自己注意好身體,平時多吃點,你……”停頓了一下,話沒有講完,又轉過身去,這一次徑直走了,沒有再回頭。
小憶蘇含着淚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視野中,深深的吸了口氣,回頭抱住幽香的大腿,“娘,你不會不要我麽?”
幽香有些惱恨,冷丁山這樣的作法無形中讓她想起了前一世的經歷,她把這些憤怒壓住,蹲下身子與小憶蘇平視。露出微笑,安慰道:“小憶蘇這麽乖,姐姐怎麽不要你呢!”
“是娘……”
“是姐姐……”
“娘”“姐姐”……
倆人笑爬在地上,幽香拉着小憶蘇站起身來,把銀袋子打開,看到裏面有許多的碎銀子,一顆銀子一兩,數了數有五十兩之多。拈了拈重量,還蠻重的。
五十兩相當于高老頭二年的工錢,跑兩年的船?天,還真是一筆大數目。她匆匆的帶着小憶蘇走回屋內,在床底下挖了個坑,把銀子埋了進去,叮囑小憶蘇不要告訴別人,見小家夥慎重其事的點頭,她忍俊不住的笑了起來。
幽香拿了一塊肉用籃子裝好,這肉是昨天冷丁山帶回來剩下來。她拉着小憶蘇出了老屋,心情不錯,想着那五十兩銀子,就開始動起了腦筋,若是有人賣田地就好了。正遇上明年開春播種,叫高老頭帶些種子回來。
就這麽想着,來到了劉氏家中。劉氏最近手頭有些緊,這時代做寡婦不招人待見,沒有丈夫還得自己養活自己,夫家的田地雖然她管着,但她一個婦道人家,沒力氣幹農活,只好承包給別人種,每年交些糧食作為租金,再加上她自己的針線活,也勉強夠養活自己。
劉氏見幽香來了,忙站起身來,把兩人引進屋,給兩人上了杯清水,方才坐下。她看了看小憶蘇,然後不解的看着幽香,“這小家夥怎麽在你這兒?難道那馬氏不願意再帶了?”
“沒有。”幽香微笑道:“昨日他爹回來,便從馬氏那兒把小家夥領了出來,今日又要出遠門,便給我幫忙帶着。”
“他爹回來了,唉!怎麽今天又走了,這小家夥也夠可憐的,這天下間哪有這樣的父親……”
“嫂子,小孩子在跟前呢!”幽香皺了皺眉,有些不耐的提醒。
劉氏忙住了口,尴尬的看着她,然後笑了一下,“看我這嘴巴。他爹出去了,應該給了你銀子做小家夥的生活費吧!不知是多少?”
幽香眼神微微一變,笑道:“也沒有多少,還是跟馬氏一樣的,給了五兩銀子。”
“五兩銀子!”劉氏面色微微發紅。
“嫂子,我給你帶來了豬肉,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照顧。”幽香把肉遞給她。
劉氏眼前一亮,又有些緬典的看着她,不好意思道:“這怎麽可以,人家剛給你的銀子,你就這樣的花法……”
幽香順勢把肉塞到她手中,一雙漆黑的眸子看向劉氏,語氣清淡的道:“就是想告訴嫂子一個事,若是村裏人問起,還希望嫂子幫着說點話。”
劉氏剛收下了豬肉,聽到她的話,內心咯噔了一下,“妹子是何事?”
“我一直沒有說出口,我其實……也是個寡婦……”幽香故作傷心狀。“嫂子,你也知道,咱們寡婦家不受人待見,我以前是有些害怕,如今看到嫂子這麽堅強的過來了,我也覺得這些不算什麽了……”
“你也是寡婦?”劉氏的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內心卻嘆息,這麽小就成了寡婦,真是可憐。
幽香把棉衣解開,露出隆起的肚子,低眉垂目,默默地流起淚來,道:“當初我與夫君返回老家,半路遇上劫匪,夫君被人殺害,我卻撞了頭,前塵往事皆忘。我義父救了我性命,沒有提起我的身世,是我的肚子越來越大的,義父才告訴我這些的,我如今還懷着夫家的孩子,以後讓我們娘倆怎麽辦啊……”說着痛哭出聲。
劉氏看了看那隆起的肚皮,目光一黯,心中感嘆:真是個可憐人,想不到比自己還可憐,這麽早早的做了母親做了寡婦,将來怎麽嫁人?“妹子,那你可還記得你夫家的情況,或者你娘家的情況?”
“不記得了,怎麽想也想不起來,再說如今肚皮大了,也不利于長途跋涉,義父讓我安心養胎……”
劉氏嘆了口氣,安慰道:“妹子,如今事已至此,你別想這麽多,好好的養胎,把孩子生下來。只是……”劉氏猶豫着想了一會,還是狠了狠心說了出來:“只是你身子單薄,年紀太小,這生孩子可是在鬼門關走上一趟,你這個樣子,得好好養着,要不然……”
幽香聽着聽着忘了哭泣,她擡頭錯愕的看着劉氏,對啊,她怎麽沒有想到,以這個小身板,最多十三四歲,這麽小就要生一個娃出來,這時代醫學不發達,若是體力不支,那可是分分鐘要人性命的。這一下她可是真哭了,這該死的渣男,害她懷孕的渣男,咒他袓宗十八代……
寡婦的事傳得全村皆知,由着劉氏在中間添油加醋的這麽一說,許多村民覺得她特別的可憐,便沒有第一時讨伐她是不是行為不端,懷了個私生子。還好這事就這麽的澄清了,要不然引起別人誤會,不檢點的女人是要被沉塘的。
如今帶着小憶蘇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裏,大家的眼光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雖然沒有指指點點,卻也有些忌憚,能避多遠就避多遠,比看到劉氏還要生份些。幽香倒無所謂,她也不打算嫁人,只待孩子平安生下來,以後娘倆相依為命的過日子,就覺得這人生很美滿了。
小憶蘇自跟着幽香生活以來,圓眼睛裏滿是笑意,她到哪兒,他就跟到哪兒,俨然成了幽香的小尾巴。如今山上的野芋頭沒有了,再上山便是滿地的枯草,沒有什麽可吃的。幽香帶着小家夥在村裏轉悠,看了看莫家村裏的田地,了解了莫家村人口的情況,這一路走下來,倒讓她發現了一個機會。
莫家村本地村民莫玉清,是莫家族譜中第十三代玉字輩的老大。他的曾祖父當年在外行商,賺了不少錢,老年落葉歸根,便在莫家村長住下來,把多餘的錢財購買了田地和奴仆,發展成莫家村的首富。只是幾代下來,家産敗了大半,到莫玉清這一代,家中田地已不比當年,卻也是莫家村最大的地主,家中奴仆走走散散,如今除了各位公子身邊的長随與小姐身邊的丫環,已剩下無幾。雖然莫玉清一家住得是青牆黑瓦,可家族內部已走向衰落,圖有外表華麗依舊。
莫玉清膝下有二子二女,三個兒子當中,老大莫維平幼年時上過學,後因成績不佳,便休學行商,想走高祖父的行商之道,再創家族歷史輝煌。于是在十四歲那年家族出資購了一艘貨船一路南下尋找商機。
這一去卻十年沒了音訊,大家都以為他死在了外頭,誰知十年後穿着一身破破爛爛的衣裳歸了家,沒有像曾袓父那樣榮歸故裏,連最初花了許多銀子購買的船只也搭了進去,回來後懊悔不以,從此一蹶不振,開始留連青樓、賭場,把原本就薄弱的家底迅速的腐蝕一空,生活過得越來越窘迫。
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莫玉清年紀四十上下,養尊處優一輩子,生活忽然變得這麽儉樸完全不習慣,而且他又是一個極好面子的人,于是私下變賣家中祖傳古物維持日常支出,可是長此下去,總有賣盡之時。
作者有話要說: 親們,收藏哦!收藏留言就是對作者君的鼓勵!作者君會加油碼字的。
☆、意外得來的田地
正在他冥思苦想之際,莫家老二莫維安的原配妻子鐘氏在難産中死去,妻位懸空。因着家族名聲還在,便想娶一房富家女,利用她的嫁妝來填莫家這無底洞。
選來選去,最後選定了鄧氏家族的庶女鄧秋淩,鄧秋淩的母親吳氏甚得鄧家家主寵愛,鄧秋淩也成了鄧家中最精貴的主子,地位僅次于嫡姐。
莫家是摸清了底才下騁的。兩家一拍即合,歡歡喜喜的結了親。這原本是莫玉清的好算計,誰知新娘子入門沒有多久,發現了莫家并不如表面的那樣,她原本是為了來享福的,哪知這莫家背地是個這樣的,俨然成了一個空殼。再想着她的嫁妝還搭在裏面,那些子嫁妝可是她娘親尋家主讨要的,按的是嫡女出